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羅齊的史學觀述評--真的歷史與當代史
真的歷史與當代史
——克羅齊的史學觀述評
貝奈戴托·克羅齊(BenedettoCroce)是二十世紀西方史學中的一位具有巨大影響的歷史學家,也是著名的哲學家、美學家和文學評論家,新黑格爾主義史學理論的代表人物。他,1866年生於義大利,1952年病逝於義大利南部城市那不勒斯,是義大利土生土長的思想家。
「一切真的歷史都是當代史」①是克羅齊的主要史學觀點,他在《歷史學的理論與歷史》一書中詳盡的論述的他的這個觀點,並強調歷史與現實生活密切的關係。這本書是克羅齊的史學理論的代表作。克羅齊的思想比較龐雜,既受義大利18世紀的維科和十九世紀的桑克提斯的理論影響②,又深受黑格爾的影響,但又雜以康德以及奧地利的馬赫和法國柏格森的觀點③,而他本人又撰寫有《作為純概念科學的邏輯學》、《作為表現科學的美學與普通語言學》、《實踐、經濟與倫理的哲學》,所涉及的學科多達邏輯學、美學、哲學、歷史學、因此克羅齊的歷史理論難免會參雜許多其他學科的理論思想和思維模式,曾經就有人評論過克羅齊,說他「他的著作大部分是有關文學評論的——而犧牲了理論思維的嚴謹性;他是以文情在打動人而不是以論證在折服人」④。所以,我們在分析克羅齊的史學觀點是要格外小心,辨清哪些是有關史學的論述,哪些不是,並且只有在掌握了他的精神即存在的哲學思想後才能完全把握他的史學思想。
在《歷史學的理論與歷史》中,克羅齊提出了他的史學核心思想——「一切真的歷史都是當代史」,並且認為,所謂的「當代史」通常是指被視為最近過去的一些時間的歷史,「當代一詞只能指那種緊跟著某一正在被做出的活動而出現的,做為對那一活動的意識的歷史。」他如此強調「當代」,其實強調的是歷史與現實生活的聯繫,要求歷史要著重於現實,一切與現實無關,或者不受人們關注的歷史事件的記敘只是一種歷史材料,不能算作歷史,頂多只能算作「准歷史」,只有當重新受到人們關注時,它才從「准歷史」升格為「真歷史」。他認為,「它(歷史)存在的條件是,它所敘述的事迹必須在歷史學家的心靈中回蕩或者,歷史學家面前必須有憑證,而憑證必須是可以理解的。」並且說:「我此刻對它們是不感興趣的,那些歷史就不是歷史,充其量只是一些歷史著作的詞而已。」這是他的精神哲學——精神即存在——在史學上的理論的運用,只有思想才是歷史成為歷史的關鍵。他的理論系統「直覺——(美感)——邏輯(認識)——實踐(功利)——倫理(道德),這個整體的活動就是歷史」⑤,所以我們從這裡可以看出:克羅齊的史學理論基礎是他的歷史哲學,是科林伍德「歷史即思想」的前身。他要求的歷史,不僅是要求有真實的、可以理解的憑證,還要求它能夠符合迎合現實要求,引起人們的思考和關注,使過去了的歷史從「死的歷史」中「復活」,變成「活的歷史」,關注現實生活於歷史,不僅是必要的,還是唯一的,歷史應該以現實生活作為參照系。
克羅齊曾對「一切真的歷史都是當代史」作了一個解釋:如果說當代史是從生命本身直接躍出的,那麼我們所稱之為非當代史的,也是直接來源於生命的因為最明顯不過的就是,唯有當前活生生的興趣才能推動我們去尋找對過去事實的知識;因此那種過去的事實,就其是被當前的興趣所引起出來的而言,就是在響應著一種對當前的興趣,而非對過去的興趣。
很明顯,克羅齊這種唯心主義史觀過分強調歷史的現實作用,以至於把歷史的現實作用看成是歷史成為歷史的唯一的條件,他強調的是主觀化的歷史,要求歷史必須融入人們或者歷史學家的思想,使得歷史成為現實和思想的附庸。這既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關注現實,使歷史學逃脫書齋這個象牙塔,去指導現實生活,是歷史學的最為重要的作用之一,是有非常大的意義的;但是,克羅齊將其絕對化,使客觀存在的歷史變成主觀臆想的歷史,否認歷史的客觀性。另一方面,克羅齊將哲學成功的融入歷史學中並認為「歷史學不經過一番哲學的錘鍊,就不配稱為歷史學。」這對歷史學家提出了一個更為高的要求,使得歷史學家必須具備哲學素有,以哲學去反思歷史,對歷史作出重新的判斷,這對於歷史學的發展是有積極作用的。
克羅齊史學觀最大的特點就是將哲學完全融入史學中,克羅齊將哲學的趨向鎖定為是歷史的,而非實證的、形而上的或者神學的,這就是他新史學的「新」。這是黑格爾歷史哲學的進一步發展,克羅齊在另一本書《作為自由的故事的歷史》中,提出了「歷史是自由的故事」這個概念,明顯的將歷史看作是一種任由主觀精神的學科,是繼承黑格爾「世界是絕對精神的產物」的思想,將之運用到史學中。從黑格爾「精神本身就是歷史」發展到克羅齊「歷史就是精神的行動」⑥。這樣,克羅齊就完全將歷史和哲學融為一體,歷史成為「人的理性精神的自覺」⑦。從這裡我們可以完全了解到所謂的「一切真的歷史都是當代史」的真正含義其實就是歷史服從於人的思想,這個觀點在科林伍德那裡就進一步發展為「歷史即思想史」。從黑格爾、到克羅齊到科林伍德,都是一路沿著歷史與哲學的關係發展的。
克羅齊的新黑格爾主義的史學理論,對本世紀的唯心主義歷史學產生過深遠的影響,這一點是不容置疑的,科林伍德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此外,克羅齊還對西方史學中的方法,材料的一系列問題作了深入的探討。而他也以一個文學家的觀點認為「一切歷史哲學中貫穿著一種明顯的詩歌性質」⑧,雖然這種認識明顯是帶有自身的偏見的。但是無論如何,克羅齊在二十世紀西方史學界的重要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參考資料:
①③⑧克羅齊:《歷史學的理論與歷史》(傅東華譯),商務印書館。
②④⑤⑥何兆武、陳啟能主編:《當代西方史學理論》,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3年。
⑦克羅齊:《黑格爾哲學中的死得和活的》(轉引自《當代西方史學理論》P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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