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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語堂編藏】彭華:先秦農家與陰陽五行

【自語堂編藏】GX-WX-01-農家[2013-01-03]先秦農家與陰陽五行彭華

1.四川大學國際儒學研究院

2.四川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

四川 成都 610064)

摘要:古中國「以農立國」,是名副其實的「以農為本」的國度(尤以先秦時期最為典型);故農事向受重視,其中又以農家為最。就思想淵源而言,農家與陰陽五行關係頗為密切。因此,本文以先秦時期的農家作品(《呂氏春秋》「上農」四篇、《管子·地員》等)為考察重點,擇要論述農家與陰陽五行的關係(如順「時」而為、「三才」之道、土壤分類、耕作方法等),並對此做出一定的評價。

關鍵詞:先秦農家;陰陽;五行;三才;土壤

一、農家略述

古中國「以農立國」,是名副其實的「以農為本」的國度(尤以先秦時期最為典型);故農事向受重視,其中又以農家為最。農家的源頭甚為久遠,亦出於「王官之學」;《漢書·藝文志·諸子略》論次諸子之學,說農家「蓋出於農稷之官」。研究者認為,這是有相當道理的說法(如呂思勉、李零)

戰國時期,農學知識已經相當豐富,並且出現了專門的農學著作。《漢書·藝文志·諸子略》著錄的農家作品共九家、一百一十四篇(括弧內為班固自注)[1]卷三十,1742-1743

《神農》二十篇。(六國時,諸子疾時怠於農業,道耕農事,托於神農。)

《野老》十七篇。(六國時,在齊、楚間。)

《宰氏》十七篇。(不知何世。)

《董安國》十六篇。(漢代內史,不知何帝時。)

《尹都尉》十四篇。(不知何世。)

《趙氏》五篇。(不知何世。)

《氾勝之》十八篇。(成帝時為議郎。)

《王氏》六篇。(不知何世。)

《蔡癸》一篇。(宣帝時,以言便宜,至弘農太守。)

其中,屬於先秦的農家作品是《神農》和《野老》兩種(或說《宰氏》亦先秦作品)。可惜的是,這些專門的農家之書都已經失傳了

另據《孟子·滕文公上》記載,「自楚之滕」的許行是「為神農之言」的思想家,此人堪稱先秦農家學派的典型代表。遺憾的是,我們只知有其人而不見其書,無緣獲知其思想內容。許行的弟子有「陳良之徒陳相與其弟(陳)辛」,陳相曾經與孟子有過一次面對面的思想交鋒。由他們兩人的對話,可以獲知兩點「信息」:一是陳相無一語道及陰陽或五行,故本節略而不論;二是為班固(32-92)的評論找到了一個註腳。《漢書·藝文志》在評說農家之短時,嘗云:「及鄙者為之,以為無所事聖王,欲使君臣並耕,誖上下之序。」[1]卷三十,1743顯然,班固此論所針對的就是陳相之輩。

現存的屬於先秦時代的農學文獻,大致可以分為三類

第一類論述農業技術及其原則原理,以《呂氏春秋》四篇為代表。一般認為,《呂氏春秋·士容論》中的《上農》、《任地》、《辯土》、《審時》四篇保存了當時農家之學的一部分[2],它們似乎應當被認為是呂不韋門客中「農家」或為「神農之言者」的一個小組「集體創作的結果」或神農學派「最後的專著貢獻」[3];它們雖然不是專門的農書,但也是「戰國時期農業技術的總結」,甚至可以說是「自成體系的農學論文」,它們所闡述的農業科學原理,比與它差不多同時的古羅馬農學家伽圖寫的農書要深刻得多11

第二類論述水土關係,以《管子·地員》篇為代表。保存在《管子》中的《地員》篇,金景芳(1902-2001)認為「實際上是土壤學的專著」[4]485;夏緯瑛(1896-1987)認為《地員》篇作於戰國之時,其內容並不是對土壤的科學分類,而是「陰陽家輩之寫作」[5]

