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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部文獻通考馬端臨卷七十四 郊社考七明堂

文獻通考

馬端臨

卷七十四 郊社考七

明堂

武后臨朝,垂拱元年,郊丘、明堂諸祭,以高祖、太宗、高宗並配(詳見《郊祀門》)。四年,毀乾元殿,於其地作明堂。明堂成,高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凡三層:下層法四時,各隨方色;中層法十二辰,上為圓蓋,九龍捧之;上層法二十四氣,亦為圓蓋,上施鐵鳳,高一丈,飾以黃金。中有巨木十圍,上下通貫,而、櫨、掌、、藉以為本。下施鐵渠,為辟雍之象,號曰萬象神宮。宴賜群臣,赦天下,縱民入觀。改河南為合宮縣。又於明堂北起天堂五級,以貯大像,至三級,則俯視明堂矣。僧懷義以功拜左威衛大將軍、梁國公。侍御史王求禮上書曰:「古之明堂,茅茨不翦,采椽不斫。今者,飾以珠玉,圖以丹青,鐵入,金龍隱霧。昔殷辛瓊台,夏癸瑤室,無以加也。」太后不報。

永昌元年正月朔,大享萬像神宮。太后服袞冕,大圭,執鎮圭為初獻,皇帝為亞獻,太子為終獻。先詣昊天上帝座,次高祖、太宗、高宗,次魏國先王,次五方帝座。太后御明堂受朝賀,布政於明堂,復御明堂享群臣(天授二年革命,以武氏祖宗配享明堂,唐三帝亦同配)。

中宗神龍元年九月,親享明堂,合祭天地,以高宗配。季秋大享,復就圜丘行事。

玄宗開元五年,幸東都,將行大享之禮,以武太后所造明堂有乖典制,遂坼,依舊造乾元殿。每臨御,依正殿禮。自是駕在東都,常以元日、冬至於乾元殿受朝賀。季秋大享,依舊於圜丘行事。

十年,復題乾元殿為明堂,而不行享禮。

二十年,季秋大享於明堂,祀昊天上帝,以睿宗配,又以五方帝、五官從祀,籩、豆、樽、之數與雩禮同。

二十五年,駕在西京,詔將作大匠康素詣東都毀武后所創明堂。素言:「則天時以木為瓦,夾漆之,毀之勞人。」乃去其上層,易以真瓦,依舊改為乾元殿。自是迄唐之世,季秋大享皆寓圜丘。

代宗永泰二年,禮儀使杜鴻漸奏:「季秋大享明堂,祀昊天上帝,請以肅宗配。」制可。

憲宗元和元年,太常禮院奏:「季秋大享明堂,祀昊天上帝,今太廟享禮畢,大享之日,准禮合奉皇考順宗配神作主。」詔曰:「敬依典禮。」

十五年(時穆宗已即位),禮院奏:「大享明堂,案禮文皇考配坐。今奉憲宗配神作主。」詔曰:「敬依典禮。」

◎唐開元禮

△皇帝季秋大享於明堂儀

將祀,有司卜日,如別儀。前祀七日,戒誓百官。皇帝散齋、致齋,並如圜丘儀。(祀官齋戒同)

