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藻管窺——中華傳統詩歌創作漫談(二稿)(一三)
一0、聲律
馮夢龍《三笑》中記載一個小故事:一家請家教,老師好飲,女主人教下人斟酒時把酒瓶傾斜著倒,意思是告訴客人酒不多了,意其自已提出來不要再飲了,但是老師不識相,女主人在內面大聲叫「快不要請這位老師,他瓶側(平仄)都不認識。」這個女主人夠狡黠的,這裡就提到一個音律上的平仄問題,一個西席(家教)如果連平仄都分不開,是沒有資格執教的。
聲律即詩的音韻節奏,特別是詩從歌裡面脫離出來以後,聲韻節奏就取代聲樂在詩歌吟誦事起作用。在傳統詩歌當中,聲律主要指除節奏感之外的語調和排列規則,具體來說指四聲,由四聲衍生出來的平仄和粘、對以及聲韻,四聲以及平仄,由平仄所引出的粘、對,因為是基本常識,大家都很熟悉了,這裡不討論。重點說說聲韻,韻是聲律的主要因素之一,無詩不韻。值得我們注意的是韻有明暗。所謂明韻,韻在句尾,多是逢雙押韻,這是最常見的用韻方法。還有押在相應的節奏點者。如《詩經》就有大量的這樣的例證。《樛木》: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南有樛木,葛藟縈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
其中的「累」「綏」,「荒」「將」,「縈」「成」為韻,都不在句尾。最典型的要數《干旄》: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絲紕之,良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絲組之,良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其中「旄」「郊」相押,「紕」「四」「畀」相押;「旟」「都」相押,「組」「五」「予」相押;「旌」「城」相押,「祝」「六」「告」相押,在這裡「告」讀「谷」。說明,這些詩都有個特點,末尾藉助了語氣助詞,也就是說,在某種意義上來講,還是押在句尾。我們把這種情況叫暗韻。還有的詩韻不那麼明顯,但可以感受到一種明顯的節奏感,一組一組構成往複迴環,這也是一種韻律。須要指出的是,古人用韻時是不避重的,如《詩經·小雅·小宛》:「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發不寐,有懷二人。」[i]《詩經小雅小弁》:「何辜於天?我罪伊何?心之憂矣,雲如之何?」[ii]
這裡還要特彆強調的是,語音是有變化的。比如我們讀《詩經》和《尚書》待等先秦經典的時候,你會發現有些韻明顯不協,比如《叔于田》:「叔于田,巷無居人。豈無居人,不如叔也。」這裡「叔于田」不是「叔」在田裡勞動,是「畋獵」的意思,指在山上找獵。古人把打獵和捕魚並提,合稱「畋漁」,「漁」以前寫成「左魚右攵」。這裡「田」「人」押韻, 「田」宋賢前人認為讀「池因反」,這樣就押上了韻。《山有扶蘇》:「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這裡「蘇」「華」「且」押韻,如果我們讀起來,「華」字不葉,為什麼呢?宋賢認為「華」讀「芳無反」成了「芙蓉」的「芙」。《綢木》:「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這裡「薪」「天」「人」押,在我們讀來,「天」無論如何也不協韻,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前賢認為「天」在這裡讀成「鐵因反」。