【影視評論】韓寒PK郭敬明，青春穿過人山漠海

　你在哪個廳等待穿過人山漠海的青春結局

　　黃嘯

　　《後會無期》和《小時代》系列，完全是韓寒和郭敬明的影像人格，相當寫真。兩部電影互相宣傳，拼歌拼小鮮肉，使這兩個人的對照記，成了今夏娛樂圈持續升溫的話題熱島，嘆為觀止，欲罷不能。

　　各自寫真

　　感覺中韓寒的電影就應該拍成這個樣子，龐大宣傳攻勢，逆反一觸即發的情緒下，觀影感受也沒有太大落差。音樂，金句，冷笑話，還有路……這就是作者電影的硬梗——你改變了這個世界，但是無法改變我。《後會無期》既不是晃晃悠悠的地下電影，也不是《天註定》式的新聞紀實派，更沒有光鮮、熱烈、完美的好萊塢鏡頭感。韓寒始終在冷笑話叢中不動聲色，電影中的每個人物都是導演自己，他的機警，他的反諷，他的暗藏顛覆，他的車手信仰，他的長三角家鄉，他的城鄉結合部，他的五官緊湊的狗狗……

　　郭敬明當然也把他的趣味毫無保留地投射進《小時代》的奢華里，尤其男孩精緻妝容沒有之二，無論崔永元哭不哭，都初衷不改，一竿子杵到第四部。然後在各種綜藝宣傳節目中接受惡搞，身高啦，取向啦，摟摟抱抱，低俗熱烈，沒有下線，狂歡小時代。

　　涉及票房大是大非。韓寒也沒多清高，綜藝宣傳一個也拉下，然後緋聞開路，該擁抱就擁抱。

　　各自出處

　　郭敬明學影視製作的，寫作開花，影視結果，順理成章。其奢華鋪陳的文風網羅了天文數字的小粉絲，成為他拍電影得天獨厚的票房保證。郭敬明的電影是粉絲電影沒得說，無論坊間評價體系的天秤怎麼一邊倒。什麼也擋不住票房，這是郭敬明和他的粉絲的強大心理優勢，你們用評價投票，我們用票根投票。

　　《後會無期》故事的妓女橋段，出自韓寒的小說《1988:我想和這個世界談談》。我在《獨唱團》讀了連載的第一部分，後來獨唱團沒唱下去，這本小說在我的閱讀榜上就算爛尾，並沒買來單行本看完，沒那個迫切要求，就擱下了。韓寒的小說不如他的雜文，他寫小說，就是對「革命、民主汗自由」的形象化和人物化解讀……形態過於散漫，讀他雜文體小說不如直接讀溫水煮青蛙的博文過癮。不過《談談》開頭幾句「讓我們上路吧。以此書紀念我每一個倒在路上的朋友，更以此書獻給你，我生命里的女孩們，無論你解不解我的風情，無論我解不解你的衣扣，在此刻，我是如此地想念你」，擱《後會無期》片頭字幕也成。

　　韓寒當導演，也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或者說像坊間所喜聞樂見的在跟郭敬明PK，他拍他也得拍。看了投資人方勵專訪就知道，其實韓寒這些年一直在憋電影，已經有兩部電影拍攝未遂，搖身變成了兩部小說《1988，我想和這個世界談談》與《一座城池》。這是一個先有電影畫面，後有小說的順序。韓寒像很多文藝青年那樣，嗜玩攝影和音樂，為饒雪漫的《離歌》的主題音樂《毒藥》拍過MV，胡歌和王家珧主演；為《觀音山》和《二次曝光》寫了主題歌詞。韓寒的導演夢最早起源於看美劇《成長的煩惱》，但一夜看完《終結者2》《真實的謊言》《生死時速》《侏羅紀公園》四部好萊塢大片後不戰而被屈人之兵，感覺高不可攀默默放棄。為什麼至今還是從影了呢？因為「中國爛片實在看不下去了，我才有信心拍的」。中國爛片過街無人喊打的現狀，的確可以理解為某種理想土壤，世無英雄，豎子很容易超過一本線。

　　各自抵達

　　《後會無期》算是有獨特品相的國產類型片，尤其所涉及的青春情懷，不妄言不誑語不過度包裝，套用韓寒評價賈樟柯在戲中的話「演出了一種出煤礦而不染的氣息」，《後會無期》有「出青春而不販賣」的沉默和平凡——每個人的青春都在那裡，每個人都會為青春衝動付出代價，莽撞並不一定長著一張莽撞的臉，青春就是穿過荒唐黑暗的隧道，不管多倒霉，繼續驕傲地往前走，只要一股氣不泄。

　　《後會無期》中最是魯莽青春象徵，馮紹峰衝動買車，衝動改裝，然後衝動燒了自己的家，把自己人造成一個無家可歸的現代野人，駕車橫穿中國送陳柏霖去西部入職。《猜火車》和《在路上》中垮掉一代的影子不是沒有，相比一路搭便車，吸大麻，高歌猛進，醉卧歡場，放浪形骸，燃燒青春，穿越美洲大陸的美國垮掉前輩，馮紹峰和陳柏霖顯得中國式溫和，雖然環境稀爛，沿途夢想和計劃，被女騙子，女鄰居，女筆友匪夷所思地一一搗毀，最後連車都被誇張高調的鐘漢良騙了。理想主義象徵的陳柏霖，還能從中騙子雞湯中吸收到養分，穿過扭曲世界，豐滿了自己不扭曲世界觀，在小孩才分對錯，成年人只看利弊的成人世界裡，堅持自己的對錯觀不動搖，電影沒有一句青春無悔抑或萬歲類的頌揚，沒有高潮。故事告訴我們，任何時候都不要給汽油車加柴油，任何時候也不要把車鑰匙交給陌生人，人生旅途，越是那種語言高調，販賣理想，越是沒節操，口號當飯吃的，一般都是騙子。

　　《小時代》的青春牌則打得金枝欲孽、狗血噴薄。為不當家不知柴米價的90後、00後畫餅開光還有天窗，生活營營役役，先認識幾個牌子再說。《小時代》告訴我們，女生畢業了，就別住一起了；在一起攪和，漂亮女生隨隨便便就能把不漂亮女生的男朋友搶走玩兩天。

　　韓導演最大的私信慈悲和蓄意迎合是讓「一直是優，無良可從」的妓女王珞丹和吃麵包塗辣椒醬的作家陳柏霖終於偎依在一起，青春碩果，命運反哺。郭敬明最大的善意就是執意女生友誼高於一起，女孩不哭，衝破臉再縫上，縫上再撕破，天塌地陷，有高冷女朋友養著，一輩子。

　　各自結局

　　朴樹唱到，就像你不知道這竟是結局。

　　有人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你在1號廳看《後會無期》，我在7號廳看《小時代》。非拿《後會無期》跟《小時代》對比的話，我覺得韓寒拍了個及格線以上的電影，郭敬明拍了個花花世界的變形MV，兩人自我寫真的距，離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平凡之路上時間煮雨。(黃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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