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凌叔華爭搶徐志摩「遺產」始末(2)

林徽因凌叔華爭搶徐志摩「遺產」始末(2)

  文章摘自《民國的身影》  作者:蔡登山 出版社: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至於後來「八寶箱」怎會又在凌叔華的手中呢,那是兩年多以後的事了。1931年6月11日,徐志摩從上海到北平,據他給小曼的信說:「……第一看奚若,第二看麗琳、叔華(按:凌叔華已離開武昌回到北平任北平古物陳列所專門委員)。叔華長胖了好些,說是個有孩子的母親,可以相信了。」6月12日,凌叔華和徐志摩、羅隆基、沈從文等一同去看望在香山養病的林徽因。6月13日中午,凌叔華請徐志摩等吃鰣魚蜜酒。6月14日,在陳衡哲家吃飯,有凌叔華、冰心、楊振聲、沈性仁等人。6月16日晚在北海聚會,有楊振聲、鄧以蟄、凌叔華、沈性仁,徐志摩說「風光的美,不言而喻」。6月25日給小曼的信說:「我這人大約一生就為朋友忙!來此兩星期,說也慚愧,除了考試改卷算是天大正事,此外都是朋友,永遠是朋友。楊振聲忙了我不少時間,叔華、從文又忙了我不少時間……」

  在他與沈從文的接觸期間,兩人很可能相約各自為對方寫小說,因為後來徐志摩以沈從文和丁玲、胡也頻的故事寫了一篇《璫女士》,發表在9月份的《新月》雜誌上,當然沈從文也有意以徐志摩為原型寫成小說,所以凌叔華在同年12月10日給胡適的信中說:「今年夏天從文答應給他寫小說,所以他把他天堂地獄的『案件』帶來與他看,我也聽他提過(從前他去歐時已給我看過,解說甚詳,也叫我萬一他不回來為他寫小說)……」徐志摩是把「八寶箱」提來要給沈從文看。沈從文在同年12月12日給胡適的信中就說:「8月間我離開北平以前(按:徐志摩、胡適向青島大學校長楊振聲推薦沈從文到該校擔任教職,因此沈從文於8月上旬離開北平去青島),在你樓上(按:當時徐志摩住胡適家)我同他談到他的故事很久,他當時說到最適宜於保管他案件的人,是不甚說話的叔華。他一定有他的苦心。因為當時還同我說到,等他老後,等我們都老一點後,預備用我老後的精力,寫他年青的故事,可以參考他百寶箱的一切。所以我到青島後,他來信還說已經把百寶箱帶來了,等將來到北平看。」但沈從文後來是否看過不得而知,但徐志摩是再次把「八寶箱」交給凌叔華保管這件事是沒錯的。

  只是這次「八寶箱」中的東西是與第一次有所不同,其中原本的《雪池時代日記》在輾轉於硤石老家及上海的中間,為陸小曼所見,被陸小曼給燒了。據林徽因1932年元旦給胡適的信中說:「整三年前,他北來時,他向我訴說他訂婚結婚經過,講到小曼看到他的《雪池時代日記》不高興極了,把它燒了的話,當時也說過『不過我尚存下我的《康橋日記》』。」而新放入箱子的有陸小曼的日記(按:陸小曼說一本,而凌叔華說兩本),那是寫於1925年徐志摩第一次歐遊之後,因此肯定不會是在徐志摩歐遊前交給凌叔華箱子前放進去的。還有徐志摩1925年由歐洲返國途中所寫的幾篇稿件、徐志摩寫於1925年及1926年的兩本日記——《愛眉小札》和《眉軒瑣語》。而據後來林徽因從胡適那裡拿到箱子後(按:徐志摩死後,胡適向凌叔華施壓而拿到的),打開看的結果是:「11月28日星期六晨,由您處拿到一堆日記簿(有滿的一本,有幾行的數本,皆中文,有小曼的兩本,一大一小,後交叔華,由您負責取回的),有兩本英文日記,即所謂Cambridge日記者一本,乃從July 31,1921起。次本從Dec. 2(同年)起始,至回國止者,又有一小本英文為志摩1925年在義大利寫的。此外幾包『晨副』原稿,兩包『晨副』零張雜紙,空本子小相片,兩把扇面,零零星星紙片,住址本。」

  1983年5月7日,旅居英倫的凌叔華複信給徐志摩的表妹夫陳從周說:「……至於志摩墜機後,由適之出面要我把志摩箱子交出,他說要為志摩整理出書紀念。我因想到箱內有小曼私人日記兩本,也有志摩英文日記二三本,他既然說過不要隨便給人看,他信託我,所以交我代存,並且重託過我為他寫『傳記』。為了這些原因,同時我知道如我交胡適,他那邊天天有朋友去談志摩事,這些日記,恐將滋事生非了。因為小曼日記內(兩本)也常記一些是是非非,且對人名也不包涵,想到這一點,我回信給胡適說,我只能將『八寶箱』交給他,要求他送給小曼。以後他真的拿走了,但在適之日記上,仍寫志摩日記有兩本存凌叔華處……這冤枉足足放在我身上四五十年,至今方發現……」從一些書信得知,胡適在第一時間(11月27日)從凌叔華處取得了箱子,打開後並拿出或放入一些信件,然後在11月28日晨交予林徽因。林徽因在後來給胡適的信中就說:「那天在您處僅留一小時,理詩刊稿子,無暇細看箱內零本,所以一起將箱帶回細看,此箱內物是您放入的,我絲毫未動,我更知道此箱裝的不是志摩平日原來的那些東西,而是在您將所有信件分人分類撿出後,單單將以上那些本子、紙包子聚成這一箱的。」