△陳設

前祀三日,尚舍直長施大次於明堂東門之外道北,尚舍奉御鋪御座。守宮設文武侍臣次於大次之後,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俱北向。諸祀官次於璧水東門之外道南,從祀官文官九品以上於祀官之東,東方、南方蕃客又於其東,俱重行,每等異位,北向西上;介公、阝公於璧水西門之外道南,武官九品以上於介公、阝公西,西方、北方蕃客又於其西,俱重行,每等異位,北向東上(褒聖侯於文武三品之下。若有諸州使人,分方各於文武官之後。攝事無大次已下儀。守宮設祀官公卿已下次於璧水東門外道南,北向西上)。設陳饌幔於璧水、東門之內道北,南向。前祀二日,太樂令設宮懸之樂於明堂前庭,如圜丘之儀。右校清埽明堂。內官、郊社令積柴於燎壇(其壇於樂懸之南),方一丈,高丈二尺,開上南出戶,方六尺。前祀一日,奉禮設御位堂之東南,西向;設祀官公卿位於東門之內道南(攝事設祀官公卿位於明堂東南),執事者位於公卿之後,近南,每等異位,俱重行,西面北上。設御史位於堂下,一位在東南,西向;一位在西南,東向,令史各陪其後。設奉禮位於樂懸東,贊者二人在南,差退,俱西向;設協律郎位於堂上午陛之西,東向;設太樂令位於北懸之間(攝事於此下便設望燎位於柴壇之北,南向,無太祝已下至褒聖侯之位也)。太祝奉玉帛位於柴壇之南,皆北向。設從祀文官九品已上於執事之南,東方、南方蕃客又於其南,俱每等異位重行,西向北上。介公、阝公位於西門之內道南,武官九品已上於介公、阝公之後。西方、北方蕃客於武官之南,俱每等異位重行,東面北上(其褒聖侯於文武三品之下。若有諸州使人,分位各於文武官之後)。又設祀官及從祀群官等門外位於東門外道南,皆如設次之式。設牲榜於東門之外,當門,西向南上,牲數如雩祀之儀。設酒樽之位明堂之上下:昊天上帝太樽二、著樽二、犧樽二、山二,在室內神座之左;象樽二、壺樽二、山二、在堂下東南,西向。配帝著樽二,犧樽二、象樽二、二,在堂上神座之左。五方帝各太樽二、著樽二、犧樽二、一,各於室內神座之左,內向。五帝各著樽二,在堂上,各於神座之左,俱內向。五官各象樽二,在階下,皆於神座之左,俱右向(堂上之樽皆於坫,階下之樽皆藉以席,俱加勺、冪設爵於樽下)。設御洗於東階東南(攝事設祀官洗),亞獻之洗又於東南,俱北向。水在洗東,篚在洗西南肆(篚實以巾爵)。設五官、洗、篚、冪,各於酒樽之左,俱右向,其執樽、、篚、冪者,各位於其後。各設玉幣之篚於堂之上下、樽坫之間。祀日未明五刻,太史令、郊社令升,設昊天上帝神座於明堂太室之內,中央南向,席以藁秸;設睿宗大聖真皇帝神座於上帝之東南,西向,席以莞。設青帝於木室,西向;赤帝於火室,北向;黃帝於太室南戶之西,北向;白帝於金室,東向;黑帝於水室,南向,席皆以藁秸。設太昊、炎帝、軒轅、少昊、顓頊之座,各於五方帝之左,俱內向,差退(若非明堂五室,皆如雩祀、圜丘設座之禮)。設五官座於明堂之庭,各依其方,俱內向,席皆以莞。設神位各於座首。

△省牲器

△鑾駕出宮並如圜丘儀

△奠玉帛

祀日未明三刻,諸祀官各服其服。其設樽玉帛,升行埽除,門外位儀,舞人就位,皇帝出行宮之次,群官入就位,近侍臣陪從儀,並同圜丘(攝事亦如圜丘)。皇帝至版位,西向立(每立定,太常卿與博士退立於左),太常卿前奏稱「請再拜」,退複位,皇帝再拜。奉禮曰「眾官再拜」,眾官在位者皆再拜。謁者引諸獻官俱詣東陛升堂,立於樽所。太祝與獻官皆跪取玉幣於篚,立於東南隅,西向北上;五方帝五配帝太祝立於西南隅,東向北上。五方帝、五官、諸太祝及獻官又取幣於篚,立於樽所。太常卿引皇帝,《太和之樂》作(皇帝每行,皆奏《太和之樂》),皇帝升自南陛,侍中、中書令已下及左右侍衛量人從升(已下皆如之。攝則謁者引太尉升南陛,奠玉、帛),皇帝升堂北面立,樂止。太祝加玉於幣,以授侍中,侍中奉玉帛西向進,皇帝鎮圭,受玉帛(凡受物皆鎮圭,奠訖,執圭,俯伏,興),登歌作《肅和之樂》,以大呂之均。太常卿引皇帝進,北向跪奠於昊天上帝神座,俯伏,興。太常卿引皇帝立於南方,北面。五方帝之太祝奉玉帛各奠於神座,還樽所。皇帝再拜訖,太祝又以配帝之幣授侍中(攝事皆謁者贊授太尉,上下皆然),侍中奉幣西向進,皇帝受幣,太常卿引皇帝進,西面跪奠於睿宗大聖真皇帝神位前,俯伏,興。太常卿引皇帝立於東方,西向。五帝之獻官各奠幣於神座,各還五官之祝次,奠幣神座,各還樽所。皇帝再拜訖,登歌止。太常卿引皇帝,樂作;皇帝降自南陛,還版位,西向立,樂止。初,拜官拜訖,祝史皆奉毛血之豆立於堂下,於登歌止,祝史奉毛血各由其階升,諸太祝迎取於堂上,俱進奠於神座,諸太祝與祝史退立於樽所。

