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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愛情

來源: 廣州日報 作者: 張頤武 朱家雄 主編

  看點:

  本書是由多位名家共同打造的,描述近一百年來北大知識分子的愛情作品集。與這座歷史悠久的學府命運緊密聯繫在一起的郁達夫、朱自清、魯迅等人的情感經歷可謂多姿多彩,精彩紛呈。

  感情·記憶·時間

  張頤武

  「北大情事」,應當是所有北大人都能夠講出許多的。畢業多年後,老同學相聚,講起自己這一撥人的情事時,時常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來,大約是想起當時一群幼稚天真的青年,為一種同樣天真幼稚的感情而真誠地苦惱的樣子實在可笑吧。

  今天想來的確有些好笑,在女生宿舍中,常能看到有口才極好的男生正侃侃而談。說的是自己,一位20歲的文學青年對中國文學未來發展前景的預言。這位小夥子更想說的是他將在未來的發展中,起到一種怎樣重要的作用。其實這也並不可笑。在剛剛打開國門的20世紀80年代初,身為北京大學學生的我們,誰沒有一腔壯志豪情,無限光明的前景彷彿就在眼前。在這樣一種氛圍中萌生的愛情往往是虎頭蛇尾,青春的「情事」往往是供人揮霍的,在擁有青春和對未來的無限憧憬時,人很難珍惜得到的一切。多年以後再清點當年的那些「情事」,我們發現隨著歲月的流逝,它們早已被沖淡了。「北大情事」往往是止於回憶的,它通過距離給予我們一種詩意和美。正因為如此,那些共同從校園裡走出,又共同走進家庭,直至今天還在榮辱與共的「同學夫妻」就更令人感慨。在我身邊就有這樣的北大夫妻,他們是我的同輩人。

  與我同期畢業的這對夫妻,曾經有過一段很苦的日子。畢業後,丈夫到了一所規模不大的大學裡教中文,妻子在某學術期刊做編輯。那時他們住在一棟筒子樓里,一張雙人床和孩子的搖籃幾乎已經佔滿了九平方米的屋子,做飯就在走廊上。後來,他們帶著2歲的女兒去了美國,丈夫在英文的世界裡苦學苦讀,妻子在家照料年幼的孩子,五年之後,丈夫終於拿到了博士學位,並且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1997年,我們在美國有過一次愉快的聚會,妻子急切地向我打聽著母校的各種情況。我忽然想起,當年她在學校是一個活躍分子,寫出的不少文章頗受老師器重,母校里的那段日子也許是她生命中最輝煌的一頁吧。美國的生活讓他們體會到了拼搏的樂趣,也嘗到了人生的無奈。看著丈夫事業上的不斷發展,她的心中該是一種什麼樣的複雜情感呢?不久前,我接到了她丈夫的來信,說小劉(指他妻子)給某雜誌翻譯的小說已經寄出了,讓我問問對方是否收到。夫妻間的相濡以沫就在於此嘛:做北大學生時共同暢想未來遠景;在北京工作時一起尋求人生的轉機;初到美國時,只能保證夫妻間一個人的學業,日子好了,也要讓妻子找到生活的支點。我認識他們不止十年了,到今天才真切地感覺到了這對同學夫妻的可貴。

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

  ——郁達夫致王映霞

  郁達夫(1896~1945),原名郁文,浙江富陽人。1913年赴日本留學,1921年參與發起成立創造社,不久出版了新文學最早的白話短篇小說集《沉淪》,並以此震動文壇。1922年畢業於東京帝國大學經濟部,回國後參加編輯《創造》季刊、《創造周報》等刊物。1923年起在北京大學、武昌師範大學等校任教。1917年,當郁達夫從日本回國省親時,奉母命與同鄉富陽女子孫荃訂婚。1920年兩人正式結婚。

