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圍棋史學的「五賦三論」
中國古典圍棋史學的「五賦三論」作者 王澤生
【五賦三論的概念與起源】五賦三論,是關於中國古代圍棋文獻的一個集合概念,該辭彙出於宋代·高似孫的《緯略》一書,高似孫曰:「棋有賦五,一曰漢馬融《圍棋賦》,二曰晉曹攄《圍棋賦》,三曰晉蔡洪《圍棋賦》,四曰梁武帝《圍棋賦》,五曰梁宣帝《圍棋賦》。棋有論三,一曰漢班固《弈旨》,二曰魏應瑒《弈勢》,三曰梁沈約《棋品序》。有能悟其一,當所向無敵,況盡得其理乎?」高似孫(1158-1231年),生活於南宋(1127-1279年),字續古,號疏寮,鄞縣人(今浙江寧波,一說為餘姚人),1184年中了進士,做過地方官,也做過京官,他是個詩人,詩賦造詣精湛,加之他畢生治學頗豐,而且勤於治學,能用文學的思維審視圍棋學術,便在其所著《緯略》一書提出了圍棋的「五賦三論」,實際上這是對宋代以前中國圍棋理論的客觀的高度總結。
棋之賦五、棋之論三,五賦三論,這說明宋代專業棋手理論修養較以前大為提高,而且前人對圍棋的總結已深入棋手之中,諸如:班固《弈旨》、應瑒《弈勢》、沈約《棋品序》,以及馬融、蔡洪、曹攄、梁武帝、梁宣帝的《圍棋賦》,已成為經典,這樣就有了「五賦三論」之說。
【三論之首:班固·《弈旨》】
東漢·班固·《弈旨》:『大冠言博既終,或進而問之曰:「孔子稱有博弈,今博獨行於世,而弈獨絕。博義既弘,弈義不述,聞之論家,師不能說,其聲可聞乎?」曰:「學不廣博,無以應客。北方之人,謂棋為弈。弘而說之,舉其大略,厥義深矣。局必方正,象地則也;道必正直,神明德也,棋有白黑,陰陽分也;駢羅列布,效天文也。四象既陳,行之在人,蓋王政也。成敗臧否,為仁由己,危之正也。」「夫博懸於投(擲骰子),不專在行(著法),優者有不遇,劣者有僥倖,踦拿相凌,氣勢力爭,踵有雄雌,未足以為平也。」「至於弈則不然,高下相推,人有等級。若孔氏之門,回(顏回)賜(子貢)相服,循名責實,謀以計策;若唐虞之朝,考功黜陟,器用有常,施設無祈,因敵為資,應時屈伸,續之不復,變化日新。或虛設預置以自護衛,蓋象庖羲綱網罟之制,隄防周起,障塞滿決。有似夏後治水之勢,一孔有闕,壞頹不振。有似瓠子汎濫之敗,一棋破窐,亡地復還。曹子之威,作伏設詐,突圍橫行。田單之奇,要厄相劫,割地取償。蘇張之姿,固本自廣,敵人恐懼。三分有二,釋而不誅,周文之德,知者之慮也。既有過失,能量弱強,逡巡儒行,保角依旁,自補續,雖敗不亡,繆公之智,中庸之方也。」「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權,下有戰國之事,覽其得失,古今略備。」「及其晏也,至於發憤忘食,樂以忘憂。推而高之,仲尼概也,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質之《詩》《書》,《關睢》類也,紕專知柔,陰腸代至。施之養性,彭祖氣也,外若無為,默而識淨泊,自守以道意,隱居放言,遠咎悔行,象虞仲,信可喜。」感乎大冠論未備,故因問者喻其事。』
《弈旨》中的相關注釋:大冠,學者,指班固;庖犧,即伏羲;罟,漁網;夏後,指夏禹;瓠子,漢時的一條河堤名稱;田單,戰國時齊國大將,因用火牛陣而聞名;蘇張,蘇秦和張儀,戰國時著名縱橫家;周文,即周文王;繆公,即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