△進熟

皇帝既升奠玉帛,其設饌、盥洗樽爵,一如圜丘之儀(攝則太尉既升奠)。太常卿引皇帝立於南方,北向,太祝一人持版進於皇帝之右,西面,跪讀祝文曰:「維某年歲次某月朔日,子嗣天子臣某敢昭告於(攝事雲「天子臣某謹遣太尉封臣名,敢昭告於」)昊天上帝:惟神覆燾群生,陶甄庶類,不言而信,普博無私。謹擇元辰,率恆禮,敬以玉帛、犧齊、粢盛、庶品,肅恭祀,式展誠敬。皇考睿宗大聖真皇帝配神作主。尚享。」訖,興,皇帝再拜。初,讀祝文訖,樂作;太祝進奠版於天帝神座,還樽所,皇帝拜訖,樂止。太常卿引皇帝詣配帝酒樽所,執樽者舉冪,侍中取爵於坫,進,引皇帝受爵。侍中贊酌齊訖,樂作,太常卿引皇帝進睿宗大聖真皇帝座前,西向跪,奠爵,俯伏,興,太常卿引皇帝立於東方,西向,謁者五人引五方帝之太祝詣洗盥手,俱取匏於坫,酌齊,各進奠於其神座前,還樽所,樂止。配帝太祝一人持版進於皇帝之左,北面,跪讀祝文曰:「維某年歲次月朔日,孝子開元神武皇帝臣某敢昭告於皇考睿宗大聖真皇帝:祗率舊章,肅恭恆禮,敬致祀於昊天上帝。惟皇考德光宇宙,道葉乾元,申錫無疆,實膺嚴配。謹以制幣、犧齊、粢盛、庶品,肅恭明薦,侑神作主。尚享。」訖,興,皇帝再拜。初,讀祝文訖,樂作;太祝進奠版於神座前,還樽所,皇帝拜訖,樂止。太常卿引皇帝南方北向立,樂作。其飲福、還宮,並如圜丘儀(攝事亦同雩祀攝事)。

大享明堂,祀昊天上帝,以睿宗大聖真皇帝配座,又以五方帝、五帝、五官從祀(籩豆等如冬至,都七十座)。

宋初,因唐舊制,每歲冬至圜丘,正月上辛祈,孟夏雩祀,季秋大享,凡四祭昊天上帝。

太宗雍熙元年,以太祖配上帝。

淳化四年,詔季秋大享以宣祖配。

真宗時,季秋大享以太祖配。

仁宗時,季秋大享以真宗配。

皇二年秋九月辛亥,大享明堂,三聖並侑。

先是,宋庠建議,以今年當郊,而日至在晦,用建隆故事,宜有所避,因請季秋大享於明堂。詔從之。上謂輔臣曰:「明堂者,布政之宮,天子路寢,今大慶殿是也,況明道初已合祭天地於此。」乃下詔以大慶殿為明堂,揭御篆「明堂」二字、飛白「明堂之門」四字,祠已,藏宗正寺。

判太常寺兼儀事宋祁等檢詳典禮,條請:一、據明堂制,有五室。當大享時,即設昊天上帝座於太室中央,南向;配帝位於上帝東南,西向;青帝室在東,西向;赤帝室在南,北向;黃帝在太室內少西南,北向;白帝室在西,東向;黑帝室在北,南向。今大慶殿初無五室,欲權為幔室,以准古制,每室為四戶八牖;或不為幔室,即止依方設版位,於禮亦不至妨闕。其五神位,即設於庭中東南。一、明堂古制,南面三階,三面各二階。今大慶殿唯南向一面有兩階,其三面之制即難備設。欲於南向權設五階,以備乘輿登降。一、明堂大享,唯真宗崇配,據禮合止告一室。伏緣乘輿入廟,仰對列聖,若專享一室,禮未厭情。今欲罷有司今年孟秋時享,請皇帝親行朝享之禮,即七室皆遍,可盡恭虔,於禮為便。其真宗室祝冊,兼告崇配之意,自餘齊宿,如南郊之儀。一、南郊禮畢,自大次輦還帷宮,鈞容鼓吹導引;自帷宮還內,諸營兵夾路鼓吹奉迎。今明堂禮畢還文德殿,以須旦明登樓肆赦,緣宮禁地近,難用鈞容鼓吹。其鈞容合在宣德門外排列,營兵鼓吹合在馳道左右排列,欲候禮成乘輿離大次還文德殿時,自內傳呼出外,計鈞容及諸營鼓吹一時振作,俟乘輿至文德殿御幄,即傳呼令罷。

