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文學史||《詩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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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詩經》的藝術特點

《詩經》是在中國文學史上佔有極其重要地位的奠基之作,它的藝術成就是多方面的,它的創作方法、表現技巧、體裁、章法、語言、風格,都有引人注目的成就。《詩經》的優秀詩篇多半集中在《國風》和《小雅》中,它的藝術成就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 賦、比、興的藝術手法

賦、比、興的運用,既是《詩經》藝術特點的重要標誌,也開啟了我國古代詩歌創作的基本手法。關於賦、比、興的意義,歷來說法很多,其中宋朱熹之說流傳最廣,常為人採用:「賦者,敷陳其事而直言之也。」「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辭也。」(《詩集傳》卷一)簡言之,「賦就是指鋪陳直敘,即詩人把思想感情及其有關的事物平鋪直敘地表達出來。比就是比方,以彼物比此物,詩人有本事或情感,借一個事物來作比喻。興則是觸物興詞,客觀事物觸發了詩人的情感,引起詩人歌唱,所以大多在詩歌的發端。」賦、比、興與風、雅、頌舊時合稱「六詩」或「六義」。《周禮·春官·大師》說:「大(太)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陰陽之聲。……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毛詩序》中有:「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唐孔穎達認為:「風、雅、頌者,詩篇之異體;賦、比、興者,詩文之異辭耳。大小不同,而得並為『六義』者,賦、比、興是《詩》之所用,風、雅、頌是《詩》之成形。用彼三事,成此三詩,是故同稱為『義』,非別有篇卷也。」(《毛詩正義》卷一)諸家側重不同,解釋也大同小異。

其中,賦是《詩經》中最常用的藝術手法。不僅《頌》詩中的「史詩」部分採用了「賦」的手法,就是《國風》中的一些抒情詩篇也離不開對事物的鋪敘。賦是初民使混沌的經驗、感受秩序化、意義化的重要途徑,也是實現理性覺醒的重要方式。在賦、比、興三者中,賦是基礎。明謝榛說:「予嘗考之《三百篇》,賦七百二十,興三百七十,比一百一十。」(《四溟詩話》卷二)可見《詩經》用賦之廣。《詩經》用來敘事寫景狀物的描述手法既富於變化,又極為精練。在《唐風·綢繆》章一中: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此詩前面兩句用「賦」為讀者描述了「見此良人」的夜景。

《鄭風·溱洧》同樣用鋪陳的方法描繪了鄭國三月上已節男女青年在溱水、洧水兩岸自由交往,歡度節日的場面: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蕑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

通過鋪張揚厲的筆鋒,《詩經》為我們展現了一個盛大的節日場面,滲透其間的則是男歡女愛的愉悅之情。清人王士禛對《詩經》中「賦」之運用,曾作如下評價:「字字寫生,恐史道碩、戴嵩畫手,未能如此極妍盡態也。」(《漁洋詩話》)

「比」在《詩經》中的運用亦甚普遍。有些作品用「比」形容人物、事物。《衛風·淇奧》:「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以象牙的切磋、美玉的琢磨,來形容君子之儒雅。《陳風·出其東門》:「出其東門,有女如雲。」在這裡,女子的眾多則是用雲彩之喻來表現的。《召南·行露》:「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獄?」用雀子有角之喻來表明男子有家。《詩經》的比喻手法眾多,有明喻、暗喻、借喻等等。明喻和暗喻的差別就在於「彼物」與「此物」之間是否有關聯詞「如」作為比喻的標誌。《秦風·小戎》;「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即為明喻;《小雅·何草不黃》:「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則為暗喻。所謂借喻是只說「彼物」,隱去「此物」。《衛風·氓》:「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此四句未出現「此物」,但前面兩句暗含比喻,借用桑葉的枯黃來比喻男子態度的變化。《詩經》還採用了博喻的手法,如《衛風·碩人》第二章描寫衛庄公夫人庄姜之美:「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形容庄姜之美用了一連串比喻。這種寫法為後世文人所仿效。《詩經》里的許多詩篇都運用了「比」的謀篇方法。如《魏風·碩鼠》用碩鼠比喻統治者,批判其對勞動者的剝削;《邶風·新台》用癩蛤蟆比喻衛宣公,諷刺其荒淫無度;《小雅·鶴鳴》以「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比喻安邦定國。《詩經》中「比」的運用是詩人的情感外化的重要手段,對以後詩歌的創作有著深遠的影響。