第三類論述農時,以《大戴禮記·夏小正》、《呂氏春秋》「十二紀」、《小戴禮記·月令》為代表。

除此之外,在《荀子》、《韓非子》等書中,也有一些農學知識(如《荀子·富國》、《韓非子·解老》),但不如上述第一、二類的五篇作品集中而系統,故此處從略;又因《上農》主要是從政治角度闡述農業的重要性,關涉本文宏旨者不多,故本文不做過多討論;至於第三類文獻,將作為參考。因此,下文將主要結合第一、二類四篇文獻的內容,分析農家與陰陽、五行的關係。

二、農家與陰陽五行

(一)順「時」而為

傳統農業受自然節令的影響極大,表現為明顯的季節性和緊迫的時間性,所以「順天時,行農事」遂成為農事必須遵守的重要原則(「靠天吃飯」這一通俗說法一直流傳至今)。儒家方面,孔子(公元前551-前479年)有「使民以時」之語(《論語·學而》),孟子(約公元前385-前305年,一說約前372-前289年)有「不違農時,谷不可勝食」之論(《孟子·梁王惠上》),荀子(公元前340-前238年之間)有「無奪農時」的呼籲(《荀子·富國》)。道家方面,《黃帝四經》說「人之本在地,地之本在宜,宜之生在時,時之用在民,民之用在力,力之用在節。知地宜,須時而樹,節民力以使,則財生」(《經法·君正》)[6]25。作為農家作品的《呂氏春秋·審時》,說理亦然如此。《審時》開篇即雲,「凡農之道,厚之(時)為寶」12,直接將「時」列為厚寶的首要因素;隨後,又將「時」與農的關係具體分為「得時」、「先時」、「後時」三類,並舉禾、黍、稻、麻、菽、麥等六種農作物為例予以說明,得出的結論是「得時之稼興,失時之稼約」,而其中心思想就是「無失民時」。

順「時」而為,是歷代農家的共識和通識。西漢《氾勝之書》闡述耕作栽培原理,以「趣(趨)時」為首;明代馬一龍《農說》闡發「三才」理論,以「知時」為止。除去這一首一尾,再舉中間一例。成書於北魏的《齊民要術》是我國完整保存至今的最早的一部農書,賈思勰在書中亦特彆強調農耕要因時制宜,「順天時,量地利,則用力少而成功多」(《齊民要術·種穀》)。而戰國末年業已成型的二十四節氣,就是專為農業生產掌握時令而設的。閱讀《呂氏春秋》「十二紀」、《禮記·月令》、《淮南子·時則訓》,依二十四節氣安排農事之旨更是清晰在目。

若再加追溯,其實這也是中國古代「天人合一」思想的一大表現。馬王堆帛書《經法·論》主要論述君主當法天則地、順四時之度而行,但亦有關涉農家之論者。其文云:「動靜不時,種樹失地之宜,[則天]地之道逆矣。」[6]61農家強調則「天(地)之道」而行,陰陽家亦特別注重此端。司馬談《論六家之要指》說陰陽家「序四時之大順」,又說「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經也,弗順則無以為天下綱紀」[7]卷一百三十,《漢書·藝文志·諸子略》說陰陽家「敬順昊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1]卷三十,1734。農家與陰陽家所持理路,在這一點上是共通的。農家、陰陽家孜孜恪守的「天時」、「時令」等,無疑屬「天道」範疇。換言之,農家、陰陽家順「時」而為,亦屬順「天道」而為,這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大特色,儒家、道家概莫能外13

(二)「三才」之道

從更廣義、更深沉的角度說,《上農》等四篇在具體推演「耕道」時,引以為據的是古中國的「三才」之道。所謂「三才」,《周易·說卦》認為是「天之道」(天道)、「地之道」(地道)、「人之道」(人道),《孟子·公孫丑下》認為是「天時」、「地利」、「人和」(《荀子·富國》與此相同);於農家而言,「三才」是「天時」、「地宜」、「人力」。

