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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垂老矣的西部長城

『薄荷小築』垂垂老矣的西部長城
作者:納蘭_秋提交日期:2009-4-17 15:39:15
body{background:url(http://www.psccc.cn/attachment/Day_071123/33_12995_89a85bd6f1384de.jpg);} .content {BACKGROUND-COLOR:TRANSPARENT; COLOR: ; FONT-SIZE: 16px;LINE-HEIGHT:30px;   長城在中國人的心目中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它是中國人的神;它是中國的人的魂;它是中國人千百年來追尋歷史、回瞻足跡的標識。有一句老調重彈,但也是顛簸不破的話:長城是中華民族精神的象徵。  1860年,德國著名考古學家希里曼先生登上了聞名已久的萬里長城,當他在長城上徒步旅行時,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動。他對長城讚嘆不已,說長城好像是「洪水以前巨人族的神話式的創造」,還認為長城是「人類的雙手所曾創造的最奇偉的作品」。言猶在耳,作為中國人一定會心潮澎湃,充滿豪情。長城是中國人的祖先用雙手創造出來的奇蹟。  據統計,中國的長城從戰國時代延續到清代,其總體長度縱橫超過10萬里。長城聳立在中國大地2300多年,共有20多個王朝修建自己的長城或是為原有長城添磚加瓦。  西部長城橫亘在狹長的河西走廊,大致相當於今天的甘肅省境內,縱橫綿延長達一萬多里。它是中國長城家族中最古老的成員,戰國長城、秦長城、漢長城、隋長城、明長城都有所分布,算得上一個天然的長城博物館。  但西部長城中大多數遺址和遺迹正面臨著嚴峻的危機。來自自然和人為兩方面的破壞使得西部長城垂垂老矣,風燭殘年,遍體鱗傷,令人唏噓。悲涼、壯美、雄渾、豪邁……這些打動人心的美的文字是長城的真實寫照,但現在只剩下破落。  再過若干年,想要憑弔,恐怕都找不到痕迹了。    甘肅,長城的集體歸宿    甘肅在中國歷史上是一個非常有分量的省份。它被譽為河西走廊①,戈壁和綠洲交錯點綴在它狹長的身體上;絲綢之路從它的體內穿過,把中華文明的特產和累累碩果傳播到遙遠的中亞和歐洲;更重要的是,中國曆朝歷代修建的長城都在這裡彙集,這裡是長城最西端的集合,蜿蜒了數萬里的長城終於在這裡找到了永恆的歸宿。  西部長城的故事絕大部分多發生在甘肅。截止到現在,綿延在甘肅省境內的長城遺迹長達一萬多里,甘肅也因此被稱為「長城天然博物館」,是歷史上修築長城最多的省份。  鋪開地圖,我們細數著縱橫的長城遺迹,驚詫的發覺,像一條彎曲的小蟲一樣的甘肅省竟然分布著六個系統的長城,它們來自不同的朝代,年齡落差千數百年,甚至形體上的差異也令人瞠目,但它們都超越時空的挺立著,渾身上下落滿了滄桑的塵埃,給人的感覺雖然古老頹唐,卻依舊令人怦然心動。  戰國的時候,中國孕育著新的統一趨勢。七個較大的國家為了爭奪最後的勝利而進行殊死的搏鬥。這種搏鬥既有戰場上的硝煙瀰漫,也有巨大的防禦工程的施工建設。魏國地處河南、陝西境內,周圍強國林立,處境十分不利。魏惠王的時候,秦國通過商鞅變法實現了富國強兵,奪取了魏國的黃河以西的土地,魏國因此不得不遷都大梁。