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讀作品指導——魯迅

魯迅小說散文五篇

1.《狂人日記》

《狂人日記》發表於1918年5月《新青年》第4卷第5號,後收入《吶喊》。全文由文言小序和13節正文組成。

《狂人日記》是魯迅的第一篇白話小說,作者首次署筆名「魯迅」。作品通過一位「迫害狂」患者的日記,「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禮教的弊害」。作者為我們塑造了一位叛逆封建禮教,受到迫害而發狂的狂人形象。通過狂人的自述,向人們指出封建社會「吃人」的歷史。同時也暗示了狂人最終戰鬥和反抗的失敗,進一步強調了啟蒙的意義。

《狂人日記》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小說借鑒了俄國作家果戈理同名小說的日記體結構和病態心理描寫的表現方法,衝破了傳統的思想和手法,用現實主義來表現寫實成分,構成了小說的骨架和血肉,而用象徵主義來表現潛藏的寓意,構成了小說的靈魂。《狂人日記》奠定了現代小說的基礎,成為中國新文學的奠基之作。

我以為,除了要注意魯迅的創作動機和目的「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禮教的弊害」——即對「吃人」(包括「被吃」)這個循環的食物鏈的發現之外,還值得注意的是本文在結構上的反諷性。

這種反諷性表現為作品開端部分的「識」作為全文的真正結尾,表明了狂人此時「病癒」——也就是不再瘋狂,重新回到「大眾」的隊伍中了,因此,「到某地候補」去了。這意味著狂人反抗的失敗和倒退,意味著日記里所有的「吃人的人」正夾道歡迎狂人回歸到傳統的隊伍中。這與日記的結尾處「救救孩子」的希望的吶喊構成了一種消解。

聯想到魯迅在《吶喊·自序》中談到的錢玄同來規勸自己從紹興會館裡走出,寄託於醒轉來的人們起來打破「鐵屋子」,和自己答應「聽將令」,並「不免吶喊幾聲,聊以慰籍那在寂寞里賓士的猛士,使他們不憚於前驅」的「對希望的承諾」,魯迅這篇小說乃至於他整個人文精神的起點和創作姿態實際上是「絕望」的。但絕望並沒有使魯迅走向虛無,而是更加絕決地戰鬥,表現出魯迅式的韌性精神。

聯繫到當代小說的創作,不妨可以讀點殘雪和余華。魯迅關於「吃人」的主題仍在繼續,魯迅的血脈仍在流淌。

2.《阿Q正傳》

《阿Q正傳》1921年12月4日至1922年2月12日連載於北京《晨報》副刊的「開心話」欄目,每周或隔周刊登一次,署名「巴人」,1923年8月編入《吶喊》。全文共9章。

《阿Q正傳》是魯迅的代表作,也是魯迅惟一的中篇小說。小說以辛亥革命前後的江南小鎮未庄為背景,塑造了阿Q這個跨越時空的不朽典型。小說通過對阿Q姓名、籍貫、行狀的考察、描摹,和他戀愛的悲劇與引起的生計的危機,和在辛亥革命的風潮中從「革命」到「不準革命」的命運,以及之後被當權者作為殺一儆百的犧牲品的經歷,反映了阿Q受壓迫、受剝削、受愚弄的社會地位和悲慘命運。作者用喜劇的形式來揭示悲劇的實質,成功地運用白描手法,通過人物自身的言行和富有特徵的心理描繪來顯示人物性格和精神狀態。

小說中的阿Q和未庄的貧苦農民,雖然有改變自身生活處境的渴望,但愚昧、麻木、不覺悟,嚴重的精神勝利病,典型地揭示了這個歷史階段中國人的精神面貌,寫下了一段中國人的心靈史,說明了改造國民性的重要性。節選部分主要側重精神勝利法和由此導致的悲劇性命運。

魯迅在日本留學期間,就開始對中國國民性進行研究和探討,在《吶喊·自序》中所提及的「幻燈片」事件,使魯迅進一步認識到「凡是愚弱的國家,即使體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壯,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為不幸的。所以我們的第一要著,是在改變他們的精神,而善於改變精神的,我那時以為當然要推文藝,於是想提倡文藝運動了。」因此《阿Q正傳》可以看成是魯迅經過多年潛心研究國民弱點和病根的最突出和最深刻的藝術體現。

所選部分主要是突出那些能夠體現阿Q精神勝利病的種種場景,一個失去了內心自我的阿Q,怎樣依靠著本能在生活著,甚至死到臨頭,還在想著如何去扮演看客們所要求的角色,生命對於「文化」的要求竟然是那樣的毫無意義。尤其是最後一幕關於庸眾的群體的集體表演,似乎更值得我們注視。

3.《肥皂》

《肥皂》發表於1924年3月27、28日北京《晨報副刊》,後收入《彷徨》。全篇約九千字,表現了魯迅在面對他所描寫的人物時所呈現的諷刺態度。作品諷刺之深,真是刺刀見紅。