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南北朝人認為讀先秦經典當有韻文時要變音,於是提出了反切說,以協韻。但是後來明朝人陳第在《毛詩古音考》中提出了語言演變說,認為這所謂的叶韻反切,實際上就是古時讀音。造成這種語音變化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戰爭、饑荒等等災難導致的民族遷涉、民族融合,民族在融合過程中語言產生衝突妥協變化,最後形成新的語音系統,其實到如今這種變化還在不停地進行著,一方面繼承,一方面創新。全國大量存在的方言就充分說明了這個問題。王世貞《宛委余編》載:「沈休文(沈約)始為四聲,梁高祖(蕭衍)雅不好之,問於周舍,舍對天子聖哲四字,於今聲調既自有別,諸家取捨,亦復不同。吳楚則時傷輕淺,燕趙則多為重濁,秦隴則去聲為入,梁益則平聲似去。」說明同一個詞,各地的語音是不同的。接著說「支脂魚虞其不為韻,先仙尤侯俱論是切。」意思是說北方人支脂不分,脂之有別;南人脂之不分,支脂有別。「先仙尤侯,俱論是切」意思是,先與仙,尤與侯則混而不分。再下面說:「江東取韻,與河北復殊。」江東和河北韻類的差別當然不止兩三項。總體來說韻要根據實際情況,要根據時代變化。
韻
為了解決寫詩中語音的不同,必須進行統一的規範,特別是國家進行科舉考試的時候,更得統一,不然就會形成各自為政,這樣就產生了韻書。韻書是把字按音韻學原理進行歸類。有的是學者自己修訂的,有的是國家正規頒行的。由國家統一頒布實施的叫官韻。其實韻書不但用於檢韻,其實是我們現在說的《字典》和《詞典》。據文獻記載,我國古代最早的一種韻書是三國時期魏人李登編的《聲類》。按我國古代音樂上用的術語,即「宮、商、角、徵、羽」五音編排,不分韻部。後來有晉人呂靜的《韻集》、夏侯該《韻略》、陽休之《韻略》、李季節《音譜》、杜台卿《韻略》、隋代陸法言的《切韻》、唐人孫愐著成《唐韻》、宋代陳彭年、丘雍等的《廣韻》和丁度和宋祁等的《集韻》、劉淵的《禮部韻略》、陰時夫的《韻府群玉》、元代黃公紹的《古今韻會》、熊忠嫌的《古今韻會舉要》、元人周德清的《中原音韻》、明人樂韶宋濂的《洪武正韻》、蘭茂的《韻略易通》、清朝的《佩文韻府》、李光地等的《音韻闡徵》、戈載的《詞林正韻》等等。除早期的韻書是根據五音編排的的外,後面的多是根據平、上、去、入分韻部排列,到唐宋以後平分陰、陽,到了元代,因為中原音韻的變化,特別是戲曲的興起,開始了入派四聲。明以後韻開始分南音、北音,主要是在入聲字的使用上。這個爭論到現在更激烈了。一是主張普通話韻,一是堅持平水韻,看上去是傳統與現實之爭,實則是南、北之爭,中央王朝官話與南方(主要是閩、粵)方言相爭。在以上所列舉的韻書中,《平水韻》影響最深遠,從產生到現在,七百五十多年間,幾乎都被文人奉不圭臬。《平水韻》把前人眾多的韻部歸併為107部,據學者考證,平水人劉淵的韻書實際亡失了,而現在通行的106韻,其實是金代平水書籍王文郁所寫的《平水韻略》(錢大昕《十駕齋養新錄》),但是平水韻現在看來也不是沒有缺點,隨著語音的變化,現在很多韻部就無法通押了,如「原」與「昏」在同一韻部,但如何讀也不協韻。清朝有一個叫高心夔的進士,在兩次例行考績中,都因為限押十三元,但用了別一韻部的字,被列入四等,不及格。近代大師王闓運就作了副「二年雙四等,該死十三元」的對聯來調侃他。另外影響直追《平水韻》就算清人戈載的《詞林正韻》。現在用詞韻寫詩,幾乎成了傳統詩詞界的一個共同趨勢了。而其中最繁富的韻書要算清康熙年間撰成《佩文韻府》,動員七十餘人,歷時八年,共一百零六卷,一萬八千餘頁。本書依詩韻分卷:以韻統字,以字統事。每字之下,列有韻藻、對語及摘句。
