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抱石晚年畫風喪失中國藝術傳統精神

傅抱石晚年畫風喪失中國藝術傳統精神

  傅抱石《二湘圖》

  傅抱石《西風吹下紅雨來》

  傅抱石《竹林七賢》

  傅抱石《湘君涉江圖》

  程辛蘇碧雁

  簡介

  傅抱石

  1904—1965年,江西南昌人,原名長生、瑞麟,號抱石齋主人,現代畫家、美術史研究與繪畫理論家。著有《中國古代繪畫之研究》《中國繪畫變遷史綱》等。

  談臨摹

  「讀一篇古文,看一遍必不如抄一遍。畫也一樣,臨摹一過,則其峰巒渲染,樹石安排,乃至一點一畫,都直接地予我們以新的啟示,累積這時候的失敗,即是他日的把握。」

  取名「抱石」是因為深愛石濤的畫作

  1904年,傅抱石出生於江西南昌一貧苦家庭。雖家境貧苦,但異常勤奮好學,後因在報刊上發表作品,而被一個人賞識,這個人正是當時藝壇的大人物徐悲鴻。1933年,在徐的幫助下,赴日本東京美術學校研究部學習,攻讀東方美術史與工藝、雕刻。1935年,傅抱石回國後任教於中央大學藝術系,並於1942年在重慶舉辦個人畫展。畫展上,傅抱石以獨特的山水畫風,引起了各方關注,聲譽遂大振,逐步奠定其在畫壇上的地位。

  綜觀傅抱石的繪畫藝術,特別是他的繪畫題材來源,則極具有代表性。正如他自己歸納,一生繪畫的主要題材有四類:一是擷取大自然的某一部分,作畫面的主題。他進一步分析,中國畫無論人物、山水、花卉,本來是重寫實的,這在畫論或若干名作上都有充分的證據;二是構寫前人的詩,將詩的意境移入畫面。他認為,這是自宋以來山水畫家最得意的路線;三是營制歷史上若干美的故事。在此,傅抱石特別聲明,這是人物畫家一條主要的路線。四是全部或部分地臨摹古人之作。傅抱石喜歡臨摹,一方面,可以為其畫史畫論的研究提供幫助;另一方面,畫家最忌變成無韁之馬,信筆揮灑,自以為是;最後,他指出,觀摩名作,只能達到畫面之表而不能深入其里。他以讀古文為例,「讀一篇古文,看一遍必不如抄一遍。畫也一樣,臨摹一過,則其峰巒渲染,樹石安排,乃至一點一畫,都直接地予我們以新的啟示,累積這時候的失敗,即是他日的把握。」

  然而,最為藝壇所了解的事是,傅抱石是個十足的石濤迷。而他亦因深愛石濤的畫作,更將其名改為「抱石」。他曾透露,多年來不曾離開研究石濤的影響,「當我擎毫伸紙的時候,往往不經意又觸著了他。」對此,在總結現代模仿石濤的繪畫大家時,劉墨細數道,石濤迷有傅抱石、張大千、黃秋園、石魯四人。「如果按照傳統的神、妙、能、逸的劃分方法,則傅抱石為神品,張大千為妙品,黃秋園為能品,石魯為逸品。」對此,劉墨認為,傅抱石是最接近石濤畫的畫家。但黃苗子指出,他的作品絕不是依樣畫葫蘆地模仿石濤的筆墨,而是從石濤的創作道路中取得借鑒。

  四川山水成就了一代山水畫名家傅抱石

  若要理解傅抱石的激情繪畫風格,自然要追尋它的形成地—四川。可以說,四川的山水成就了一代山水畫名家傅抱石。他本人在其著作談中國畫中,也談到了四川對他的影響,「我沒有入川以前,只有懸諸想像,現在我想說,畫山水的在四川沒有感動,是在辜負四川的山水。」

  應該說,傅抱石的勤奮及刻苦也是值得後人學習的。在談到四川山水對其個人繪畫的影響時,傅抱石自述,以金剛坡為中心周圍數十里他常跑的地方,確是好景說不盡。一草一木,一丘一壑,隨處都是畫人的粉本。因此,劉墨和陳傳席均認為,身在四川期間的傅抱石,因領悟到了蜀地山水的神韻,而形成了自己的繪畫風格。為什麼這樣講呢?劉墨分析,四川山川秀麗,因氣候濕潤而植被茂密,處處可見森森鬱郁的氣象。遠遠望去,沒有山石,看不見樹榦,除了茂密的一團濃綠之外,什麼都看不見,簡直無從下筆。傳統的點線皴擦,不能很好地體現四川山水。而在這種情況下,傅抱石創造出了「散鋒筆法」。劉墨進一步指出,這種「散鋒筆法」擴展了毛筆的表現力,使毛筆不僅僅停留在中鋒、側鋒上面,而是變化發展為勾、抹、刷、揉、擦、彈、挑……既處處著意,又處處意外,在可控制與不可控制之間保持了一種表現上的張力;同時,又對傳統繪畫中的弱項,如水、雨、浪、霧、濕潤的空氣等的表現起到了強化的作用。

