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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劇里的四功五法

四功五法是戲曲界經常說的一句術語。「四功」就是唱、唸、做、打的四項基本功,是戲曲舞台上一刻也離不開的表演手段。戲曲在長期發展的過程中,逐漸融合唱唸做打各種藝術手段,為搬演故事、塑造人物服務。清代中期以後,徽調與漢調逐步合流,繼承昆、弋的傳統,吸收各種地方戲的優點,演變成為京劇,大致到了同治、光緒前後,一個以唱、唸、做、打多樣統一的完整藝術形式才臻於成熟。

「唱」指歌唱,「唸」指具有音樂性的唸白,二者互為補充,構成歌舞化的京劇表演藝術兩大要素之一的「歌」。「做」指舞蹈化的形體動作,「打」指武打和翻跌的技藝,二者相互結合,構成歌舞化的京劇表演藝術兩大要素之一的「舞」。

「五法」有不同的說法:

1.手、眼、身、法、步

手指手勢,眼指眼神,身指身段,步指台步,法指以上幾種技術的規格和方法。前輩藝術家曾說過,「手為勢,眼為靈,身為主,法為源,步為根」。其中「法」是指戲曲表演所不能背離的軌則和法度,否則就不是戲曲了。它是演員在舞台上展現戲曲表演意境和神韻的技法。

2.口、手、眼,身、步

口指發聲的口法,此說倡自程硯秋。

五法與以上的四功是密切相連的。例如唱工,就要口、手、眼、身、步同時並用,缺一不可,因為戲中的唱,不能傻唱或死唱,眼神要與唱詞所表現的情感統一,身、手、步也要配合唱詞所表達的情緒,也就是說,唱唸是表現情感,表現情感就要有動作,要動作也就要有章法。例如口,要講五音四呼;眼,要練出眼神,要講喜、怒、哀、樂、悲、恐、驚,動作時要眼隨手走,才身心相合。總之,要讓眼睛成為心靈的窗戶;身體四肢的動作要講欲左先右,欲進先退,未高先低,未快先慢,要「梢節起,中節隨,根節追」,還要達到「六合」,即眼與心合、心與氣合、氣與身合、身與手合、手與腳合、腳與胯合,才能使口、手、眼、步的表演達到自如和諧的境界。足見練好四功五法是戲曲演員最基本的要求。

唱工是戲曲表演中最重要的表現手法。唱最基本的要求是字清腔純,節奏準確,以字生腔,以情帶腔。學習唱工的第一步是喊嗓、吊嗓,擴大音域、音量,鍛煉歌喉的耐力和音色,還要分別字音的四聲陰陽、尖團清濁、五音四呼,練習咬字、歸韻、噴口、運腔等技巧。當演員掌握了這一切時,更重要的是善於運用聲樂技巧表現人物的性格、感情與精神狀態。好的演員大都把傳聲與傳情結合起來,通過聲樂的藝術感染力,表現劇中人的心曲。最高標準的唱法是達到說的意境,不是為唱而唱,甚至不要給人以唱的感覺,而是以唱來強化唱詞的語氣,抒發人物的情感。把節奏、旋律、感情、語氣很自然地融為一體,表達生活中說話般的情景,切忌耍腔、找味、賣嗓的效果。

京劇的唱,從來不是穿插在戲裡的獨立聲樂表演,而是塑造人物的重要手段之一。一些優秀劇目,安排唱段是根據劇情的需要和人物性格、思想、情緒發展的需要,通過優美的音樂形象來豐富及加強文學形象,訴諸觀眾的聽覺感官,因而京劇的唱,演員的技巧和修養都是決定藝術創造得失、高下的重要因素。對同一劇目的同一角色,由於演員的體驗、理解不同,也由於唱腔唱法不同,逐漸形成了演唱上的各種意趣不同的藝術風格。如四大名旦都演《玉堂春》,唱腔各異,各有千秋。

為了便於傳達感情,喚起共鳴,京劇曲諄性不尚典雅,而在於雅俗共賞、簡潔明快、涉筆成趣,做到外俗內雅,理通情濃。作為主要藝術手段之一,唱不是單獨運用,而是和唸、做、打等藝術手段結合,融為一體,為塑造人物服務。

唸工是與唱工同樣重要的表演手段,甚至有「千斤話白四兩唱」的說法。一要注意字音的準確,如京劇的尖團字、上口字、平厭仄音的唸法;二要掌握吐字發音的正確方法,即用反切的拼音方式來唸出字頭、字腹、字尾,使每個字完整地送到觀眾的耳朵里(要說明的是,發花轍的字沒有字尾,即不能歸音);三要唸出白口的抑揚頓挫,要有音樂感和節奏感,和唱腔一樣,要有輕重高低,疾徐長短;四要唸出人物個性,情感意境。