這篇《弈旨》見於《藝文類聚》、《太平廣記》等古籍,作者是班固,班固以史學家的身份第一次科學地論述了圍棋思想,並被推為「五賦三論」的三論之首,可見其影響之深遠。班固(公元32年-92年),字孟堅,東漢扶風安陵人,明帝時任蘭台令史,是東漢著名的史學家、文學家,著有《漢書》。班固,自幼聰明伶俐,善長下圍棋,他作的《弈旨》是有歷史記載的最早的圍棋理論。班固的生活年代正是東漢前期,當時盛行一種叫「六博」的賭博遊戲,玩博者多用來賭錢,可謂「博行於世而弈獨絕」也,在這樣世風萎靡的社會背景下班固的《弈旨》脫穎而出了。杜陵杜夫子是西漢初年的圍棋手,葛洪《西京雜記》卷三說「杜陵杜夫子善弈棋,為天下第一人」,《西京雜記》還說:「人或譏其費日。夫子曰:精其理者,足以大裨聖數。」所謂的「精其理」就是精通圍棋之理,且能教化於人。與杜夫子一樣,班固在《弈旨》里認為弈遠優於博,認為圍棋有很大的教育功能。故此,自東漢以後歷代人們廣泛反對「博」,以至於被禁止,「博」最終失傳,而圍棋傳諸今日。
對於圍棋的內涵,班固透闢地說「局必方正,象地則也」,方正的棋局就像人之於大地。又說「道必正直,神明德也」,筆直交錯的棋道、網格、星位、天元等,是生命運動、思維活動的場所,玄奧也,神秘也。還說「棋有黑白,陰陽分也」,這句指出了圍棋的思想起源乃「易理」也,黑白分別象徵著陰陽,棋局就似星辰布列的天象運轉而無窮也。由此,班固指出了行棋在人、謀政在人的思想。班固舉例說:庖犧網罟、夏後治水、瓠子泛濫、曹子之威、田單之奇、蘇張之姿、周文之德、繆公之智等。在此,班固用堯舜以來各朝各代的興衰,來類比王政和棋理,以闡釋棋理即治國之理。公元47年前後,班固入洛陽太學,曾博覽群書,窮究九流百家之言;公元79年,在白虎觀,班固召集名儒討論五經同異,並親自裁決。可見,班固飽讀儒家經書,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所以他認為圍棋蘊含著治國之理,且可以像詩書《關雎》那樣「詩無邪」,可以像彭祖之氣那樣修身養性,可淡泊世俗、堅守寧靜。
另,班固《弈旨》的簡短版本,如下:「北方之人,謂棋為弈。局必方正,象地則也;道必正直,神明德也;棋有白黑,陰陽分也;駢羅列布,效天文也。四象既陳,行之在人,蓋王政也。或虛設預置,以自衛護,蓋象庖犧網罟之制。堤防周起,障塞漏決,有似夏後治水之勢。一孔有闕,壞頹不振,有似瓠子泛濫之敗。作伏設詐,突圍橫行,田單之奇。要厄相劫,割地取償,蘇張之姿。三分有二,恝而不誅,周文之德。□巡儒行,保角依旁,卻自補續,雖敗不亡,繆公之智。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權,下有戰國之事,覽其得失,古今略備。」
【五賦之一:馬融·《圍棋賦》】
東漢·馬融·《圍棋賦》(版本一):「略觀圍棋兮,法於用兵,三尺之局兮,為戰鬥場。陳聚士卒兮,兩敵相當,拙者無功兮,弱者先亡。自有中和兮,請說其方,先據四道兮,保角依旁。緣邊遮列兮,往往相望,離離馬首兮,連連雁行。踔度間置兮,徘徊中央,違閣奮翼兮,左右翱翔。道狹敵眾兮,情無遠行,棋多無冊兮,如聚群羊。駱驛自保兮,先後來迎,攻寬擊虛兮,蹌絳內房。利則為時兮,便則為強,厭於食兮壞,決垣牆。迫兼棋岳兮,頗棄其裝,已下險口兮,鑿置清坑。窮其中畫兮,如鼠入囊。收取死卒兮,無使相迎,當食不食兮,反受其殃。勝負之扶兮,於言如發。乍緩乍急兮,上且未別,白黑紛亂兮,於約如葛。雜亂交錯兮,更相度越。守規不固兮,為所唐突,深入貪地兮,殺亡士卒,狂攘相救兮,先後並沒。上下離遮兮,四面隔閉,圍合罕散兮,所對哽咽。韓信將兵兮,難通易絕,身陷死地兮,設見權譎。誘敵先行兮,往往一室,損棋委食兮,遺三將七。馳逐爽問兮,轉相伺密,啇度道地兮,棋相盤結。蔓延連閣兮,如火不滅,扶疏布散兮,左右流溢。浸淫不振兮,敵人懼栗。迫役踧踖兮,惆悵自失。計功相除兮,以時各訖,事留變生兮,拾棋欲疾。營惑窘乏兮,無令詐出,深念遠慮兮,勝乃可必。」
