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作手回憶錄
07-01
第一章出道 初中一畢業我就出來工作了,在一家股票經紀行擔任報價板記錄員。我對數字反應靈敏,讀書的時候,一年就學會了三年的數學課程。我尤其擅長心算。作為報價板記錄員,我負責在客戶室的大報價板上謄寫數字。通常,會有一位客戶坐在報價機旁邊,喊出價格。我從不嫌他們報得太快,因為我總能輕鬆記住數字,一點困難都沒有。 那間經紀行還有許多其他員工。當然,我在同事中間頗有些人緣,但在市場較為活躍的時候,我的工作就會非常繁忙,從上午十點到下午三點基本顧不上說話。不過,那是上班時間,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但不管市場怎麼繁忙也不能阻止我對工作的思考。對我來說,這些報價並不代表股票的價格,多少美元一股什麼的。它們只是數字。當然,它們也有自己的意義。 它們總是在變化。這就是我必須注意的一切——變化。為什麼它們會變化?我不知道,不在乎,也不會去想。我只看到它們變了。這就是我每個工作日都要想五小時,周六還要再想兩小時的事情:它們總是在變化。 這就是我對價格行為感興趣的開始。我對數字有著驚人的記憶力。我記得價格在上個交易日上漲或下跌之前是如何運動的,每個細節我都記得。我的心算愛好使我遊刃有餘。 我注意到,不管是上漲還是下跌,股價總會顯示出某些特定的模式。過去,類似的情況出現過無數次。這些先例就是我的指南針。當時我只有14歲,但在腦海里做了成百上千次觀察後,我開始檢驗它們的準確性,將今天的股價變化和過去相比較。沒過多久,我就開始預測價格變化了。我得說,我的唯一指南就是它們過去的表現。我自有「秘籍」(Dope Sheet)在腦海中。我搜尋按一定走勢運動的股票,為它們「掐表」——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比如,你可以辨別出買進比賣出稍好一些的時機。股市如戰場。報價帶就是你的望遠鏡。依靠它,你就有了七成的把握。 另一個我很早就得到的教訓是,華爾街沒有新事物,不可能有,因為投機就像山丘一樣古老。今天股市裡所發生的一切在過去都已經發生過,將來還會再度發生。我時刻銘記著這一點。我想我確實設法記住了何時發生過什麼、是如何發生的。我用這種方法所記住的事實就是我賺錢的經驗之談。 我醉心於我的遊戲,時刻都渴望著預測所有活躍股票的漲跌,於是我弄了個小本子來記錄我所觀察到的東西。許多人都在做記錄,不過他們記錄的多是假想交易,只是為了在出現幾百萬美元盈虧的時候不至於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或是流落到收容所。我的記錄和他們的不一樣,我所記錄的是「猜中了」還是「猜錯了」。在確定了可能走勢之後,我最感興趣的就是我的觀察是否準確——換句話說,我是不是對的。 比如,在研究了某隻活躍股當日的每一次波動後,我會認定,以往它有這種表現的時候,都意味著馬上會產生8到10個點[ 在本書中,1個點(One Point)的變動指普通股價格出現1美元的變動,此與我國股市中所指略有不同。——編者注]的下跌行情。於是,我會記下這隻股票及其在周一的價格,根據它過去的表現,寫下它在周二和周三可能出現的走勢。然後,我會將它與報價帶上的數字進行對比。 我就是這樣開始對報價帶上的信息感興趣的。在我看來,與價格波動有關的首要因素就是上升或下跌運動。當然,波動的產生必有其原因,但報價帶本身並不關注「為什麼」,不會給出解釋。我14歲的時候就不再問報價帶「為什麼」,如今40歲了,依然如此。某隻股票今天價格波動的原因可能要兩三天、兩三周甚至兩三個月後才能知道,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報價帶對你的意義是現在,而不是將來。原因可以等,但你必須馬上行動,否則就可能坐失良機。你記得某天市場大漲,但空管公司(Hollow Tube)卻下跌了3個點,這是事實;下一周一,你發現董事們通過了分紅方案,這是原因。他們知道自己會怎麼做,就算他們自己沒有賣出股票,可至少也沒有買入。沒有內幕人士買入,就沒有不破位下跌的道理。 我大概堅持用小本子做了6個月的記錄。