前幾年中華詩詞學會組織人新編了《中華新韻》,把詩韻並成十四部,基本上是按現代普通話進行分類的,所以又叫《新十四韻》,也有人在用。但產生了一個新的問題,入聲字怎麼辦?在填詞的時候,有的詞牌就規定押入聲。南方方言中也大量保留著入聲,這也是不爭的事實。這個問題只好留給學界去解決。今人填詞要用到入聲字怎麼辦?如何區分入聲字?這個問題在南方的人相對好辦一些,廣大北方地方的詩友就很麻煩了,有人總結了一個區分入聲字的方法,我把他附在後面供大家參考。另一個笨辦法,就是記住入聲字表或必要是去查韻書。
這裡簡要地談一下自己選韻的體會,韻要為自己所表達的詩意服務,不能一味求穩、求險,有的人為了為難別人,專用險韻做詩向人索和,如限平水韻「江」「佳」等。大家都讀過李清照的「扶頭酒醒,險韻詩成」,做詩一般不宜選險韻、窄韻,因為字數少,表達意思時選字較難,有人認為,東韻冬韻、陽韻、音質響亮,類似現代人說的暖色調。八庚、十一真等韻清新飄逸,是詩人們喜歡用的一類,而四支、二十四鹽等稱啞韻,一般不適宜喜慶熱烈的場景,險韻窄韻作詩選韻時避開為妙,畢竟字數太少,表達意思較難,特別是寫七律排律時。
雙聲疊韻
雙聲即聲同字疊,關於「雙聲」,前人認為一個字的「反切」之上一字與所切之字,必為雙聲。用現代的
話說,就是漢語拼音的聲母,與此聲母拼音所得的字,就是雙聲。也就是同聲母的字,可以構成雙聲。如肺腑、慷慨、淋漓、坎坷、尷尬、忐忑、躊躇、恍惚、惆悵、懵懂、蹉跎、徜徉、彷徨、徘徊、疼痛、骯髒、猖狂、魑魅、魍魎等等。
而疊韻雜在一起就不和諧,關於「疊韻」,按照前人的說法,「反切」之下一字與所切之字,必為疊韻。用現代語言解釋,漢語拼音的韻母與用此韻母拼音所得的字,就是疊韻。也就是同韻母的字可以構成疊韻。如蹁躚、侏儒、童蒙、崆峒、巃嵸、螳螂、滴瀝等。所以現代人寫詩講究避免韻字入詩。
為什麼會產生聲律
寫詩如果不講究音律為怎麼樣呢?我們來看看詩沒有押韻的情況。《太平廣記》載,唐冀州參軍曲崇裕《送司功入京》詩:「崇裕有幸會,得遇明流行。司士向京去,曠野哭聲哀。」這怎麼讀呀?沒韻就沒味。當時司士就問,大才子,你的詩是誰教的呀?他說是某某,司士說:「怪不得,師明弟子哲。」宋人丁用晦在《芝田錄》載,史思明曾作櫻桃詩寄他兒子偽懷王:「櫻桃一籃子,半青一半黃。一半與懷王,一半與周贄。」手下人說,聖作誠高妙,但是如果將三四句換個位置就更協韻了。史思明大怒:「我兒子豈可居周贄之下!」如此昏庸無道,後來被他這個偽懷王兒子殺掉也是活該。平心而論,這首詩如果按他手下人的意見調換一下,不失一首文從字順的打油詩。我們認為,首先你寫出來的東西不和美,無法讓人朗誦,朗誦起來也讓人難受,再說,我們前面講過,中國傳統詩歌,就是韻文。是韻文不講究音律,恐怕變成了另一種文體,不是我們在這裡所要討論的。所以寫詩必須講求聲律,聲音有高低長短,有緩有促,如果全用低而促的字組成句子,發音必斷;如果全用高長的音必定不能自止,這就是所以平仄相間的道理,很少有人寫詩全用平聲或全用仄聲,在一句當中,不然就吟不下去,讀了讓人吃力。劉勰認為不協律的詩句是結巴詩「其為疾病,亦文家之吃也」,有人更譏笑為「叩缶」,指敲瓦片,卟卟作聲,而不響亮。協律的句子,則「聲轉於吻,玲玲如振玉;辭靡於耳,累累如貫珠」,南朝梁沈約曾用謝朓「好詩圓美流轉如彈丸」形容。「異音相從謂之和,同聲相應謂之韻」,平仄相間謂之和,兩字一音節。循環用韻可達到迴環應節的效果,也就是節奏。「凡切韻之動,勢如轉圜;論音之作,甚於枘方」。這就產生了詩詞的格律。我們在前面談過近體詩產生是因為齊、梁、陳時詩中對仗的興起、排比的需要,後來漸漸固定下來,但是我們知道,不論齊梁陳也好,後來的唐宋也好,創作實踐中形式並不全是固定的,但後人特別是現代人強調得這麼嚴呢?比如平仄粘對孤平三平尾等等,下面人們還會陸續談到。