農家向重「三才」之道,這基本上是世所公認的常識;而「三才」統一的思想,是春秋、戰國時期非常重要的農業科學思想觀念。《上農》等四篇多並言天、地、人,「夫稼,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養之者天也」(《審時》),「天下時,地生財,不與民謀」(《任地》)。元代王禎的說法頗為典型,「順天之時,因地之宜,存乎其人」(《農書·墾耕》)。所謂「天時」、「人力」,人多能雲,無須饒舌;而農家所云「地宜」,則需要略加辨析。所謂「地宜」,又稱「土宜」14,指的是一定地域內最適宜棲息的鳥獸和種植的作物,尤其是農作物;古人所說「觀地之宜」,即是對「地」及「宜」的觀察和研究。

權威的《中國科學技術史:農學卷》在分析《上農》等四篇的結構和內容時,即著眼於從「三才」之道的角度闡發此四篇的「微言大義」,從而證明它們合乎《呂氏春秋·序意》所說的「上揆之天,下驗之地,中審之人」。具體而言,《上農》篇主要講述農業政策,以保證有較充足的勞動力來從事農業生產,講的是「人」,即所謂「中審之人」;《任地》、《辯土》兩篇總結土地利用和土壤改良的原則和方法,主要講的是「地」,即所謂「下驗之地」;《審時》篇強調農時對農作物產量和品質的影響,講的是「天」,即「上揆之天」。由此可以看出,「三才」理論像一根紅線貫穿於《任地》等篇,這幾篇的農業技術體系是以「三才」理論為指導的。換言之,這幾篇「農學論文」包含了對中國傳統農學中關於「天、地、人」關係的經典性論述,業已構成了以「三才」理論為指導的相當完整的農學體系15。由此可以看出,以「三才之道」為代表的整體觀、聯繫觀、動態觀是貫穿於整個傳統農學的一條紅線。

(三)土壤分類

對土壤認識的加深,是農業知識深化的表現之一。就土壤的分類學而言,其中不無五行學說的影子。《尚書·禹貢》根據土壤的顏色、質地、植被和水文等因素,將九州的土壤分為「黃壤」、「白壤」、「白墳」、「黑墳」等九類,又再細分為三等(上、中、下)九級(從上上到下下)。與《禹貢》相較,《管子·地員》對土壤的認識更為深刻、分類更為細密。該篇內容可以分為三類:(1)地下水位與土壤植被的關係,(2)地表植被的垂直分布情況,(3)「九州之土」(土壤)的分類。在土壤的分類上,《地員》把土壤分為上、中、下三等十五類,每類都有青、黃、赤、白、黑五種,並且與五音、五色等配合,構成了一個整齊劃一的「五行圖式」。為便於說明,茲以黃河下游平原(瀆田)五類土壤所宜農作物和植被等情況為例,列表於下16

土類

土 宜

地下

水位

水質

民風

五音

五穀

悉徙

(息土)

五種無不宜

蚖(杬)、芲、杜松

楚、棘

五施

(35尺)

倉(蒼)

赤壚

五種無不宜

赤棠

白茅、雚

四施

(28尺)

白而甘

黃唐

黍、秫

櫄、榎、桑

黍、秫、茅

三施

(21尺)

黃而糗

流徙

赤埴

大菽、麥

萯、雚

再施

(14尺)

流徙

可研究者發現,如此細緻的劃分雖然前無古人(「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細緻過」),但這種土壤排列次序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正確是值得討論的;其原因之一,就是古中國的土壤科學接受了陰陽五行學說的影響,「把土壤分類與此攪合在一起,不含有任何科學性,反而把次序搞亂了」;夏緯瑛說《地員》篇不是對土壤的科學分類,而是「陰陽家輩之寫作」,其說固然過分,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8]