每天下班後,我並不急著回家,而是記下需要的數字,然後研究變化,時刻搜尋重複和類似的價格行為——其實這就是在學習分析報價帶,只不過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而已。 有一天,一位比我年長的夥計在吃午飯時找到我,悄悄地問我有沒有錢。 「你打聽這個幹嘛?」我說。 「呃,」他說,「我有伯靈頓(Burlington)公司的小道消息,一級棒。要是有人跟我合夥,我就會幹上一票。」 「你什麼意思,幹上一票?」我問。對我來說,只有客戶——不差錢的老江湖——才會(或者能夠)根據小道消息行事。為什麼?因為干一票需要幾百甚至幾千美元,買得起私人馬車、雇得起戴高腳帽車夫的人才能玩得起這個。 「就是這意思,干一票!」他說,「你有多少?」 「你需要多少?」 「呃,只要押上5美元,我就能交易5股。」 「你打算怎麼干?」 「我去投機商號,用這筆錢當保證金,能買多少伯靈頓就買多少。」他說,「它肯定漲,就像是撿錢一樣,瞬間就能翻番。」 「等等!」我一邊對他說,一邊拿出了我的小本子。 我對讓我的錢翻番沒多少興趣,倒是對他的伯靈頓必漲的說法感興趣。果真如此的話,我的筆記本應該有所顯示。我查了一下。沒錯,根據我的數字記錄,伯靈頓正在如以往上漲之前那樣運動著。當時,我還從來沒有買入或賣出過什麼,也從來不和其他人賭什麼。我所看到的只是,這是一次檢驗我的研究和嗜好的絕佳機會。我馬上意識到,如果我的秘籍不能在實踐中奏效,那麼就不會有人對它的理論感興趣。因此我傾囊而出。他拿著我倆湊的份子錢跑到附近一家投機商號,買入了一些伯靈頓股票。兩天後,我們平倉套現,我賺了3.12美元。 第一次交易後,我開始獨自在投機商號投機。我在午飯時間進行買賣操作——買與賣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我根據自己構建的系統,而不是對股票品種的偏好和想法進行交易。我所知道的全部只是其中的算術方式。事實證明,我的方法是在投機商號中進行操作的理想方法。在投機商號中,交易員所做的一切無非是對報價帶上的股價波動下注。 15歲時,我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1000美元,並把這筆現金拿給我媽看——這是我在幾個月的時間裡從投機商號中賺到的,而且沒有把我以前拿回家的錢計算在內。我媽大驚失色。她要求我把它們存進儲蓄銀行,免得受到誘惑。她說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15歲的小屁孩能白手起家賺這麼多錢。她不太相信這是真金白銀,總是為此煩躁不安。但我自己對這筆錢並沒有什麼感覺,除了覺得我可以繼續證明自己的數字記錄是對的。所有的樂趣都在這裡——自己動腦,收穫真理。如果我用10股檢驗了我的觀點的正確性,那麼交易100股就能讓我的正確性放大十倍。這就是保證金增多對我的全部意義——我可以正確得更徹底。這意味著更多的膽量?不,才沒有區別呢!如果我只有10美元並全部押上了它,那麼我就比擁有200萬美元但押100萬、存100萬更勇敢。 不管怎麼說,15歲時,我已經通過股市過上了優渥的生活。一開始,我在小型投機商號里交易。在那些地方,一次交易20股的傢伙就會被懷疑是微服私訪的約翰·W.蓋茨(John W. Gates)或J. P. 摩根(Morgan)了。那時候,投機商號一般不會為難客戶,因為不需要這樣做。它們套取客戶的錢財自有妙招,即使客戶賭對了也免不了要脫層皮。開投機商號是個利潤可觀的行當。而如果投機商號遵紀守法——我的意思是如同投機商號自稱的那樣直來直去做生意——光是市場波動就能幹掉小筆資金。一次小回撤就足以吞噬只夠支撐3/4點波動的保證金。而且賴賬者會被永久驅逐出場,再也不給他做交易的機會。 我沒有追隨者,自己做自己的買賣。不管怎麼說,這本就是單槍匹馬的營生。我所能仰仗的就是我的頭腦,不是嗎?價格要麼按照我所設定的路線走——不需要任何朋友或搭檔支持,要麼按別的路線走——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幫我讓它停下。我想不出有什麼必要把我的交易告訴其他人。當然,我交了一些朋友,但我的交易是單槍匹馬的營生,永遠都是如此。