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哲學術語

才性四本:三國魏末清談命題之一。才,才能;性,本性。指才能與性格的相互關係。才性四本即才性同,才性異,才性合,才性離。《世說新語·文學》篇劉孝標註引《魏志》:「尚書傅嘏論同,中書令李豐論異,侍郎鍾會論合,屯騎校尉王廣論離。」

才性異同:三國魏末關於才性關係問題的兩種對立見解。才性同(包括才性合),主張人的才能與本性、事功與見識是一致的,性是本,才是末,性決定才。才性異(包括才性離)認為人的才能與本性、事功與見識沒有必然聯繫,性不能決定才能的高低。《三國志?荀彧傳》注引何劭《荀粲傳》:「夏侯玄亦親嘗謂嘏、粲等曰:子等在世塗間,功名必勝我,但識劣我耳。嘏難曰:能盛功名者,識也。天下孰有本不足而末有餘者耶?」傅嘏的說法屬才性同,夏侯玄的論點屬才性異。

貴無:魏晉時期一種以無為世界本體的哲學思想,與崇有相對。語出裴頠的《崇有論》:「遂闡貴無之議,而建賤有之論。」主要代表人物為何晏、王弼。先秦《老子》最早提出「有生於無」的命題,「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老子》四十章)「魏正始中,何晏、王弼等祖述老莊,以為天地萬物皆以無為本。無也者,開物成務,無往而不存者也。」貴無運用到政治上,則主張以寡治眾,「執一統眾」,無為而治,認為「名教出於自然」。

三理:魏晉時期指聲無哀樂、養生和言盡意三種玄學理論。《世說新語?文學》篇:「舊雲,王丞相(導)過江左,止道生無哀樂、養生、言盡意三理而已。然宛轉關生,無所不入。」聲無哀樂認為,聲音不具有哀樂之情。養生認為,人可依靠導養得法來延年益壽。言盡意認為語言能夠完整、準確地表達思想。

自生:1.指天地無意識無目的產生人和萬物。王充《論衡·物勢》:「夫天地合氣,人偶自生也。猶婦夫合氣,子則自生也。」反對「天地故生人」、「天地故生物」的目的論。2.指自己生成。裴頠《崇有論》:「始生者,自生也。」認為物自己生成,非產生於無。郭象《莊子?齊物論》註:「無既無矣,則不能生有,有之未生,又不能生。然則生生者誰哉?塊然自生耳。」

言盡意:語言能夠完整準確表達思想。為魏晉「三理」之一,與言不盡意相對。歐陽建《言盡意論》:「以理得於心,非言不暢,物定於彼,非言不辯。」又說:「名逐物而遷,言因理而變,此猶聲發響應,形存影附,不得相與為二。苟其不二,則言無不盡矣。」

言不盡意:語言不能夠完整準確地表達思想,與言盡意相對。語出《易·繫辭上》:「書不盡言,言不盡意。」魏晉玄學家發揮了這一思想,認為語言不能表達聖人的言外之意,不能反映超絕言象的世界本體。《魏志·荀彧傳》:「蓋理之微者,非物象之所舉也。今稱立象以盡意,此非通於(意)(象)外者也,繫辭焉以盡言,此非言乎系表者也。斯則象外之意,系表之言,固薀而不出矣。」

復用無所有:「有之為有,恃無以生,事而為事,由無以成。夫道之而無語,名之而無名,視之而無形,聽之而無聲,則道之全焉。」有無論從自然還是人事,都以無為根據,無為本體。有之為有乃無之自然作用此過程為道。「夫道者,惟無所有者也。自天地以來,皆有所有矣。然猶謂之道者,以其能復用無所有也。」無所有者為道,無屬性與規定性但因無規定性與萬物發生聯繫,此過程就是復用無所有。對於無名的自然之道,人無法通過常識之名而達到徹底認知。

知意之知:「天道者,元亨日新之道也,深微,故不可得而聞也。」人對道之認知,只能是「知者,知意之知也。言知者,言未必盡也,今我誠盡也。」人對道之認知,言語不足以實現,只能意會,達於「天人之際」之領悟。

體有:以有為體。與體無相對。裴頠《崇有論》:「夫至無者,無以能生,故始生者,自生也。自生而必體有,則有遺而生虧矣。」認為有是絕對的,無是相對的,無是有的消失。

崇有:魏晉時期一種以有為體的哲學思想,與貴無相對。主要代表人物為西晉裴頠。認為萬物自生,「自生而必體有,則有遺而生虧矣。」世界以有為體,「濟有者,皆有也。」批評貴無派無中生有、以無為本的貴無思想和「口談浮虛,不遵禮法,尸祿耽寵,仕不事事」的作風,提倡有為而治。

雅遠:不問世務。裴頠《崇有論》:「處官不親所司,謂之雅遠。」魏晉時期,在正始之音和林下之風影響下,諸名士為顯示自己清高,菲薄綜世之務,輕賤功烈之用,崇尚虛無,空談名理,這種風氣被稱為雅遠。

大衍義:三國魏王弼對《易·繫辭上》「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一語的解釋和發揮。原意指演卦的方法。王弼則釋為:「演天地之數,所賴者五十也。其用四十有九,則其一不用也。不用而用以之通,非數而數以之成,斯易之太極也。四十有九,數之極也。夫無不可以無明,必因於有。故常於有物之極,而必明其所由之宗也。」用一象徵世界本體無,用四十有九象徵天地萬物,以此來闡釋「以無為體,以有為用」的思想。