也就是說,農家在利用陰陽五行學說這一「公共思想資源」時,僅僅是照搬照抄,完全套用,並沒有結合自身的特質發展陰陽五行、「反哺」陰陽五行17。就此而言,說陰陽五行學說給土壤學帶來了「惡劣影響」固然似無不可,說陰陽五行學說把土壤學「引入歧途」似亦可18。對於如何總體評價中國歷史上的陰陽五行學說,這是很具有啟發性的。

(四)耕作方法

在耕作方法上,《呂氏春秋·任地》提出了幾個原則,「凡耕之大方:力者欲柔,柔者欲力;息者欲勞,勞者欲息;棘者欲肥,肥者欲棘;急者欲緩,緩者欲急;濕者欲燥,燥者欲濕。上田棄畝,下田棄甽」。力柔、息勞、棘肥、急緩、濕燥等兩兩對舉、相反相成,處於對立統一之中,使人不由得聯想到具有同樣功效的「陰陽」二字;因此,說《任地》篇「含有自發的辯證法思想」[4]392,這又何嘗不可呢?在此基礎上,《任地》又進一步提出了「五耕五耨」的具體要求,「五耕五耨,必審以盡」,體現了古中國傳統農業精耕細作的突出特點。至於耕地的深度,一定要達到得出地中的濕土來(「其深殖之度,陰土必得」),這樣才能使「大草不生,又無螟蜮」,從而獲得豐收(「今茲美禾,來茲美麥」)。

《任地》篇雖然使用了力柔、息勞、棘肥、急緩、濕燥等相反相成的對立概念,但終究沒有使用具有同樣功效的「陰陽」二字。出現於《任地》篇的兩個「陰」字,均著眼於「陰」字本初的具象的意義。其一云:「子能藏其惡而揖之以陰乎?」高誘註:「陰,猶潤澤也。」其二云:「其深殖之度,陰土必得。」其意同上。《辯土》篇中出現的「陰」、「陽」二字,亦復如是。其文云:「下得陰,上得陽。」高誘註:「陰,濕也。陽,日也。」而反觀戰國末期,「陰陽」早已成為抽象化的一對範疇。農家雖然援引了五行之說,但沒有援引陰陽之說,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中國科學技術史:農學卷》解釋說,由於農學是「實用性很強的技術科學」,因此人們在運用陰陽五行這一理論時,「往往保持其原始唯物的意義」[9]。當然,這不失為一種可以參考的說法。另外,學者咸謂農業(注意:並非農家或農家之學)起源甚古——可以上溯至約10000年前的新石器時代19,「出於農稷之官」的農家恪守「陰」、「陽」二字的古義,或因是耶?又,《上農》四篇成於秦相呂不韋門客之手,而秦國素有「務實」精神,不似齊燕之尚「玄虛」;反觀《管子》之《地員》篇與《呂氏春秋》之《上農》四篇,《地員》篇充滿了濃郁的陰陽家言,而《上農》四篇謹守「陰陽」質樸之古義,此當亦與學風之地區差異有關也!

三、一點評價

對於農家,楊寬(1914-2005)嘗做總體評價,「農家之學不是單純地講究農業生產技術,而是已經開始把農業科學知識系統化和理論化。……他們用陰陽學說作為農業科學的理論依據,具有樸素唯物論的觀點」[10]。李零在評析「諸子出於王官」說時,認為劉向、歆父子混淆了「學派」和「學科」這兩個性質不同的概念,儒、道、陰陽、法、名、墨六家主要是學派而不是學科(但陰陽家帶有一定的學科性質),農家是學科而不是學派20。楊、李之說,確實不無道理。但我認為,楊寬之說有拔高農家之嫌;農家之學是實用性很強的「技藝」之學,直接貼近生產實踐和生活經驗,尚處於「技術」(生產技術)層面,與系統化、理論化的「科學」大有區別;李零稱之為「學科」,約略當之。當然,按照李零的說法,農家自非「學派」。

