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燈》

來自專欄華亭

楔子

楔子

她明如盛春的臉龐沾滿了水，在漏雨的草檐下慢慢地靠近過去。他們離得這樣近，在曾經的十年間從未有過如此的距離。鬢邊的瑞香在雨水的濕潤下馥郁如幻。「我好冷。」她靠在景行的胸口，兩隻芙蓉玉簪抵在他的鎖骨上，散出冰涼的寒氣，與他身上的灼熱相互碰撞。他忽然想伸手抱住她，給予力所能及的溫度。若昕喃喃道：「他還沒來嗎？」

景行剛伸出的手懸在原點，隨即尷尬地落下，又回到它們應該待的地方。他乾笑了兩聲，恭敬道：「三...六姨太放心，大爺很快就會來的。」她抬起頭，他正好能看見她的眼睛，迷茫地透過茅草間的破洞，凝視陰沉沉的雨夜。「景行，我很久沒有看到天樞星了。

他銜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她的面容和豆蔻年華時相比已經變了很多，依稀還能看到過去的影子。他信誓旦旦地安慰：「它一直都在那兒，從沒有變過。只是被雨雲遮住了。」

不遠處閃動火把的亮光，和婆子小廝的呼喊聲。他後退兩步，恭敬作揖：「奴才請主子駕。」

若昕面色詫異，透出渾然不自知的光線，旋即就聽見有人在呼喊她，於是低下頭，立刻明白了意思，微露乾癟的笑，揚首對他說：「你救了我有功，我會賞你的。」

雨水啪嗒地落在泥地上，響起水滴的破碎聲。那幾十盞燈火很快就靠近，因為雨水的折射比平日亮了很多，漸漸成為她瞳中忽明忽滅的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