反本:復歸於本源或根本。《禮記·禮器》:「禮也者,反本修古,不忘其初者也。」指人的本性。王弼主張「以無為本」,把本釋為無,認為「復者,反本之謂也。天地以本為心者也。凡動息則靜,靜非對動者也;語息則默,默非對語者也。然則天地雖大,富有萬物,雷動風行,運化萬變,寂然至無是其本矣。」(《周易注·復卦》)

體無:聖人在精神上真正達到與「無」同體的境界。《世說新語·文學》篇:「王輔嗣弱冠詣裴徽,徽問曰:夫無者,誠萬物之所資,聖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無異,何邪?弼曰:聖人體無,無又不可以訓,故言必及有。老莊未免於有。恆訓有所不足。」

崇本舉末:王弼《老子注·三十八章》:「守母以存其子,崇本以舉其末,則形名俱有而邪不生,大美配天而華不作。」王弼認為在哲學上,本為世界本體,即「無」;末即萬有,指現象;在政治上,本指自然無為,末指仁義禮智,認為只要以無為本,就可以既有利仁義禮智等道德的實行,又可避免產生虛偽造作、華而不實的社會弊病。

得意忘象:王弼用語,常與得意忘言連用。意,指聖人的思想;象,指卦象;言,指卦辭、爻辭。王弼在《周易略例·明象》中認為:「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故「意以象盡,象以言著。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言。」主張對《周易》的理解不必局限於辭和象,而要通過辭和象把握聖人的思想。

聖人有情:「聖人達自然之至,暢萬物之情,故因而不為,順而不施。處其所以迷,去其所以惑,故心不亂而物性自得之也。」基於此,「聖人茂於人者神明也,同於人者五情也。神明茂,故能體沖和以通無;五情同,故不能無哀樂以應物。然則聖人之情,應物而無累於物者也。」

自得:郭象用語。1.指以安於本性為滿足。《莊子·逍遙遊》註:「夫小大雖,而放於自得之場,則物任其性,事稱其能,各當其份,逍遙一也。」2.指一種無根據的變化,義近於獨化。《莊子·大宗師》註:「然則凡得之者,外不資於道,內不由於己,掘然自得而獨化也。」

獨化:指事物自己的變化,不假外力。《莊子·齊物論》註:「若責其所待,而尋其所由,則尋責無極。卒至於無待,而獨化之理明矣。」認為事物的產生和變化「外不資於道,內不由於己」(《大宗師》注),事物自己產生,自己變化。

游外宏內:又作游外冥內,郭象用語,游外即精神上因任自然,不為物累,游心於世俗之外;冥內即行為上不脫離世俗,不違背名教。游外冥內就是不違名教而任自然的內聖外王之道。《莊子·大宗師注》:「故聖人常游外以宏(冥)內,無心以順有,故雖終日見形而神氣無變,俯仰萬機而淡然自若。」

寄言以出意:「夫莊子推平於天下,故每寄言以出意,乃毀仲尼,賤老聃,上擊乎三皇,下病痛其一身也。」「此皆寄孔老以明絕學之義也。」「達觀之士,宜要其會歸而遺其所寄,不足事事曲與生說。自不害其宏旨,皆可略之耳。」

形質神用:范縝提出,意為形體是精神所依賴的質體,而精神是形體的作用。《神滅論》:「形者神之質,神者形之用。是則形稱其質,神言其用,形之與神,不得相異。」把形與神喻為刀刃和鋒利的關係,指出「神之於質,猶利之於刃。利之名非刃也,刃之名非利也,然而舍利無刃,舍刃無利。未聞刃沒而利在,豈容形亡而神存。」反對佛教認為人死靈魂不滅的思想。

形神相即:范縝認為精神和形體「名殊而體一」,兩者既相區別,又相聯繫,不可分離。「神即形也,形即神也。是以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謝。」精神不能離開形體而獨立存在,「形者神之質,神者形之用。」(《神滅論》)

收心離境:唐司馬承禎用以指一種修心主靜的修鍊方法。《坐忘論·收心》:「要須安坐,收心離境,住無所有,不著一物,自入虛無,心乃合道。」「若執心住定,還是有所,非謂無所。」所以應當做到「心不著物,又得不動,此是真定正基,用此為定,心氣調和,久益輕爽」,才能離境、收心、坐忘。

道統說:韓愈於《原道》中提出,儒家傳統之精神,有聖賢相繼之傳承:「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得其傳焉。」道統從內容上來說,就是孔孟的仁義道德思想,不過韓愈作出了新的解釋:「博愛之謂義,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而之焉之謂道,足乎己無待於外之謂德。」

性情三品說:韓愈認為性「與生俱生」,分為上中下三品,「上焉者,善焉而已矣;中焉者,可導而上下也;下焉者,惡焉而已矣。」性的具體內容為仁義禮智信,它們在三品中比重各不相同。「上焉者之於五也,主於一(指仁)而行於四;中焉者之於五也,一不少有焉,則少反焉,其於四也混;下焉者之於五也,反於一而悖於四。」情「接於物生」,具體內容為喜怒哀懼愛惡欲。情與性相對,亦分為上中下三品,上品為七情「動而處其中」;中品為七情「有所甚有所亡,然而求合其中」;下品為七情動「亡與甚直情而行」。