太常禮院言:「昨赴大慶殿詳度陳列天地以下神位,今參比郊壇兆上下位敘如左:殿上五室,內太室中北,昊天上帝位,皇地在左,皆南面;太祖、太宗、真宗位在東,西向。黃帝在太室中西南,北面,人帝在左,少退;青帝、赤帝、白帝、黑帝、各從本室,人帝在左,少退。神州、地、日、月、北極、天皇大帝,並設於五室之間,其位少退(五帝、神州、日、月、北極、天皇帝,郊壇為第一龕位)。五官、勾芒以下設於明堂庭中少東南,別為露幄。五緯、十二次、紫微垣內官、五方岳、鎮、海、瀆、歲星、真枵、鉤星以下七十二位,於東西夾廡下版設(於郊壇為第二龕位)。二十八舍、黃道內天官、角宿、攝提、五方山、林、川、澤以下一百七十九位,於丹墀龍墀道東西版設(於郊壇為第三龕位)。黃道外天官及眾星五方墳、衍、原、隰以下四百九十六位,並東西廡周環殿後版設,以北為上(於郊壇為內之內外位)。仿古明堂之制,又稍與壇位敘相類。及令修內司並少府、司天監量廣深丈尺,約陳列祭器不至並隘。如得允當,望下司天監繪圖以進。」

詔曰:「國朝三歲親郊,即合祭天地,祖宗並配,而百神從祀。今祀明堂,而禮官所定祭天不及地,配坐不及祖宗,未合三朝之制。且移郊為大享,蓋為民祈福,宜合祭皇地,奉太祖、太宗、真宗並配,而五帝、神州、地亦親獻之。日、月、河、海諸神,悉如圜丘從祀。」因謂輔臣曰:「禮非天降地出,緣人情耳。今禮官習拘儒之舊傳,昧三朝之成法,非朕所以昭孝息民也。」

先是,資政殿學士、知杭州范仲淹建言:「祀明堂曠禮,宜召元老舊德陪位於庭。」乃詔南京起太子太保杜衍,西京起太子少傅任布陪祀,且供帳都亭驛待之。既而二人皆以老疾,力辭不至,遂賜衣帶、器幣。自後每遇大禮,而前兩府致仕者率有詔召焉,然亦無至者。

按:宋初雖有季秋大享明堂之禮,然未嘗親祠,只命有司攝事,沿隋唐舊制,寓祭南郊壇。至仁宗皇二年,始以大慶殿為明堂,合祭天地,三聖並侑,百神從事,一如圜丘南郊之儀。蓋當舉郊祀之歲,而移其禮用之於明堂,故不容不重其事也。

嘉六年九月辛亥,大享明堂,奉真宗配。

禮院言:「皇參用南郊百神之位,不應祀法。宜如隋唐舊制,設昊天上帝、五方帝位,以真宗配,而五人帝、五官神從祀,餘皆罷。又前一日親享太廟,當時嘗停孟冬之薦。考詳典禮,宗廟時祭,未有因嚴配而輟者。今明堂去孟冬日尚遠,請復薦廟。前者祖宗並侑,今用典禮獨配,前者地、神州並享,今以配天而亦罷,是皆變於禮中之大者也。《開元》、《開寶》二禮,五帝無親獻儀。舊禮,先詣昊天奠獻,五帝並行分獻,以侍臣奠幣,皇帝再拜,次詣真宗神座,於禮為允。」詔恭依,而五方帝亦行親獻。

宋祁奏:「臣切見鄭康成以上天之神凡六,昊天者天皇大帝,五帝者太微五帝。王肅曰:『天惟一神,以五帝為次神。』而諸儒附鄭者多,胡據而為說云:『凡合祭五帝,一歲有二祀:龍見之月,祭於南郊,謂之大雩,一也;九月大享於明堂,宗祀文王以配,一也。』祭明堂者,諸儒之言不同,或說:『周家祭五天帝,皆明堂中,以五人帝及文王配;五官神坐庭中,以武王配,號曰祖、宗,禮所謂祖文王而宗武王者也。施設神位,准五行相向以為法:威仰在卯,西面;怒在午,北面;招拒在西,東面;葉光紀在子,南面。太、炎帝、黃帝、少、高辛各在其位,少退,勾芒、祝融、后土,蓐收、元冥皆在人帝下,少後。文王坐太之南,位如主人,少退。』或曰:『合祭之日,五精之帝皆西向。其牲,則天帝各一犢,合用十牲,文王、武王之牲用太牢,以《詩·我將篇》曰:「我將我享,維羊維牛。」文王、武王而用太牢者,以五人帝各專配一天,為之主,主足為外神依止,則文王配五帝矣。不專配,則所用牲得從盡物之享雲。』」