魏惠王為了防禦秦國的再次入侵,同時防止西北方的游牧民族——西戎南下搶掠,下令修築長達500多公里的長城。如今甘肅境內修築歷史最早的長城就是魏長城遺址,在東部慶陽地區的正寧縣、寧縣和合水縣境內。  戰國諸國中處於強勢地位的秦國也面臨著強大的外部壓力。這些壓力倒不是其他六國給與的,因為它們已經漸漸失去了同秦國競爭的實力,而是來自於西、北部的游牧部落。在秦國的北部疆界外,即今天甘肅省寧縣西北,存在著一個由異族建立的國度——義渠戎國。這個國家接受了先進的中原文明,改變了長期「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習慣,能夠「築廓以自守」,並以切實而強大的存在影響著七國的連橫合縱政策。義渠戎國的強大和表現出的趟渾水的姿態,使得七國中的超級大國秦國也不得不對其採取「懷柔」的策略。後義渠戎國被秦昭王所滅,並在其領地建立北地郡。然而令秦昭王意想不到的是,義渠戎國的滅亡使它的天然的緩衝作用隨之失效,秦國直接遭遇了比義渠戎國更加兇猛的敵人——匈奴②。為防匈奴的侵犯擄掠,秦國開始修築長城。因在昭王時期修築,故稱秦昭王長城,其起點就在今天甘肅省的臨洮縣,並縱橫甘肅境內臨洮、渭源、隴西、通渭、靜寧、鎮原、環縣、華池等八縣,長度約2000餘里。  歷史的大手筆終於在秦王嬴政的手裡得以施展,在丞相李斯的輔佐下,嬴政結束了七國紛爭的狼煙,建立了空前強大的帝國。他做起了始皇帝,並希冀帝國能傳之萬世。但秦始皇和祖先一樣,雖然取得了至高無上的榮耀,卻仍要面對匈奴族的凌厲攻勢。公元前217年,秦始皇派大將蒙恬率領30萬大軍攻伐匈奴,並在原秦昭王長城的基礎上,修筑西起臨洮,東到遼東,綿延萬餘里的「城塹」,這就是舉世聞名的秦始皇萬里長城。它是人類建築史上的奇蹟,也是中國人心目中永恆的圖騰。然而萬里長城卻像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導火索,當秦朝的國內矛盾激化到臨界的時候,它的出現預示著帝國的崩潰近在咫尺。  秦二世而亡,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秦朝內亂的時候,原來被蒙恬驅逐出河套的匈奴又返回故地,對新興的大漢帝國構成了嚴重的威脅。最初的時候,漢帝國因民生凋敝無力與匈奴周旋,只能忍氣吞聲地採取和親政策以換取暫時的安定。到了漢武帝的時候,漢帝國經過七十餘年的休養生息,國力鼎盛,漢武帝決定對匈奴採取強硬策略,訓練自己的騎兵把匈奴徹底的打敗。那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時代,也是一個奮發向上強力作為的時代。大將軍衛青發出了「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豪言壯語,驃騎將軍霍去病更是以天才的軍事指揮能力將匈奴驅逐到漠北,封狼居胥山,使大漢帝國的赫赫武功到達強盛的頂點。伴隨著對匈奴的攻勢,另一個開拓新時代的隊伍出發了,他們沿著河西走廊,沿著秦朝頹廢的長城,叩開了西域的大門,把蔥嶺以西的廣袤疆域納入大漢帝國的版圖。那就是二次鑿開西域大門的張騫的使團。從那時候起,絲綢之路便與萬里長城在甘肅境內一起蜿蜒曲折,彷彿兩條一起飄搖的絲帶。為了保證絲綢之路的暢通和保護漢帝國在西域的屯墾區,漢武帝下令重修西部長城。