東漢·馬融·《圍棋賦》(版本二):「略觀圍棋兮法於用兵,三尺之局兮為戰鬥場。陳象士卒兮兩敵相當,拙者無功兮弱者先亡。自有中和兮請說其方,先據四道兮保角依旁。緣邊遮列兮往往相望,離離馬首兮連連雁行。踔度間置兮裴回中央,違閣奮翼兮左右翱翔。道狹敵眾兮情無遠行,棋多無冊兮如聚群羊。駱驛自保兮先後來迎,攻寬擊虛兮蹌絳內房。利則為時兮便則為強,厭於食兮壞決垣牆。迫兼棋雞兮頗棄其裝,已下險口兮鑿置清坑。窮其中卦兮如鼠入囊。收取死卒兮無使相迎,當食不食兮反受其殃。勝負之策兮於言如發。乍緩乍急兮上且未別,白黑紛亂兮於約如葛。雜亂交錯兮更相度越。守規不固兮為所唐突,深入貪地兮殺亡士卒,狂攘相救兮先後並沒。上下離遮兮四面隔閉,圍合罕散兮所對哽咽。韓信將兵兮難通易絕,身陷死地兮設見權譎。誘敵先行兮往往一窒,損蹇委食兮三將七卒。馳逐爽問兮轉相周密,賞度地道兮期相盤結。蔓延連閣兮如火不滅,扶疏布散兮左右流溢。浸淫不振兮敵人懼栗。迫役踧踖兮惆悵自失。計功相除兮以時早訖,事留變生兮舍棋欲疾。熒感窘乏兮無令詐出,深念遠慮兮勝乃可必。」註解:「」原書如此,應屬漏掉了一個字。踧踖,讀音為「促及」,意為恭敬而不安的樣子。「迫兼棋岳兮」中的「岳」,即天元。
馬融,東漢儒家學者,著名經學家,字季長,右扶風茂陵人。馬融,生活於公元79年至於166年之間,生活年代要晚於班固,其能作圍棋賦一者因其善文作賦,尤其是古文經學,二者大概在班固以後的東漢圍棋對弈之風漸次興起,三者是馬融一生注書甚多,遍注先秦經典,其作《圍棋賦》尤其與注《易》有關,「易」之變化乃棋之變通也。此外,馬融雖是儒家學者,但其生性放達,不太注重儒者節操,常坐高堂,施絳紗帳,前授生徒,後列女樂,開魏、晉「清談家」破棄禮教的風氣。清談,亦稱「玄言」、「玄談」、「談玄」,原是清議、談辨、雅談、正論的意思,其來源與先秦以來的談辨風氣及東漢的清議有關,是魏晉時期崇尚虛無空談名理的一種風氣。馬融的《圍棋棋》根據句竇的不同有兩個版本,其只著重談了搏殺之理——馬融將圍棋視為小戰場,下圍棋如用兵作戰,「三尺之局兮,為戰鬥場;陳聚士卒兮,兩敵相當」。而未談及「王政」,大概這與馬融的「清談」之風格有關。在馬融眼裡,下棋就是勝負問題,他不像班固那樣有沙場的經歷,也沒有班固那樣史家的視角,而只是以棋迷的眼光看待棋,以哲學家的心態對待圍棋。
【三論之二:應瑒·《弈勢》】
三國·魏·應瑒·《弈勢》:「蓋弈棋之制,所(由來)尚矣!有像軍戎戰陣之紀,旌旗既列,權利蜂起,駱驛雨集,魚鱗鴈峙,奮維闡翼,固衛邊鄙。或飾遁偽旋,卓轢??列;羸師延敵,一乘虛絕,歸不得合,迺見擒滅,淮陰之謨,拔旗之勢也。或匡設無常,尋變應危,寇動北壘,衛在南麾;中棋既捷,四表自虧,亞夫之智,耿弇之奇也。或假道四布,周爰繁昌,雲合星羅,侵偪郊場,師弱眾寡,臨據孤亡,披掃強御,廣略土疆,昆陽之威,官渡之方也。挑誘既戰,見欺敵對,紛拿相救,不量進退,群聚俱殞,力行唐突,瞋目恚憤,覆局崩潰,項將之咎,楚懷之悖也。時或先謬,收奔攝北,還自保固,完聚補塞,見可而進,先負後克,燕昭之賢,齊頃之德也。長驅馳逐,見利忘害,輕敵寡備,所喪彌大,臨疑猶豫,算慮不詳,苟貪小獲,不知所亡,當斷不斷,還為所謀,項羽之失,吳王之尤也。持棋相守,莫敢先動,由楚漢之兵,相拒索鞏也。」
應瑒(公元177-217年),亦作「應瑒」,汝南人,建安七子之一,其文學活動在東漢末期的建安年間,與三曹七子均有交遊。應瑒,與陳琳同為曹操的侍臣,然則文風截然迥異:陳琳的文采「微為繁富」,應瑒則是「學優以得文」,陳琳的文和賦氣骨壯健,應瑒的詩歌則氣骨「和而不壯」。何以至此呢,盡在於陳琳的「繁富、殊健」得之於「習」也,而應瑒則得益於「學」也,特別是他「和而不壯」的詩風與其「流離世故」的遭遇背景牽連。正如曹植送給應瑒和應璩兄弟的《送應氏詩二首》中,就有這樣的句子:「步登北邙坂」和「清時難屢得」。