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旨歸:千古易人》周易玄自序

《國學旨歸:千古易人》周易玄自序

【基本信息】

書名:《國學旨歸:千古易人》

作者:廖彬宇

出版時間:2014.01

出版社:清華大學出版社

【作者簡介】

廖彬宇,筆名周易玄。1986年出生於貴州金沙。立志繼承、弘揚中國傳統文化。信奉「知行合一」理念,並創立四為堂,發揚四為文化精神(即張載之「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四為)。自幼自學自立自成,曾有「國學少年」之譽。並任全國大型公益行動——「春暉行動」顧問。 19歲起遊學大江南北,兼及講學;20歲起撰寫《國學旨歸——天人視野下的終極關懷》系列叢書;22歲受聘於清華、人大等高校客座講學,並任多家集團董事及顧問;23歲後定居北京; 25歲受聘為南京師範大學研究員、兼職教授;26歲任北京大學教育文化與品牌戰略研究所副所長;27歲任北京大學民營經濟研究院社會責任與中華文化研究所執行所長、北京大學中華文化研究所所長。曾主編出版《老子新學大全集》等作品。

【內容簡介】

本書向讀者介紹傳統文化、古人的智慧與文明,介紹了中國文化的方方面面,包括中國文化的三大支柱——儒釋道精神,以及中國文化的繁枝茂葉——諸子百家思想,等等。人文思想鮮明,人文底蘊濃厚。作者從高屋建瓴的角度,讓讀者從一個更高的空間把握傳統儒釋道及諸子百家思想。作者採用比較學的方法,將諸子百家思想融為一爐,互相佐證,認為中國傳統文化均能互通、互證。對當今的文化傳承走向和諧起了促進作用。而本書又有大量學術舉證,所以也適用於具備一定文史哲基礎的高校學子,也適用於專註於傳統文化研究的專業學者。同時本書又有大量的人文、歷史諸領域的典故,所以也適用於普通讀者群。該書是一部雅俗共賞的書籍。同時又能起到普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思想的作用。

【書摘】

作者自序

《國學旨歸——天人視野下的終極關懷》系列叢書分為多輯出版,此是第一輯。分作《老子匯通》、《干支哲學》、《千古易人》三篇。自餘十九歲遊學時發心撰寫始,至廿二歲提筆為文,忽忽已然八年矣。大有「閑坐小窗讀《周易》,不知春去已多時」之慨。此八年中,或因搜集文獻,或因迫於世俗,總是輾轉奔走,故而行文時耕時輟。總結此間過程,實亦為人生之一大樂事耳。

為文期間,曾蒙社科院胡孚琛先生之勉,先生嘗語余:「著述事體,亦治學之道也。非著述而不能用心其間者也。著述之時,正為學之時也。」誠然先生之謂。此八年中余悉心於斯,雖筆下時有間隔,而神思亦全然貫注,久而實已大有所獲。

余少時讀《二十四史》,見諸多偉岸之士,年少即有所成。頓覺心神蕩漾,無限傾慕。以事功言,如漢代霍去病,年方十九,便征戰沙場,保疆衛國,立下赫赫戰功;再如孫權,自幼隨父從軍,十五歲而任縣丞,十九歲起擔負保衛江東之重任,因其智略超群,膽識過人,此後竟奠定魏蜀吳三國鼎立之局面。赤壁之戰,與劉備聯手,大破曹軍,使曹操竟有「生子當如孫仲謀」此一千古之嘆!唐太宗李世民,十六歲使出疑兵計解救隋煬帝於危難,爾後又心懷天下,堅定李淵滅隋之信心,因功勛卓著,十九歲官拜尚書令、右武侯大將軍,封秦王。又以出世言,悉達多太子十九歲薄帝王之業而不為,出家苦修,三十餘而證無上正等正覺,皆早開悟,大成器之典範也!又以文才言,孔子「十有五而志於學」,甚者更如王肅、王弼之類,則更是少而有志,學富五車,其學問見解,皆對後世影響,亦頗深遠廣大者也!