這就是為什麼我總是獨自行事的原因。 不久,投機商號就發覺大事不妙——我總是打敗它們。我走進投機商號,拿出保證金,但他們只是看著,而不把這筆錢收下。他們告訴我這兒什麼交易都做不了。從那時開始,我得到了一個「少年賭客」(Boy Plunger)的諢名。我得時刻更換經紀商,從一家投機商號換到另一家,到後來不得不使用假名才能交易。一開始我出手很輕,只交易15或20股。如此反覆多次後,會引起他們的警覺,此時我就會故意先輸一點,然後再給他們沉重一擊。當然了,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會發現做我的生意代價太高,於是就會讓我走人,到別處去交易,不要擋了他們老闆的財路。 有一次,在一家我做了幾個月交易的投機商號趕我走之後,我決定好好敲他們一筆。這家投機商號在全市酒店大堂和近郊小鎮開有多家分號。我走進一家酒店大堂中的分號,問了經理幾個問題,然後開始交易。但當我開始用獨門秘法交易一隻活躍股,他就收到了從總部發來的詢問誰在操作的信息。經理向我轉述了他被問及的問題後,我告訴他,我的名字叫愛德華·羅賓遜(Edward Robinson),來自劍橋。他用電話向大老闆報告了這一喜訊,但另一端還希望知道我的模樣。當經理問我的時候,我對他說:「告訴他,我又矮又胖,黑頭髮,大鬍子!」但他還是如實地描述了我。接著,他聽著電話,臉變得通紅,掛掉電話就讓我走。 「他們對你說了些什麼?」我禮貌地問道。 「他們說,『你這個該死的蠢貨,難道我們沒有告訴你不要和拉里·利文斯頓(Larry Livingston)做生意嗎?你故意讓他訛了我們700美元!』」其他的話他就沒有告訴我了。 我一家分號一家分號地殺過去,但他們都認識我了,我的錢對他們來說成了洪水猛獸。只要我一走進投機商號,就有員工來阻止我,我甚至連看一眼報價板的機會都沒有。我試圖讓他們允許我做長線,在不同的分號做不同的交易,但這也被他們拒絕了。 最終,只剩下一家投機商號還願意接我的生意,就是最大最富的那家——大都會股票經紀公司(Cosmopolitan Stock Brokerage Company)。 大都會公司是A1級經紀商,業務量巨大,在新英格蘭地區的每個製造業小鎮都有分號。他們很好地接待了我的交易。幾個月來,我一直在那裡買賣股票,有賺有虧,但最終,在這家經紀行也上演了熟悉的一幕。他們並不像小商號那樣直截了當地拒絕我。這絕非出於道德原因,而是他們知道如果這樣做的話報紙將會曝光這一新聞——大都會公司不再做某人的生意,僅僅因為那個人碰巧贏了點小錢。不過他們的所作所為離斷然拒絕也差不了多少——他們最多只接受我3個點的保證金,而且在一開始就強制收我1/2個點的溢價。後來,1/2個點的溢價變為1個點,最後變為11/2個點。真是重重設障。如何操作?簡單!假設鋼鐵公司股票賣出價為90美元,而你買了它。你的單子上通常會這麼寫:買入10股鋼鐵,價格為901/8美元。如果你有一個點的保證金,那麼只要價格跌破891/4美元你就被自動震蕩出局了。在投機商號,客戶不會被強制追加保證金,也不必痛苦地告訴經紀人不惜一切賣掉頭寸。 但強制要求買賣時加碼的做法就非常下流了。這意味著,如果我在價格為90美元的時候買入,我的單子上寫的不是「買入鋼鐵,901/8」,而是「買入鋼鐵,911/8」。這意味著,如果這隻股票在我買入後上漲了11/4個點,我賣掉出場,仍然是虧錢的。此外大都會公司還要求我在一開始提供3個點的保證金,這樣相當於將我的交易能力削減了2/3。但大都會是唯一一家做我生意的投機商號,我只能選擇接受他們的條件或者離開。 我的交易有賺也有虧,但總的來說是賺錢的。但大都會公司覺得給我施加的嚴格限制還不能讓他們滿意——而這樣的限制足以讓任何人虧錢。他們試圖出我的千,但沒有成功,我的直覺讓我逃過了一劫。 如上文所述,大都會是我最後的戰場了。這是新英格蘭地區最有錢的投機商號,他們的規矩是從不對交易設限。他們擁有富麗堂皇的辦公室和我所見過的最大最完善的報價板。這塊報價板佔據了一間大房子的整個牆面,所有你想要得到的東西的報價在上面都能找到。我指的是,在紐約和波士頓證券交易所交易的股票、棉花、小麥、糧食、金屬——所有在紐約、芝加哥、波士頓和利物浦買賣的東西。 投機商號是怎樣操作的,你已經耳熟能詳了。你把錢交給工作人員,告訴他你想買入或是賣出。