無思:唐李翱在《復性書》中提出:「知本無有思,動靜皆離,寂然不動者,是至誠也。」周敦頤《通書》:「無思,本也;思通,用也。幾動於彼,誠動於此,無思而無不通為聖人。不思則不能通微,不睿則不能無不通;是則無不通生於通微,通微生於思。」認為由思而至於無思,無思而後能無不通。

性善情惡論:李翱認為人的性與情是對立的,性是善的,情是惡的。性者天之命,都是善的,情本邪,妄也。性受到情的侵染,就受到蒙蔽,失去原來的光明了。「性與情不相無也。雖然,無性則情無所生矣,是情由性而生,情不自情,因性而情;性不自性,由情以明。」「人之所以為聖人者,性也;人之所以惑其性者,情也。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皆情之所為也。情既昏,性斯匿矣。」

復性說:李翱認為,「性者,天之命也」,「人之性皆善」,「百姓之性與聖人之性弗差」。而「情由性生」、「無性則情無所生矣」。「情不自情,因性而情;性不自性,由情以明。」性受到情(喜怒哀懼愛惡欲)的迷惑,「情既昏,性斯匿矣」,「故性不能充也。」主張去情復性,認為通過「視聽言行,循禮而動」,「忘嗜欲而歸性命之道」;「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物之性」;「弗思弗慮」,「知本無有思,動靜皆離」等方法,最後達到「廣大清明,照乎天地,感而遂通天下」的「至誠」境界,便是復性。

天人不相預:唐柳宗元用語。預,干涉,意謂天與人互相不干涉。認為天地萬物「特一氣耳」,「彼上而玄者,世謂之天;下而黃者,世謂之地;渾然而中處者,世謂之元氣;寒而暑者,世謂之陰陽。」天與人「各不相預」,「生植與災荒,皆天也;法制與悖亂,皆人也,二之而已。其事各行不相預,而凶豐治亂出焉。」

生人之意:柳宗元指重視人民的意願和利益。認為朝代之興廢、政權之更替、社會之治亂,在人而不在天,「受命不於天,於其人;休符不於祥,於其仁。惟人之仁,匪祥於天」,「受命於生人之意」就是得到百姓的信任和支持。主張一切從對人有益出發,「聖人之道,不窮異以為神,不引天以為高,利於人,備於事,如斯而已矣。」「聖人出於天下,不夏商其心,心乎生民而已。」並據此提出,社會之發展,決定於「生人之意」,但只有仁、智的聖人才能識勢具道,符合於生人之意。

天人相交勝:唐劉禹錫用語。意謂天與人都各自以其特殊的能勝過對方。認為天和人都是有形的物。「天,有形之大者也;人,動物之尤者也。」天與人各有特殊的能。「大凡入於形器者,皆有能有不能」,「天之能,人固不能也;人之能,天亦有所不能也。」天與人,即自然與社會的職能不同,「天之所能者,生萬物也」,「天之道在生植,其用在強弱」;「人之所能者,治萬物也」,「人之道在法制,其用在是非」,故「天與人交相勝爾」。強調「人誠務勝乎天」,「以法勝天」。

數存勢生:數為事物的規定性;勢大體為事物的規律、必然性。劉禹錫認為,宇宙萬事萬物都必定有它的數和勢,不能「逃乎數而越乎勢」,數和勢以事物的存在為基礎,「附乎物而生,猶影響也。」「夫物之合併,必有數存乎其間焉,數存然後勢形乎其間焉」,「數存而勢生」。以數和勢來解釋事物的變化、聯繫,「適當其數,乘其勢耳」。

洗心:語出《後漢書·順帝紀》:「嘉與海內,洗心自新」,宋儒用之作為內心自省的修養方法。邵雍《皇極經世》:「無思無為者,神妙致一之地也。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程顥也說:「一心可以喪邦,一心可以興邦,只在公私之間」,強調「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遺書》卷十一)

經權:宋理學用語。「經」指事物的常住性,「權」指事物發展過程中的變動性。朱熹《朱子語類》:「經是萬世常行之道,權是不得已而用之。」「經者,道之常也;權者,道之變也。」權不可離經,「雖是權,依舊不離那經,權只是經之變。」並且,「權不是常用底物事。」

主敬:宋理學家道德修養方法。程頤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敬是因敬畏而自我控制的能力,「敬只是持己之道」,使思想能專一而不渙散,不為外物所牽引,「所謂敬者,主一之謂敬,所謂一者,無適之謂一」,如此「涵養久之,天理自然明」(皆引自《遺書》)。朱熹論敬更詳,「敬只是此心自做主宰處」,(《朱子語類》卷十二)並認為應「主敬致知,交相為助」,(《答張敬夫》)把德性涵養與求知活動結合起來。

元會運世:簡稱元會。北宋邵雍計算世界歷史年代的單位。世界從開始到消滅一個周期為一元。一元十二會,一會三十運,一運十二世,一世三世年,故一元之年數為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又說:「一元在大化之間,猶一年也。」「天地亦有終始乎?曰:既有消長,豈無始終。」

反觀:邵雍用語。《伊川擊壤集·樂物吟》:「物有聲色氣味,人有耳目口鼻,萬物於人一身,反觀莫不全備。」認為人「目能收萬物之色,耳能收萬物之聲,鼻能收萬物之氣,口能收萬物之味」(《觀物內篇》二)。故天地萬物具備於一人之身,人的認識不必外求,只要反觀自身便可。「是以指節可以觀天,掌文可以察地,天地之理具乎掌矣」(《觀物外篇》下)。