英宗治平元年冬十月,詔明堂奉仁宗配。

時禮院奏,乞與兩制同議仁宗皇帝配侑明堂。錢公輔等奏曰:「三代之法,郊以祭天,而明堂以祭五帝。郊之祭,以始封之祖,有聖人之功者配焉;明堂之祭,以創業繼體之君,有聖人之德者配焉。故《孝經》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又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以周公言之,則嚴父也;以成王言之,則嚴祖也。後世失禮,不足考據,請一以周事言之。臣切謂聖宋崛起,非有始封之祖也,則創業之君,是為太祖矣。太祖則周之后稷,配祭於郊者也;太宗則周之文王,配祭於明堂者也。此二配至重,萬世不遷之法也。真宗則周之武王,宗乎廟而不祧者也,雖有配天之功,而無配天之祭。未聞成王以嚴父之故,廢文王配天之祭,而移於武王也。仁宗則周之成王也,雖有配天之功,而無配天之祭。亦未聞康王以嚴父之故,廢文王配天之祭,而移於成王也。以孔子之心,推周公之志,則嚴父也;以周公之心,攝成王之祭,則嚴祖也。嚴祖、嚴父,其義一也。下至於兩漢,去聖甚遠,明堂配祭,東漢為得。在西漢時,則孝武始營明堂,而以高帝配之,其後又以景帝配之,孝武之後無聞焉。在東漢時,則孝明始建明堂,而以光武配,其後孝章、孝安之後無聞焉。當始配之代,符嚴父之說,及時異事遷,而章、安二帝亦弗之變,此最為近古而合乎禮者也。有唐始在孝和時,則以高宗配之;在明皇時,則以睿宗配之;在永泰時,則以肅宗配之。禮官杜鴻漸、王涯輩皆不能推明經訓,務合古初,反雷同其論,以惑時主,延及於今,牢不可破。當仁宗之初,倘有建是論者,配天之祭,常在乎太宗矣。當時無一人言者,故使宗周之典禮,不明於聖代,而有唐之曲學,流弊乎後人。願陛下深詔有司,博謀群賢,使配天之祭不膠於嚴父,而嚴父之道不專乎配天,循宗周之典禮,替有唐之曲學。治平元年正月上。」於是又詔台諫及講讀官與兩制再詳定以聞。孫等奏議曰:「仁宗繼體保成,置天下於大安者四十二年,功德於人,可謂極矣。今廟之始,遂抑而不得配上帝之享,甚非所以宣章陛下為後嚴父之大孝。」司馬光等奏曰:「臣等竊以孝子之心,誰不欲尊其父者?聖人制禮,以為之極,不敢逾也。故祖已訓高宗曰:『祀無豐於昵。』孔子與孟懿子論孝,亦曰:『祭之以禮。』祭則事親者不以數祭為孝者,貴於得禮而已。前漢以高祖配天,後漢以光武配明堂,以是觀古之帝王,自非建邦啟土,及造有區夏者,皆無配天之文。故雖周之成、康,漢之文、景、明、章,其德業非不美也,然而子孫不敢推以配天者,避祖宗也。《孝經》曰:『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孔子以周公有聖人之德,成太平之業,制禮作樂,而文王其父也,故引之以證『聖人之德,莫大於孝』答曾子之問而已,非謂凡有天下者,皆當以父配天,然後為孝也。近世祀明堂者,皆以其父配五帝,此乃誤識《孝經》之意,而違先王之禮,不可以為法也。景二年,仁宗詔禮院官稽案禮典,辨崇配之序,定二祧之位,以太祖為帝者之祖,比周之后稷,太宗、真宗為帝者之宗,比周之文武,然則祀真宗於明堂以配五帝,亦未失古禮。今仁宗雖豐功美德,洽於四海,而不在二祧之位,議者乃欲舍真宗而以仁宗配明堂,恐於祭法不合。必若此行之,不獨乖違典禮,恐亦非仁宗意也。臣等竊謂宜遵舊,以真宗配五帝於明堂為便。」詔從孫等議,以仁宗配享明堂。

