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陌生的春秋戰國（三十四）大殺四方的強秦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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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縱的失敗，使得山東六國失去了團結作戰，對抗秦國的機會。商鞅變法後強大起來的秦國則充分利用張儀的連橫大計，對其他諸侯各個擊破，不但持續蠶食魏國，還剷平了來自西部巴蜀的威脅。張儀自己也遊說四方，先是把魏國拉入了秦國陣營，然後又欺騙楚國，使之與齊國斷交。那麼秦國是如何一步步實現自己的擴張的呢？

現在的魏國，形式和位置已經越來越像春秋時的鄭國和宋國，可謂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西方的秦國自然是惹不起了，連東邊的齊國，南方的楚國都時不時打他們一頓。此時已經七十七歲高壽的魏惠王，別說恢復自己爺爺魏文侯時的霸主地位，就連自己剛即位那幾年的風光都已經不見蹤影。惠施的主意不好使，齊楚打了起來，沒人管魏國；蘇秦的合縱不好使，秦國一上來就拿著魏國出氣；公孫衍的五國相王更是餿主意，就連楚國都來揍了他們一頓。正當魏惠王在嘆息自己錯過了商鞅和孫臏，失去了龐涓的時候，又有人來給他出主意了。而這一位的名氣可遠在公孫衍，惠施等人之上，他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亞聖——孟子。

孟子，真名是孟軻，從小沒了爸爸，老媽把他一把養大。雖然家境貧困，但是老媽非常注意少年兒童學前教育。一開始他們家住在墓地旁邊，小孟子沒事就學著人家上墳的樣子。他媽一看不對勁，搬家，於是就搬到菜市場。小孟子學習能力倒挺強，很快就學會了討價還價，那個年代商人可沒啥地位，於是他媽再次搬家，搬到了屠宰場旁邊。小孟子就開始學著殺雞宰牛，最後他媽給他找了個學區房，住在了一所學宮附近。看到小孟子終於開始跟著各種官員學習祭祀時的禮節，孟老太太終於安心了，這就是歷史上「孟母三遷」的故事。

可能因為經常接觸這些祭祀等禮節的原因，孟子很快就成了孔子的殭屍粉，並且把孔子的儒家思想進一步加工，形成了屬於自己的有孟子特色的儒家思想。孟子追求仁政，提出「民貴君輕」的主張，並認為惻隱之心，辭讓之心，羞恥之心，是非之心是人的本性等等。在這裡咱們就不贅述孔孟之道了，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我是君主，你讓我倡導「民貴君輕」，我會打心眼裡不喜歡，自己做了君主是享受的，怎麼能「輕」呢。所以孟子遊歷很多國家，他那一套觀點卻沒人重視。但是魏惠王聽說孟子來了，也不能怠慢，因為這時候孟子已經混出名聲了，就問他：「老先生，你不遠千里而來，一定有對我們魏國強大有利的高見吧？」孟子倒也不含糊，直接說：「大王何必說利呢，只要講仁義就可以啦。」然後唧唧歪歪說道半天，先是拿出「五十步笑百步」的故事來教育魏惠王如何治國，然後提出「不涸澤而漁，不焚林而獵」的唯物主義思想云云。這段故事後來還以文言文形式進入了我們的語文課本，題目叫做《孟子見梁惠王》，因為魏惠王遷都大梁，後世也叫他梁惠王。

孟子在魏國待了一年，也倒騰了一年的儒家思想。但是魏國還是那個軟柿子，誰見誰欺負，並且繼續著牆頭草的角色。直到公元前322年，一個人來到魏國想要改變這一切。這個人不是別人，正式在秦國一手遮天的張儀。

他為啥來魏國？可不是秦惠王把他轟出來的，而是張儀自己要求來魏國的。他實在看不下去魏國牆頭草兩邊倒的作風，決心從根本上解決魏國問題。於是張儀直接告訴秦惠王，自己的秦國相國不當了，來魏國找工作，不是當間諜，而是直接找個魏國重要的職務，從而影響魏惠王的決策。面對秦國二把手的來訪，魏惠王自然不敢怠慢，隆重的接待了張儀。張儀也不含糊，開門見山的告訴魏惠王：「魏國四戰之地，東齊西秦，南楚北趙都可能是魏國的敵人，並且現在的魏國已經今非昔比。你們一群人搞了半天的合縱，不就是想對付秦國嗎，結果怎麼樣？秦王一生氣，魏國立刻損兵折將，喪失土地。與其天天被我們秦國當靶子，還不如傍上秦國這條大腿，依附秦國算了，以後誰敢欺負你們魏國，我們秦國替你撐腰。」魏惠王一琢磨有道理，一咬牙一跺腳，聽你的了。為了表示決心，魏惠王直接任命張儀為魏國國相，而之前提倡合縱的公孫衍立刻偃旗息鼓，不再吭聲了。惠施則直接下台，溜之大吉，去找他的好朋友莊子談天說地去了。