近世梁啟超先生,一篇《少年中國說》,尤其豪氣干雲,使人精神大振。

而每以史自鑒,則自慚形穢,敢不奮進乎?如是,則亦有孜孜不倦、自強不息之志氣耳。

王志綱先生曾問余,謂少而習易、老諸家,會否過於老氣橫秋而失青年人之朝氣。余意不然。易、老諸家,旨在使人開悟啟智,升華境界,使人知人知天,自覺自足,潔凈精微,窮神知化,豈能磨損朝氣邪?反令人心曠神怡,意馳八極,格物致知,能動無窮焉!此正是早開悟,大成器之理也!

余嘗念想,假令今之青少年輩,皆能受先賢宗風之沐,慧命早開,則必有定靜之力,仁義之德,自然敦化,一來不負往聖絕學,二來如孔子大學,頂天立地,為全人而無忝所生,則家國幸甚。將來負荷綱常,發揮事業,大有益於天下,豈虛言哉?此誠余自幼之願耳。

魯迅先生嘗致信於許壽裳,言:「中國文化的根底全在道教,以此讀史,許多問題可以迎刃而解。」誠然老子之學,在中國思想學說史上,佔據極為重要之一席。然余幼時讀群經,並無諸家分野之概念,純然以為盡皆一家。故常援易解老、援老解易,或將諸子百家,群而匯之,以相共參,發現其間相通之處,不外心法而已。不論何家何派,但入其間,皆可得其神韻,圓融無礙。

故《老子匯通》,只是以老子為切口,借老子之說,敷衍百家之學,而明了心法之要。《干支哲學》,只是以干支之術,使人感悟天命,爾後識得安身立命、歸根復命之旨。老子五千言,歷來版本眾多。諸如通行本、楚簡本、帛書本等等。余皆採用王弼本為腳本,兼及各家。意在直指老子心法大義,而略其字詞章句之辨。史上解老者夥頤,余亦盡搜之裁成以附其後,權供讀者縱橫比較之用。

《千古易人》,通篇盡為正史所載之人物,為便於了解,均加以注釋並譯為白話,故盡皆可識也。

《周易》本為「先王以設神道設教」之筮卜書。後由孔子而光大其「人文化成」之人文內涵。自此「天文而人文」使天人相和合也。至於其為卜筮之書之論,亦可根據《漢書?藝文志》之介紹可得佐證。當秦始皇焚書時,《周易》尚因被定為「卜筮之書」從而逃過暴秦之焚劫。

《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說卦》《文言》,讀《易》韋編三絕。」《史記?田敬仲完世家》:「太史公曰:蓋孔子晚而喜《易》,《易》之為術,幽明遠矣,非通人達才,孰能注意焉。」除漢人史料之外,往往又有人常引用《論語?述而》中孔子所謂「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之說為依憑,由此論證孔子喜《易》愛《易》,對《易經》極為重視。又將解釋《周易》經文之《彖》上下、《象》上下、《繫辭》上下及《文言》《說卦》《序卦》《雜卦》共十篇文字皆稱為孔子所作,先儒尊之為《十翼》。孔子作《十翼》之說,宋以前幾乎無人懷疑,然宋以降,先儒如歐陽修、趙汝楳、姚際恆、崔述等,皆對《十翼》中某些篇章是否為孔子所作而始有質疑。近代以來,尤其進入二十世紀,因受西方學術思想之影響,又因歷史觀念之更新與研究方法之轉換,諸多學人從性質、年代、作者以至於起源上一一對《周易》經文及《易傳》十篇進行客觀之研究與分析,經多方位考辨,基本得出如下共識:《十翼》之文雖然表達孔子之思想,然並非孔子親手寫成,其文字基本應成於戰國時代,當為孔子弟子及其後學所撰。然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以後至於四十年代,伴隨疑古風潮之興起,學人對孔子與《周易》之關係又進一步提出質疑。有人指出:《經典釋文》記載《魯論》中「易」字作「亦」,於是將《論語》「五十以學易」一句,變換句讀而成「加我數年,五十以學,亦可以無大過矣。」此見一出,幾乎直接否定了孔子與《周易》有關的直接證據。許多疑古者此後紛紛跟進,認為孔子作《易傳》十篇之說,因出自漢人,亦不足為憑。是故孔子之學,是否與《周易》相關,竟亦成為學術史上之一大懸疑。不過亦有學者頗不贊同此說,「加我數年,五十以學」一句,語意不通,「吾十有五而志於學」的孔子絕不可能說出「加我數年,五十以學」這樣的話。且夫「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正與《史記?孔子世家》記孔子說「假我數年,若是我於《易》則彬彬矣」相合。故由《史記?孔子世家》所載孔子之言考之,知《論語》所記,顯然應為「五十以學《易》」也。