  王映霞,1908年生於杭州,1923年考入浙江女子師範學校,為當時的頭名校花。1927年初,王映霞邂逅郁達夫,敵不住郁達夫的苦苦追求,於1927年6月5日與之訂婚,並於1928年結婚。1940年3月,兩人離婚。1942年,王映霞與鍾賢道在重慶舉行婚禮。2000年春,王映霞去世於上海。郁達夫後又與在新加坡認識的何麗有女士成婚。1945年8月29日,郁達夫被日本憲兵秘密殺害,終年49歲。

  映霞君:

  十日早晨發了一封信,你在十日晚上就來了回信。但我在十日午後,又發一封信,不曉得你也接到了沒有?我只希望你於接到十日午後的那封信後,能夠不要那麼的狠心拒絕我。我現在正在計划去歐洲,這是的確的。但我的計劃之中,本有你在內,想和你兩人同去歐洲留學的。現在事情已經弄得這樣,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接到了你的回信之後,真不明了你的真意。我從沒有過現在這樣的經驗,這一次我對於你的心情,只有上天知道,並沒有半點不純的意思存在中間。人家雖則在你面前說我的壞話,但我個人,至少是很sincere(真誠)的,我簡直可以為你而死。

  滬上謠言很盛,杭州不曉得安穩否?我真為你急死了,你若有一點憐惜我的心思,請你無論如何,再寫一封信給我!千萬千萬,因為我在繫念你和你老太太的安危。啊啊,我只恨在上海之日,沒有和你兩人傾談的機會,我只恨那些阻難我、中傷我的朋友。

  伯剛那裡,好幾天不去了。因為去的時候,他們總以中國式的話來勸我。說我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他們太把中國的禮教、習慣、家庭、名譽、地位看重了。他們都說我現在不應該犧牲(損失太大),不應該為了這一回的事情而犧牲。不過我想我若沒有這一點勇氣,若想不徹底的偷偷摸摸,那我也不至於到這一個地步了。所以他們簡直不能了解我現在的心狀,並且不了解什麼是人生。人生的樂趣,他們以為只在循規蹈矩的刻板生活上面的。結了婚就不能離婚,吃了飯就不應該喝酒。這些話,是我最不樂意聽的話,所以我自你去後,尚賢坊只去了一兩趟。

  此外還有許多自家也要笑起來的愚事,是在你和我分開以後做的。在紙筆上寫出來,不好意思,待隔日有機會相見時再和你說吧。

  我無論如何,只想和你見一面,北京是不去了。什麼地方也不想去,只想到杭州來一次。請你再不要為我顧慮到身邊的危險。我現在只希望你有一封回信來,能夠使我滿意。

  達夫

  二月十日午後

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⑵

  映霞:

  現在大約你總已經到了杭州了吧?你的祖父、母親、弟弟、妹妹都好么?你或者現在在吃晚飯,但我一個人,卻只坐在電燈的前頭獃想。

  今天早晨,我本想等火車開後再回來的,但因為怕看見了那載人離別的機關,堂堂的將你搬載了去,怕看見這機器將你從我的身旁分開,送上每天不能相見的遠地去時,心裡更要不快樂,更要悲哀,所以就硬了心腸,一揮手就和你別了。我在洋車上,把你的信拆開來看,看完的時候,幾乎放聲哭了起來,就馬上叫車夫拉我回去,回到南火車站去,再和你握一握手。可是走到了蓬萊路口,又遇著了一群軍隊的通過,把交通都斷絕了,所以只好悶悶的回來。回到了閘北,約略睡了一會,就有許多事務要辦,又只好勉強起來應付著,一直的忙到了現在。現在大家在吃晚飯,我因為中上吃了太飽,不想下去吃飯,所以馬上就坐下來寫這封信。