有了魏國這個盟友，秦國的一隻腳就踏進了中原，於是膽子更大了。有實力是好事，可是膽子大也要看對誰，秦惠王選擇的對手竟然是跟秦國井水不犯河水的東部強國齊國。開始秦惠王攛掇魏惠王打齊國，魏惠王扭捏了半天（估計怕打不過），秦惠王怒了。公元前320年，秦惠王派出秦國虎狼之師經過魏國土地，東征齊國。回首整個春秋戰國，估計這是自當年秦穆公偷襲鄭國以來，秦國軍隊第一次到這麼遠的地方吧。可惜齊威王不是軟柿子，齊國在此時也跟楚國，秦國地位相當，哪裡是勞師遠征的秦國說打就打的。儘管孫臏已經不幹了，但是齊國此時還是猛將如雲，齊威王派出大將匡章迎擊秦國大軍，使用障眼法讓自己的部隊一點點打入秦軍內部，最終大勝秦軍。鎩羽而歸的秦軍也讓秦惠王冷靜了一下，看來東方還是有強手的，於是服個軟，立刻寫信向齊威王道歉。

齊威王才懶得理這封言不由衷的道歉信。他很清楚，秦國敢來齊國惹事，就是因為魏國讓他們過路，魏國敢這麼做，是因為張儀在魏國當官，所以要想過幾天太平日子，必須要把魏國拉到自己的陣營才行。於是齊威王直接告訴魏惠王，立刻讓張儀滾蛋，否則我們再重演一下馬陵之戰。發現這個問題的還有南方的楚國，此時楚威王已經去世，現任的國君是後世聞名的楚懷王。楚懷王也擔心哪天魏國給秦國讓個道，秦國人就來打楚國了，因此他們也響應齊威王的號召，呼籲張儀滾蛋。魏惠王一看，秦國竟然打不過齊國，那麼自己應該攀上齊國那跟更粗的大腿，於是張儀就被趕回了秦國。

張儀這次連橫雖然沒有成功，但是他回到秦國照樣是相國，並且在心中開始謀劃另一盤大棋。而魏惠王卻看不到那一天了，公元前318年，八十二歲高齡的魏惠王終於走完了自己折騰的一生。魏惠王在位五十幾年，起初勵精圖治，恢復了魏國的霸業，還成為諸侯裡面除了楚國之外的第一個稱王的諸侯。但是桂陵馬陵兩大敗仗讓魏國由盛轉衰，加上面對秦國連續的軍事打擊和政治威脅，魏惠王統治下的魏國就成了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但是魏惠王最大的失誤還不是這些，而是他放過商鞅，錯過孫臏，甚至公孫衍也一度去秦國效力，設想一下如果文有商鞅，武有龐涓孫臏，魏惠王有他爺爺魏文侯一半的聰明，都可以統一全國了。不管怎麼說，魏惠王也是解脫了，他的大名也在兩千多年後的語文課本中的一篇《孟子見梁惠王》中被人們記住，至於魏國接下來的苦逼故事，交給他的子孫書寫吧。

魏國新君魏襄王即位，公孫衍再次掌權，他在堅定的抱向齊國大腿的同時，開始了新一輪合縱運動。這一次公孫衍要玩真的了，天天在山東六國串門搞關係，最後還真的發動起一次六國伐秦的戰爭。公元前318年，齊，楚，燕，韓，趙五國加上他所效力的魏國紛紛表示出兵，攻打函谷關，要給秦惠王一點顏色看看。大家一起同意，本次合縱聯盟長為楚懷王。結果齊國還沒出兵，齊威王去世，大部隊回家辦國喪去了。盟主楚懷王出工不出力，楚國軍隊磨蹭半天也沒見動靜。燕國本來還挺積極，結果爆發了內亂，軍隊當然來不了。最後三晉聯盟顫顫巍巍的來到了函谷關，卻被秦國大將樗里疾打的落花流水，損失最大的還是魏國。這一次，合縱再一次失敗。

張儀悶著頭想了兩年，終於想明白一件事，三晉這幫牆頭草之所以意志不堅定，還是因為有齊國和楚國這兩根大腿可以抱啊，所以秦國必須儘快對這兩國下手。遠處的齊國平時交往不多，剛剛交了一次手還打不過，所以還是先把楚國收拾了吧。正準備採取行動，秦國大將司馬錯卻建議秦惠王進攻巴蜀之地解決後顧之憂。原來秦國西南的苴國和蜀國打架，苴國打不過蜀國，就跑來找秦惠王幫忙。張儀勸秦惠王別搭理他們，咱們先把楚國解決了，稱霸中原再說。但是司馬錯卻強烈反對，表示此時的秦國要仁愛，幫助鄰居小朋友讓他不受欺負，而且我們也要擴大地盤等等。兩個人就在秦惠王面前吵了起來。司馬錯使出了殺手鐧，說出了一個讓張儀和秦惠王無法拒絕的理由：「滅掉蜀國，佔據長江上游，我們再想伐楚就不用顧忌秦嶺或者找魏國借道，而是可以直接順長江東下。」張儀幡然醒悟，同意司馬錯的建議。