幸而近當代一大批考古易學文獻資料出土與發現,再度有力地證明了孔子之學,與《周易》思想之密切關聯。此類文獻目前基本整理完成的主要有四種:

一為一九七三年湖南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有帛書《周易》,包括六十四卦經文與《二三子》《繫辭》《衷》《要》《繆和》《昭力》六篇傳文;二為一九七七年安徽阜陽雙古堆出土的漢簡《周易》;三是一九九三年湖北江陵王家台出土的秦簡《歸藏》;四是一九九四年上海博物館從香港文物市場購進的戰國楚竹書《周易》。而此中尤以馬王堆帛書《易》資料最為完備。帛書易資料以隸書寫成,有經有傳,經文卦序與今本卦序全然不同,其卦名與爻辭文字亦多有不同。然帛書六篇傳文,其《繫辭》篇與今本《繫辭》文字雖亦有不同,然思想內容卻一致。其餘五篇傳文,則是兩千年來所未見之文字,具有重大學術價值。同時更有力證明,孔子與《易》之關聯莫大。

帛書易傳《要》篇如是記載:

夫子老而好《易》,居則在席,行則在橐。子贛曰:「夫子它日教此弟子曰:『悳行亡,神之趨;知謀遠者,卜筮之蘩。』賜以此為然矣。以此言取(諏)之,賜緡行之為也。夫子何以老而好之乎?」夫子曰:「君子言以方也,前羊而至者,弗羊而巧也。察亓要者,不亓福。尚書多仒矣,《周易》未失也,且又古之遺言焉。予非安亓用也,予樂【亓辭也,予何】尤於此乎?」【子贛曰】:「如是,則君子已重過矣。賜聞諸夫子曰:『孫正而行義,則人不惑矣。』夫子今不安亓用而樂亓辭,則是用倚於人也,而可乎?」子曰:「校,賜!吾告女,《易》之道,良安於用而不樂辭,此百生之安於用《易》也。故《易》:剛者使知懼,柔者使知剛,愚人為而不忘,漸(讒)人為而去詐。文王仁,不得其志以成其慮,紂乃無道,文王作,諱而辟咎,然後《易》始興也。予樂其知(智)之。〔非文王〕之自〔作《易》〕,予何〔知〕其事紂乎?

《要》篇所記「夫子老而好《易》」正與《史記?孔子世家》所記之「孔子晚而喜《易》」一說相符。可證《史記》所記之可信。由是亦知,司馬遷所謂孔子「序《彖》《系》《象》《說卦》《文言》,讀《易》韋編三絕。」亦必有據之言也。縱使十翼非孔子親筆所為,亦應如《要》篇所言,當為孔子與其弟子如子貢者論《易》時之言論,再由其弟子記錄整理而成。

而後世學人一般只知有「子木受易」(朱彝尊《經義考》),子夏兼通六藝,然由於近年帛書《易傳》之出土,我們方知,從孔子受《易》者,《繆和》《昭力》諸篇中還記有多人向孔子問《易》,如《繆和》篇中之繆和、吳孟(又稱吳子,可知當時此人之影響力)、呂昌、庄旦、張射,以及《昭力》篇中的昭力等。

《漢書?藝文志》「雜佔十八家」中,尚載有《子贛雜子候歲》二十六卷」,然因其書失傳,故其內容已無從詳察。然《漢書?藝文志》之「凡《易》十三家,二百九十四篇」中卻有「《古雜》八十篇,《雜災異》三十五篇」《孟氏京房》十一篇,《災異孟氏京房》六十六篇」,今由帛書《易傳》要篇之所言知,此《古雜》《雜災異》《孟氏京房》《災異孟氏京房》及子貢之《子贛雜子候歲》等,恐皆體現出孔子當年所傳易占之旨。

《要》篇又載:「子贛曰:夫子亦信其筮乎?」子貢問孔子,莫非先生亦相信占卜么?子曰:「吾百占而七十當,唯周梁山之占也,亦必從亓多者而已矣。」孔子很謙遜,說大概百分之七十都應驗。

