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瓶梅》看明代女性地位的二元波動

作者簡介：李瑞芳（1986-），女，陝西省榆林市清澗縣人，雲南師範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敘事文學。 中國論文網 http://www.xzbu.com/5/view-20373.htm　　 　　（雲南師範大學 陝西 西安 710014） 　　摘 要：在封建社會，人們長期受到儒家思想的熏染和封建專制的壓制，而婦女在這樣的的社會環境中受到的壓制和禁錮更為嚴重。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傳統的生活觀受到強烈衝擊，婦女原先被壓抑和冷凍的慾望在新時代氣候的影響下逐漸復甦。在《金瓶梅》中，女性雖然還沒有完全擺脫附庸於男性的地位，但卻表現出一定的叛逆性。這兩種思想的共同存在，使明代婦女的個性呈現出鮮明的「二元性」。這必然會引起女性傳統地位的異動和嬗變，從而使其具有了複雜的內涵。 　　關鍵詞：《金瓶梅》；女性地位；二元波動 　　中圖分類號：I207.4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1）12-0000-01 　　 　　 自漢代大儒董仲舒提出維護封建統治的「三綱五常」之後，父親或丈夫便成為家庭的主宰者，女性在父權社會的強大攻勢下，將「夫為妻綱」作為準則來規範自己的言行。這樣，在社會上就出現了一大批貞節烈婦。加之明代統治者極力提倡程朱理學，這使貞潔的觀念越發深入到女性的內心。而且在男權社會中，女性不可能成為獨立的個體，她們既不可能實現作為人的真正價值，又不可能把握自己的命運，女性只是男權中心文化中一個無足輕重的附屬部分。另一方面，伴隨著婦女解放思潮的興起，一部分進步人士對封建禮教的虛偽性有了清醒的認識。於是，他們自覺地舉起反對封建禮教、反對傳統婦女觀的旗幟。與此同時，淫穢書籍在社會上大量流行，宣淫和縱慾思想也開始蔓延。二者匯合之後，對封建禮教和傳統的倫理秩序產生了強大的衝擊力。這促使女性自我意識開始覺醒，使其具有了叛逆的個性。這兩種思想在明代社會共同存在，使明代女性的地位呈現出二元波動性。 　　一、男權依附下的女性地位 　　在明代社會，隨著資本主義的萌芽，經濟得到一定程度的發展。於是大批新貴族開始崛起。但是，無論社會怎麼變化，男權和金錢依然是這個社會的主宰者。在《金瓶梅》中，西門慶作為男權主義的代表他可以用極為低廉的價格「收用」女性來滿足自己的淫慾，而作為男權依附下的女性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只能屈辱自己，《金瓶梅》中的性文化從一個側面反映了那個時代許多婦女的生存狀況。 　　如意兒是個奶媽，她要求改變命運的價格極其低廉，就是不因李瓶兒的身亡而被逐出家門。「小媳婦實指望服侍娘到頭。娘自來沒曾大氣兒呵者小媳婦。還是小媳婦沒造化，哥兒死了，娘又這般病的不得命。好歹對大娘說，小媳婦男子漢沒了，死活只在爹娘這裡答應了，出去投奔那裡？」?①所以西門慶在李瓶兒死後守靈期間，與如意兒勾搭成奸，也就是她極其樂意的事了。「既是爹抬舉，娘也沒了，小媳婦情願不出家門，隨爹收用便了。」?②其實，如意兒從西門慶那兒得到的回報實在是少的可憐，除了繼續混口飯吃，就只是常常能接受一點飾品、舊衣服之類的賞賜而已，由此可見，封建社會把婦女的人格貶低到何等可悲的地步。 　　而且在性交生活中，西門慶喜歡讓婦女說一些淫詞濫語，通過貶低婦女來滿足自己的淫慾。有一次，他和如意兒性交，他不滿意如意兒說的奉承話，竟然叫著她的小名，教起她來。西門慶叫到：「章四兒，淫婦，你是誰的老婆？」婦人到：「我是爹的老婆。」西門慶教她：「你說是熊旺的老婆，今日屬了我的親達達了。」那婦人回應到：「淫婦原來是熊旺的老婆，今日屬我的親達達了。」?③如意兒為了一點物質利益，樂與西門慶私通，西門慶就可以藉此來貶低她的人格。