所謂「興」是感物生情,托物起興,是一種以聯想為基礎的形象思維方法。由於「興」能夠拓展人們的想像空間,可以引發情感聯想,它的大量運用使《詩經》的藝術性和審美性大為增強。如《邶風·泉水》共四章,第一章用「興」:

毖彼泉水,亦流於淇。有懷於衛,靡日不思。孌彼諸姬,聊與之謀。

以泉水的涌流不息,興起懷衛之思。《鄭風·野有蔓草》寫情人在郊野「邂逅相遇」: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在詩中,像綠草一樣清新可愛的少女、綠意濃濃又生趣盎然的景色以及詩人邂逅相遇的喜悅心情,正好交相輝映。再如《邶風·簡兮》第四章用「興」:

山有榛,隰有苓。雲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以榛樹在山、甘草在隰,興起所思美人位於西方。「興」的運用情況較為複雜,有的只在開頭起調節韻律、喚起情緒的作用,興句與下文在內容上的聯繫並不明顯。如《小雅·鴛鴦》:「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興句和後面兩句的祝福語之間的內在聯繫,我們很難具體解釋。用來起興的物象,大多有其歷史的形成過程,但大多數物象的形成過程卻在人類漫長的歷史發展進程中失落了,但我們又往往能夠感受到「興」語「所詠之辭」的內在聯繫。「比」、「興」手法的運用奠定了中國古典詩歌的情景交融、含蓄深遠的藝術特質。

「賦」、「比」、「興」三種手法,在詩歌創作中,往往交相使用,共同創造了詩歌的藝術形象,抒發了詩人的情感。但一首詩單用「賦」、單用「比」或單用「興」是難以寫好的。鍾嶸《詩品序》:「若專用比、興,患在意深,意深則詞躓。若但用賦體,患在意浮,意浮則文散,嬉成流移,文無止泊,有蕪蔓之累矣。」不過,《詩經》的作者對這一分寸,掌握得非常適當,也非常靈活。

(二) 四言詩的優美形式

《詩經》的基本句式是四言,間或雜有二言直至八言等各種句式。西晉摯虞說:「詩之流也,有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九言。古詩率以四言為體,而時有一句兩句,雜在四言之間。後世演之,遂以為篇。」(《文章流別論》,見《藝文類聚》卷五六)《詩經》以四言為主幹,可以由此推想當時演唱的音樂旋律,是比較平穩和比較簡單的,節奏上也舒捲徐緩。四言句式採用反覆詠唱的方式,非常成功地寫出了周代社會的一幅幅生活畫卷。

四言體的句式較之原始的二言體,在節奏、文字上增加了一倍,篇幅也較之二言體擴大了幾倍甚至幾十倍。這些句式形式豐富,表現力強,非常恰當地表現其思想內容。如《王風·君子於役》中:「君子於役,不知其期。」這是一句主謂齊全、表述完整的陳述句;《周南·關雎》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一句主謂分述、描寫逼真的陳述句;《鄭風·子衿》中:「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這是一句省略成份、感情強烈的感嘆句;《小雅·採薇》中:「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這是一句通過正反對比,藉以抒情的句式;《小雅·何草不黃》中:「何草不黃!何日不行!何人不將!經營四方。」這是一句鋪陳排列、敘事抒情的排比句。這些句式已初具對仗的形式和駢偶的味道,至漢代以後,四言詩已經不再詩歌體裁的主流了,反而在辭賦、頌、贊、誄、箴、銘等特殊的韻文文體中,運用較為普遍。

參差不齊的雜言體在《詩經》中也有一定數目,其句型的搭配靈活機動。比如《邶風·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

句型參差變化,雜用三言、四言、五言句,在表達上活潑自然,顯示出錯落有致的形式美。

(三) 豐富多彩的語言風格

《詩經》的語言樸素簡潔,準確生動、豐富多彩,繪聲繪色,表現出高度的藝術性。樸素簡潔是《詩經》語言的基本風格。由於《詩經》的多數作品出自民間,語言顯得非常新鮮活潑,通俗易懂。如《衛風·木瓜》: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用語質樸無華,音韻和諧。

《詩經》最突出的成就是創造性地運用疊字、雙聲及疊韻等詞語來表達複雜的感情和描繪優美的自然景色。如《周南·螽斯》:

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爾子孫蟄蟄兮。

全詩用了六個疊字描聲狀態,極為傳神地刻畫出到處危害莊稼的蝗蟲形象。劉勰指出:「詩人感物,聯類不窮;流連萬象之際,沉吟視聽之區。寫氣圖貌,既隨物以宛轉;屬采附聲,亦與心而徘徊。故『灼灼』狀桃花之鮮,『依依』盡楊柳之貌,『杲杲』為出日之容,『漉漉』擬雨雪之狀,『喈喈』逐黃鳥之聲,『喓喓』學草蟲之韻。」(《文心雕龍·物色》)

在《詩經》中,除了《周頌》的少數詩篇不用韻之外,絕大多數詩篇都是有韻的。《詩經》的用韻也是不拘一格的,但以雙句押韻為主。如《周南·關雎》中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隔句押韻,逢雙押韻。《大雅·大明》也是隔句押韻,逢雙押韻: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難忱斯,不易維王。天位殷適,使不挾四方。

這兩句都是逢雙押韻,所不同的是,前者首句也押韻,而後者首句沒有押韻。一般說來,句數成雙的篇章,韻腳在雙句的結尾,一章句數為單的詩篇,用韻則較為靈活。也有後世詩歌不常見的句句用韻的。《詩經》中還有極少數無韻之作,不過,常見的依然是一章中只用一個韻部,隔句押韻,韻腳在偶句上,這也是我國後世最常見的押韻方式,可以說,《詩經》用韻奠定了中國古典詩歌雙句押韻的基本用韻規律。

(四) 巧妙的寫作技巧

《詩經》的形式美主要體現在藝術技巧上,除了「賦」、「比」、「興」外,還有描摹、通感、誇張、象徵、排比等等,不一而足。如《詩經》在章法上往往是重章疊句的。《詩經》中的詩是合樂歌唱的,所以每一篇都被作者分為若干章,猶如歌曲的分段。這種聯章復沓、迴環往複的特點,不僅便於圍繞同一旋律反覆詠唱,而且在意義表達和修辭上,也具有很好的效果。《詩經》的重章疊句的形式也豐富多彩,章章重疊的是「完全重疊式」,如《王風·采葛》;幾章重疊。幾章不重疊的是「不完全重疊式」,如《邶風·綠衣》就是前兩章重疊。在重章中,個別字的更換也是非常有講究的。如《周南·芣苢》: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三章中只換「采」、「有」、「掇」、「捋」、「袺」、「襭」六個動詞,但正是這六個字的更換描述了采芣苢的整個過程,疊字的使用也增加了聲韻效果。方玉潤在《詩經原始》卷一中這樣說道:「讀者試平心靜氣,涵詠此詩,恍聽田家婦女,三三五五,於平原綉野、風和日麗中,群歌互答,餘音裊裊,若遠若近,若斷若續,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曠。則此詩可不必細繹而自得其妙焉。」

《詩經》還非常善於創造情景交融的詩歌意境。這種意境能使讀者通過想像和聯想,如身入其境,或高潔,或清淡,或熱烈,或雄偉,或悲涼,或深邃的意境往往使讀者在思想感情上受到感染或共鳴。如《秦風·蒹葭》中在詩人的反覆詠嘆中,情人可望而不可及,渴求而不可得的凄涼傷感心情,悲涼的秋景與傷感的情緒渾然一體,構建了一個凄迷恍惚而又令人傷感的意境。《詩經》中的技巧往往是多種藝術技巧自然結合在一起,生動地表現出詩篇的思想內容。

四、《詩經》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影響及其流傳

《詩經》作為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不僅包涵了深厚廣博的內容,並且創造了精湛卓越的藝術,在中國文學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和深遠的影響。

(一) 「風雅」精神的巨大影響

《詩經》以抒情詩為主,其數量之多和質量之高在世界各國文學中也是不多見的。尤其是以民間詩的「飢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和文人諷喻詩的憂國憂民的創作精神,直抒胸臆的現實主義創作方法,奠定了中國詩歌創作的優良傳統。這一傳統又往往都在《風》、《雅》之中得以體現,古代詩歌評論家稱之為「風雅」。杜甫《戲為六絕句》中就談及「別裁偽體親風雅」(《戲為六絕句》其六)。