應瑒的代表性詩作《侍五官中郎將建章台集詩》,就音調悲切,「朝雁鳴雲中,音響一何哀」,詩人慨嘆自己「良遇不可值,伸眉路何階」。這正是建安七子們的悲哀之處——想建功立業,身在其位往往難於謀其政。同時,也蓄含了曹丕任五官中郎將時、應瑒被調去任將軍府幕僚的愁苦心態。伴君如虎,他只能終日低調地做事,閑暇之餘竟嗜好上了圍棋之趣,恰恰三國時候圍棋之風悄然在文人士大夫階層流行開去。這樣,一篇《弈勢》便問世了。所憾的是,應瑒在公元217年的那場大瘟疫中猝然離世,曹丕稱其「德璉常斐然有述作之意,其才學足以著書。美志不遂,良可痛惜也」,吳質謂其「才學所著,誠如來命」。
應瑒的《弈勢》中的大量辭彙,正如其詩文現出一種漂泊流離的感嘆,這可能與他飽經世故的生活經歷有關。諸如:《弈勢》中的這些用字——虛絕、無常、自虧、弱寡、孤亡、俱殞、崩潰等等。寫的是棋,實則敘的是史,全文分別引用了以下史例和戰例:韓信故事(「或飾遁偽旋……拔旗之勢也」);周亞夫、耿弇故事(「或匡設無常……耿弇之奇也」);劉秀、曹操故事(「或假道四布……官渡之方也」);項梁及楚懷王故事(「挑誘既戰……楚懷之悖也」);燕昭王及齊頃公故事(「時或先謬……齊頃之德也」);項羽及夫差故事(「長驅馳逐……吳王之尤也」)。此文,應瑒以兵法來類比圍棋的特性,其中,這句可視作當時對於圍棋理論的普遍認識:「見可而進,先負後克。長驅馳逐,見利忘害。輕敵寡備,所喪彌大。臨疑猶豫,筭慮不詳。苟貪少獲,不知所亡。當斷不斷,還為所謀。持棋相守,莫敢先動,由楚漢之兵,相拒索鞏也。」從中隱約可窺到「圍棋十訣」烙印的影子。這說明三國時候圍棋理論比前代進步了。
【五賦之二:曹攄·《圍棋賦》】
西晉·曹攄·《圍棋賦》:「昔班固造弈旨之論,馬融有圍棋之賦,擬軍政以為本,引兵家以為喻,蓋宣尼之所以稱美,而君子之所以游慮也,既好其事而壯其辭,聊因翰墨,述而賦焉。賦曰:局則鄧林之木,魯班所造,規方砥平,素質元道,犀角象牙,是錯是礪,內含光潤,形亦應制。於是二敵交行,星羅宿列,雲會中區,網布四裔,合圍促陣,交相侵伐,六軍之際也。張甄設伏,挑敵誘寇,縱敗先鋒,要勝後復,尋道為揚,頻戰累斗,夫保角依邊,處山營也,隔道相望,夾水兵也。二斗共生,皆目並也,持棋合圍,連理形也。覽斯戲以廣思,儀群方之妙理,訝奇變之可嘉,思孫吳與白起,世既平而功絕,局告成而巧止。當無為之餘日,羞見玩於君子。」
曹攄,生年不詳,卒於公元308年,字顏遠,魏大司馬曹休之後,曹肇之孫,西晉譙國人,今安徽亳州(註:攄,讀音「書」)。《晉書·良吏列傳》里有這樣一句「曹攄字顏遠,譙國譙人也。祖肇,魏衛將軍。攄少有孝行,好學善屬文,太尉王衍見而器之,調補臨淄令」,介紹了曹攄的籍貫與出仕的時間,其為西晉大臣、名士王衍所舉薦為臨淄令,那麼,曹攄就是生活於西晉,有的標註他為「三國」的提法不確切了。曹攄,歷官尚書郎、洛陽令、齊王冏記室督、中書侍郎、襄陽太守等。後為征南司馬,雖然在鎮壓流民的作戰中軍敗身死,而其最初任臨淄令的時候,以能昭雪冤獄及令囚犯探家事,而博得百姓讚譽為「聖君」,再就後來的洛陽宮門夜失行馬,他睿智地破了案。而當齊王「冏」輔政,他諫其急流勇退,而齊王未從。這些記載說明曹攄是一個有遠見思維靈活的人,加之其父武將出身,其在圍棋之風日盛的晉代,在「昔班固造弈旨之論,馬融有圍棋之賦」的基礎上,憑藉工於詩賦的才能創作了《圍棋賦》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了。雖然棋道與兵道相同又相異,在紙上談兵與實戰經驗之間,他南征流民還是敗死殺場了。其詩文原有集三卷,惜已佚,今存詩約10首,其《圍棋賦》實屬難得之作。棋道,永無止境,正如「脂車秣馬」的「脂車」,用油滑潤車軸,待駕遠行。