他會看看報價帶或報價板,從那兒記下價格——當然了,是最後一筆報價。他還會在交易單上寫上時間,這樣一來,交易單看上去就和正規的經紀行報告沒什麼差別了——他們在某日某時某刻為你買入或賣出多少股某隻股票,並向你收了多少錢。如果你想平倉出場,那麼你就再次找工作人員——可以是幫助你開倉的那位,也可以是另一位,視商號規矩而定——告訴他你打算如何操作。他會查閱最後一筆價格(如果你的股票交易不夠活躍的話,他會等待下一個報價的出現),將價格和時間記錄在你的交易單上,確認批准執行交易,然後將它交還給你。最後,你可以到結算處領取你所能獲得的款項。當然,如果市場走勢和你預計的相反,且價格波動超出了你的保證金所能支持的範圍,你的交易就會自動了結,你的交易單也就成了一張廢紙。 在級別較低的投機商號里,你能交易的數量很少,可能只有5股,而你的交易單只是一張小紙條,在上面用不同的顏色標記買入和賣出。有的時候,比如牛市正盛時,所有的客戶都在做多而且都碰巧賭對了,這時投機商號就會遭到重創。每當如此,投機商號就會在買入和賣出時扣取傭金。如果你在股價為20美元時買入一隻股票,那麼報價單上會寫「買入價201/4」。這樣一來,你的保證金就只能支撐3/4個點的跌幅了。 但大都會公司是新英格蘭最牛的投機商號。這裡有數千客戶,而我是唯一一個讓他們感到害怕的。真的!他們規定我必須付出高額溢價,而且只給我3個點保證金,但這些都沒能阻止我大量交易。我始終以他們可接受的最大交易量買賣股票,有時一出手就是5000股。 下面我要給你們講個故事。那天,我賣空了3500股糖業公司的股票。我手上握著7張粉色交易單,每張500股。大都會的交易單很大,留有大量空白以便讓他們記錄追加的保證金。當然,投機商號從來不會讓你追加保證金。你的保證金越少,他們越高興,因為你出局就意味著他們賺錢。在較小的投機商號中,如果你打算追加保證金,他們會重開一張交易單,這樣就可以再收你一筆買入傭金。而你所追加的那一點保證金只能承受3/4點的波動,因為你的平倉交易也被視為新交易,也要收取傭金。 哦,我記得那天我交出的保證金超過了1萬美元。 我攢足人生中的第一個1萬美元時不過20歲。現在你已經了解了我的母親了。你一定覺得,只有老洛克菲勒[ 文中可能指約翰·D.洛克菲勒。]才會帶著1萬美元到處亂跑。我母親諄諄教導我要知足,該找一件正經的營生。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向她解釋我不是在賭博,而是在通過對數字的判斷賺錢。但在她眼裡,1萬美元是一筆巨款;而在我眼裡,這無非是更多的保證金。 我那3500股糖業公司的賣空價格是1051/4美元。當時房間里還有一個叫亨利·威廉姆斯(Henry Williams)的人,他也賣空了2500股。我習慣於坐在報價機旁邊,向行情記錄員喊報價。價格運動果然不出我所料,迅速地下跌了好幾個點,並在略作停頓整理後又開始了新一波的下跌。當時整體市場也相當疲軟,一切盡在我掌握中。然而,突然間我對糖業猶豫不決的走勢陡生厭煩之心,我開始感到渾身不自在。我知道,我得出場了。此時糖業股價格為103美元(正是當日低點)。但我並沒有因此滿懷信心,反而有惴惴不安之感。我知道,一定有東西不對頭,但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東西。如果有事要發生,而我對此又一無所知,那麼我就是想防範也不知如何下手。既然如此,還是出場觀望吧。 你知道的,我從不盲目行動。我不喜歡盲目行動,從來都不。孩提時代,對於我做的事情,我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才罷休。但這一次,我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我就是覺得不安,無法忍受的不安。我喊來一位我認識的工作人員戴夫·魏曼(Dave Wyman),對他說:「戴夫,你替我在這裡看一會兒。幫我個忙,在你喊出糖業的下一個價格時悠著點,行嗎?」 他答應了我,於是我起身將報價機旁邊的位子讓給他,以便讓他向報價記錄員喊價。我從外套中取出那7張糖業交易單,走向負責處理平倉交易單的櫃檯。