「《詩經》表現出的關注現實的熱情、強烈的政治和道德意識、真誠積極的人生態度,被後人概括為『風雅』精神,直接影響了後世詩人的創作。」屈原繼承了《詩經》中那種對黑暗勢力絕不屈服的反抗精神,寫成了壯麗偉大的抒情詩——《離騷》。《文心雕龍·辨騷篇》認為屈原作《離騷》是「取鎔經意」,「自鑄偉詞」。司馬遷在《史記·屈原列傳》中這樣評價:「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兩漢樂府詩「感於哀樂,緣事而發」(《漢書·藝文志》),建安詩人描述「世積亂離,風衰俗怨」(《文心雕龍·明詩》),都具有「風雅」的傳統,「漢魏風骨」與「風雅」傳統一脈相通。「風雅」傳統還影響了司馬遷的創作,他在《報任少卿書》中談及《史記》的創作動機:「《詩》三百篇大抵賢聖發憤之作為也。此人皆意有所鬱結,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來者。」

後世詩人往往高舉「風雅比興」大旗,來進行文學革新。唐代陳子昂便是詩歌革命的旗手之一。陳子昂感嘆齊梁間「風雅不作」(《與東方左史虯修竹篇序》),批評「文章道弊五百年矣,漢魏風骨,晉宋莫傳」,「齊梁間詩,彩麗競繁,而興寄都絕」(《與東方左史虯修竹篇序》)。陳子昂正是以「漢魏風骨」和「風雅興寄」為兩面旗幟向齊梁的綺靡的詩風進攻,所謂「風雅興寄」同樣是《詩經》的現實主義優良傳統。李白也深深感嘆「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誰陳」(《古風》其一)。杜甫遭遇亂世,以憫時傷政、憂國憂民的熱情,遵循《詩經》傳統,創造出《三吏》、《三別》等名垂後世的傑作。白居易不僅在他的諷喻詩的創作中遵循著《詩經》的現實主義傳統,而且倡導「惟歌生民病」(《寄唐生》)、「但傷民病痛」(《傷唐衢》)的新樂府運動,從理論和實踐兩個方面光大發揚了「風雅比興」。「風雅」精神同樣影響到了唐代以後的詩歌創作中,從王禹偁、范成大、陸遊直至清末的黃遵憲,他們的詩歌創作無不受《詩經》廣泛深刻的現實性、嚴肅的思想性以及質樸自然、剛健明朗的創作風格的影響。

(二) 藝術手法的影響

如果說《詩經》對後世的影響在思想內容上主要是「風雅」精神的話,那麼「比」、「興」則在藝術表現手法上為後世作家提供了學習的典範。清朝魏源論屈原時,說道:「詞不可以徑也,則有曲而達焉;情不可以激也,則有譬而喻焉。《離騷》之文,依《詩》取興,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靈修、美人以媲君王,宓妃、佚女以譬賢臣,虯龍、鸞鳳以托君子,飄風、雷電以為小人,以珍寶為仁義,以水深雪雰為讒構。」(《詩比興箋序》)屈原不僅繼承了《詩經》的「比」、「興」原則,而且運用更加巧妙。宋玉的《九辯》、《孔雀東南飛》、《木蘭辭》等詩歌同樣也都從《詩經》的藝術手法中汲取營養。後代詩歌中「托物寄情」、「寓情於物」、「觸物言情」的抒情方式、「詠物」、「詠懷」等詩歌樣式以及興象、意境等等,都可以在《詩經》里看到萌芽。

《詩經》的四言體句式對漢魏六朝影響頗深。「漢初四言,韋孟首唱。匡諫之義,繼軌周人。」(《文心雕龍·明詩》)曹操的《短歌行》、《龜雖壽》、《觀滄海》等名篇多以四言體為主,魏末的嵇康的《贈秀才入軍》十八首也都是四言體,唐朝的王維、柳宗元的詩集中也不乏四言佳作。《詩經》的辭彙、押韻等,愈傳愈新,愈用愈妙。甚至現在有些成語,也源於《詩經》,如「人言可畏」、「輾轉反側」、「高高在上」、「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等,一直流傳沿用至今。

儘管歷代統治者往往從政治功利角度出發,對《詩經》斷章取義,提倡所謂的「詩教」,使《詩經》蒙受了各種各樣的曲解。但《詩經》以其偉大現實主義精神、深刻的思想價值和傑出的藝術成就影響了中國詩歌的發展,不僅奠定了中國詩歌藝術創作的民族傳統,也奠定了中國詩歌創作的語言基礎和藝術原則,它在中國文學乃至世界文學發展史上永遠閃爍著璀璨奪目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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