曹攄《圍棋賦》不事鋪陳,比較精鍊概括,結末如一局怡然自得的好棋舒緩有致。從「二敵交行」至「連理形也」這部分語句,可視作西晉初年人們對圍棋的認識。而「二斗共生,皆目並也;持棋合圍,連理形也」則是描寫「雙活」的,「雙活」被巧妙地譬喻成「比目魚」和「連理枝」,說明曹攄的棋力非同尋常了。圍棋中的雙活,是活棋的一種方式,又稱:共活、公活、兩活。許多「雙活」是弈者棋力相當,且針鋒相對而形成的,乃競爭中的妥協,搖棋讚歎也。賦前的序交代了寫作的緣起,言明其嗜好於圍棋只是為政之餘的雅戲而已,且有聖賢遺訓,不違儒風,這大有吳郡雲陽韋曜《博弈論》的餘風。
【五賦之三:蔡洪·《圍棋賦》】
晉·蔡洪·《圍棋賦》:「命班輸之妙手,制朝陽之柔木,取坤象於四方,位將軍乎五嶽,然後畫路表界,立質朱文,曲直有正,方而不圓,算塗授卒,三百為群,任巧於無主,譬采菽乎中原。於是攄妙思,奮元籌,玩服色,尚騂駒,旋進旋退,二騎迭驅,翻翻馬合,落落合敷。各嘯歌以發憤,運變化以相符,乍似戲鶴之干霓,又類狡兔之繞丘。散象乘虛之飛鳧,聚類絕貫之積珠。然後枕以大羅,繕以城郭,綴以懸險,經以絕落。眇望翼舒,翱翔客弈,彎掌南指,情實四射,揚塵奄跡,雖動詳悉。或臨局寂然,惟棋是陳,靜昧無聲,潛來若神,抑舒之役,成子之賢也。或聲手俱發,喧嘩噪擾,色類不定,次措無己,再衰三竭,銳氣已朽,登軾望逸,其亂可取也。爾乃心斗奔競,勢使揮謙,攜手詆欺,朱顏妒嫌,然局不弘席,子不盈卷,秉二儀之極要,倔眾巧之至權,若八卦之初兆,逐消息乎天文。屈則尺蠖,伸則龍蟠,崔嵬雲起,札[上山下徒]浪傳,崟岑山結,杳如霧分,靜若清夜之列宿,動若流慧之互奔,殿未結而運算元,隸首不得窺其門,局覆亂而不惑,研桑不足識其源。或設而死稱枉,皋陶不能治其怨;或巧逸以樂胥,後夔不足以之贊亂。云:勢貌多矣,孰能究傳,遠求近取,予一以貫。」
蔡洪:字叔開,三國時吳郡(今浙江江蘇一帶,治所在今江蘇吳縣)人,開始仕於吳國,吳亡入晉。於晉武帝太康年間,從江南北上洛陽求官,以才華出眾,由本州舉薦為秀才,到京城洛陽,官至松滋(今湖北松滋)令,有才名,著《孤奮論》。蔡洪算是三國吳國的舊臣了,口才好,善應變,尤喜圍棋,是西晉棋術最好的一位,曾作《圍棋賦》。三國時吳地官員棋風興盛,蔡洪的棋力也很厲害。《世說新語》記載了「蔡洪赴洛」的典故,原文曰:「蔡洪赴洛,洛中人問曰:「幕府初開,群公辟命,求英奇於仄陋,采賢俊於岩穴。君吳、楚之士,亡國之餘,有何異才而應斯舉?」蔡答曰:「夜光之珠,不必出於孟津之河;盈握之璧,不必采於崑崙之山。大禹生於東夷,文王生於西羌。聖賢所出,何必常處。昔武王伐紂,遷頑民於洛邑,得無諸君是其苗裔乎?」」洛陽人質問來求官的蔡洪,若是換了一般人也就啞然尷尬了,而蔡洪卻振振有辭,反唇相譏道「從前武王伐紂,把商朝愚頑的百姓遷到了洛陽,恐怕各位是那些刁頑之民的後代吧」,其舌辯之術可謂尖酸苛毒,不亞於清代的姚啟聖了。這一則牽涉到地域歧視問題,在古代中原指今天的河南一帶,洛陽乃十三朝古都,西晉都城在此,地域的優越感叫洛陽人睥睨當時的南蠻之地的吳楚之人,恰恰是「南蠻子」的蔡洪在中國圍棋史上寫了一筆。
蔡洪的《圍棋賦》,詞藻富贍(豐富充足),極盡鋪陳之能事,勝機敗兆,一目了然;描摹弈者細膩,或專心致志,或喧嘩噪動,色改棋亂,令人逸興遄飛;比喻生動,出局臨局,神遊局中,遐思遠舉。其中,許多句式讀來琅琅上口,諸如:「翻翻馬合,落落星敷」「靜昧無聲,潛來若神」「翱翔客弈,彎掌南指」「曲直有正,方而不圓」等等,不一而足。