經我反覆思考覺得有下面幾個原因,一、所謂的格律,是典型的先有實踐再有理論的,如要求近體詩中兩聯對仗,其實在齊梁唐宋,都存在首聯尾聯對仗的,也有全用對仗義的,也有隻對一聯的,但為什麼就強調中兩聯對仗是「正格」呢?這就好比我們南方人的身高,男生大多數在170厘米左右,正因為有個大多數,於是就有了160厘米以下或180厘米以上就失之過矮過高了。難道180厘米以上160厘米以下的就不是南方男生嗎?這其實只是個多數的問題。換句話表達就是,格律非發明則對前人的總結。二、格律的產生是音韻學上的必然,上面講了這方面的意思,我們再重複一些,我們反覆強調詩歌的音樂性,這兩者就好象地球與月亮,一個要吸引一個要逃脫,當詩作為一種文體掙脫了音樂而單獨存在以後,就產生了對音樂的要求,特別是當朗誦時,這個問題就更突出了,上面說過因為聲音高低長短構成的抑揚頓挫就必然成為詩歌的要素,產生格律就自然而然了。但為什麼會有諸多禁忌呢?比如說孤平和三平尾,其實這都是因為誦讀的時候出了問題,比如我的名字叫李汝啟,三個字全仄,不好念也不好聽,我們當地曾有個縣委書記的名字叫「潘先賢」,你試著念念他的名字看,他不單單是三平不好念,更重要的是他三個字都是同一韻的韻字,我們叫犯韻了。又聽懂音樂的專家說「東方紅」三個字唱的時候,「紅」字必須變音,否則無法唱,不知是不是?所以在唐宋人的詩中就不會出現三平尾,倒不是誰規定了不能用,同理,沒聽說三仄尾是大忌,因為三仄尾雖不合律的所謂「正格」,但在韻律上不會有大的問題。原因之三,就是後來的人因「因循」產生的惰性了,我們說,什麼事都容易走向極端,自宋以來,聲律漸嚴,有如禁制,不可越雷池半步。特別到了現在,到了網路詩壇,好象成了律令。有些人只知有近體(律絕)詩,不知其他。鍾嶸說得好:「千百年中,而不聞宮商之辨,四聲之論」,「古曰詩頌,皆被之金竹,故非調五音,無以諧會。」古人詩即歌,所以自然合樂。但是「今既不被管弦,亦何取聲律耶?」鍾嶸更直接批評沈約「幼有文辯,於是士流景慕,務要精密,襞積細微,專相凌駕。故多拘忌,傷其真美。」(《詩品》)宋大家楊萬里認為:「從來天份低拙之人,好談格調,而不解風趣,何也?格調是空架子,有腔口易描;風趣專為性靈,非天才不辦。」袁枚認為:「須知有性情便有格律,格律不在性情外。《三百篇》半是勞人思婦率意言情之事,誰為之格?誰為之律?而談格調者能出其範圍否?禹之歌,不同於於《三百篇》《國風》之格,不同乎《雅》《頌》,格豈有一定哉?許渾云:『吟詩好似成仙骨,骨里無詩莫浪吟。』詩在骨不在格也!」袁枚還說的:既約束,則不得不湊泊;既湊泊,安得有性情哉?《莊子》曰:「忘足,履之適也。」小石源說:「忘韻,詩之適也。」清詞八大家的文廷式也說:「邇來(清)作者雖眾,然論韻遵律,輒勝前人。」(《雲起軒詞自序》)我以為,今人更勝清人,一首詩詞,餘事不管,先究格律,何也,正如楊萬里所說,這個容易追究,也好追究,指出來你也無話可說,其他的沒有一個標準,公說公有理,婆說理更強。
漢樂府多於古詩,六朝各半,盛唐前古體這下三之一。中、晚唐而下,特別到到了宋、元,律詩日盛,古體寥寥,樂府更是式微!時至今日,網路但知有律絕,不知有其它。
其實對格律的反動,從嚴謹的格律一產生起就伴生了,四聲八病說使格律達到了極致,杜甫的拗救,黃庭堅在繼承的基礎上更是大膽突破,後來清諸大家如王士禎、黃遵憲、文廷式都作了進一步的解放。我們難道還要開著歷史的倒車去神晤沈約?我們看一首唐高宗時丞相上官儀的口占詩:「脈脈廣川流,驅馬歷長洲。鵲飛山月曙,蟬噪野風秋。」這裡粘對都沒有講究,但我們說,這不失為一首好詩。老杜是以「詩律細」聞名的,但是就是他的作品也有不完全符合「格律下棋體」的,如《望岳》:
西嶽危棱竦處尊,諸峰羅立如兒孫。安得仙人九節杖,拄到玉女洗頭盆。車箱入谷無歸路,箭栝通天有一門。稍待西風涼冷後,高尋白帝問真源。