足證孔子晚年不但喜《易》,且在讀《易》研《易》方面下極大功夫。足見易學之魅力,使人深入其中,欲罷不能,所謂「探賾索隱,鉤深致遠(《繫辭》語)」。興許正是孔子那種「行則在囊,卧則在席」讀《易》「韋編三絕」反覆求索玩味極為熱切之態度,竟使得學生子貢均難以理解,故而引發了質疑。也正是因此種質疑,才引發了孔子之暢談,繼續矢志不渝,極深研幾,堅持自己的治《易》路數。甘冒「後世之士疑丘者,或以《易》乎?(《要》)」的風險,從而為後人開闢了一條「由筮入《易》」體悟易學心法之絕佳途徑。

《要》篇云:「子曰:《易》,我後亓祝卜矣,我觀亓德義耳也。幽贊而達乎數,明數而達乎德,又仁【守】者而義行之耳。贊而不達於數,則亓為之巫;數而不達於德,則亓為之史。史巫之筮,鄉之而未也,好之而非也。後世之士疑丘者,或以《易》乎?吾求亓德而已,吾與史巫同途而殊歸者也。君子德行焉求福,故祭祀而寡也;仁義焉求吉,故卜筮而希也。祝巫卜筮亓後乎?」

據上文而知,孔子學易,是欲體天地之道,以備天道於人事。其雖通占卜,卻與一般的巫士不同,「吾與史巫同途而殊歸」,史巫純粹為占卜而學《易》,但我卻是為體悟大道而學《易》。看起來我們都會占卜,但是我們最後的終極走向截然不同。此即「同途而殊歸」之意義所在。《要》篇的記錄人員原來竟是採用此種方式,隱秘地告知後人,夫子喜易,並非純為占卜,卻是以筮之法,參贊天地之化育。

依據《要》篇之記錄,孔子學《易》有一最大亦是最為關鍵之感悟,便是人們占卦時是為趨吉避凶,而孔子則認為通過「德性」與「仁義」之修養才會達此「求福」「求吉」之目的。故與史巫「同途而殊歸」。其所謂「德行焉求福」「仁義焉求吉」,即有德行,有仁義,自然便吉祥而有福德,不必求神(寡祭祀),不必占卜(希卜筮)。孔子此論,與老子所謂「禍福無門,唯人自召」,何其似也!此種思想,赫然相通耳!同時孔子之此種思想,又與《文言》傳釋坤卦之辭遙相呼應,其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又與《繫辭》「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亦正是此種思想之發揮。後人對卜筮之運用才有了「善為《易》者不佔」、「《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等一系列將《易》占與德性修養相結合之言論。

孔子何以必須由筮入易?其《繫辭》云:「蓍之德圓而神,卦之德方以知」,於帛書《要》篇仍講「幽贊而達乎數,明數而達乎德」。「幽贊而達乎數,明數而達乎德」者,此乃義理生髮於象數之鐵證也。故孔子由「筮」而入《易》,且「百占而七十當」,他只是「後亓祝卜」而已。

帛書《易》二三子篇中孔子曰:」聖人之立正(政)也,必尊天而敬眾,理順五行,天地橆菑,民【人】不傷,甘露時雨驟降,民悤相酉易以壽,故曰『番庶』。」其中「必尊天而敬眾,理順五行」一句,正含有《周易》占筮之法。

《要》篇又曰:「故《易》又天道焉,而不可以日月生辰盡稱也,故為之以陰陽;又地道焉,不可以水火金土木盡稱也,故律之以柔剛;又人道焉,不可以父子君臣夫婦先後盡稱也,故為之以上下。」細讀《要》篇此論,方知《史記?太史公自序》所言「《易》著天地陰陽四時五行,故長於變」,確為有傳之教。干支中即有「水火金土木」之配比,是干支五行運算程序之重要參數。「父子君臣夫婦先後」實亦即干支六親之「印綬、官殺、食傷、比劫、妻財」也。如非言說「兄弟」,何以曰「先後」也。

又考之成書於西漢前期的《淮南子》,其《天文訓》云:「木生於亥,壯於卯,死於未,三辰皆木也;火生於寅,壯於午,死於戌,三辰皆火也;土生於午,壯於戌,死於寅,三辰皆土也;金生於巳,壯於酉,死於丑,三辰皆金也;水生於申,壯於子,死於辰,三辰皆水也。」此五行之「生」「壯」「死」正與干支理象筮法之四正、四統、四墓庫相合,亦與干支理象筮法之「三合」相應:「申子辰合成水局,亥卯未合成木局,巳酉丑合成金局,寅午戌合成火局。」

