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南法蔚藍海岸 天使灣的潮水與落日

蔚藍海岸（Cote d"Azur）是南法地中海沿岸自Cassis小鎮到Menton小城之間綿延四百多公里的狹長海灣，這片有著尼斯，格拉斯，戛納以及摩納哥等風情小鎮的海岸，有著山城的俊美也有著海岸的浪漫，吸引著無數富豪明星以及遊客來此定居和度假。

沿著火車從向東走去，海岸線的中間有一座法國消費水平僅次於巴黎的城市--尼斯Nice，這裡有著便利的海陸空航線，可以從各個方向來並通往周圍各個小鎮，這裡有優雅的海濱大道，安靜的古堡丘陵，迷人的海岸線以及鮮美海味。

蔚藍海灘

尼斯的海灘都是青色白色的鵝卵石，浪大的時候站在及膝的潮水裡，腳邊會有小石子不停的滑落，再被海浪打回，六月的海水也是有些微涼的，然而勇敢的游進去便是另一番感受，身體在水流的環繞中起伏前進，無論是仰卧漂浮，還是戴著目鏡和吸管浮淺，抑或痛快的自由泳或者抱著帆板滑行，都在地中海蔚藍的懷抱里怡然自得。海風鹹鹹的，卻清爽不腥氣。沿著海灘幾十米就有公共洗手間和浴室，需要交0.5－1.5歐元來使用，但是海邊的噴頭可以免費使用，用來簡單的衝去海水。戲水過後需要舒適的沙灘椅或是美酒佳肴，岸邊就有無數家酒館餐廳。

尼斯的海上運動也十分盛行，從早上八點起正對馬塞納廣場的水上俱樂部就開始提供娛樂項目，幾十塊便可以體驗滑水，帆板等諸多項目，想要尋求刺激的話水動力噴射器和海上滑翔傘也是可以在百元左右就能完成一次腎上腺素加強的旅程。如果說水上運動還不能是你滿足，那麼就扎進地中海，來一次痛快的水肺潛水。作為法國數一數二的潛水聖地，這裡為初學者以及資深潛水者都提供了非常好的機會。筆者經過西加勒比海的潛水初體驗，就忘不了那種既緊張又興奮的感覺，剛剛入水的恐懼，口中壓縮空氣的乾燥以及耳膜的微微刺痛，都不能抵擋海底景色的誘惑。誤機的當天我就決定不只停留在海灘，而是一探海底的風光。坐落於港口東側的Nice Dive每天9點和2點都會出海，並為潛水者提供專業的裝備和教練。我的旅程就在一個明媚的下午，和兩對情侶以及六個老人一起，開始了奇妙的體驗。經過大約十五分鐘的航行，我們停泊在Villefranche-sur-Mer的平靜海域，這邊的平均水深為五米左右，海底斑駁的深藍淺藍都清晰可見。當前兩組潛水者準備和下潛的時候，在甲板上曬太陽的我被其中一位老人叫住，和我說你可以下去游泳的，他們還得好一會，此時的老人們已經換好泳裝在海中暢遊，還有一些和船長一起在為氣船做最後的補氣。水性不好的我婉言拒絕了，有位爺爺就熱心的帶我下水，還把氣船拽來便於我我爬上去，被海水泡過的我似乎一下來了精神，和一群英語不暢的法國老人在地中海的氣船沙發上喝著香檳唱著歌，在甲板上和阿根廷大叔跳舞，看他們最近潛水拍攝的照片，毫無陌生和不適感。後來我才知道那位熱心的爺爺叫Fred，是今天的壽星，而這些船長的好友和潛水愛好者們就這樣老頑童般的，和幾個來自異國的年輕人，一起慶祝這自己的生日。返航的途中他們還任性地扔了兩個人下水，再繞回來接他們上船。或許這個深度地中海的魚群和水草和加勒比的稍顯遜色，但是法國人的熱情和浪漫給這片海域添加了更眩目的色彩。