這條長城在甘肅境內的走向大概是西起羅布泊,轉而至陽關和玉門關分別進入敦煌,再沿著疏勒河南岸進入瓜洲,到現在的金塔縣時分為南北兩路,北路沿著額集納旗北上進去內蒙的居延海,南路從金塔依次經過甘肅的高台、張掖、山丹、永昌、民勤、武威、古浪,終點是蘭州北邊的永登縣。此段漢長城,因主要在河西走廊區域,史稱「河西走廊長城」。  時間滑過亂紛紛的魏晉南北朝,西部長城也因紛繁複雜的民族關係而顯得力不從心。到了隋朝統一的時候,那些曾經在歷史舞台上粉墨登場的北方少數民族紛紛謝幕,只剩下一個新興的厲害角色成了新的統一帝國——隋朝的一塊心病。它的名字叫突厥,它的存在令隋帝國如芒在背。於是精彩的一幕上演了,隋朝享國祚不過三十餘年,卻前後七次修繕長城。今天隋朝的長城遺址分布於武威、天水、安定、蘭州、弘化等地。隋朝也為重修西部長城付出了慘重代價,隋煬帝好大喜功,先修長城,後鑿運河,折騰沒幾年就國破家亡了。  唐朝沒有重修長城,「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李世民有這樣的膽略,也有這樣的胸懷。大唐帝國的強盛和開明的民族政策使得長城失去了效用,長城在有唐一代並沒有引起統治者的重視,故而沒有載之於史料的新築或重修的記錄。  到了大明帝國,長城的重要地位再次凸現出來。朱元璋推翻了暴元的統治,將蒙古貴族趕到長城以北。逃跑的蒙古貴族建立了北元政權,繼續與明朝對峙。後來,蒙古貴族分裂為兩部——瓦剌和韃靼,互相爭奪統治地位,與明朝的關係也是陰晴相間,但很多時候都是威脅大於友好。明朝定都北京以後,這種來自長城以外的壓力尤為強烈,而且引發了瓦剌軍攻陷北京俘虜明英宗的土木堡之變。長城以北的游牧部落成了明朝皇帝一場噩夢,為了阻止蒙古殘部南下爭奪中國的統治權,明朝的歷代統治者前赴後繼的展開了聲勢浩大的長城修復工作。歷經二百餘年(明朝統治276年)的修繕,長城終於完成了最後的修築。甘肅境內的明長城遺址西起嘉峪關,經酒泉、高台、臨澤、張掖、山丹、民勤、武威、古浪、景泰等縣,長約3000里。在大漠如煙、戈壁似海的甘肅,修起如此巨大的建築,絕對是一個奇蹟。  以上屈指算來,縱橫甘肅境內的長城遺址絕不少於萬里。這就是西部長城的光輝歷史,它無數次躺下又無數次站起。歷史的腳本里充滿了重複的鏡頭。當沉思於眼前的鮮活的歷史遺迹的時候,潛意識裡總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甘肅是中國很多條長城的集體歸宿,因為每條長城的最西段都在這裡碰頭。西部長城在狹長的甘肅境內煥發著濃厚的歷史氣息,游牧民族和農耕民族共同生活在這裡,歷史的恩仇也在這裡糾集發散。在新中國,西部長城失去了原有的意義,牆內外的不同民族和睦相處,共同締造一個和諧的家園。  西部長城的歷史不會死去。君不見,滄桑老朽的西部長城依然抵抗著大漠風吹,吸引著無數後人前來憑弔。    河西走廊的雙子星座    在甘肅西北邊界快要進入新疆的地方,有兩個古老的關隘遺址,它們虎踞在大漠深處沐風櫛雨,千百年來守著那份孤獨,守著那份悲涼,它們本是衰朽殘年,當年虎虎生威的雄關英姿不再,只剩下衰頹的背影,在大漠風沙里嗚咽。  那是玉門關和陽關,孤傲的矗立在河西走廊的西陲,像是夜空里耀眼的雙子星座,關於它們,有好多故事,也有好多傳說。    黃沙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在黃沙與白雲相接的地方,有一座雄關鎖住了河西走廊的咽喉,它叫玉門關,一個令人遐想的關塞。王之渙③眼裡的玉門關,孤獨而蒼涼,徵人的思念在羌笛委婉低回的聲響中回蕩,那聲音傳得很遠,傳到中原,傳到江南,驚擾了春閨隻影,引發了白髮悲啼。  