二、三失粘,中兩聯對仗不工。這樣的例子太多了。也是唐朝和尚寒山說:
有個王秀才,笑我詩多失。雲不識蜂腰,又不會鶴膝。平側不解壓,凡言取次出。我美你作詩,如盲徒詠日。
有人笑我詩,我詩合典雅。不煩鄭氏箋,豈用毛公解。不恨會人稀,只為知音寡。若遣趁宮商,余病莫能罷。忽遇明眼人,即自流天下。
這兩首詩是寒山子的詩論,它們也反映出這是中唐時期的詩。他反對做詩要講究四聲八病,要有鄭箋、毛傳才使人懂得。他的詩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仍然是合於典雅的。重視聲病,做詩要協宮商,正是中唐時期盛行的詩家理論,以皎然的《詩式》為代表的許多詩學理論著作,也興起於中唐時期,而寒山子的詩是正是這個時期的復古派。
曹夫子借黛玉之口對詩律的看法作了回答:「……平聲的對仄聲,虛的對實的,實的對虛的。若是果有了奇句,連平仄虛實不對都使得的。……若意趣真了,連詞句不用修飾自是好的,這叫做『不以詞害意。』」先賢何其曠達?所經我們的觀點是,既要講聲律,因為聲律可以增強詩歌的音樂美,音樂美本就是詩的要素之一;但我們反對死守格律,唯格律論,詩要重意尚美。孟聖說:「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意,以意逆志,是為得之。」真千古談詩之妙詮也。同樣是鍾嶸」余謂文制,本須諷讀,不可蹇礙。但令清潔通流,口吻調利,斯為足矣!」
[i]小宛(《詩經·小雅》)
宛彼鳴鳩,翰飛戾天。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發不寐,有懷二人。人之齊聖,飲酒溫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各敬爾儀,天命不又。中原有菽,庶民采之。螟蛉有子,蜾蠃負之。教誨爾子,式穀似之。題彼脊令,載飛載鳴。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夙興夜寐,毋忝爾所生。交交桑扈,率場啄粟。哀我填寡,宜岸宜獄。握粟出卜,自何能穀?溫溫恭人,如集於木。惴惴小心,如臨於谷。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ii]小弁(《詩經·小雅》)
弁彼鷽斯,歸飛提提。民莫不穀,我獨於罹。何辜於天?我罪伊何?心之憂矣,雲如之何?踧踧周道,鞫為茂草。我心憂傷,惄焉如搗。假寐永嘆,維憂用老。心之憂矣,疢如疾首。維桑與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屬於毛?不罹於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菀彼柳斯,鳴蜩嘒嘒,有漼者淵,萑葦淠淠。譬彼舟流,不知所屆,心之憂矣,不遑假寐。鹿斯之奔,維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譬彼壞木,疾用無枝。心之憂矣,寧莫之知?相彼投兔,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君子秉心,維其忍之。心之憂矣,涕既隕之。君子信讒,如或酬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矣,析薪扡矣。舍彼有罪,予之佗矣。莫高匪山,莫浚匪泉。君子無易由言,耳屬於垣。無逝我梁,無發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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