酒光燈影

Pastis

茴香酒，作為南法特產，沒有理由不去嘗試，和朋友在一家老店點了3cl的茴香酒，乳黃色的液體看起來有種奶酒的甘甜，服務生見我是第一次點，帶著文化被認可的自豪感告訴我應該加一倍的水進去，才是正宗的飲法。調製後的茴香酒，顏色依舊濃郁而更加潔白，但是清爽的酒香彌散開來，用甘甜誘惑者你的味蕾，只有在入口後才會發揮她的烈性衝擊整個口腔，而在吞咽後還帶有一絲回甘，就像一位難以馴服的西部美人，狂野驕傲而不需要所有人的欣賞卻依然意氣風發。據說中世紀時茴香酒曾遭到禁令，因為服食後會產生一定的迷幻效果而受到詩人畫家的追捧，至今禁令已除，茴香酒也在日常生活中有了新的角色和閒情逸緻，它曾經神秘的角色還是沒有被人遺忘，美國有位畫家嘗試服用各種致幻劑後繪製自畫像，而茴香酒就是其中一味。

Monaco

同行的芬蘭姑娘熟練的點了一杯Monaco，這是一種裝在鬱金香杯里紅得艷麗的啤酒，入口甜美而清爽，像氣泡極其細膩的汽水，很適合女孩子們飲用。曾在尼斯交換半年的她告訴我，Monaco是用啤酒、檸檬水以及石榴糖漿製成的，是她晚上和朋友小聚最喜歡點的飲料之一。

尼斯的飲食風格更加接近義大利，也有很多西班牙小館，於是意麵，比薩以及海鮮飯成了日常的主食，海鮮盤也極富特色，除了鮮美的生蚝，海螺肉質彈牙，海水微微的鹹味和螺肉的甜美結合在一起，讓任何調味品都顯得遜色，青口和貽貝也是饕餮不可少的原料，只需要淡淡的檸檬汁就可以喚醒鮮味。如果冷盤還沒有吃夠，可以點上一份海鮮飯（Paella）有單人小盤，也有五人大鍋，尤其是對於喜食米的國人，在吃膩了法國大餐後來上一份悶制的海鮮飯，既能滿足味蕾的興奮，也可以讓腸胃更好的消化。

日落後的英國人漫步大道依舊熱鬧，會有藝人在街頭表演，散步的情侶和覓食的海鷗依舊不絕，海風雖涼但依舊溫柔。走到馬塞納廣場，燈光的加入讓夜色更加的嫵媚，七個金屬立柱上方的人像雕塑各自顯現出了繽紛的顏色，與白天所見截然不同。這是由西班牙藝術家霍姆·普倫薩(Jaume Plensa)設計創作的名為「尼斯對話(Conversation à Nice)」的7座雕塑代表7個大洲。這邊有街舞少年吸引了圍觀的行人，那邊的噴泉和燈光下依舊人來人往，戲水的幼童，遛狗的少女以及步伐淺緩的老人，他們的身影在燈光和水的折射下搖曳不清時隱時現，而突然安靜下來的噴泉顯現出鏡面一般的廣場，將月色和四周迷離的倒影映射出純凈的美。

鷹巢小鎮 Eze

歐洲有兩條哲學家小徑，一條是海德堡市內卡河北岸的山腰上，而另一條就在地中海山城埃茲，那條從海邊蜿蜒上山頂的崎嶇小徑。據說尼采當年經常在此散步，並是在這段險峻山路上完成了《查拉圖斯特拉之說》(Thus Spoke Zarathoustra)中第三章節的構思。一下火車就會發現這個簡單的站台只有兩條軌道，火車站和遊客中心也都靜靜的關著，但是往下走穿過絢爛的紫紅色三角梅就能到達公共海灘，往上走則是通往山頂的步道和83路公交。車站旁零食鋪的一位高挑姑娘則義務擔任起了導覽員，用南法口音的英文幫我們解釋公交時刻，在她的力勸下我放棄了徒步上山的想法，在等巴士的半小時左右下到海灘，體驗了一下Eze的水趣。這邊海岸的卵石更加細小，卻有巨石延伸到海床深處，與尼斯不同的是這裡戲水的人相對較少，更多的是安靜的當地人在曬太陽，還有等車的遊客來興奮的拍照玩水。坐在延伸到海水的石橋上，雙腳正好可以浸泡在微涼的海水中，這裡的浪柔和得象雙手，一下一下推揉著酸痛的肌肉和筋腱。旁邊走來一個帶著頭盔的法國男人，說自己是尼斯人，騎著他的scooter來Eze海灘。從他花白的頭髮看來應該已經退休，就可以日日享受這裡的海風和潮水。尼斯男人指著東邊的小海灣說，那是當地人專享的天體海灘他明天上午會去，那裡男女老少都用用赤裸的身體盡情享受陽光的饋贈。他們愛惜自己的身體，會通過跑步和游泳來強健肌肉，但也把它當人人都有的皮囊，赤裸相見並不是什麼尷尬甚至不堪的事情。我婉言拒絕了他的邀請，還是把那份文化認同才能帶來的愜意交還給當地人，僅是公共海灘的水與沙就已經讓我留連忘返。

