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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書鴻一門兩代和敦煌恩愛情

戰亂的中國帶給藝術家的安定只是暫時的。常書鴻回國不久,「盧溝橋事變」便發生了。翌年7月,陳芝秀從巴黎攜女歸來。常書鴻來不及與妻女細訴一年的離愁別緒,便帶著她們跟隨北平藝專匆匆踏上了南逃之旅。 1941年夏天,常書鴻一家終於結束了遷徙漂泊,在重慶安頓下來。這時,他們的長子嘉陵降生了。 家安頓了,子女有了,一家人其樂融融,可常書鴻的心怎麼也安定不下來,因為他還未見到讓他魂牽夢縈的敦煌!不久,機會終於來了:關於成立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的提案獲得通過,常書鴻被任命為敦煌研究所所長。 常書鴻把舉家遷往敦煌的決定告訴妻子陳芝秀,這位剛剛適應了山城生活的江南才女忍不住哭鼻子,與丈夫大鬧了一場。已初曉人事的沙娜嚇壞了(在她的記憶中,爸爸媽媽從沒有這樣激烈爭吵過),跑去卧室問蒙著被子啜泣的媽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爸爸瘋了。」母親淚眼汪汪地說,「他嫌我們的苦受得還不夠,非要將一家人搬到那荒涼徹骨的敦煌去不可。嘉陵才兩歲,體弱多病,到了那天寒地凍的鬼地方咋活呀?」 1943年10月,走馬上任國立敦煌研究所所長的常書鴻攜帶妻子兒女乘坐一輛敞篷大卡車從重慶出發了,一路風塵跋涉了一個多月,終於抵達蘭州。在古樸的西北城市裡,陳芝秀更顯得摩登了,她身穿一襲火紅的棉旗袍,頭燙著40年代國際流行的齊耳鬈髮,腳蹬著一雙擦得鋥亮的高跟鞋,成了一道時尚風景。此時,黃河已結冰,陳芝秀那身時髦裝束難以抵禦大西北的風寒霜雪,常書鴻便給凍得直打哆嗦的妻子買了一件厚厚的羊皮襖。陳芝秀嗅著羊皮襖上的羊膻味,直感到一陣陣噁心,但最後還是噙著淚水把它穿在身上。 常書鴻開始在蘭州招兵買馬,龔祥禮、陳延儒、辛普德集聚到他麾下。他們師徒四人加上陳芝秀、沙娜、嘉陵,一行七人坐著敞篷大卡車,頂著凜冽刺骨的朔風,踏上了從蘭州到敦煌的2400里路的漫漫旅途。 翻越烏鞘嶺,女雕塑家舉目遠眺,蒼茫大地,只有幾株乾枯的紅柳在寒風中抖動,一股愴然的悲壯湧上了這位江南才女的心頭:今後寂寞凄苦的「流放」日子何時才是盡頭啊? 到了敦煌,這位留法女雕塑家被莫高窟斑斕璀璨的彩色造像和壁畫震撼了,在常書鴻的鼓勵下,她開始拿起雕塑刀。沙娜寄宿於酒泉中學,寒暑假回來時就到洞中臨摹。這時,當年常書鴻麾下的高足董希文、潘茲、張琳英等人紛紛從北平、南京、杭州輾轉而來,與老師一道治理洞窟黃沙,現場臨摹,研究和保護文物。 一天,青年軍官趙忠清手持介紹信前來找常書鴻,說希望在這裡謀一個差事。常書鴻發現他口齒伶俐、精明幹練,再說又是妻子陳芝秀諸暨縣楓橋鎮的同鄉,便留他當總務主任,並把他介紹給妻子。 關山萬里遇同鄉,款款吳語拉近了同鄉兩個遊子的心理距離。隨著交往日益增多,陳芝秀與趙忠清的關係日漸親密。瘋狂地愛上了藝術聖地的常書鴻一心撲在事業上,竟忽略了妻子的感情需要,結果陳芝秀的感情天平開始傾斜,與丈夫的吵鬧和戰爭不斷升級。 1945年夏天,陳芝秀突然向丈夫提出要去蘭州檢查身體。蒙在鼓裡的常書鴻不知道這是她與趙忠清設計的私奔,還交待趙忠清:「忠清老弟,拜託你照顧好夫人。」趙忠清不無尷尬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陳芝秀拋棄了與自己相愛20載的丈夫和一雙兒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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