須知淮南王劉安聘請明《易》者九人,撰《淮南道訓》一書,據此《淮南子》一書肯定亦有此九人之參與,或受此九人易學思想之影響。由此可見,干支理象學確為淵源有自的《周易》上古之法。

清代大儒李光地奉康熙懿旨編纂易學巨著《周易折中》時,其於書中云:「《易》只是為卜筮而作,故《周禮》分明言『太卜掌三《易》』:《連山》《歸藏》《周易》。古人於卜筮之官,立之凡數人,秦去古未遠,故《周易》亦以卜筮得不焚。今人才說《易》是卜筮之書,便以為辱累了《易》,見夫子說許多道理,便以為《易》只是說道理,殊不知其言吉、凶、悔、吝,皆有理,而其教人之意無卜在也。今人卻道聖人言理,而其中因有卜筮之說,他說理後,說從那卜筮上來作么?」故而,李光地特別指出,《易》之本義,正是為「上古之時,民心昧然,不知吉凶之所在,故聖人作《易》,教之卜筮,使吉則行之,凶則避之。此是開物成務之道。故《繫辭》云:『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業,以斷天下之疑。』正謂此也。」 李光地之論,意即後世學《易》,竟然分作象數與義理兩派,且涇渭分明,互相不越雷池半步。卜筮者以之為筮書,言理者以之為道書。不知由筮悟道,正是《周易》之旨。兩者並無矛盾,正是一體者也。

李光地此種對《易》之本義體察與認識,貫穿於《周易折中》始終,亦貫穿於朱熹《周易本義》之始終。故歷來之諸多易學家皆明於筮法,受此傳統之影響,而尤以宋元明清最為顯著。

《千古易人》一書之人物,實亦只是滄海一粟。只因其皆著錄於正史之中,便於考詳,故餘一一羅列出來,加以注釋翻譯。並統觀此中人物,皆無愧《易》學之旨也,雖能「彰往察來,顯微闡幽」,卻不故作高深,甚至招搖撞騙,而莫不尊道貴德,莫不樂天知命,莫不潔凈精微,莫不合於孔子「與史巫同途而殊歸」之論!《千古易人》一書之人物,縱貫殷商一至於清朝,參考大量史書,反覆遴選,亦未免掛一漏萬。將來或亦可將再進行增補。至於近現代,兼具象數與義理之著名易學家,亦有不少。民國時之人物譬如杭辛齋、尚秉和、錢穆、金克木等諸公,皆精於筮法,他們以「火珠林」筮事,以「射覆」筮物,以「大六壬」占測,人們又將此類卦例或集輯成書,或發布報章,亦成學人之一趣。

余曾與錢穆之子錢遜先生交談,錢遜先生嘗言:「先父在世時,嘗謂『天人感應』與『天人合一』之思想,恐是吾悠悠古國對世界人類之一大貢獻!」錢遜先生十分謙遜,自稱尚不知所指者何,然一定並非僅僅是今人所謂之內涵。其間更深之內涵,有待細緻研究。余暗忖,錢穆先生所言,或亦正是孔子晚年之感矣。

至於當代,象數義理皆精通者,譬如山大學者劉大鈞、山林隱士霍斐然等,皆堪為代表矣。

而通過以上之探討,今之學人當是乎明矣。孔子於《易》「吾求其德而已」實其多年精研《易》占及夢兆、占候、候星占術後的心得體悟,故曰「幽贊而達乎數,明數而達乎德」(《要》),此為孔子對自己自學《易》到精於《易》占所走心路歷程所作之最簡潔明了之文字歸納。在孔子心目中,由「吾求其德」而臻至「順於天地之心」,此乃是一個真正精通《周易》及《易》占者之境界也!