等來了巴士，便開啟了Eze的主線，經過二十分鐘的盤山路，和險峻的美景，終於到達了Eze village腳下。放眼望去這個小鎮和普羅旺斯的石頭城有著些許的類似，在古樸之外多了更多的親近。拾街而上，腳下以及身邊的古老磚石在陽光下折射出微微的紅褐色，在每一個轉角和平台，當地人都擺好了桌椅，供遊客品酒歇腳，而在路兩邊的小房子里，更多的是安靜的藝術商鋪，擺著油畫和雕塑，並沒有用小商品充斥著遊人的眼球。大約十分鐘左右就可登到山頂，這裡坐落著一座小教堂和一個熱帶花園，也許你會對這裡各式的仙人掌見怪不怪，但是從山頂俯視時，帶刺的多肉植物搖曳著嬌嫩的花朵，和綿延向下的紅色屋頂以及遠處蔚藍的地中海疊加在一起，形成一幅讓人久久注視的畫面，除此之外在植物園各處佇立著法國雕刻家Jean-Philippe Richard的女子人像作品，她們有著不同的名字和姿態，相同的纖細的身軀以及眺望大海的面龐。

Villefranche-sur-Mer 忘記了時間

從地圖上看，這是一個美麗的海灣並延伸出一座小島，有一種迷你義大利的感覺。除了海灘之外還有歐洲唯一的貝殼博物館以及羅斯柴爾德花園別苑。結束了和台灣朋友悠長的午餐之後，我跳上火車直奔濱海自由城，隨著窗外一片片海景閃過，十分鐘不到的車程就已經結束了。而一出車站就是海濱大道，漫牆的三角梅，碧色的地中海以及沙灘上四散的比基尼姑娘們，Villefranche-sur-Mer才是真正的海濱天堂，不同於戛納細軟的沙灘以及尼斯渾圓的卵石，這裡的沙子顆粒更大但並不磨腳，沒有浮誇的奢華也沒有原始的曠野，很難用合適的語言形容這片海灘的別樣韻味，恐怕只有親自在這樣一個艷陽天來過，才可意會。

下午三點的海灘正適合戲水，海水溫暖陽光和煦，並沒有義大利哪般的灼熱，然而海岸線延伸下去的地方還有一座島需要探索，我便繼續徒步前進。Saint-Jean-Cap-Ferrat是一座窄窄的小島，兩邊是行車主幹道，而在島中以及島西沿海的地方各有一條步行道，因為小鎮的公交總是很難等，我便沿著中間的步行道徑直前往。這條路的兩邊都是別院和花園，似乎更像是別墅的後門，因而除了彈出圍欄的各種熱情的花朵便在無他人，經過一公里的爬升和幾階樓梯，羅斯柴爾德花園終於出現在了眼前。進去之後才發現花園就在剛剛那個小徑的高牆的右上方，佔據了整個Saint-Jean-Cap-Ferrat的最高點，而除了一座粉色的行宮之外，遍布著十幾個主題花園，幾乎可以在冬季除外的任何時候都可以看到綠色和花朵。

從花園遠眺, 整個小島的結構更加清晰，而南邊還有歐洲唯一的貝殼博物館以及無數鋪滿沙灘小海灣，因為晚上還和朋友有約，我便沿海岸返回，把Villafranche的美留給下一次。島嶼東側的小路緊沿著大海，有很多石階綿延下去深入海床，在這裡日光浴似乎就比整片的公共海灘愜意的多。海水的顏色依舊在植被也陽光的渲染下斑斕晶瑩，曲折的小路以及延伸到主島的海灘，這一側的浪更大也就會捲起些許沙子變化了海水的顏色 但並不影響人們享受日光與海水。浴場後面一馬路之隔是一個隱藏在綠蔭里的紅土球場，幾個瘦削高挑的男孩子正在認真的訓練，這讓我不禁想起剛剛結束的法國網球公開賽，也許在這片球場上正成長著未來的紅土之王。

從天使灣延伸開來的蔚藍海岸，讓六月的法國給了我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愜意，那爛漫的三角梅映襯著海水的藍色，肆意地招搖，引誘你下一個夏日的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