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權歷史
相權歷史
回望古中國的政治制度史,君權與相權的鬥爭無時或已,幾乎貫穿了整個封建時代。秦漢時實行獨相制,宰相佐天子,總百官,萬事決於一人之手,容易導致權 相獨大,威脅皇權。從秦漢到三國,位高震主的權相不勝枚舉,因此歷代皇帝都想盡各種辦法,或增設機構,或委要事於身邊低級親信,以分宰相之權。秦代一相獨 大,漢代即設三公鼎立。尚書台原本主管禁中文書傳遞,長官稱為尚書令,宦官擔任則稱中書令。(司馬遷被漢武帝嚴重傷害之後就做了中書令,所以對剝奪他出任 尚書令資格的武帝一直很有意見。漢朝的中書令一般由宦官擔任,切記切記,要做中書令得做唐朝的^_^)漢武帝時開始有意抬高尚書台的地位,宰相職權逐漸轉 往尚書台,魏晉之後從內廷獨立出來,成為中央執行政務的總機關。尚書權勢既大,皇帝又謀削弱,將中書省從尚書台裡面分割出來,地位逐步提高,成為實際上的 宰相。到了南北朝時期,門下省的地位又開始上升,其長官侍中原本不過是皇帝身邊的侍臣,幹些捧痰盂之類的服侍工作(有時候也捧夜壺,看情形需要^_^), 因朝夕得見天顏,得到皇帝信任,皇帝處理政事每每徵求侍中的意見,門下省也開始參知政事,侵奪宰相職權。特別是北朝,政多出於門下省,成為中央政權機構的 重心。至此,三省並立的局面已初具雛形。 隋文帝楊堅取代北周統一全國之後,對昔日關隴同僚頗為顧忌,因此捨棄秦漢舊制,而沿襲北朝的政治體制,正式確定了三省六部制,將秦漢以來一人之下、萬人 之上的丞相之權一分為三,以中書制詔(隋代稱為內史省),門下審駁,尚書執行,三省長官均為真宰相。然而,隋代的尚書省既參預中樞決策,又統轄六部,集人 事、財政、司法、軍隊等全國軍政大權於一身,其地位遠非中書門下二省所能比,宰相議事皆在尚書省。中書門下二省不能制約尚書省,只是起輔助決策的作用,還 常因中書的制詔常被門下駁回而鬧得不可開交。權臣楊素擔任尚書令的時候,就連皇帝楊廣也甚為忌憚。故此李淵攻入長安後便自任尚書令,登基後又讓兒子李世民 擔任此職,總之不落於外人之手。不過,武德前期李世民常年在外征戰,武德後期又因兄弟爭位李淵有意削其權柄,其尚書令職權幾被架空,左右當時朝政的為僕射 裴寂。也就是說,最遲武德年間,已經實現了以左右僕射代行尚書令職權。然而,尚書省的許可權依然很重,武德年間的裴寂被人目為「周公」,其權勢之盛可略見一 斑。「三省分權,相互制衡」的真正實現還是太宗時代的事。 高祖開國,太宗建制。唐太宗李世民登基之後大刀闊斧地採取了一系列改革 措施,奠定了大唐盛世的雛形,其中最為人稱道的就是以門下省為中心的政事堂制度的確立。針對尚書省權勢過重情況,太宗虛置尚書令,大力抬高中書省的決策權 以及門下省的封駁權,使尚書省決策與行政權逐步分開,演化成單一的執行機關,三省並重的局面終於得以實現。針對中書門下屢起糾紛的弊端,太宗創設政事堂制 度,集三省宰相於門下省政事堂集體議政,輪流秉筆紀錄,六部及御史台高級官員均可參加,集思廣益,群策群力,問題可以得到慎重而迅速的解決,工作效率大為 提高。政事堂設於門下省,突出了門下省的審議封駁許可權,詔旨無論出自中書還是皇帝本人,都可視情況駁回甚至塗歸(即直接在聖旨上批註退回)。魏徵即以門下 省給事中的身份駁回過太宗的親筆詔旨多起,成為千古流傳的佳話。 政事堂設置之後,成為唐代中央最高權力機構,按照唐制,凡屬皇帝 命令,必須政事堂會議正式議決通過,方可頒行生效。而未經政事堂簽署通過,直接由皇帝直接發出的命令,被認為是違制的,不能為國家各級機關所承認。皇帝不 得用硃批,只能用墨筆,封袋也改用斜封,稱之為「斜封墨敕」,在當時已經被認為是不得了的事了。學者余英時即認為,自秦始皇統一中國以來,以初唐時的政事 堂制度最為接近儒家「聖君賢相」互相制衡的政治理想,因君權在中國歷史上從來沒有明確的限制,而唐初三省制初行時卻居然對君權的範圍有所劃定。唐人李華所 作《中書政事堂記》說:「政事堂者,君不可以枉道於人,反道於地,覆道於社稷,無道於黎元(指黎民)。此堂得以議之。」余英時引用了這一段文字後,由衷地 感嘆道:「此記明白規定君主有四不可,真是中國制度史上一項極可珍貴的文獻。更重要的是最後一項,即君不可以對人民無道。此記絕非李華個人的意見,而是代 表了唐初(特別是貞觀)以來的政治傳統。照這個傳統。宰相(政事堂)至少有制度化的『議』君的權力。然,與古代宗法制度下的貴卿比,政事堂的權力並不算太 大。因為齊宣王問孟子『貴戚之卿』,孟子說:『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 而政事堂卻並不能『易君』。但就秦統一後的情勢言,『議』君之權見諸明文,已極為難得。因此,從這個文獻看,唐初三省制度下的集體相權不但非宋以下可比, 而且也超過了漢代。」[2] 政事堂雖然有這樣大的權力,但卻是眾宰相的群言堂,權力並不集中於個人之手,皇帝可放心地依賴他們治理國家,而不必擔心某位權相會威脅帝位。唐代多名相卻少有威勢足可易主的權相,即是為此了。 現在裴炎任中書令,即把政事堂從門下省遷往中書省,標誌著門下審議許可權的衰落和中書地位的加強,而他自任秉筆宰相,即每次開會議由他主持紀錄,儼然為首 席宰相,除宰相外其他台省官員如要出席,必須經過首席宰相的批准,政事堂慢慢由群言堂變為一言堂。尚書省在太宗之後已逐漸簡化為單一的執行機關,如今門下 省的職權又受削弱,三省並重的局面漸漸失去平衡,中書省的地位日漸重要。從此之後,無論是尚書僕射還是門下侍中,如不帶同中書門下的名號都不得進入政事堂 議政聽政,唯獨中書令被視為真宰相,不必接受這項封號,由此可見中書省的獨尊地位。不過,門下省的監督職能不僅是針對權相,也是針對君主,武后之所以同意 裴炎的請求,固然主要是為了滿足裴炎的權力欲,但對她自己也未必沒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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