而且，西門慶還喜歡在他縱慾的對象身上燒香疤，他燒王六兒、他燒如意兒、他完全將自己的性滿足、性快樂建立在他人痛苦的基礎上，絲毫不考慮對方的人格。在他看來婦女只是他的奴隸，這些女性在這樣的社會中毫無地位可言。 　　二、對男尊女卑倫理思想的挑戰 　　家長制是封建婚姻文化的核心，他的主宰者是父親或者丈夫，它的特徵是以男性為中心。在明代社會，依然延續著這種婚姻文化。然而透過《金瓶梅》我們看到，伴隨著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她們對男權中心主義構成了嚴重威脅。以西門慶為例來加以說明。他雖然是其家庭的主宰者，但是他的家長權威已受到明顯的挑戰。當吳月娘與西門慶生氣時，西門慶來她屋裡取東西，她也只讓丫鬟上前答話，自己卻不搭理西門慶。當孟玉樓勸她和西門慶和解時，他說：「你不理我，我想求你？一月不少我三頓飯，我只當沒漢子，守寡在這屋裡。隨我去，你不要管他。」?④家長的權威受到很大的阻力，而西門慶對此也無可奈何。 　　此外，書中在描寫潘金蓮討西門慶歡心的同時，常常特意描寫潘金蓮敢於與西門慶進行某種抗爭，通過揭示西門慶的短，在心理上削弱西門慶的優越感，企圖對西門慶能夠有所牽制，使自己獲得心理上的主動，從而反映出她對男尊女卑倫理思想的挑戰。潘金蓮在藏春塢里得到西門慶保存的宋蕙蓮的一隻鞋，潘金蓮利用宋蕙蓮的這隻鞋不僅把西門慶著實數落了一番，還借痛罵秋菊教訓了西門慶一頓，而且用刀剁繡鞋的行動，表現了她對西門慶類似行為的不滿。她還敢於對西門慶說：「你看著越心疼，我越發剁個樣兒你瞧。」?⑤顯然她的剁鞋行為也是對西門慶男權中心意識和自我優越感的挑戰。在西門慶心裡，女子是他可以任意玩弄的性工具，他不僅可以占著她們的肉體，而且可以同時佔有她們的精神。而潘金蓮抓住宋蕙蓮的一隻鞋大做文章，無非是要告訴西門慶她作為一個女人也有自己的情感要求，也希望得到應有的尊重。至少要在西門慶心裡佔據她應該有的位置。以妾婦之卑，在夫君面前敢如此放肆，反映出世俗家庭中男女勢位關係正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西門慶在其他幾個妾那裡也經常會受到一些冷嘲熱諷，有時甚至顏面掃地。在這些女人面前，他時而「滿臉陪笑」時而「跪在地上，殺雞扯脖」。家庭生活中女性地位的改觀，不僅在西門慶妻妾身上表現出來，而且在別的家庭中也有所反映。李瓶兒與花子虛的婚姻中，李瓶兒手握經濟大權。李瓶兒與蔣竹山的婚姻中，她更是大權在握，蔣竹山因「幹事不稱其意」，李瓶兒便對他心生憎惡，後來李瓶兒竟把他逐出了家門。而在孟玉樓的前夫楊宗錫家中，由他的姑媽楊姑娘掌管家事。 　　總之，一方面，明代女性由於受「三綱五常」、「男尊女卑」等固有觀念的束縛，因而在社會上產生了許多「貞烈婦女」，並且在男權中心主義的社會中，許多女性只能依附於男性生存。另一方面，伴隨著資本主義萌芽，商品經濟的發展，人們的價值觀隨之而來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許多女性大膽的反抗封建禮教，從而表現出人性的覺醒，隨之而來她們的社地位較之於前有所提高。由此可見，明代女性對男性的依附使她們的社會地位較低，而她們對男性依附的同時所具有的反叛性，使得部分婦女的地位有所提高。 　　 　　註解： 　　①②③④⑤ 蘭陵笑笑生.《金瓶梅》［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參考文獻： 　　［1］ 王引萍明.清小說女性研究 ［M］.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2007 　　［2］ 陳人康.明代小說史 ［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0 　　［3］ 夏志清.中國古典小說史.［M］.上海:上海作家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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