以物觀物:邵雍《觀物內篇》:「聖人之所以能一萬物之情者,謂其能反觀也,所以謂之反觀者,不以我觀物也。不以我觀物者,以物觀物之謂也。」具體要求是,「夫所以謂之觀物者非以目視之也,非觀之以目而觀之以心也,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通過對於心中之理的認識,來打破人我和物我的界限,達到「以一心觀萬心,一身觀萬身,一物觀萬物,一世觀萬世。」

先天學:北宋邵雍根據《周易》和道教思想,制定了「先天八卦圖」,用關於八卦方位和六十四卦次的排列,來推測自然和人事變化。認為此圖「蓋天地萬物之理盡在其中矣!」(《觀物外篇》上)並強調這種圖式在天地之先便已存在,故其圖稱「先天圖」,其學稱「先天學」。認為「天由道而生,地由到而成,物由道而形,人由道而行。」(《觀物內篇》)其宇宙生成過程是:「太極,一也,不動;生二,二則神也。神生數,數生象,象生器。」(《觀物外篇》)「八卦相錯,然後萬物生焉。」又認為道或太極就是「心」,「心為太極,又曰道為太極。」「心在天地前,天地自我出」,強調「先天之學,心法也。故圖皆自中起,萬化萬事生乎心也。」

心法理數:邵雍言其先天之學為心法,其先天圖圍繞心法進行圖解,其易學體系圍繞心法而展開。「心為太極」,「道為太極」,心與太極、道是相通的。心首先為先天之心:「天地之心者,生萬物之本也」;「身在天地後,心在天地前」,天地本無心,但天地自有陰陽消息之跡,這是天運之本然,是自在之理。而聖人之心能把握此自在之理,能一心觀萬心,能以心代天意。天地萬物一理,理所呈現為數:「天下之數出於理,違乎理則入於術。世人以數入於術,故不入於理也。」天地間一切事物依理數生成變易,其在聖人心為心法,心法按理數把握世界。

無極而太極: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氣順布,四時行焉。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

一實萬分:周敦頤《通書·理性命》:「五殊二實,二本則一,是萬為一,一實萬分,萬一各正,小大有定。」一,指太極;萬,指由太極化生的萬物。認為太極(一)是宇宙之本原,由它演化為陰陽(二實),陰陽再生成五行(五殊,即金木水火土),再由此組成各具特性的萬物。這一思想為宋儒「理一分殊」說奠定了基礎。

五殊二實:周敦頤《通書·理性命》:「五殊二實,二本則一,是萬為一,一實萬分,萬一各正,小大有定。」五殊,即五行金木水火土,二實指陰陽。周敦頤認為由太極演化出對立的陰陽,「陰變陽合,而生水火木金土。」

立靜主人極:講無極太極,其目的在於人極,人同萬物一樣由二氣交感而成,但人有辨別善惡之能力,於是聖人以中正仁義為做人原則,以主靜之法修身養性。「聖可學乎?曰:可。曰:有要乎?曰:有。請問焉。曰:一為要。一者,無欲也。無欲則靜虛動直。靜虛則明,明則通;動直則公,公則溥。明通公溥,殊矣乎!」

一物兩體:北宋張載用語。《正蒙·參兩》「一物兩體,氣也。一故神,(自註:兩在故不測,)兩故化。(自註:推行於一。)」認為萬物皆為氣之變化,氣包含陰陽雙方。陰陽有對立變化運動,此所謂化,又有對立統一,所以有不測之妙用,此則所謂神。又說:「物無孤立之理,非同異屈伸終始以發明之,則雖物非物也;事有始卒乃成,非同異有無相感,則不見其成。」(《正蒙?動物》)

參兩:張載《正蒙·參兩》:「一物兩體,氣也。一故神(自註:兩在故不測),兩故化(自註:推行於一)。此天之所以參也。」「地所以兩,分剛柔男女而效之,法也。天所以參,一太極兩儀而象之,性也。」兩即矛盾對立及矛盾雙方的互相轉化;兩故化是承認矛盾是事物變化的根本原因;參則是指事物的既對立又統一的內在關係。

著變:張載《易說·乾卦》:「變言其著,化言其漸。」著指顯著變化,漸指逐漸變化。認為:「變則化,由粗入精也。化而裁之謂之變,以著顯微也。」(《正蒙·神化》)著變能引起漸化,漸化的裁斷就是著變。並認為著變以漸化為基礎,如「雷霆撼動雖速,然其所由來亦漸爾。」(《正蒙·參兩》)

神化:張載《正蒙·神化篇》:「惟神為能變化,以其一天下之動也。」事物奇妙和內容豐富的變化稱為「神」或「化」,張載繼承《易·繫辭上》「陰陽不測之謂神」的思想,認為事物的變化運動淵源於其內在的根據:「一故神(自註:兩在故不測),兩故化(自註:推行於一)。」(《正蒙·參兩篇》)

動非自外:張載《正蒙·參兩》:「凡圜轉之物,動必有機,既謂之機,則動非自外也。」圜轉之物,指日月等,認為其運轉都有內在的動力,非有外力的推動。

太和:太通大,至高至極,和為和諧。《易·乾彖》:「保合太和,乃利貞。」張載用以形容氣的絪縕未分狀態。《正蒙·太和》:「太和所謂道,中涵浮沉、升降、動靜相感之性,是生絪縕、相盪、勝負、屈伸之始。……不如野馬絪縕,不足謂之太和。」朱熹認為太和是陰陽二氣會和的狀態,「太和,陰陽會和沖合之氣也。」王夫之釋為:「太和之中,有氣有神。神者非他,二氣清通之理也。不可象者,即在象中。陰與陽和,氣與神和,是謂太和。」「太和,和之至也」,「未有形器之先,本元不和,既有形器之後,其和不失,故曰太和。」