蔡洪充分發揮了想像力,運用了豐富的比喻,如:馬、星、歌、鶴、兔、飛電、積珠、大羅、城廓、揚塵、八卦、尺蠖、龍翻、雲起、山結、霧分、清夜之列宿、流彗之互奔等等。說明西晉初年的圍棋戰術的競技性大大提高了,這是西晉短暫統一局面所帶來的文化融合的結果,諸多文人士大夫雲集洛陽相互切磋,棋藝在曹攄《圍棋賦》所說的「當無為之餘日,差見玩於君子」的休閑娛樂的基礎上,向前進化到競技的邊緣了,西晉初年可能有了一定規模和局部的日常象徵性的比賽,這樣為後來由較量棋藝而衍生出棋品觀念的飛躍提供了條件。其實,棋品的概念早在三國時期就出現了,三國魏國的邯鄲淳所著的《藝經·棋品》即是其標誌。圍棋觀念的進步,促進了圍棋理論著述的完備。至於棋品現象何時風靡開去,從東晉人范汪所撰《棋九品序錄》一書,標誌著棋品最早出現於東晉時期,而且中國最早的段位出現了,該書中稱江虨、王恬為第一品、王導為第五品看,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在東晉已有了棋界較為權威性的公認的品棋活動。那麼,西晉則是漢魏向東晉兩朝的過渡時期,固然品棋現象不可或缺。難怪蔡洪的《圍棋賦》寫得風采多姿。
【五賦之四:梁武帝·《圍棋賦》】
南朝·梁·梁武帝·《圍棋賦》:「圍奩象天,方局法地。抨則廣羊文犀,子則白瑤玄玉。方目無斜,直道不曲。爾乃建將軍,布將士,列兩陣,驅雙軌,徘徊鶴翔,差池燕起。用忿兵而不顧,亦馮河而必危。無成術而好鬥,非智者之所為。運疑心而猶豫,志無成而必虧。今一棋之出手,思九事而為防。敵謀斷而計屈,欲侵地而無方。不失行而致寇,不助彼而為強,不讓他以增地,不失子而雲亡。落重圍而計窮,欲佻巧而行促,劇疏勒之迍邅,甚白登之困辱。或龍化而超絕,或神變而獨悟,勿膠柱以調瑟,專守株而待兔。或有少棋,已有活形,失不為悴,得不為榮。若有苦戰,未必能平,用折雄威,致損令名。故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東西馳走,左右周章,善有翻覆,多致敗亡。雖蓄銳以將取,必居謙以自牧,譬猛獸之將擊,亦俛耳而固伏。若局勢已勝,不宜過輕,禍起於所忽,功墜於垂成。至如玉壺銀台,車廂井欄,既見知於曩日,亦在今之可觀。或非劫非持,兩懸兩生,局有眾勢,多不可名。或方四聚五,花六持七,雖涉戲之近事,亦臨局而應悉。或取結角,或營邊鄙,或先點而亡,或先撇而死。故君子以之游神,先達以之安思,盡有戲之要道,窮情理之奧秘。」(選自[唐]歐陽詢等《藝文類聚》)
梁武帝,蕭衍(464年-549年),是南梁政權的建立者,廟號高祖,在位時間達48年,在南朝皇帝中列第一位。其出生在秣陵,是蘭陵蕭氏的世家子弟,為漢朝相國蕭何的二十五世孫,其父蕭順之是齊高帝的族弟、丹陽尹知事。蕭衍早年是南齊的官員,後來起兵爭奪天下,創建了南梁,勤於治國,觀其一生可謂文治武功了,而其對圍棋之獨鐘的程度在歷代皇帝中無人可以匹及。梁武帝提倡圍棋,不但親手原創了《圍棋賦》,而且還纂修了《棋品》,使中國圍棋進入了一個黃金時期。據《隋書》記載,梁武帝撰《圍棋賦》一卷、《圍棋品》一卷、《棋法》一卷。
綜觀漢魏兩朝時期,圍棋理論之所以多能以辭賦形式出現,與這個階段盛行辭賦、駢體文有直接淵源,同時也造成了琴棋書畫之類的藝術賦中的圍棋賦問世,進而形成了早期的圍棋文學——這在中國辭賦史和圍棋史上地位不可或缺的。諸如馬融、蔡洪、曹攄、梁武帝蕭衍等人的《圍棋賦》,既有外在體式的豐富多樣,也表現了各具特色的內容,既涵蓋了儒道思想,又融兵家、天文、陰陽於其中,總體而言都不失為佳作,而從棋理深度尤以蕭衍的《圍棋賦》為最佳,全然是一篇很好的賦體棋論。譬如:「爾乃建將軍……專守株而待兔」這段賦文駢偶句密不容針、一貫到底,能看出蕭衍重視對圍棋的競技性闡述。而且多鋪陳棋藝、棋語,不重抒情,這與他精通弈棋、棋登逸品有很大關係。而從「或有少棋……亦臨局而應悉」這一部分節奏突然放慢,不像上一部分那樣落子頻頻了,而是直言棋理、駢散相間、抒情成分少了。在棋理中「神遊」,洞悉造化、勘破玄奧,微妙無窮也。