或問朱子曰:「《我將》之詩,乃祀文王於明堂之樂章。《詩傳》以為物成形於帝,人成形於父,故季秋祀帝於明堂,而以父配之,取其成物之時也。此乃周公以義起之,非古制也。不知周公以後,將以文王配邪,以時王之父配邪?」曰:「諸儒正持此二議,至今不決,看來只得以文王配。且周公所制之禮,不知在武王之時,在成王之時。若在成王時,則文王乃其祖也,亦自可見。」又問:「繼周者如何?」曰:「只得以有功之祖配之。」問:「周公郊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此說如何?」曰:「此是周公創立一個法如此,將文王配明堂,永為定例。以后稷配郊推之,自可見後來妄將嚴父之說亂了。」

治平四年七月(時神宗已即位),翰林學士承旨張方平等言:「季秋大享明堂,請以英宗皇帝配神作主,以合嚴父之義。」詔恭依。

熙寧四年六月,詔以今年季秋有事於明堂,冬至更不行南郊之禮。恩賞就明堂禮畢施行。

太常禮院言:「親祀明堂,惟昊天上帝、英宗皇帝及五方帝,並皇帝親獻;五人帝、五官神位,即命分獻。」從之。

元豐三年,詔:「歷代以來,合宮所配,雜以先儒六天之說,朕甚不取。將來祀英宗皇帝於明堂。以配上帝,餘從祀群神悉罷。」

詳定郊廟奉祀禮文所詳定:「謹按《周禮》,有稱昊天上帝,有稱上帝。以義推之,稱昊天上帝者,一帝而已,如『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之類是也;稱上帝者,昊天上帝及五帝,如『類造上帝,封於大神』之類是也;稱五帝者,昊天上帝不與,如『祀五帝則張大次,小次』之類也,繇是而言,則《經》所謂『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者,與《周禮》所稱上帝同矣。其將來祀英宗皇帝於明堂,以配昊天上帝及五帝,欲以此修入儀注。」並據知太常禮院趙居錫、楊傑、王仲修,檢討楊完、何直狀:「謹按《周禮·掌次職》曰:『王大旅上帝,則張氈案;祀五帝,則設大次、小次。』又《司服職》曰:『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明上帝與五帝異矣。則《孝經》所謂『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者,非可兼五帝也。考之《易》、《詩》、《書》所稱上帝非一。《易》曰:『先王作樂崇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詩》曰:『昭事上帝,聿懷多福。』又曰:『上帝是。』《書》曰:『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又曰:『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如此類者,豈可皆以五帝而言之?自鄭氏之學興,乃有六天之說,而事非經見,至晉泰始初,論者始以為非,遂於明堂惟設昊天上帝一座而已。唐《顯慶禮》亦止祀昊天上帝於明堂。今大享在近,議者猶以謂上帝可以及五帝。請如聖詔,祀英宗皇帝於明堂,惟以配上帝,至誠精,以稱皇帝嚴父之意。」詔如趙君錫等所議。

楊氏曰:「愚按《孝經》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而註疏家言明堂者,皆曰祀五帝,然則上帝之與五帝同乎,異乎?山陰黃度曰:『昊天上帝者,天之大名也;五帝,分王於四時者也。周人祀天於圜丘,祀上帝於明堂,皆報本也;祀五帝於四郊,所以致其生物之功也。《大宗伯》言祀昊天上帝,而不言祀五帝,義可知矣。』由此觀之,則明堂祀上帝者,祀天也,非祀五帝也。而註疏家言明堂者,皆曰祀五帝,其說何從始乎?遭秦滅學,專用夷禮。漢興,襲秦四,增之為五。自是以後,郊祀用新垣平之言,則祠五帝;明堂用公玉帶之言,則祀五帝。皆以五為主,不知有上帝、五帝之分也。成帝即位,用匡衡之說改郊祀,明年,衡坐事免官,眾庶多言不當變動,祭祠者遂復甘泉泰及雍五如故。夫明堂祀五帝,自武帝首行之。光武中興以後,始建明堂,明帝、章帝、安帝遵行不變,大抵以武帝汶上明堂為法,不知周人祀上帝於明堂之意矣。是故漢儒之注釋明堂者,皆雲祀五帝,蓋其見聞習熟然也。其後晉泰始中,有言明堂、南郊宜除五帝坐,只設昊天上帝一位。未幾,韓楊建言,以漢魏故事,兼祀五帝,無祀一天者,竟復明堂五帝位,是又習熟漢魏故事而然也。抑又有甚焉者,唐開元中,王仲邱奏謂:『享上帝,有合經義,而五帝並祀,行之已久,請二禮並行,以成大享之義。』本朝皇中,宋祁奏以上帝、五帝二禮並存,以明聖人尊天奉神之義,不敢有所裁抑。夫祀上帝於明堂,周禮也;祀五帝於明堂,漢禮也。合周、漢而並用之,既並祀五帝,又祀上帝,其義何居!是說也,創於王仲邱,襲於宋祁,後之言禮者,習熟見聞,又將循此以為不易之典。甚矣!知天之學不明,諸儒惑於古今同異,而莫知所決,行之既久,而莫覺其誤也。肆我神祖,聖學高明,洞見周人明堂以文王配上帝之深意,屏黜邪說,斷然行之,不以為疑。非聰明睿智不惑之主,其孰能與於此哉!」