於是公元前316年，秦惠王派司馬錯帶兵伐蜀，滅掉蜀國後順手牽羊幹掉了巴國和苴國。這樣一來，秦國的地盤就從陝西那點地方一下子擴大到今天的四川，重慶以及湖北一部分地區，不但消除了背後的潛在隱患，更是在楚國的上游放了一把隨時可以砍他們的刀。後世有人把司馬錯稱作秦國第一大將，並且說他滅蜀是為秦國日後統一中國奠定了戰略基礎。不過司馬錯還有一位更有名的後人，他就是《史記》的作者，太史公司馬遷。

解決了後顧之憂，秦惠王就更加肆無忌憚的帶兵向東擴張了。司馬錯搞定蜀國的第二年，秦國攻打韓國，韓國立刻找楚國幫忙。楚懷王這時候即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於是就採納謀士陳軫的建議，擺足了要支援韓國的架勢，卻到最後也沒動一兵一卒，眼睜睜看著秦國在公元前314年大敗韓軍。與此同時，另一支秦軍攻打魏國，佔領了魏國的重要地點曲沃。韓國和魏國實在頂不住了，再一次倒向了秦國的懷抱，三晉之中只有趙國死扛著不服軟，因為趙武靈王很有血性，不想認輸。但是有血性沒實力的後果就是趙軍大敗給秦軍，連大將趙莊也被俘虜。這一下，中原的掌控權漸漸落入秦國手中。

這一次楚懷王真的緊張了，因為長江的上游已經是秦國的了，北方的中原也漸漸的被秦國控制，那麼秦國下一站應該就是郢都了吧。於是楚懷王積極主動的展開了自救行動，聯合唯一還沒有投靠秦國並且戰勝過秦國的齊國，形成了新的東方小型合縱聯盟。他們還出兵打了秦國一下，愣是把秦國剛剛從魏國那裡搶走的曲沃給打了下來。

張儀一看，到了必須收拾楚國的時候了，但是楚國和齊國聯合在一起，實力還是很強大的，所以第一步要讓他倆分開。於是張儀再一次親自出馬，跑到楚國面見楚懷王，開始了歷史上最著名的大忽悠。雙方互致問候之後，楚懷王就興緻勃勃的看張儀有啥花招，而張儀則天花亂墜的把楚懷王往溝裡帶。「當今天下，只有秦國和楚國兩個國家最為強大。而我們秦王最欽佩的就是楚王您了，秦國也最怕你們楚國。但是呢，我們這不是前幾年被齊國打了嗎，現在我們想去報那一箭之仇，東出函谷關通過魏國，好好收拾齊國。不過你們現在關係這麼好，我們不太方便對齊國作戰啊。」這個時候楚懷王已經被忽悠的飄飄然了，但是張儀還有猛料：「這樣吧，我們秦王許諾了，只要你們楚國跟齊國斷交，我們割讓商於那裡的六百里土地給楚國，並且將秦國公主嫁給楚國，兩國結成親家。您看如何？」楚懷王當時就被這天上掉下的餡餅砸暈了，立刻答應跟齊國絕交，然後派出使節跟張儀回秦國辦理土地轉讓手續。沒想到張儀一回到秦國就病了，躺在家裡死活不出來。楚懷王一看，哦，這是怕我們違約，於是三次派出使臣出使齊國，面對新任國君齊宣王，先是斷交，然後罵人家祖宗，就差刨齊國祖墳了，第三個使臣甚至沒能活著離開臨淄。張儀一看，齊國和楚國關係應該斷的差不多了，於是病也好了，他告訴楚國使臣，把自己家門口那六里土地劃給楚國。楚國使臣大驚，我們說的可是六百里。張儀說不可能，自己怎麼可能傻到割讓六百里土地呢，這種事情我們秦王也不會答應啊，我這也是看你們使臣跑路辛苦，才把自己家門口那六里土地給你們。

楚懷王智商再低，也明白自己是上當了，立刻把張儀恨得咬牙切齒，並且在公元前312年發兵兩路，攻打秦國。秦國兵分三路反擊，樗里疾在丹陽之戰大破楚軍，斬首八萬，俘虜楚將多人，並且間接幫助了其他抵擋楚軍進攻的秦軍。與此同時，魏國，韓國也在楚國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趁機南下攻打楚國。楚國一下子從一個南方大國，陷入到了重重危機之中。

秦惠王一看打得差不多了，楚國也快輸紅了眼了，於是主動拋出了橄欖枝，表示我們秦國可以給你商於那六百里地，只要你能把楚國黔中郡拿來交換就行了。此時楚懷王心中只有仇恨的火焰，他告訴秦惠王，那六百里地我不要了，黔中郡我也可以送給你們，只要你們把張儀交給我處理，可以嗎？（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