  映霞,你叮囑我的話,我句句都遵守著,我以後要節戒煙酒,要發憤做我的事業了,這一層請你放心。

  今天天氣實在好得很,但稍覺涼了一點,所以我在流清水鼻涕,人家都以為我在暗泣。映霞,我若果真在這裡暗泣,那麼你總也該知道,這眼淚是為誰流的。映霞,我相信你,我敬服你,我更感激你到了萬分,以後只叫你能夠時時寫信給我,那我在寂寞之中,還可以自慰。我只盼望我們的自由的日子到來,到那時候,我們倆可以永遠地不至於離開。映霞,從前你住在梅白克路的時候,我們倆雖則不是在一個屋椽之下,但要相見的時候,只叫經過一二十分鐘就可以相見。那時候即使不和你相見,我心裡但想著你是和我同處在上海,同在呼吸一個地方的空氣,那心裡就要平穩許多,但現在你卻去得很遠了,我一想到你,就要心酸起來。映霞,這一回的小別,你大約總猜不出要使我感到多苦楚。但你的這一次的返里,卻是不得已的,並且我們的來日,亦正長得很,映霞,我希望你能夠利用這個機會,說得你母親心服,好使我們倆的事情,得早一日成功。

  你的信里說,今年年內我們總可以達到目的,但以我現在對你的心境講來,怕就是三四個月也等不得。

  總之,映霞,我以後要努力了,要好好兒的做人了,我想把我的事業,重新再來做過一番,庶幾可以不使你失望,不使人家會笑你愛錯了人。

  我以後不跑出去了,絕對不跑出去了,就想拚命的(地)著書,拚命的(地)珍攝(惜)身體,非但是為了我自己,並且是為了你。

  今天頭昏得很,想早點睡覺,只寫到此地為止,此信,當於明天一早,由我自家跑上租界上去寄出。我希望你當沒有接到這一封信之先,已經有了寄給我的來書。

  映霞,再見,再見!

  一九二七年四月三日晚上

  達夫寄自上海創造社

  閘北雖則交通不便,但信是仍舊可以通的,不過遲一點就是。

  四月四日早付郵

花兒慢慢開⑴

  朱自清(1898~1948)著名散文家,詩人。1931年4月結識陳竹隱女士,同年8月赴歐洲進修和遊歷。1932年7月回國後寫成《歐遊雜記》、《倫敦雜記》兩書,同年8月與陳竹隱結為伉儷,同年9月代理清華大學中文系主任。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隨校南遷至昆明,任西南聯大教授。抗戰勝利後,1946年隨校遷回北京,繼任清華大學中文系教授兼系主任。1948年8月,朱自清於貧病中辭世,一生著作20餘種大都收入《朱自清全集》。

  陳竹隱(1903~1990)生於成都,16歲父母雙亡,從四川省立女子師範學校畢業後,考入北平藝術專科學校。陳竹隱愛好廣泛,一面師從齊白石等學習國畫,一面師從崑曲大師溥西園學習北昆,因此對國畫、北昆都有一定造詣。1932年與朱自清成婚後在家相夫教子,新中國成立後長期定居清華園。

  竹隱弟:

  昨晚上車後,足甚冷,別的還好。今早本想回來,被一個朋友拉住吃飯,只得改乘四點半車。晚上匆匆看了看明天功課,就寫這信給你,因為明後天便沒工夫了。這已是假期的末晚,但心裡還是茫茫的,真不知是何道理。

  昨晚在亞北的談話,似乎有些意思,至少我這個笨人這樣想。我佩服你那若即若離的態度。你真是聰明人!自然,更有意思的是我們的散步——其實應該老老實實說是走路!可惜天太冷了,又太局促,比上星期在北海雪月交輝里的要苦些。你說是不是?希望下一星期有一個甜些的——當然還是散步!

  昨晚「且宜」的菜不壞,覺得在「黔陽館」之上。希望這個星期六再去吃一回,若是你高興。我還想約你去看電影,不獨因為溫暖,也因為我要發見[現]電影院的真正好處。

  我這星期六下午五時才能到女師大;當然,我得先知道您准有工夫。

  自己知道這封信沒有寫好,請你別笑我太老實了。祝健康!