  因此,劉墨表示:「依我看來,傅抱石最好的作品都是產生在上世紀40年代,如《瀟瀟暮雨》、《萬竿煙雨》以及大量的人物畫。人們對他的讚譽也都集中在這個時期。」而他這一時期的山水畫作並不為當年的藝術圈所理解。傅抱石曾講道,許多朋友批評說,拙作的面目多,幾乎沒有兩張以上布置相同的作品,實際這是造化給他的恩惠。這使他為適應畫面的某種需要,而不得不改變一貫的習慣和技法,如畫樹、染山、皴石之類。

  陳傳席亦認為,傅抱石的畫到了四川一大變:他有師法傳統的基礎,有日本新畫風的啟發,加上蜀地山川的熏陶,他的精神充裕了,他的風格成熟了。不過,與其他名家不同的是,傅抱石的繪畫屬於典型的「激情派」。他的自述和見過他作畫的人都說他作畫先是喝酒,喝完酒抽煙,然後才提起大筆在墨盤中蘸滿墨,運足氣,在畫面上刷刷幾下,然後左盤右旋,一股氣勢就出來了。而陳傳席又直言,傅抱石的激情是有根基的,他是學美術史的,又讀了很多哲學和歷史書,修養和胸懷自然都不一般。

  傅的人物畫一生未有太大改變

  如果說上世紀50年代前,傅抱石的繪畫靠激情和後天的勤奮而有所大成,然而隨著時代的變遷,他的生活環境發生翻天覆地轉變後,帶來的卻是其晚年藝術上的深深遺憾。劉墨指出,自1955年起至傅抱石去世(1965年),這十年,他的繪畫風格發生了重大的變化。而正是在這一時期,其作品喪失了中國藝術的傳統精神。

  談及這一變化,劉墨分析,一方面是外部環境的變化;另一方面,是出於畫家本人的變化,「在具有現代意義的獨立自由的"我"與"現實"之間,他(傅抱石)傾向了"現實";外出寫生也不是"對景造意",反而隨身帶著《地貌學》一類的科學書籍以備查覽。」何謂中國藝術的傳統精神?劉墨認為,首先就在於摒棄描繪自然萬象的形似,不迷惑於表面上的華美,以抉取更為內在的、更為深入的實在本質,進而捕捉寄寓其間的精神意義,在表現的物象中盡致地將藝術家之感性、激情、靈悟及其他的精神活動,略無爽失地傳達於藝術形式之中,鉤深而致遠。傅抱石早期的畫,好處就在於純凈;不論墨色有多重,有多密不透風,都能有這種純凈。

  劉墨表示,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作品中,傅漸漸地失去這種精神了。傅抱石早在創造「散鋒筆法」之時,畫已不純凈,這種「散峰無法像中鋒那樣畫出堅挺耐看的線條,故顯得瑣碎,不能純凈。」劉墨認為,傅抱石在晚年,時時和外物牽合在一起,牽合得越多,就越不能自由;越不能自由,就越不能純真,因而畫里有很多顯得不純凈,傅抱石正是在此時喪失了中國藝術的傳統精神。

  陳傳席還指出了傅抱石人物畫的弊病:傅的人物畫,一生都未有太大的改變。1945年畫的《柳蔭仕女圖》和1965年所畫的《湘君涉江圖》,不但用筆差不多,而且臉形、髮飾、衣著也都完全相同。其他人物畫也都是這樣。他的設色雖新,也仍離不開元朝法度,每每以淡淡的顏色一點即收。倘若天假民年,人書俱老,傅抱石必能再創另一風格的高峰。

  問診專家

  劉墨: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客座教授、文藝學博士

  陳傳席:當代著名美術史論家、美術評論家

  黃苗子:著名漫畫家、美術史家、美術評論家

  名家點評

  在文人畫里久已形成的用筆之柔、緩、慢,傅抱石全然不顧,而代之以迅疾和凌厲。黃賓虹所諄諄教誨的「平、圓、留、重、變」法則,在傅抱石這裡也全然不見,他的用筆是如飛如動的,其情緒是豪爽奔放、激越熱烈的。—劉墨

  的晚年生活可用一句話概括:全力創作,奔波全國各地作畫。晚年的畫風並無太大變化,只是用筆圓潤多了,下筆變急猛為流暢,如1964年所作的《井岡山》和l965年所作的《中山陵》。—陳傳席

  的山水畫,和傳統的山水不同,他注意到自然界不同季節、不同氣候的變化,在他的作品中,春、夏、秋、冬,晴、雨、風、雪的表現,晨、昏、午、夜等光景的區別,都十分鮮明。—黃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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