唸白與唱相互配合、補充,是表達人物思想感情的重要藝術手段。京劇演員從小練基本功,掌握唸白的口鋒、力度、亮度等要領之後,還需結合具體劇目,根據人物的特點和情節的開展,妥善處理輕重、緩急、抑揚、頓挫的節奏變化,達到既能悅耳動聽,又能語氣傳神的藝術境界。從《清官冊》「審潘」的寇準、《九江口》「阻駕」的張定邊、《宇宙鋒?金殿》「斥君」的趙女、《連環套》「拜山」的黃天霸、《法門寺?廟堂》「唸狀」的賈桂、《紅鸞禧?棒打》斥責莫稽的金玉奴的大段唸白中,都能夠欣賞到這些技藝。

京劇唸白大體上分為三類:一類是韻律化的「韻白」(講究湖廣音,中州韻);一類是以北京方言為基礎、接近於生活語言的「京白」;還有一類是根據人物的籍貫和性格、身分需要的「方言白」。無論是哪一種唸白,都不是普通的生活語言,而是經過藝術提煉的語言,近乎朗誦體,具有節奏感和音樂性,唸起來鏗鏘悅耳。因為唸白也是音樂語言,所以在傳統劇目中,唱和唸都是相互協調的。京劇演員塑造人物,大都善於充分調動和發揮各種藝術手段的獨特功能,而不局限於一得之功。唱和唸不僅並重,而且要求安排妥帖,相互銜接,彼此和諧。在長期演出實踐中逐漸產生出一些過渡形式,如叫頭、哭頭、叫板之類。

做工泛指表演技巧,一般又特指舞蹈化的形體動作。無論一舉一動,開門關門,上下樓梯,都要有規範,有章法,都要有舞蹈的韻律,有深厚的基本功,要講究以腰為中樞,從動作規律出發來達到自然和諧。掌握了基本功之後,還要悉心揣摩戲情劇理、人物特徵,才能把戲演活。

演員在創造角色時,髯口、翎子、水發、水袖等各有程序技法;靈活運用這些程序化的舞蹈語彙,以突出人物性格、年齡、身分上的特點,並使自己塑造的藝術形象更增光輝。在這個基礎上還要注意把技巧動作與人物的身分、動作目的、情感意境結合起來。同樣是翎子功,用在不同人物身上,有的表現輕佻,有的表現急躁,有的表現憤怒。如《群英會》的周瑜、《連環計》的呂布、《八大鎚》的陸文龍、《昭君出塞》的王昭君、《通天犀》的青面虎的翎子功的表演就特色迥異。在髯口功中,彈髯、抖髯、甩髯等各具特定的內涵與表象,可見《跑城》的徐策,《一箭仇》的史文恭、《洗浮山》的賀天保的髯口功表演。好的演員表演時既有內心的體驗,又能通過外形加以表現,內外交融,得心應手,而不流於形式,給人以真實的感覺。當然,這種真實是藝術的真實,舞蹈化的真實,含蓄的真實,而不是生活的真實。

打工,也就是武功,是傳統武術的舞蹈化,是生活中格鬥場面的高度藝術表現,包括翻跟斗、打把子,各種舞蹈和高難技巧,如起霸、走邊、對槍、下場等。一般分為「把子功」和「毯子功」。因此必須要有相當的腰、腿、把子的基本功,才能勝任武打表演的需要。武功也要在規範、自如地掌握武功技巧的同時,以武功來表現人物和劇情,做到技不離戲,就是槍來劍往也要打出情感,打出語言,而不是單純地賣弄武功。技術功底還只是創作素材,演員必須善於用這些難度極高的技巧,準確地顯示人物的精神面貌和神情氣質,並分清敵對雙方的正反、勝敗和高下。

京劇的做與打,也從來不是穿插在戲裡的獨立舞蹈表演。毯子功的一些項目,單獨地看,近乎雜技;把子功的一些套數,單獨地看,近乎武術。但連貫起來,組合在戲裡,卻成為具有豐富表現力的舞蹈語言,能夠出人、出情、齣戲。—節開打結束時,雙方亮相,不僅勝敗判然,而且分出了正反。戰勝者耍下場,顯示了神采飛揚的風貌。武二花臉摔錁子,慘敗相畢露,如《白水灘》青面虎、《挑華車》黑風利的表演。竄毛表示下水,跺泥體現沉穩。馬童的小翻,襯託了主帥的氣勢。許多「關公戲」關羽出場時,都有馬童翻上前引的表演,以突出關羽的威嚴勇武。某些戲裡的倒扎虎、雲里翻,則突顯精神失常者的瘋癲迷亂,如《伐子都》公孫閼回朝後的表演等等。當這些技術功底與情節相結合時,就有助於刻畫人物,闡釋劇情,並使觀眾在直觀中得到藝術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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