太虛即氣:張載《正蒙·太和》:「知太虛即氣,則無無。」太虛一詞初見於《莊子·知北游》:「不游乎太虛」及《黃帝內經》:「太虛寥廓」,指廣大空間。張載認為虛即氣,虛與氣是同一物質實體的不同狀態,虛與氣是統一的,「太虛不能無氣,氣不能不聚而為萬物,萬物不能不散而為太虛。」

客形:喻指氣聚散變化的運動狀態。《正蒙·太和》:「太虛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爾。」認為太虛即氣,事物無形和有形的變化都是氣暫時(客)的聚散。故「氣聚則離明(眼睛)得施而有形,氣不聚則離明不得施而無形,方其聚也,安得不謂之客,方其散也,安得遽謂之無?」

形潰反原:張載《正蒙·乾稱下》:「形聚為物,形潰反原。」認為「氣之聚散於太虛,猶冰凝釋於水。」(《正蒙·太和》)氣在太虛中的聚合分散和冰在水中的凝固和溶解一樣,是同一物質實體的不同變化形態,而氣本身不生不滅。

天地之性與氣質之性:「合虛與氣,有性之名。」「有無虛實通為一物者,性也。」具體到人,則有天地之性與氣質之性。「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也。」「天所性者通極於道,氣之昏明不足以蔽之。」「性者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但人非由太虛之氣直接構成,而是由太虛之氣聚而為氣,由氣聚而為萬物:「游氣紛擾,合而成質者,生人、物之萬殊;其陰陽兩端循環不已者,立天地之大義。」「天性在人,正猶水性之在冰,凝釋雖異,為物一也。」天地之性因其從天道而來,所以清澈純一、至善,為人之本質;氣質之性由於由氣化而成,故有清濁、厚薄、剛柔、緩速之分,為人之感性存在,因而人有善惡之可能性。

變化氣質:常人氣質之性可以改變,「氣之不可變者,獨死生修夭而已」,故「唯其能克己,則為能變,化卻習俗之氣性,製得習俗之氣。」「如氣質惡者,學即能移。今人所以多為氣所使而不得為賢者,蓋為不知學。」「為學大益,在自求變化氣質,不爾皆為人之弊,卒無所發明,不得見聖人之奧。」變化氣質之目的在於返其本即天地之性。

德性之知:指天賦道德觀念,見聞之知的對稱。張載《正蒙·大心》:「德行所知,不萌於見聞。」認為德性之知是主觀自生的,不依賴於感官,「聖人盡性,不以見聞梏其心」,「大其心,則能體天下之物。」德性之知不是憑一般智力而是靠內心修養達到的,「乃德盛仁熟所致,非智力能強也。」(《正蒙·神化》)

見聞之知:指人們通過感官接觸外界事物而獲得知識,與德性之知相對。張載《正蒙?大心》:「見聞之知,乃物交而知。」《正蒙·太和》:「有識有知,物交之客感爾。」認為聞見是獲得知識的基礎,但「聞見不足以盡物,然又須要他。耳目不得則是木石,要他便合得內外之道。若不聞不見又何驗?」強調:「今盈天地之間者,皆物也。如只據己之聞見,所接幾何?按能盡天下之物?」故見聞之知只是「小知」,不如「德性之知」。

心統性情:張載《正蒙·太和》:「心統性情者也。」認為「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知覺為心之特質,能綜合內外萬殊,性之發為情,情亦在心中。朱熹對此作出闡釋:「橫渠心統性情之說甚善,性是靜,情是動,心則兼動靜而言,或指體,或指用,隨人所看。」(《朱子語類》卷六十二)又說:「性是未動,情是已動,心包得已動未動。蓋心之未動則為性,已動則為情,所謂心統性情也」(《朱子語類》卷五)。

民胞物與:張載《西銘》:「民吾同胞,物吾與也。」認為「乾稱父,坤稱母;予茲藐焉,乃混然中處。故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與也。」主張「尊高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弱,所以幼其幼。聖其合德,賢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也。」反映了張載心憂天下的儒家情懷。

荊公新學:以王安石為代表的學派。新學,一般指由王安石主持編訂的《三經新義》(即《詩義》、《書義》、《周官義》),以及王安石為釋經而作的《字說》。《三經新義》的撰修,體現了王安石「以經術造士」的思想。按其觀點,經術造士乃是盛王之事,詮釋經義,教育士子,乃為符合盛王之做法;在衰世中,偽說誣民,私學亂治;孔孟經學之精義自秦火後散失,章句傳注陷溺了人心,也淹沒了經義中之大道,遂使異端橫行不已;因此,他們要重新訓釋經籍,明白義理,解除以往對經學的曲解,從而能夠以經學來導化民俗。雛形於仁宗嘉佑後期,形成影響在神宗熙寧、元豐之際。