詳定禮文所言:「祀帝於南郊,以天道事之;享帝於明堂,以人道事之。以天道事之,則雖配帝用犢,《禮》所謂『帝牛不吉,以為稷牛』是也;以人道事之,則雖天帝用太牢,《詩》所謂『我將我享,維羊維牛』是也。梁儀曹郎朱異請明堂用特牛,故隋唐因之,皆用特牲,非所謂以人道享上帝之意也。皇大享明堂,用犢七以薦上帝、配帝、五方帝,用豕各五以薦五人帝。熙寧中,禮院議昊天上帝、配帝用犢與羊豕各一,五帝、五人用犢與羊豕各五。皆未應禮。今明堂親祠上帝、配帝、五方帝、五人帝,謂用牛羊豕各一。」六月,太常禮院言:「今年明堂,尚在慈聖光獻皇后三年之內,請如熙寧元年南郊故事,惟祀事用樂,鹵簿、鼓吹、宮架、皆備而不作。」從之。是後凡國有故,皆用此制。

又言:「按晉摯虞議,明堂之祭,備物以薦,三牲並陳,籩豆咸列,禮同人理,故配以近考。《開元》、《開寶禮》及見行儀注,明堂之享,席用藁秸,器陶匏,並與郊祀無別,殊非所謂『禮同人理,配以近考』之意。請以莞席代藁秸、蒲越,以玉爵代匏爵,其豆、登、簋、俎、樽、,並用宗廟之器。」從之。

哲宗元元年,吏部尚書呂大防等請宗祀神宗皇帝於明堂,以配上帝,詔以季秋擇日有事於明堂。

九月辛酉,帝大享於明堂,詔:「明堂禮畢,御紫宸殿,群臣起居,不奏祥瑞。御樓惟行肆赦儀,稱賀並罷。」以太常寺言司馬光薨故也。

四年九月辛巳,大享於明堂。禮畢,詣景靈宮及寺觀恭謝。

先時,三省言:「按天聖五年南郊故事,禮畢行勞酒之禮,如元會之儀。今明堂禮畢,請太皇太后御會慶殿,皇帝於簾內行恭謝之禮,百僚稱賀訖,宣群官升殿賜酒。」太皇太后不許,詔曰:「皇帝臨御,海內晏安,五經季秋,再講宗祀,以享天心。顧吾何功,獲被斯福?今有司因天聖之故事,修會慶之盛禮,將俾文武稱慶於庭。吾自臨決萬機畏,豈以菲薄之德,自比章獻之明?矧復皇帝致賀於禁中,群臣奉表於闈左,禮文既具,夫又何求?前朝舊儀,吾不敢受。將來明堂禮畢,更不受賀,百官並內東門拜表。」

