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思路317｜魯迅雜感的時代：最缺文明批評和社會批評

07-01

601.「有誰從小康人家而墜入困頓的么？我以為在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見世人的真面目。」魯迅生於1881年，13歲前，家裡有四五十畝水田和住宅；13歲前，進士出身的爺爺入獄，父親多病，漸漸連少許的學費也無法籌措。

602.「正因為絕望於孔夫子和他的之徒，所以到日本來的。」從6歲到17歲，魯迅讀了不少中國「正統」的經書和史書，感興趣的是野史、雜集，喜歡臨摹畫譜、舊小說的繡像，喜歡看戲。17歲他進入江南水師學堂，21歲到日本求學。

603.魯迅在日本7年，曾聽章太炎講授《說文解字》。他晚年曾回憶起這位老師：「考其生平，以大勳章作扇墜，臨總統府之門，大詬袁世凱的包藏禍心者，並世無第二人；七被追捕，三入牢獄，而革命之志，終不屈撓者，並世亦無第二人：這才是先哲的精神，後生的楷范。」

604.辛亥革命發生時，魯迅30歲——他回國兩年，當上了紹興初級師範學堂的校長。紹興革命了，「綠林好漢」王金髮當上了都督。魯迅晚年曾回憶起這個都督：「他進來以後，也就被許多閑漢和新進的革命黨所包圍，大做王都督。在衙門裡的人物，穿布衣來的，不上十天也大概換上皮袍子了，天氣還並不冷。」

605.1912年，蔡元培任民國教育部長，約請魯迅到北京任部員。31歲的魯迅，一邊當部員，一邊還在北京大學、北京師範大學和北京女子師範大學任教。蔡元培主張在新教育方針中補入美育，後來他辭職了，美育也被刪除了。魯迅在日記中寫道：「此種豚犬，可憐可憐！」

606.城頭變幻大王旗，魯迅的觀感是失望：「見過辛亥革命，見過二次革命，見過袁世凱稱帝，張勳復辟，看來看去，就看得懷疑起來，於是失望，頹唐得很了。」在失望、苦悶、孤獨、寂寞的五六年時間，魯迅輯錄金石碑帖，校訂《後漢書》和《嵇康集》。嵇康「非湯武而薄周孔」，終因不附合司馬氏之意而被殺。

607.1918年至1922年，魯迅寫14篇小說，結集《吶喊》。1919年7月，胡適發表《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魯迅給胡適的信中寫道：「至於發表新宣言說明不談政治，我卻以為不必，這固然小半在『不願示人以弱』，其實則凡《新青年》同人所作的作品，無論如何宣言，官場總是頭痛，不會優容的。」

608.1923年，《中國小說史略》出版時，魯迅42歲。他此時的心情仍是孤獨與寂寞：「後來《新青年》的團體散掉了，有的高升，有的退隱，有的前進，我又經驗了一回同一戰陣中的夥伴還是會這麼變化，並且落得一個『作家』的頭銜，依然在沙漠中走來走去……」

609.1925年4月，魯迅親自主編的《莽原》創刊了。後來他談起辦《莽原》的宗旨時寫道：「中國現今文壇的狀況，實在不佳，但究竟做詩及小說者尚有人。最缺少的是『文明批評』和『社會批評』，我之以《莽原》起鬨，大半也就為了想由此引新的這一種批評者來，雖在割去敝舌之後，也還有人說話，繼續撕去舊社會的假面。」

610.1924年和1925年，魯迅寫11篇小說，結集《彷徨》。《題彷徨》詩曰：「寂寞新文苑，平安舊戰場。兩間餘一卒，荷戟獨彷徨。」小說中寫道：有些人像「蜂子或蠅子停在一個地方給什麼一嚇，即刻飛去了，但是飛了一個小圈子，便又回來停在原地點」；有些人像「一匹受傷的狼，當深夜在曠野中嗥叫，慘傷里夾雜著憤怒和悲哀」。（待續）

小編：老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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