  至於胡適從箱子里拿出那些東西,我們從1994年12月黃山書社所出版的四十二冊《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中,可得知那些收信人為徐志摩的大半書信,該是箱子里的舊物,計有:1928年12月4日沈從文致徐志摩信一通(收入《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第二十七冊),1931年6月8日保君建致徐志摩信一通(收入《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第三十冊),梁啟超致徐志摩信二通、梁啟超寫贈徐志摩《飲冰室讀書記》十頁(按:梁啟超病逝於1929年1月19日。收入《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第三十三冊),1931年6月16日陸小曼致徐志摩信一通(收入《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第三十四冊),1929年5月13日蔣復璁致徐志摩信一通(收入《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第三十九冊),1931年5月20日羅隆基致徐志摩信一通(收入《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第四十一冊)。還有因為1931年夏秋間箱子存放在凌叔華處,有1931年11月13日(按:徐志摩遇難的前六天)沈從文致徐志摩的信一通(收入《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第二十七冊),1931年11月11日及其後的陸小曼致徐志摩信二通(收入《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第三十四冊)。當時徐志摩住在胡適家中,因此遇難後,這些信札並沒有放入「八寶箱」中,就直接為胡適所收存了。至於《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第三十二冊,還有1926年10月13日及同年11月22日徐志摩致張慰慈信二通及1926年10月25日徐志摩致張慰慈、夢綠信一通,1931年10月26日徐志摩致李唯建信一通,則有可能是胡適在徐志摩亡故後,為編書信集,而從當事人手中徵集得來的信函。

  1931年12月6日,在徐志摩的追悼會上,胡適就提到要將徐志摩的書信收集出版,這個主意提醒了凌叔華,因為她手上原有許多徐志摩的信,她想再搜集一些,由她來編輯出版,所以在第二天她就到林徽因家,據林徽因次年元旦給胡適的信說:

  追悼志摩的第二天(12月7日),叔華來到我家向我要點志摩給我的信,由她編輯,成一種《志摩信札》之類的東西。我告訴她舊信全在天津,百分之九十為英文,怕一時拿不出來,拿出來也不能印,我告訴她我拿到有好幾本日記,並請她看一遍大概是什麼,並告訴她,當時您有要交給大雨(按:孫大雨,徐志摩的學生)的意思,我有點兒不贊成。您竟然將全堆「日記類的東西」都交我,我又embarrassed卻又不敢負您的那種trust——您要我看一遍編個目錄——所以我看東西絕對的impersonal帶上歷史考據眼光。Interestingonly in事實的輾進變化,忘卻誰是誰。

  最後我向她要公超所看到的志摩日記(按:據林徽因信中言,凌叔華在11月26日,開如何追悼志摩的討論會的那一晚,約葉公超去看志摩的《康橋日記》)——我自然作為她不會說「沒有」的可能說法,公超既已看到。我說,聽說你有志摩的《康橋日記》在你處,可否讓我看看,等等。她停了一停說可以。

  我問她:「你處有幾本?兩本么?」

  她說:「兩——本——」聲音拖慢,說後極不高興。

  我問:「兩本是一對么?」未待答,「是否與這兩本(指我處《康橋日記》兩本)相同的封皮?」

  她含糊應了些話,似乎說「是!不是,說不清」等,「似乎一本是——」現在我是絕對記不清這個答案(這句話待考)。因為當時問此話時,她的神色極不高興,我大窘。

  凌叔華原本興沖沖地要去徵集志摩的書信的,沒想到林徽因不但不給她志摩的信,還因十天前出於胡適之助,而得到徐志摩的「八寶箱」,並要求要看已被凌叔華從「八寶箱」拿出後自己私藏的部分《康橋日記》,林徽因得了便宜又賣乖,凌叔華當然不會給她好臉色看的。或許是因為太想得到《康橋日記》,或許為了讓凌叔華心理平衡點,她讓凌叔華帶走陸小曼的兩冊日記。這在後來林徽因給胡適的信中有說「有小曼的兩本,一大一小,後交叔華,由您負責取回的」及「又說小曼日記兩本,她拿去也不想還」等等的字句。在凌叔華臨走前,林徽因說要到凌叔華家取《康橋日記》,凌叔華說她下午不在,林徽因說她本想同凌叔華回去,但卻又不敢開口,於是約定星期三(12月9日)派人到凌叔華家取。

推薦閱讀:

香港的粵語片是重要的文化遺產
老公竟對繼母的遺產圖謀不軌
如何確定遺產保管人?
龍門石窟 中國世界遺產名錄

TAG:林徽因 | 遺產 | 徐志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