圍棋別名很多,且都有來歷,諸如方圓、烏鷺、弈、忘憂、手談、坐隱等,是從弈棋的特點來說的,是從圍棋是兩人的棋類遊戲來說的,是從圍棋盤和圍棋子的外型來說的,是從藝棋的境界來說的,總之命意的角度種種,不一而雲。圍棋,古代也稱為博弈。但,廣義的博弈是古代對各類棋弈的總稱,包括博、弈(圍棋)、彈棋、投壺、塞、樗蒲、藏鉤、四維、象戲等;狹義的「博」「弈」是有區別的,「博」僅指博戲或「六博」,「弈」則專指圍棋。蕭衍的《圍棋賦》里「圓奩象天,方局法地」一句中,「圓奩」一詞就是圍棋的別稱。「奩」是古代盛梳妝用品的器具,後來泛指盛放器物精巧的匣子,如棋奩。「圓奩」說明當時圍棋製作工藝很精良了。此外,蕭衍還對棋形棋圖等經驗性認識上升到理論認識的高度,譬如:賦文中,棋形有「玉壺銀台」和「車廂井欄」,基本圖勢有「方四聚五」和「花六持七」。
這裡,值得一提的是蕭衍對於棋品的發展功不可沒。棋品是一種文化,與體現魏晉風度的「雅量」有關,而雅量又是一種良好的文化品格,一種高雅的精神品質。「雅量」一詞來源於是《世說新語》,是指宏闊的度量,為中古時代的士林中人所推重,是漢魏六朝「人物品藻」的一個重要尺度。《世說新語·雅量》之九有一個典故:「裴遐在周馥所,馥設主人。遐與人圍棋。馥司馬行酒,遐正戲,不時為飲,司馬恚,因曳遐墜地。遐還坐,舉止如常,顏色不變,復戲如故。王夷甫問遐:當時何得顏色不異?答曰:直是暗當故耳!」裴遐的這種「舉止如常,顏色不變」的棋迷狀態,簡直入境了,即便「暗當」(暗中承受)又何足耳呢。此即當時名士所隆推所崇尚的風度,雅量也。裴遐的遇事不露聲色的氣量,正是班固所說的「恝而不誅」「雖敗不亡」的圍棋觀、人生觀的體現,在蕭衍的《圍棋賦》里則是「失不為悴,得不為榮」。比如,以少勝多的淝水之戰,謝安聽到捷報仍神態自若地對弈。還有三國時吳國的顧邵,下圍棋時得知兒子夭折了,仍舊「顏色不變」,《世說新語·雅量》說顧邵「雖神氣不變,而心了其故。以爪掐掌,血流沾褥」。再有三國曹魏政權的孔融被曹操捕殺時,孔融的兩個孩子接到有人通風報信,仍然「弈棋端坐不起」,也是一種雅量。雅量是一種從棋中恝然悟出的人生態度,正所謂「有勝不誅、雖敗不亡」。註解:恝:淡然、不經心、不在意的樣子。
【三論之三:沈約·《棋品序》】
南朝·梁·沈約·《棋品序》:『弈之時義,大矣哉!體希微之趣,含奇正之情。靜則合道,動必適變。若夫入神造極之靈,經武緯文之德,故可與和樂等妙,上藝齊工。支公以為「手談」,王生謂之「坐隱」。是以漢魏名賢,高品間出。晉宋盛士,逸思爭流。雖復理生於數,研求之所不能涉。義出乎幾,爻彖未之或盡。聖上聽朝之餘,因日之暇,迴景紆情,降臨小道,以為凝神之性難限,入玄之致不窮。今撰錄名氏,隨品詳書。俾粹理深情,永垂芳於來葉。』
沈約,南朝史學家、文學家,今浙江湖州德清人,生活於441年-513年之間,歷仕宋、齊、梁三朝。《梁書》說:「沈約,字休文,吳興武康人也。祖林子,宋征虜將軍。父璞,淮南太守。璞元嘉末被誅,約幼潛竄,會赦免。既而流寓孤貧,篤志好學,晝夜不倦。母恐其以勞生疾,常遣減油滅火。而晝之所讀,夜輒誦之,遂博通群籍,能屬文。起家奉朝請。濟陽蔡興宗聞其才而善之;興宗為郢州刺史,引為安西外兵參軍,兼記室。」沈約出身於顯赫的門閥士族,史有「江東之豪,莫強周沈」之說。而其幼年喪父孤貧流離的遭遇,致使其篤志好學、博通群籍,出仕於南朝·宋,而其協助蕭衍創建南梁政權堪為開國功臣,可謂德高望重,他與梁武帝蕭衍的私交甚好。
而梁武帝嗜棋成性,乃至使圍棋成了一種「國癖」。比如:梁武帝與一個叫「到溉」下棋的故事,記錄在《梁書·到溉傳》里:「每與對棋,從夕達旦。或復失寢,加以低睡。帝詩嘲之曰:「狀若喪家狗,又似懸風槌。」當時以為笑樂。」到溉,字茂灌,彭城武原(今江蘇徐州)人,聰敏有才學,聲名甚廣,常與蕭衍對弈。有一次,君臣二人對弈,賭物為到溉家一尊長1丈6尺的奇石,並加一部《禮記》,結果到溉兩樣都輸了,移石於華林園宴殿前,人稱「到公石」。此典故為後人津津樂道也。梁武帝時期的著名圍棋手,除了「棋登逸品」的梁武帝,還有「圍棋上品」的朱異、以及「弈棋入第六品」的到溉,三人間常對弈。