在這個短篇小說中,作者講述的是一個叫「四銘」的封建衛道者,因為在街上遇到了一個十八九歲的女乞丐,認為這是「孝女」,聽到流氓說「買兩塊肥皂來」,「咯支咯支遍身一洗」後,他忍不住買一塊肥皂回家,希望自己的太太也「咯支咯支」搓一搓;恰巧在藥房里買肥皂時,遭到店員和洋學生的訕笑,罵了他一句「惡毒婦」;回到家逼著兒子查字典,吃飯時看準一塊菜心想去伸筷,卻被兒子夾去了。於是就教訓兒子不孝……

魯迅的《肥皂》是一篇非常精彩的諷刺小說。整篇小說採用白描的手法細寫四銘的行狀,「無一貶詞,而情偽畢露」,暴露出了他齷齪的靈魂。

四銘是「昌明國粹」、力挽頹風的偽道學,是新思潮衝擊下的封建怪胎。閱讀這篇小說可以從兩個層面上來理解他。一是作為封建衛道者的四銘,曾經也「奉旨維新」,提倡過學堂,現在又和何道統、卜薇園一類的封建遺老結成同黨,同流合污了,他們反對新文化、咒罵新學堂,成立「移風文社」,上文「籲請貴大總統特頒明令專重聖經崇祀孟母以挽頹風而存國粹」……表現出公開的反動性;而另一方面,他又將自己的兒子送進學堂,家裡也有金邊的英漢詞典,還責怪兒子讀英語不能「口耳並重」……奇怪的組合,使這個怪胎的形象分外鮮明,而作者的諷刺也由此表現得分外深刻;二是作品並沒有正面展開四銘的反動行為,卻用諷刺的放大鏡來透視他靈魂深處的醜陋。作品的主要成分是寫四銘買肥皂回來後,在家裡的一系列表演,寫出了他的虛偽和骯髒內心。兩個層面由肥皂——孝女而關聯起來,把前者四銘的道貌岸然和後者四銘的男盜女娼並舉描寫,起到了強烈的而又漫畫化的效果,突出了諷刺意味。

4.《影的告別》

《影的告別》1924年12月8日發表於《語絲》周刊第4期,後收入《野草》。

它是一則魯迅先生自我心靈剖析的記錄,主要藉助「影」的獨白來直接抒發自己在明暗之間彷徨的思想情緒,通過影的生存的兩難,展現了一個充滿矛盾的內心世界。

人的影子向人來告別了,因為影子不願意存在不明不暗的境地,儘管它十分明白離開了人,自己勢必是無法生存的,光明和黑暗都將把它消滅,但是它依然還是不願意彷徨在光明和黑暗之間。執著於現實,為別人換得光明,這是魯迅絕望後的抗爭姿態,也是魯迅人文精神的起點。

同時我們對光明的理解,似乎不應該用一般社會學意義上的「光明」,而應該理解為對於將來的一種承諾式的希望,魯迅從寫《狂人日記》里的「救救孩子」開始,到《葯》里的花環,都有一種「聽將令」的對於將來的承諾,但這種承諾逐漸被魯迅認識到其中的虛妄,因此在這裡,影子自然是要告別了。

通過《影的告別》,我們深入到魯迅的內心深處了解了魯迅,認識了一個內心矛盾著的、執著於現實的魯迅。

5.《示眾》

《示眾》發表於1925年4月13日北京《雨絲》周刊第22期,後收入《彷徨》。

這是一篇獨具異彩的小說。寫一個十一、二歲的胖孩子——饅頭店的小夥計,還有陸續出場的18個人物——他們都沒有姓名、沒有性格特徵,只有外貌和行動舉止,這群萍聚雲散的陌路人成為首善之區西城馬路上來去匆匆的「過客」,他們彙集到一起看「示眾」,可他們也被魯迅「示眾」於大庭廣眾之中。通過這次「集體示眾」,魯迅為我們揭示了國民麻木的劣根性。

魯迅的絕望是他人文精神的起點和支點。對家族、血緣,特別是對傳統和現實中國人及中國文化的認識和體驗,構成了他的絕望的姿態。這裡就又集中到魯迅長期關注的一個核心——「國民性」。因此貫穿在魯迅幾乎所有作品中的形象系列——麻木、愚昧的庸眾的形象系列,讀這些段落,我們如果聯繫《狂人日記》中的趙貴翁、路人、青年人包括孩子,以及那狗;《阿Q正傳》中的阿Q、王胡、小D以及未庄和城裡的閃動著狼一般眼神的看客;《葯》中的看客和茶客們等等,我們就不難理解,他們都成為迫使狂人「狂」而又「病癒」的根源,都是中國長期以來難以前行的根源了。

這篇小說可以說是魯迅小說中比較特殊的一篇,它沒有完整的故事,人物的性格也不是分明的,甚至人物連姓名也故意隱去,作者就是在塑造一個群像,就是在故意消解一切可能引起看客興趣的動因,因此看客們的舉動就成了一種普遍的純粹是在無聊中尋找刺激的行為了,這樣一來就使這個「示眾」的場面本身具有了典型性,使得全體中國人的國民劣根性得到了充分的展示,那麼療救和啟蒙的意義就非同小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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