先秦農家之於陰陽、五行兩大學說俱無偏廢,一方面「用陰陽學說作為農業科學的理論依據」,另一方面亦援引五行以為說21。秦漢以降,部分農家有過以陰陽、五行學說進一步概括農學的嘗試[如宋代陳旉(1076-?)的《農書》],並且在明清時期達到了理論的最高水平[如明代馬一龍(1499-1571)的《農說》、清代楊屾(1687-1785)的《知本提綱》等]。但是,農學仍然局限於經驗、拘泥於實際,始終沒能像醫學那樣由陰陽五行理論統率起來,從而形成完整的系統的理論。西方實驗農學傳入中國後,以陰陽五行理論闡釋農學的進程亦隨之停止,而傳統農學也最終被西方實驗農學所取代。

何以如此?有人認為,其主要原因是農學所涉及的問題極廣且雜,不是樸素的陰陽範疇所概括得了的[11]。這種解釋頗為有理。以馬一龍《農說》為例,它以陰陽五行理論闡釋農學原理的缺陷是比較嚴重的,「它在說明農作物的誕生、生長、成長、死亡的現象和其它問題時,都是同樣地歸結於陰陽二氣的交感、運動和變化的結果。雖然它也說明許多事物的陰陽屬性,但這究竟是一種相當籠統的解釋。雖然也可以抽象地、一般地說明一切現象,但如要求深入具體地說明問題時,就顯得不夠了」[12]。誠因如此,傳統農學始終沒有在理論領域出現一部統率性質的經典著作——一如傳統醫學之有《黃帝內經》,便屬勢所必然了。

但話也說回來,農家的獨到之處還是不容抹煞的。透過陰陽五行,進而言之,農家實際上恪守的是古中國的「三才」之道,並且真正地踐履「三才」之道,而他家於此多不能及。

注釋:

* 本文是作者所撰博士學位論文之一節[《陰陽五行研究(先秦篇)》,謝維揚教授指導,上海:華東師範大學,2004年],今略加修訂,先予以發表,以就正於學術界。

①羅根澤(1900-1960)說:「吾國雖自古號稱以農立國,而於工商則三代未嘗卑棄。抑工商,提倡耕農,蓋在荀卿之時。製為本農末商之口號,則當在戰國之末,而盛行於西漢之初」(《古代經濟學中之本農末商說》,《諸子考索》,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年,第106頁)。

②如後文將提到的《呂氏春秋·士容論·上農》一篇,開篇即說「古先聖王之所以導其民者,先務於農」,後又從政治角度闡述農業的重要,此即明證之一。

③呂思勉(1884-1957)的說法,詳見以下二書:(1)《先秦學術概論》,上海:東方出版中心,1985年,第16-18頁;(2)《經子解題》,上海文藝出版社,1999年,第77頁。李零的說法,詳見以下二書:(1)《出土發現與古書年代的再認識》,《李零自選集》,桂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1998年,第22-57頁;(2)在《吳孫子發微》的《導言》中,李零再次申述此旨(北京:中華書局,1997年,第2-3頁)。

④顏師古(581-645)曰:「劉向《別錄》雲疑李悝及商君所說。」(《漢書》卷三十,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743頁。)

⑤應劭曰:「年老居田野,相民耕種,故號野老。」(《漢書》卷三十,第1743頁。)

⑥顏師古曰:「劉向《別錄》雲使教田三輔,有好田者師之,徙為御史。」(《漢書》卷三十,第1743頁。)

⑦顏師古曰:「劉向《別錄》雲邯鄲人。」(《漢書》卷三十,第1743頁。)

⑧或謂宰氏即陶朱公范蠡之師計然(姓宰,字文子),故馬國翰輯本即題曰《范子計然》(顧實:《漢書藝文志講疏》,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159頁)。此可備一說。

⑨馬國翰(1794-1857)《玉函山房輯佚書》子編農家類輯有《神農》一卷(第四十八冊),既採摭不全,亦與陰陽五行無關宏旨。又,馬驌《繹史》以為《野老》即《呂氏春秋》「上農」諸篇,馬國翰遂據此說自《呂覽》鈔出以當《神農》。此實無明據,說詳後。