玉門關,如同一隻飄遠天際的風箏,飛得再高,飄得再遠,風箏線永遠握在思念和嚮往的它的人的手中。  玉門關本身就是一個動人的傳奇。思緒回到那個讓人振奮的時代。漢武帝派張騫鑿通絲綢之路後,西域諸國的商隊絡繹不絕的經玉門關到中原做生意。西域有個和闐國,盛產美玉,馳名遐邇。和闐王喜歡中原王朝的柔軟細膩的絲綢,便派出規模龐大的商隊在官兵的保護下,押運美玉去換絲綢。可是一走到玉門關,馱運美玉的駱駝便口吐白沫,匍匐於地。押運官兵非常害怕,因為事先和闐王曾約定失期當斬。緊張時候,一個拉駱駝的老人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原來是沒有祭祀關神的緣故,解救的辦法就是用上等的玉石在關門上鑲嵌一圈,關門因此得以熠熠生輝,關神也就滿足了,不再難為過往的商隊。押運官兵按照老人說的去做,駱駝果然疾病消除。玉門關亦因此而得名。  玉門關充滿了英雄氣,見證了當年氣吞萬里如虎的磅礴往事。霍去病率領著大漢帝國的鐵騎將為患多年的匈奴驅逐出河西之地,先後設置了張掖、酒泉、武威、敦煌四郡,並在敦煌郡構築玉門關和陽關兩大關隘,震懾喪膽的匈奴殘部,保護絲綢之路的暢通無阻。  由於玉門關的聳立,匈奴頗為踟躕的止住腳步,在雄關面前徘徊不已,仰望的眼光中充滿了畏懼,最後不得已悻然離去,漸漸失去了和中原王朝較量的資本。  千年時光如走馬。時至今日,匈奴早已化作歷史的煙塵,玉門關也失去了往昔高大的身影。現在的玉門關遺迹,是一座四方形小城堡,聳立在東西走向戈壁灘狹長地帶中的砂石崗上。關城全用黃土夯築而成,西、北兩面各開一門,城樓頂部的四圍有寬一米余的走道,設有內外女牆。城內東南角有一條寬不足一米的馬道,靠東牆向南轉上可直達頂部。  從這些遺迹中依稀可見玉門關當年的挺拔身姿。但入眼而來的蒼涼和悲壯又提醒我們,玉門關無可挽回的垂垂老矣,身上滿是歲月風沙侵蝕的痕迹,千瘡百孔,奄奄一息,似乎並不是很過分的形容玉門關的辭彙。    渭城朝雨邑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讀著王維的這首詩,又想起那首一唱三嘆的陽關三疊,陽關巍然聳立的形象在腦海里油然而生。陽關在玉門關之南,與玉門關成犄角之勢。陽關有著和玉門關截然不同的命運。玉門關雖然衰朽,但遺迹尚存,陽關卻永遠的埋在沙底,成了歷史上永遠的遺憾。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景色依舊,陽關的身影卻無處尋覓。  人們曾在紙上為陽關故址確切位置而爭吵,其實這是無謂的,找到了又能如何,陽關已經化作大漠的風沙。陽關的遺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曾經崢嶸的聳立在大漠邊陲。  陽關已歿,可是耳目尚存。一座被稱為「陽關耳目」的漢代烽燧遺址頹然而立,黃土夯築的軀體已經坍塌,牆體被風沙一層層剝落,只有裸露殘破的牆基似乎見證了烽燧的偉岸和古老。既然留有「陽關耳目」的遺迹,那麼陽關一定不會遠。  陽關的故址今天叫做古董灘。大風吹過的時候,陽關僅存的腳腕高低的牆基就會斑駁的顯現,曾經的高大雄偉演變成現在的低矮醜陋,或許它在預示著一個集體的宿命,如果不採取有力措施保護西部長城,下場恐怕和陽關差不多。  蒼涼的土墩,寂寥的長空,蒼茫的大漠,悲惋的古城,凄美的夕陽,寂寞的羌笛,古今的長嘆,人們在這樣的景緻和思緒里憑弔陽關。