性本情用、性情一也:「性情一也。……喜、怒、哀、樂、好、惡、欲,未發於外而存於心,性也;發於外而見於行,情也。性者,情之本,情者,性之用。」人本來有情感慾望,未發作時,存於心內即是性,表現於行動就是情。就人的自然本性來說,無所謂善惡,人的善惡是從情來的,是後天習染而成。情發當於理就是仁和義,不當於理,就是不仁不義。上智只是習於善,下愚只是習於惡,中人是說「一習於善,一習於惡」。上智與下愚只是後天學習的結果不同,上智與下愚,是就人的認識能力來說的。

萬物一氣、道立於兩:「道無體也,無方也,以沖和之氣鼓動天地之間,而生養萬物。」「道有體有用。體者,元氣之不動;用者,沖氣運行於天地之間。」「生物者氣也」、「萬物一氣也」。「道立於兩,成於三,變於五,而天地之數具。」道為元氣,兩為陰陽,三為陰陽加沖氣,五為五行。

義理之性:亦稱天地之性、天命之性、本然之性,與氣質之性相對。程頤《遺書》:「自性而行皆善也,聖人因其善也,則為仁義禮智信以名之。」認為人的本性純善。朱子說:「性是實理,仁義禮智皆具。」(《朱子語類》卷五)認為仁義禮智先驗存在於人的本性之中,是至善的,所以說「論天地之性,則專指理言」。並指出義理之性寓於氣質之性中,人的氣質稟賦決定人的善惡。

天下只有一個理:自然與人事雖然各有其理,但從各個事物具體之理繼續抽象,則萬事萬物最終可歸為一理,即統一普遍之理。故二程反覆強調:「天下只有一個理」,「天地之間,萬物之理,無有不同」。「天理雲者,這一個道理更有甚窮已。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人得之者,故大行不加,窮居不損。」「萬物皆備於我,不獨人爾,物皆然。只是物不能推,人則能推之。雖能推之,幾時添得一分?不能推之,幾時減得一分?」「天下之理一也,塗雖殊而其歸則同,慮雖百而其致則一。隨物有萬殊,事有萬變,統之以一,則無能違也。」「中庸始言一理,中散為萬事,末複合為一理。」

形上形下:二程認為,一陰一陽之謂道這句話沒有分清道與器的區別,陰陽亦是氣,不能被稱作道。二程同時指出,形而上和形而下並非空間與時間之區分,而是邏輯區分:「形而上為道,形而下為器,須著如此說。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系今與後,己與人。」「一陰一陽之謂道,道非陰陽也,所以一陰一陽,道也。」「離了陰陽更無道,所以陰陽者是道也。陰陽,氣也。氣是形而下者,道是形而上者。」即道為支配陰陽之氣運行的內在根據。

體用一源:「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體用一源,顯微無間。」「至顯者莫如事,至微者莫如理,而事理一致,微顯一源。」事泛指一切具體事物,理為內在根據,前者為用,後者為體。但兩者之間不是截然分離對立,而是互相統一,體決定用,用體現體,所以一源,無間。

天理自然:天理為永恆存在,為最高實體。「天者,理也。神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帝者,以主宰事而名。」「屈伸往來只是理,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天理鼓動萬物如此。」「天之所以為天,本何為哉?蒼蒼焉耳矣。其所以名之曰天,蓋自然之理也。」「萬物皆只是一個天理,己何與焉?此都是天理自然當如此。」「天地之道,萬物之理,唯至順而已。大人所以先天、後天而不違者,亦順乎理而已。」

仁者渾然與萬物同體:以往儒者以孝悌、惻隱之心、博愛、博施濟眾等視為仁,二程認為此為仁之用,非仁之體。二程看來,仁就是理,仁就是道。從宇宙論上來說,生生之理為天道,其落實於人則為人道,故「道未始有天人之別,但在天則為天道,在地則為地道,其落實於人者則為人道。」人從自身推到天地萬物,但推除了人的自覺認識之外,還包括由內及外、推己及人、推己及物之過程,此過程即忠恕之道:「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忠恕一以貫之,忠者天理,恕者人道。忠者無妄,恕者所以形乎中也。忠者體,恕者用,大本達道也。」故「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有道有理,天人一也,更無分別。」「天人本無二,不必言合。」「所謂萬物一體者,皆有此理,只為從那裡來。生生之謂易,生則一時生,皆完此理。」「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絪縕,生之謂性,萬物之生意最可觀,此元氣善之長也,斯所謂仁也。」

禮樂之體:「先儒解者多引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移風易俗莫善於樂。此固是禮之大用也,然推本而言,禮只是一個序,樂只是一個和……天下無一物無禮樂,且置兩隻椅子,才不正便是無序,無序便乖,乖便不和。」作為天地之序的禮和天地之和的樂,就是天理的體現,與理為一,與天理之間的關係,也是理一分殊的關係。「上下之分,尊卑之義,理之當也,禮之本也,常履之道也……下順乎上,陰承乎陽,天下之正理也。」

性即理也:程頤提出性即理也,「性即理也,所謂理,性是也。」「天之付與之謂命,稟之在我之謂性,見於事業之謂理。」「在天為命,在義為理,在人為性,主於身為心。其實一也。」程頤認為天命之謂性的性就是理,也就是五常,所謂性的內容就是「仁義禮智信」。「自理言之謂之天,自稟受言之謂之性,自存諸人言之謂之心。」「性之本謂之命,性之自然者謂之天,自性之有形者謂之心,自性之有動者謂之情,凡此數者皆一也。」