⑩關於先秦農書類別的劃分,本處借鑒了《中國科學技術史:農學卷》第二章第一節《農家和農書的出現》(盧嘉錫總主編,董愷忱、范楚玉主編,北京:科學出版社,2000年),但接下來的論述文字則不採自該書。

11金景芳:《中國奴隸社會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392、485頁。筆者按:金老此處所說伽圖(一譯「加圖」),指的是大伽圖(Marcus Porcius Cato,公元前234-前149年),古羅馬政治家、作家、農學家,所著《農業志》為現存最早的羅馬農書。

12陳奇猷說「之」為「時」字之訛(《呂氏春秋校釋》,上海:學林出版社,1984年,第1782-1783頁),其說通順。

13在《「無為」思想發凡——以先秦漢初的儒家和道家為考察中心》一文中,我有特意闡發此旨的文字,讀者不妨參看。拙文載《孔孟學報》(台北),第八十期,2002年,第165-180頁。

14如,《逸周書·大聚解》:「因其土宜而為民資。」《逸周書·度訓解》:「土宜天時,百物行治。」《周禮·地官·大司徒》:「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孫詒讓《正義》:「即辨各土人民鳥獸草木之法也。」

15盧嘉錫總主編,董愷忱、范楚玉主編:《中國科學技術史:農學卷》之第三章第三節,北京:科學出版社,2000年。

16筆者在列本表時,參照了夏緯瑛的《管子地員篇校釋》和劉洪濤編著的《中國古代科技史》(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1991年,第190頁)。

17農家五壤之分與五行的關係,足可與銀雀山漢墓所出《孫臏兵法·地葆》相對照。

18比如說,劉洪濤即持此論(《中國古代科技史》,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1991年,第84頁)。

19英國考古學家柴爾德(Vere Gordon Childe)有「新石器時代的革命」(Neolithic Revolution)之說,這次革命的基本特徵是農業、畜牧業的產生和磨製石器、陶器、紡織的出現,而農業又堪稱新石器時代的最基本特徵,是「人類文化史上劃時代的歷史事件」。(安志敏:《中國新石器時代的農業》,《中國大百科全書·考古學》,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86年,第704頁。彭華:《「新石器革命」》,見李學勤主編:《中國古代文明起源》,上海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2007年,第103-107頁。)

20李零:《出土發現與古書年代的再認識》,《李零自選集》,第42-43頁。另可參看《吳孫子發微·導言》,第2-3頁。

21龐朴曾經廣舉接受和利用五行思想的先秦諸子,遍及儒、墨、道、兵、名等家(《五行思想三題》,原載《山東大學學報》,1964年第1期;後收入其《沉思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219-225頁),卻獨獨遺漏了農家和法家。

參考文獻:

[1][漢]班固撰、[唐]顏師古註: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2.

[2]李峻之:《呂氏春秋》中古書輯佚[A],《古史辨》第六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339;劉汝霖:《呂氏春秋》之分析[A],《古史辨》第六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355-356;楊寬:戰國史[M](增訂本),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86.

[3]石聲漢:中國古代農書評介[M],北京:農業出版社,1980.13.

[4]金景芳:中國奴隸社會史[M],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

[5]夏緯瑛:管子地員篇校釋[M],北京:中華書局,1958.94-99.

[6]餘明光等:黃帝四經今注今譯[M],長沙:嶽麓書社,1993.25.

[7][漢]司馬遷:太史公自序[A],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二版.3289-3290.

[8]劉洪濤:中國古代科技史[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1991.84.

[9]盧嘉錫總主編,董愷忱、范楚玉主編:導言[A],中國科學技術史:農學卷[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0.

[10]楊寬:戰國史[M](增訂本),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88.

[11]劉長林:中國系統思維:文化基因的透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461.

[12]宋湛慶:《農說》的整理和研究[M],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1990.

【原載《西華大學學報》(成都),2010年第5期,第68-7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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