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接連對華出招，今年中美關係有哪些「變與不變」？

過去一年，中美關係在穩定軌道上運行。但不可否認，進入新的一年，隨著兩國合作面繼續擴大，潛在競爭面也在不斷滋長。

不久前，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宣布了極具保護主義色彩的「201調查」結果，對進口洗衣機和光伏產品加征保障性關稅。不少境外媒體猜測，中美貿易戰會否就此打響。

儘管輿論對此尚存分歧，但可以確定的是，如何繼續穩定雙邊關係，將是2018年擺在中美面前的任務與挑戰。

態勢之變早有伏筆？

近期，中美關係似乎暗流涌動。在戰略層面，美國陸續出台《國家安全戰略》和《國防戰略》兩份重磅級報告，在特朗普執政一周年前正式對外亮明當前美國對國際形勢的判斷及自身戰略走向。

其中讓人尤為擔憂的是，特朗普不僅對國際形勢「再認知」，對中國的戰略位置也做出引人注目的「再定位」。在看待美國所面臨的國際形勢和挑戰時，特朗普與處於冷戰時擔心美國國力下滑的里根一樣有著深深的「憂患意識」。《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對國際形勢和大國競爭態勢的認知都與里根政府的認知類似，認為世界的主流是競爭，大國博弈、地緣政治已經全面回歸，並且同樣強調了「以實力求和平」。

▲2017年12月18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向國會提出了他的首份《國家安全戰略》報告。

對國際形勢做出如此現實主義、黯淡無光的判斷後，兩份報告的對華戰略認知也滑向消極。可以說，這兩份報告代表了特朗普政府內相當一部分人的共識，甚至可能是「領先」美國學術界和戰略界的「超前認知」。特朗普的對華認知「倒逼」甚至刺激美國戰略界再次掀起新一輪對華戰略的再思考。

具體而言，在經貿領域，特朗普政府從去年開始就已經對華積極「布局」。

2018年以來，特朗普對華經貿政策更加強硬，大有掀起新一輪貿易攻勢的苗頭。1月，美國商務部已經向總統提交鋼鐵和鋁的「232」調查報告；根據「201調查」，特朗普正式宣布將對進口太陽能板和洗衣機徵收保護性關稅；特朗普更揚言，要在2018國情咨文中宣布對華「懲罰措施」。

或折射美國心態徹底失衡

特朗普有別於奧巴馬任內的對華政策並不突然，也不意外，其背後有其自身的政策邏輯與縝密考慮。

首先，特朗普對華期待不切實際，追求「立等可取」的結果，缺乏長遠戰略思維。特朗普在上台首年頻頻拋出各項戰略反而體現了其急於求成、缺乏戰略思維的弊病。在處理對華關係上，特朗普習慣於「以結果為導向」的思維，無論是朝核還是經貿問題，都希望能「速戰速決」。一旦出現短期無法解決的問題，特朗普習慣將責任甩給中國，甚至懷疑中國有意挑戰美國，對中國戰略認知出現偏差。

其次，特朗普對於競選承諾十分認真，希望通過儘力兌現穩住自己的選民基本盤。特朗普大打「經濟牌」、承諾對華強硬而成功入主白宮。在當前執政支持率只有39.4%的情況下，特朗普對華經貿「發力」，標榜自己「言出必行」，意在鞏固執政地位，提高政治支持率。

再次，隨著國內政策漸次推進，貿易問題進入特朗普優先議程。2018年，特朗普已把貿易作為最優先政策議程，在新版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談判陷入僵局、美韓自由貿易協定升級談判尚未取得實質進展的背景下，美國希望把貿易逆差最大來源地——中國，作為主要施壓對象，力爭取得「亮眼」成績，獲取更大經濟利益。

最後，自世貿組織成立以來，美國鮮用單邊貿易手段。但對華再次祭出這些貿易保護「核武器」，表明美國心態徹底失衡。伴隨中國經濟快速崛起，影響中美關係的主動性不斷增強，美國已經出現戰略不適，把中國定義為戰略競爭對手。美國府會、兩黨利益團體在許多問題上有分歧，但對華經貿施壓卻似有共識，希望通過經貿施壓，打壓中國經濟崛起，重塑對華經濟競爭優勢。

中美關係穩定大局不會被打破

必須看到，既不能低估下一階段中美關係可能出現的摩擦，也不應因為美國的兩份官方報告自亂陣腳。

一方面，中美經貿摩擦、甚至局部貿易戰風險陡增。2018年美國對華經貿或有進一步行動，預計將表現出三大特點：一是力度升級。美對華「301調查」出「重招」，已經箭在弦上。與其他施壓手段不同，該措施直接對中國的經濟和產業政策產生影響。二是範圍廣泛。美國對華施壓，不僅涉及傳統貨物貿易，還涉及知識產權等服務業市場准入，甚至包含限制中企赴美投資內容。三是手段多樣。美國對華施壓措施不僅限於「雙邊」領域，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已揚言要在世貿組織對華繼續施壓。

▲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

另一方面，中美關係穩定的大局不會被打破。中美關係是世界最複雜的雙邊關係，不能因為兩份報告而認為中美關係「大難將至」、「前途黑暗」。《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在國安會經歷換帥後倉促出台，一定程度上代表的是白宮內部民族主義和軍方勢力的聲音，而《國防戰略》報告則清晰地體現出美國軍方固有的鷹派視角。因此，警惕報告體現的態度變化時也必須客觀看待報告背後的「部門利益」。

經貿領域，雖然中美摩擦不斷升溫，但兩國經濟的相互依賴卻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據美國商務部經濟分析局統計，2016年中美雙邊貿易、投資額分別已達6495.83億美元和1199.56億美元。一旦發生貿易戰，中美「雙輸」不可避免，更是世界經濟難以承受之重。尤其是中美在農業、能源、基建等領域合作潛力巨大。特朗普政府深知其中厲害關係，雖然更注重博弈一面，但對華競爭與合作並行、施壓與對話並舉的總體策略仍將延續。

文 | 孫成昊 孫立鵬，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