王維的筆觸溫潤傷感,因為他沒有親身領略過陽關的悲壯和凄涼,他的詩很美,也很動人,但不真實。西出陽關無故人,怎麼會呢?陽關是中國人心裡的一個坐標,一個新的心靈起點,當人們離開它遠行時,仍忍不住要回頭多看幾眼——那是英雄的史詩,更是一個民族的傳奇。  如今的陽關故地已是敦煌最大的葡萄基地,遠遠望去,果樹蔥蘢,好一派翰海綠洲的美麗景色。忽然間想起唐代詩人李頎④的幾句詩:    聞道玉門猶被遮,應將性命逐輕車。  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葡萄入漢家。    現在不需要戰爭就能夠把塞外的葡萄運到中原了,不僅如此,處於民族關係最敏感的陽關一帶竟成了一片豐饒的葡萄園,這種滄海桑田的變遷令人感慨。  陽關是一座被流沙淹沒的古城,也是一座歷代文人傳唱不懈的古戰場,而現如今,它只是一片葡萄園,一個用綠色掩蓋千年歷史風霜的新生命。    一場特殊的葬禮    甘肅烏鞘嶺⑤。  漢明兩代的長城在這裡蜿蜒起伏,酷像兩條巨龍匍匐前行。這裡海拔3000多米,氣候很涼。長城在這裡的老鄉眼裡,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只不過是一堵很早就矗立在這裡的老牆而已。  夏秋之交,筆者曾到這裡踏訪,領略長城古老蒼勁的同時,親歷了一場特殊的葬禮。葬禮的特殊之處在於墓穴的選址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一個老人死後,葬禮總是風風光光的。這與中國人傳統厚葬觀念有關。先是焚燒倒頭紙,意在告訴老天爺有人要去報到了,接下來就是縫孝衣,扎紙幡,並派人給四外八庄的親朋好友送喪信,守孝的子孫要高搭靈棚,請來遠近聞名的古樂班子,吹吹打打寄託哀思。除了上述這些事,還有一種同時進行的最重要的環節,就是選址箍墳。  墳的選址是一門學問,在中國古代屬於堪輿學⑥的範疇,就是老百姓常說的風水學說。根據堪輿學的理論,墳址一般選在背倚青山前臨山谷的地方,這樣的位置順風順水,必能保佑後代子孫的昌盛。  烏鞘嶺一帶的選址卻不是這樣。他們似乎不願意漫山遍野的尋找風水寶地,而是挖空了心思因地制宜。長城離他們最近,一推開家門長城就會入眼而來,他們眼前一亮,這麼好的土質建築屹立了千年都不曾倒掉,如果把死人葬到長城的體內,豈不是一樣可以不朽?  這種奇思妙想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當地的習俗,誰家出了喪事,就要選派年輕力壯的族人到長城去箍墳。我們曾作為看熱鬧的人——中國做什麼事都少不了看熱鬧的人——跟隨箍墳的隊伍前往長城,親身經歷了那剖開長城的一幕幕。  他們到了長城腳下,先是喝了從喪家帶來的燒酒,大概是舒筋活血,待會好賣力氣幹活。這裡的長城是一段漢長城,泥土和葦草澆築的牆體已經被凌厲的風沙剝落,他們揮舞著鍬鏟,不一會的工夫,一個長形的渾圓的洞就挖好了。這個洞穴就是用來埋葬死人的,出殯完了,將死人的屍體包裹好送進洞中,然後用泥土將洞口封死,葬禮在洞口封死的一剎那宣告完成。  誰能想到中華民族的象徵長城竟會成為埋葬死人的墓穴。這不僅滑天下之大稽,而且聳人聽聞,讓人們的心裡蒙上一層難以退去的陰影。然而更令人沉痛的是,這僅僅是千奇百怪的破壞長城的方式中的一種而已。  臨洮縣北的三十里墩,是秦長城的起點,因為架高壓電線,此處的一段長城被挖斷。沿著這一段長城到傅家北坪一個叫做長城巷的地方,當地人在長城上走出了一條巷道,巷道的兩呈現出一人多高的縱斷面,那斷面上版築⑦痕迹歷歷在目。