由於梁武帝的倡導,棋風日盛,國家政權所組織的品棋活動出現了。據記載,南朝·梁·天監年間(502-519年),梁武帝就舉行過品棋活動。《梁書·柳惲傳》說「惲善弈棋,帝每敕坐,仍令定棋譜,第其優劣」,《南史·柳惲傳》說「梁武帝好弈棋,使惲品定棋譜,登格者二百七十八人,第其優劣,為《棋品》三卷。惲為第二焉」。另外一次品棋活動是在南朝·梁·大同九年至十一年(543-545年),梁武帝詔陸雲公校定棋品,《南史·陸曉慧傳》:「大同末,(陸)雲公受梁武帝詔,校定棋品,到溉、朱異以下並集。」這次品棋是對以前的棋手品位作校定,核查棋手原有品位是否與現在是否相符,以重新評估段位。而天監年間的品棋是以棋譜來品定的,範圍大,覆蓋面廣,很有代表性,爾後,還嚴肅地編撰了《棋品》三卷。《棋品》出爐後,梁武帝聘請沈約撰寫了《棋品》的序文,即《棋品序》。
沈約,詩文兼備,著有《晉書》《宋書》《齊紀》《高祖紀》《邇言》《謚例》《宋文章志》,並撰《四聲譜》,除《宋書》外,多已亡佚。當時的許多重要詔誥都出自沈約,名重當時的南朝文壇,《南史》稱「謝玄暉善為詩,任彥升工於筆,約兼而有之,然不能過也」,鍾嶸《詩品》將沈約的詩作定為中品,評道:「梁左光祿沈約。觀休文眾制,五言最優。詳其文體,察其餘論,固知憲章鮑明遠也。所以不閑於經綸,而長於清怨。永明相王愛文,王元長等皆宗附之。約於時謝朓未遒,江淹才盡,范雲名級故微,故約稱獨步。」沈約的《棋品序》篇幅雖不長,但道出了圍棋的真諦:「以為凝神之性難限,入玄之致不窮」。
【五賦之五:梁宣帝·《圍棋賦》】
南朝·梁·梁宣帝·《圍棋賦》:「引如征鴻赴沼,布若群鵲依枝。類林麓之隱隱,匹星漢之離離。蜂起百塗,從橫萬制,或無厭而反失,或先羸而後濟。」
梁宣帝(555年-562年在位),蕭詧(519-562年,詧-讀音同「察」),字理孫,梁昭明太子第三子。中大通三年(531年)封岳陽王,中大同元年(546年)為雍州刺史。太清三年(549年),兄湘州刺史河東王譽為荊州刺史湘東王繹所攻,因率眾伐江陵(今屬湖北),敗歸,遂稱藩於西魏。承聖三年(554年),西魏伐江陵,以師會之。江陵平,次年被立為梁主,年號大定。西魏資之以江陵一州之地,上疏稱臣,奉西魏正朔。永定二年(558年年),遣王操掠取湘州長沙、武陵、南平等郡。卒謚曰宣皇帝,廟號中宗,有集十卷。梁宣帝,著有《圍棋賦》,今可見者,唯存四十四字,存於《藝文類聚》一書。全文看上去意猶未盡,語亦未詳,估計只是原文的一段。但梁宣帝將黑白子喻為鵲鳥和鴻雁,確實別出心裁。
圍棋的棋子呈黑白兩色,且只有黑白之分,沒有等級之別,各子地位平等。有人說圍棋起源於原始部落對敵作戰就地畫圖的需要,諸如這些論述可供反思:劉向《圍棋賦》說「略觀圍棋,法於用兵」,馬融《圍棋賦》也說「略觀圍棋,法於用兵」,桓譚《新論》說「俗有圍棋,或言是兵法之類也」,《左傳·襄公二十五年》孔穎達疏謂「以子圍而相殺,故謂之圍棋」。有人說源於「堯造圍棋,丹朱善棋」教化的需要,諸如張華《博物志》說「堯造圍棋,丹朱善棋」。還有人說來自周易。不管怎樣,中國進入到文字記載的文明社會以後就有了中華歷史,也就賦予了圍棋道德教化的意義。不論是魏晉時期的《圍棋賦》或其他圍棋論著從軍事角度,還是從王政立場來解構圍棋的功用,圍棋實乃經國之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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