  自清

  (一九三〇年)十二月十一日晚

  十二時二十分

  

  隱弟:

  昨早發一信,想收到了。今日下午接到你的信,感謝!

  這兩天我的咳嗽沒有好,但也不見厲害。精神卻不甚佳。我精神不佳時,思想的調子照例是陰暗的,所以心裡有些亂。你說的矛盾心理,現在還想不真是什麼。但覺得這是個有味的謎兒。我且猜猜看:是進退?是現在和將來?你若再多給點暗示,相信我一定會猜著的。唉!

  想不到一個用得極熟的典故,竟難倒了一位國文先生!

  你論飲酒,像個有經驗的內行。我也是服膺豈明老人的,「一口一口地喝」,可以慢慢品出味兒;但有時候自然也須痛飲的。你說微醺也好,濃醉也好,這種中邊俱徹的態度很有意思;還說「冒充風流」,未免太客氣了。

  你提醒我就要來的春天的好處,謝謝你,我得好好地過這個「可寶貴的春」,因為過一個便少一個了。祝好!

  清

  (一九三一年)一月二十日晚

 花兒慢慢開(2)

  隱:

  十六那晚上是很可紀念的,我們決定了一件大事,謝謝你!這件事我原想那天向你說,因你病了,想等你好時再說;但現在說出也很好,希望我這一點誠意能叫你高興,病復原得更快些!你這兩天覺得怎樣?今天到協和去,大夫怎麼說?念甚!

  想送你一個戒指,下星期六可以一同去看。但關於這種事,我向來沒留過意,不知應該到什麼地方去看。大約是廊坊頭條吧?請你斟酌告我。

  帶回來的相片,連送人已經用掉六張,大約還存兩張了。有人勸我重照一回,我想且等高興照時再去,因為我並不願照相的。

  知道我們的事的,已有葉麐、浦江清、鄒湘喬三位,他們都很高興的。俞平伯還未回,明天他也可知道了。祝你病好!

  廖該知道我們的事了吧?又及。

  清

  (一九三一年)五月十八日晚

  

  隱妹,親愛的人:

  這些日子接了你不少信,謝謝你!(現在是收到第十五號了)你的信是我最大的安慰,特別是在萬里外的今日!更高興的,你已經弄清楚我的地名了。從前老擔心,怕你的信退回去或丟了,因為地名寫得實在太奇怪了!幸而寫上中國使館轉交;不然一定不會到的!

  你問我夢中的女人,這還用說明她姓甚名誰,並且是四川成都人嗎?傻子!還是裝傻呢?在此來往只一兩個從前學生(男人,百分之百)。中國女學生在此的,我告訴過你,都是太太;除上課外在家做太太所應做的。其餘中國女人,現在知道還有,但也是太太。我在一家中國飯館看見兩個上海口音的太太,聽她們說話,真如身在上海;但你得知道,我是討厭上海以及海派女子的。不幸那兩位便是這種人。她們大概是銀行(中國銀行有分行在此,小不可言)行員眷屬,無怪其然!

  至於外國女人,她們看東方人是不在話下的。這層我也和你說過了,不過你寫十五號信時,怕還沒接到我那封信呢。

  徐志摩君慘死,令人惻惻!他無論有怎樣虛憍的地方,到底是我們新詩壇一把手。這樣年輕,這樣意外的喪命,他真是死不瞑目的。至於陸小曼,自然可憐,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和陸的結合於他是並無所益的!這是他好朋友間的議論,我只轉述罷了。我本想有機會乘一回飛機(在外國),這一來倒有些躊躇了。敝命雖無關得失,但自己也頗愛惜,所以大約決定不試了。

  我的相片給你歡喜,你的敘述也給我歡喜!你若有最近相片,便中寄一張來,最希望!

  請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將每星期一《大公報·文學副刊》裁下隨你的信寄來,若因此加郵費,卻可不寄;我想也許不會過重吧!只是太麻煩你,有些對不起!你瞧著辦吧!

  你的清

  (一九三一年)十二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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