識仁:二程認為「學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理智信皆仁也。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不須防檢,不須窮索。」程顥突出強調了誠敬,誠就是真實不妄,敬就是專心於一。「誠者合內外之道,不誠無物。」「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同時,誠又是修養工夫之所出:「道之浩浩,何處下手?惟立誠才有可居之處,有可居之處則可以修業也。」具體方法為敬:「誠者,天之道;敬者,人之本。敬則誠。」誠敬結合,便可識仁,「學要在敬也、誠也,中間便有一個仁。」但「執事須是敬,又不可矜持太過。」

定性:即定心,指不分物我,內外兩忘的境界。程顥《答橫渠先生定性書》:「承教,諭以定性未能不動,猶累於外物,此賢者慮之熟矣。」但程顥認為:「所謂定者,動亦定,靜亦定,無將迎,無內外。苟以外物為外,牽己而從之,是以己性有內外也。」「以性為隨物於外」,「是有意於絕外誘而不知性之無內外也。」主張不分物我,「內外之兩忘」。

顯微無間:顯,明顯,顯著;微,幽隱、微妙。意謂顯著的事物和幽隱的事物之間聯繫不可分。程頤《易傳序》:「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體用一源,顯微無間。」以說明理和現象之間的關係。

養心正志:二程提出的一種精神修鍊方法。他們認為「氣有善有不善,性則無不善也。人之所以不知善者,氣昏而塞之耳。」(《遺書》卷二十一下)如此便會造成人智、愚、賢、不肖的區別,故需通過養氣來改變氣質。但養氣須先養心和正志,程頤說:「君子莫大於正其氣,欲正其氣,莫若正其志。」(《遺書》卷二十五)認為天賦氣稟之偏,可經過「修心」、「守心」、養心正志的努力來糾正。

主一之為敬:在講修養工夫時,程頤常用《周易·乾·文言》中的「閑邪」這個詞。閑邪的意思就是防範邪惡、消除妄念。程頤認為:「敬是閑邪之道」,「閑邪則誠自存。」「閑邪更著甚麼工夫?但惟是動容貌、整思慮,則自然生敬。」「如何是閑邪?非禮而勿視、聽、言、動,邪則閑矣。」程頤講敬,特彆強調「主一」,「所謂敬者,主一之謂敬;所謂一者,無適之謂一。且欲涵泳主一之義,一則無二三矣。」二程認為,敬可生靜,但靜不能生敬;靜的歸宿是忘,敬則導向必有事焉的儒家入世價值理想。所以,主敬只是直內功夫,進一步還要方外的集義功夫,故人還需名理:「涵養須用敬,進學在致知。」

二程之格物致知:「致知在格物。格,至也。」「知至便意誠,若有知而不誠者,皆知未至爾。」大程所說的「知」,更多意義上是指人心中固有的良知、天德,非一般知覺之知和知識之知,「人心莫不有知,惟蔽於人欲,則亡天德也。」因此需要格物,格物為致知的工夫。在小程看來,格物致知乃人的修養工夫之基礎,是為學之本。「人之學莫大於知本末終始。致知在格物,則所謂本也,始也。」格物為窮理,「格猶窮也,物猶理也,猶曰窮其理而已也。」程頤區分了聞見之知和德性之知,認為「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曉此,合內外之道也。」大程強調理在人心,只要反身而誠,則理自明;小程認為理在人心,也在事物,格物對兩者都應該格,才能窮理,不過其也更重視德性之知。

見聞之知與德性之知:程頤分別了見聞之知和德性之知,他說:「聞見之知,非德性之知,物交物則知之,非內也,今之所謂博物多能者是也。德性之知不假見聞。」見聞之知相當於感性認識,德性之知的意義不交複雜,既指關於倫理道德的認識,又指關於事物根本原理的認識,這兩者都通於天理。見聞之知是外來的,德性之知不用憑藉見聞,是內在的。

以覺言仁:謝良佐認為,從本體上講,仁表示宇宙間生生不已的本性,從倫理意義上講,仁表示意識的一種境界和狀態,即「覺」。這個覺就像知覺到身體的痛癢一樣,時時意識到個人在整個宇宙、社會中的地位和責任。

道南指覺:在修養工夫方面,楊時十分重視未發的體驗,強調靜的方法,認為在一種特殊寧靜的狀態下進行內向的直覺體驗,以體驗道心,並保持之,人就可以實現道德境界,這一工夫被稱之為道南指覺。

發明本心:陸九淵指徹底反省人所固有的仁義禮智之心。他提出「心即理也」,認為一切道德準則均根源於本心,強調「只自立心」,「明得此理(即本心)即是主宰」(《與曾宅之》)。還提出「心之體甚大,若能盡我之心,便與天同」(《象先生語錄》)。明王陽明進一步發揮了這一思想。

易簡工夫:陸九淵指以人本心直覺的認識方法。陸在鵝湖之會與朱熹的爭辯中作詩曰:「易簡工夫終究大,支離事業竟浮沉。」認為朱子的窮理方法過於支離,自己的明心方法簡易可行。提出「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仿效禪宗「頓悟」的方法,主張「發明人之本心」,在「安坐瞑目」中「忽覺此心已復澄瑩中去。」《象先生全集》

以己形物:葉適用來對思孟學派的批評用語。認為思孟學派「專以己為是,以人為非,而克與未克、歸與未歸皆不可知,但以己形物而已。」指出此類主觀臆斷乃「以淺心狹志自為窺測,學者之患也。」強調以己形物的實質就是否定知識來自外物,而只「欲求之於心」,這種「專以心性為宗」的認識,是「虛意多,實力少,測知廣,凝聚狹,而堯舜以來內外交相成之道廢矣」(《習學記言》)。