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非得出場不可,因此我只是站在那兒,斜靠在櫃檯上,將交易單攥在手裡不讓工作人員看見。不一會兒,我聽見電報機開始滴答作響,還看見工作人員湯姆·本厄姆(Tom Burnham)迅速地扭頭傾聽。我知道,他們一定是在搗鼓什麼陰謀,因此我決定不等了。就當報價機前的戴夫·魏曼喊出「糖——」時,說時遲,那時快,我將交易單往櫃檯上一拍,搶在戴夫報完價格之前喊道:「平倉糖業!」這樣一來,大都會就必須以上一個價格為我平倉糖業。而戴夫喊出的價格依然是103美元。 根據我的秘籍,現在糖業應該已經跌破103美元了。一定有地方出了問題。我感覺到我的周圍布滿了陷阱。電報機像瘋了一樣,而湯姆·本厄姆並沒有在我交給他的交易單上下筆,仍然在聽電報機的滴答聲,好像在等待什麼。因此我向他吼道:「喂,湯姆,你到底在等什麼?趕快在交易單上記下價格!103!快快快!」 房間里所有人都聽到了我的話,目光齊刷刷地朝我們投來,似乎在詢問出了什麼事——你知道的,大都會從來沒有賴過賬,但這說明不了什麼問題,擠兌投機商號就像擠兌銀行那樣,只要一根小小的導火索就能點燃。只要有一位客戶對投機商號產生懷疑,其他人就會跟著懷疑。因此儘管湯姆非常不樂意,但仍然走過來,簽了我的7張交易單:「以103美元平倉」,然後扔給我。不消說,他的臉色難看極了。 從湯姆那裡走到結算處不過八英尺。但還沒等我拿到錢,報價機旁的戴夫·魏曼就激動地喊道:「天哪,糖業108美元!」但這太遲了。我笑著對湯姆說:「剛才不是這樣的,對吧,老兄?」 這其實是一樁把戲。亨利·威廉姆斯和我一共賣空了6000股糖業。大都會拿到了我和亨利的保證金,房間中的其他人可能也賣空了不少糖業,加起來可能會有8千到1萬股空單。假設他們總共拿到了2萬美元的糖業保證金,這筆錢已經足夠在紐約證交所掀起點波瀾,從而把我們都震出局了。放在以前,如果投機商號發現做多某隻股票的人太多,就會找家經紀行洗盤,把那隻股票的價格壓下去,將做多它的客戶全部洗出局。這已經成為投機商號的慣用伎倆了。通常,投機商號這樣乾的成本無非是在幾百股股票上損失幾個點,而收益則是成千上萬美元。 大都會對我、亨利·威廉姆斯和其他糖業賣空者所使的就是這一伎倆。他們在紐約的經紀商將糖業價格抬升到了108美元。當然,價格後來又跌了回去,但亨利和其他很多賣空者被洗出了局。那時候,只要市場上發生了無法解釋的暴跌,隨後又立刻反彈,報紙就會說是投機商號在炒作。 最有意思的是,大都會訛我未果不出10天,一位紐約作手從他們那裡捲走了7萬美元。此人風頭最勁的時候能夠左右市場,而且他是紐約證交所會員。在1896年的「布萊恩恐慌」(Bryan panic)中,他因做空名聲大噪。他一直致力於鑽紐交所規則的空子,因為這些規則阻礙了他通過侵害其他會員獲利的計劃。後來他領悟到,如果他設法截獲投機商號的不義之財,那麼既不會引起紐交所會員的投訴,也不會招致警察的干涉。在我上面提到的這件事中,他派了35個人假扮客戶。他們去了大都會總部和主要分部。在約定日的約定時間,所有參與者都大舉買入某隻股票,能買多少就買多少。在出現了一定利潤後,他們又會收到指示一起出場。那位作手所做的就是在圈子裡散布關於這隻股票的利多消息,然後在紐交所交易池裡抬升股價。場內交易員也會推波助瀾,因為他們信得過他。只要精心選擇標的股,將價格抬升3~4個點是很容易的。此時,他在投機商號中安插好的耳目就可以按事先安排好的計劃獲利了結了。 一位同道告訴我,這位作手賺得了7萬美元的凈利,這還不算其耳目賺到的費用和其他開銷。他在美國各地如法炮製,紐約、波士頓、費城、芝加哥、辛辛那提和聖路易斯的投機商號都成了他的刀下之鬼。他最喜歡的股票之一是西聯電報(Western Union),因為這隻股票半熱不冷,拉高或拍低幾個點易如反掌。他的耳目在一定的價格買入,有了2個點的利潤後就脫手,然後馬上做空,再賺3個點。對了,前陣子我在報紙上得知他死了——一文不名、默默無聞地死了。如果他死在1896年的話,那麼死訊還能登上紐約城所有報紙的頭版,佔據至少一欄的內容。而如今,他的訃告只能出現在第五版,長度不過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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