而孔子晚年喜《易》重德,尤與老子心法神契,須知《老子》五千言,通篇儘是道德圭旨,豈不與晚年之孔子所思,相神通者焉?故余以《老子》為切口,意在使人明了「善易不佔,行於大道」之旨,當窮神知化之時,亦即是老子所謂「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之境界者也。

劉大鈞先生曾言:「新中國成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易學研究處於低潮,除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有幾篇關於《周易》成書及哲學思想探討的文章外,當時不可能有關於筮法研究的文字出現,直至一九八O年代改革開放後,由於當時人們思想上仍有十年『文革』的余寒,故研究《周易》的文章仍沿著五六十年代的路數走,多在《周易》經傳的哲學思想上做文章,這就是為什麼港台的研《易》者多為中文系學者,而大陸的研《易》者幾乎皆在哲學系的原因。」(《納甲筮法講座》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6年3月第1版)

就文字表皮,何以能期大道?故佛家有不立文字之垂訓!古之聖人,則以八卦傳以心法,所謂「八卦以象告」:「以類萬物之情,以通神明之德」。故刁鑽於文字表皮上,實則亦難以整體把握中國文化之無上精髓要妙。

故孔子「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靜則觀其象玩其辭」,「玩索而有得」。終於至聖大成,永范萬世。

馮友蘭先生曾說:「研究《周易》當然以《周易》哲學為主,但《周易》本來就是一部筮書,《周易》的哲學思想有些與筮法有關,因此對筮法也要作調查研究工作。」先生又特別指出:「前人在這方面的工作,限於書本上的材料,這是一個途徑;此外還有一個途徑,就是封建社會中的術士們的傳授。」

馮先生又有總結說:「這不是提倡筮法,不過是要搞清歷史中的一件事實。」

張岱年先生亦言:「只有全面通曉《周易》的象、數、理、占,才能算得上是一位真正的《周易》研究者。」(此句轉引自劉大鈞《納甲筮法講座》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6年3月第1版)

古人云:「世歷三古,人更三聖」。朱熹亦言:「有伏羲之《易》,文王之《易》,孔子之《易》」。便是說《易經》歷經了伏羲創製、文王演繹、孔子神通三個時代之後,終於得以光大而於天下萬世所風行。

今時學風開明,加之曾在世界範圍內掀起過所謂《周易》熱,而實則所謂的熱,只是人們的獵奇心理,而與《周易》大道之旨,又相去甚遠。有人以為今日之《周易》熱,甚至遠超歷史上之任何一個時期!其實不然,今人對《周易》之理解還遠遠不夠。譬如說,今天《周易》之發展,便很難超越歷史上的某些時期。如漢代。因為在漢代,《周易》一躍而凌駕於《詩》《書》《禮》《樂》《春秋》之上,成為「六經之首」「大道之源」。且自此之後,其經的崇高地位即基本確定,直至於近代,歷代均無人敢變動這本「天人之學」的學術位置。

正因當今國內的易學研究,言理者多,言象數者少,言象數者多,言占筮者少,言占筮者多,而言德行者更少。故作者有意將《老子匯通》、《干支哲學》、《千古易人》三篇匯成一輯,以供學人深究!

王者,貫三才之道而為一也。天地人三才,對應《老子》、《干支》、《易人》三篇。

《老子》之思想,以道蒞天下,至高無上,應之於天,可升華學人境界;

《干支》之學問,探性命淵藪,以人為本,應之於人,可啟迪學人智慧;

《易人》之典故,謂之三不朽,厚德載物,應之於地,可促進學人修為。誠如我的博客銘所言:

我不是卜者。讀書是為了開闊胸襟,啟迪智慧,升華境界,促進修為。我只是以《周易》為主線,貫通百家,以八卦定格局,統觀世界。以獨立的人格,養浩然之正氣,回歸於本心。我的需求並不大,能生存即可。掙錢不是目的,只是順帶的結果,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明白了《易經》的道理,做什麼都能成功,而不必給人算命。算命不是根本,革命才是終極。《易經》的偉大,不在於僅僅做一些無謂的預測,而在於人心的教化,以臻於天人之境。天地間最大的風水,不是風水,而是人心。政治是安平泰,教化為育聖賢。我的人生追求,是為大本復原。

劉大鈞先生曾贈言於余:由筮入易,乃傳統治易之根本門徑。微言大義、潔凈精微、道化謙亨。君子有終,知進、知退、知存、知亡、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謂之知易者也。知圓知方、知行知藏,知得知喪,是謂知也!《易經》彌綸天地之道,範圍天地之化,立足宇宙,光耀芸芸眾生。此即余所謂「天人視野下之終極關懷」耳!願所有讀者,均能從中有悟。繼絕世,興絕學。則我民族之光,必當重華也!

廖彬宇?癸巳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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