以無適無:是葉適對於老子以無為本思想的概括和批評,針對老子「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的觀點,指出「不知為有而欲用之以無,是以無適無也。」

克己盡物:葉適《習學記言》卷一三:「蓋己不必是,人不必非,克己以盡物也。」認為是非標準以客觀事實為依據,主張「以物用而不以己用」,提出「夫欲折衷天下之義理,必盡詳考天下之事物而後不謬。」

天道生生:劉因說:「天地之理,生生不息而已矣。凡有所生,雖天地亦不能使之久也。」「成毀也,代謝也,理勢相因而然也。」「天地之間,凡人力所為,皆氣機之所使,既成而毀,毀而復新,亦生生不息之理耳。」萬物生生不息,新陳代謝,有生有死,有成有毀,乃天地之理的表現,同時也是理和勢互相作用的結果。人力所為的世界也是如此,受到氣機的推動,為之不已,正是天地生生之理的體現。

以道觀物:劉因認為莊子所謂齊物的錯誤在於「一舉而納事物於幻,而謂窈冥恍惚中,自有所謂道者存焉。」然後說:「吾之所謂齊也,吾之所謂無適而不可也,有道以為之主焉。……吾之所謂齊與可者,必循序窮理而後可言之。」所以劉因強調齊物乃循序窮理以後事,然後是提出齊物「有道以為之主」,就是以道觀物。劉因要用道來統率「齊」和「可」的,這裡的道是儒家的道。有了儒家的道作主,才能在「大行」和「窮居」時都保持無適而不可的境界。

經世致用:顧炎武認為學問須有益於國事。「凡文之不關於六經之旨、當世之務者,一切不為。」(《亭林文集·與人書三》)提出應「引古籌今」,作為「經世之用」。黃宗羲提出:「受業者必先空經,經術所以經世,方不為迂儒之學。」(全祖望《神道碑文》)章學誠也提出:「史學所以經世,固非空言著述也。」(《文史通義·浙東學術》)

童心說:李贄認為人先天具有天真淳樸的童心。「童心者,真心也。」「夫童心者,絕假成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其內容為「穿衣吃飯」、「趨利避害」等。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人因為見聞和讀書容易失卻童心。「失卻真心,便失卻真人。」故須減少聞見而來的知識,即使對於聖賢書亦當保持警惕。童心說導源於王守仁的良知說,但否定仁義禮智忠孝等是人的天性。

主敬窮理:儒學工夫分小學之洒掃應對和大學主敬窮理,作為存心養性之法,二者相通。「聖賢工夫雖多,莫切要如敬字」,敬有戒謹、肅然整齊、卓然精明、湛然純一等意思,「聖學就此做根本」,表現為靜坐端嚴、隨事檢點致謹;內為心地湛然純一,外為容貌庄正。居敬又須窮理,「理與氣不相離,心與理不二。心存則氣清,氣清則理益明,理明氣清則心益泰然矣。故心與氣須養,理須窮,不可偏廢。」「吾儒心與理為一,故心存則理明……釋氏則心與理二,故心雖存亦無理。」故「學者先當理會身心,此是萬事根本。」胡居仁認為儒家存心有別於禪家存心,儒家存心是以主敬窮理為其真實內涵,敬以直內而義以方外,敬的工夫是貫穿內外與動靜的,故「敬之所以貫乎動靜,為操存之要法也。」

靜坐中養出端倪:端倪,原意為初始或萌芽狀態,語見莊子《大宗師》「反覆終始,不知端倪」。陳獻章之端倪,有人作道德解,有人做神秘解。就心學立場來看,可以解釋為心之本體的展露,為倫理意義上的善端。「文章、末習、著述等路頭一齊塞斷,一齊掃去,毋令半點芥蒂於我胸中,夫然後善端可養,靜可能也。」

以自然為宗:自然在陳獻章那裡含義有三:一為存在之理,二為為學方法,三為精神境界。一表現為:「天命流行,真機活潑……萬化自然,太極何說?」「宇宙內更有何事?天自信天,地自信地,吾自信吾。」二表現為:「學貴不用心,用心滋牽纏。本虛形乃實,立本貴自然……寄語了心人,素琴本無弦。」「古之善學者,常令心在無物處,便用得轉耳。學者以自然為宗,不可不著意理會。」三表現為:「自然之樂,乃真樂也。宇宙間復有何事?」羅欽順評曰:「學術之誤,亦恐自白沙始。」顧憲成曰「白沙先生以自然為宗,近世學者皆宗之,而不思不勉之說盈天下矣。」

四句教:王陽明晚年曾將其教人的的主張概括為四句話:「無善無惡是心之體,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這就是四句教。他認為,心本來是超乎善惡對立的,所以無善無惡;意念發動,便有善惡之分;良知自然能分別善惡;道德修養就在於為善去惡。良知也就是是非之心,也是好惡的情感。


推薦閱讀:

氣的概念
【原著解讀】《哲學方法導論》:導論和術語表
讀書||牟宗三:中國哲學十九講·第四講(二)
福柯是如何使用形式分析,又如何超越形式分析的?(一)
Advice for Undergraduates by Dr. Shieva Kleinschmidt

TAG:學術 | 中國 | 哲學 | 古代 | 術語 | 古代哲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