在苟家嘴至窯兒溝一帶,有一段公路,就修在長城遺址上,將近十餘里的長的大段長城城牆挖斷甚至夷平。   在天祝縣華藏寺至金強驛一帶,有長近五十公里的漢長城,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後期尚存有整段的高大塞垣,以後逐漸毀壞,多被平整為田地,現在只能看見斷斷續續的殘跡,殘跡大多在一米多高。   甘肅東部為秦長城西端起點及所經過的主要地區。在甘肅通渭縣四落坪的城壕梁一帶,有一段長約五公里的秦長城,其間有四處烽燧遺迹,據當地的老鄉稱,早在五十年前,這一帶的長城和烽燧相當雄偉,但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因為平整農田,烽燧被挖土墊方,長城被平整為田地,那時的破碎秦瓦散亂於地。  在甘肅古浪縣的的喬家寺一帶,一條長約六公里的漢長城被夷為耕地,在田間地頭尚有遺迹可尋……  種種場景觸目驚心。長城在承載歷史的同時,被生活在周圍的人們肆意的踐踏和破壞。正如長城的保護專家所說的那樣,「長城正在一塊磚、一塊磚的消失!」 有關機構調查發現,萬里長城有牆體矗立的只有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一已經是遺迹,另外三分之一已經完全消失了。而現在這三分之一的長城遺迹卻正在遭受著自然和人為的破壞。  《中國國家地理》的單之薔先生認為,「長城是一個巨大的美的存在。要理解壯美和雄沉的極致,要理解蒼涼、凄美、豪邁,去看長城吧。無論在時間和空間上,在體量和美感上,在全球範圍內再也找不到一處可與長城媲美的人造景觀了。」  但是一個不可迴避的事實是,西部長城垂垂老矣,這些讚美的言辭應該告一段落,現在到了拿出實際行動拯救長城的時候。如果不號召全民族進行保護,恐怕若干年後,單先生所謂的壯美和雄沉只能停留在蒼白的紙上。    旁註:  ①河西走廊:位於中國甘肅省西北部祁連山脈以北、合黎山和龍首山以南、烏鞘嶺以西。又稱甘肅走廊。因在黃河以西故名。  ②匈奴:中國古代北方的游牧民族,秦漢時最盛,佔有今天內外蒙古的廣闊領地,後分南北,北匈奴為漢竇憲所破遠走西方,南匈奴歸漢,漢末,雜居今山西省之北部,漸次繁殖,魏時分五部,晉初勢力益增,劉淵崛起,遂為五胡亂華之首。  ③王之渙:公元688— 742年,字季陵,山西新絳人,為人豪放不羈,常擊劍悲歌。他的詩以描寫邊疆風光著稱,並多被當時樂工傳唱。代表作有《涼州詞》、《登鸛鵲樓》等。  ④李頎:唐朝詩人,河北趙縣人,性格疏放超脫,厭薄世俗。他的詩以邊塞詩成就最大,奔放豪邁,慷慨悲涼,最著名的有《古從軍行》、《古意》、《塞下曲》等。  ⑤烏鞘嶺:藏語稱哈香日。歷史上先後曾稱洪池嶺、分水嶺、烏梢嶺、烏鞘嶺、烏沙嶺;解放後通稱烏鞘嶺。烏鞘嶺位於甘肅天祝藏族自治縣中部,是內陸河和外流河的分水嶺,亦是河西走廊之門戶,古絲綢之路之要道,系歷代軍事要衝。  ⑥堪輿學:又稱風水學,基本概念由陰陽五行、干支生肖、四時五方、河圖洛書、八卦九宮、廿四節氣與七十二候曆法、星象分野等知識構成。  ⑦版築:一種夯土牆的方式,版築夯土牆是我國最早採用的構築城牆的方法.它是以木板作模,內填粘土或灰石,層層用杵夯實修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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