六年,太常博士趙言:「本朝親享之禮,自明道以來,即大慶殿以為明堂,至於有司攝事之所,乃尚御於圜丘。竊見南郊齋宮有望祭殿,至就行禮。」從之。

徽宗崇寧四年,詔:「營建明堂,已度地鳩工,俟過來歲,取旨興役。」明年,以彗出西方,遂詔罷之。

政和三年八月,詔立明堂於大內之丙地,徙秘書省於宣德門之東,以其地為之。

詔:「明堂之制,朕取《考工》互見之文,得其製作之本。夏後氏世室,堂修二七,廣四修一;五室,三、四步,四、三尺;九階,四旁兩夾窗。考夏後氏之制,名曰『世室』,又曰『堂』者,則世室非廟。堂修二七,廣四修一,則度以六尺之步,其堂修十四步,廣十七步之半。又曰『五室,三、四步,四、三尺者』,四步益四尺,中央土室也;三步益三尺,木、火、金、水四室也。每室四戶,戶兩夾窗。此夏後氏之制也。商人重屋,堂修七尋,崇三尺,四阿重屋。商人名曰『重屋』而又曰『堂』者,非寢也。度以八尺之尋,其堂修七尋。又曰『四阿重屋』者,阿,屋之曲也,重者屋之復也,則商人有四隅之阿,四柱復屋,則知下方也。周人明堂,度以九尺之筵。三代之制不相襲,夏曰『世室』,商曰『重屋』,周曰『明堂』,則知皆堂也。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者,九筵則東西長,七筵則南北狹,所以象天,則知上圜也。夏商周之名雖不相襲,其制則一,唯步、尋、筵廣狹不同而已。《考工記》所言三代之制,亦各互見。朕取夏後氏益土室之度,兼商人四阿重屋之制,從周人度以九尺之筵,上圓象天,下方象地,四戶以合四序,八窗以應八節,五室以聚五行,十二堂以聽十二朔,九階、四阿,每室四戶,夾以八窗。兼三代之制,黜諸儒之臆說,享帝、嚴父、聽朔、布政於一堂之上,於古皆合,其制大備。宜令明堂使司遵圖建立。」於是內出明堂圖式,於崇政殿宣示百官,命蔡京為明堂使,蔡攸討論指畫制度,蔡、蔡、宋參詳,梁師成為都監,童師敏為承受;以開封尹盛章彈壓兵匠,章罷,以王革代之,復以章為參詳。八月甲寅,開局興工,日役萬人,仍差天武、捧日兵士二千巡檢。蔡京言:「三代之制,世室、重屋、明堂修廣不相襲。夏度以六尺之步,商度以八尺之尋,而周以九尺之筵,世每近,制每廣。今若以二筵為太室,方一丈八尺,則室之中設版位,禮器已不可容,理當增廣。今從周之制,以九尺之筵為度,太室修四筵(三丈六尺),廣五筵(四丈五尺),共為九筵;木、火、金、水四室各修三筵,益四五(三丈一尺五寸),廣四筵(三丈六尺),共七筵,益四尺五寸。十二堂,古無修廣之數,今亦度以九尺之筵。明堂、元堂各修四筵(三丈六尺)、廣五筵(四丈五尺),左右個各修廣四筵(三丈六尺),青陽、總章各修廣四筵(三丈六尺),左右個各修四筵(三丈六尺),廣三筵、益四五(三丈一尺五寸),四阿各四筵(三丈六尺),堂柱外基各一筵(九尺)。堂總修一十九筵(一十七丈一尺),廣二十一筵(一十八丈九尺)。」蔡攸言:「明堂五門,廊廡蓋以素瓦,而門堂則以琉璃,其地則隨所向,而砌以五色之石,欄柱端以銅為辟邪之象,而飾以五方所向之色。八窗、八柱則以青、黃、綠相間。堂室柱門欄柱,並以丹ぬ塗之。堂階為三級,每級崇三尺,共為一筵。改火珠為龍之象。階庭植松、梓、檜之木,宮門不設戟,而殿隅並垂鈴雲。」詔以「元堂」犯聖祖之諱,取「平在朔易」之義,改為平朔,門亦如之。仍改敷右門曰左敷佑,左承天門曰右敷佑,承天門曰平秩,更衣大次曰齋明殿。其明堂、青陽、總章、元堂、太室五門,並御書榜之。

七年,明堂成,有司請頒常視朔聽朝。詔:「明堂專以配帝嚴父,餘悉移於大慶、文德殿。」群臣五表陳請,乃從之。

禮制局列上明堂七議:「一曰,古者朔必告廟,示不敢專。請視朝、聽朔必先奏告,以見繼述之意。二曰,古者,天子負南鄉,以朝諸侯,聽朔則各隨其方。請自今御明堂正南鄉之位,布政則隨月而御堂,其閏月則居門焉。三曰,《禮記·月令》,天子居青陽、總章,每月異禮。請稽《月令》十二堂之制,修定時令,使有司奉而行之。四曰,《月令》以季秋之月,為來歲受朔之日。請以每歲十月,於明堂受新曆,退而頒之郡國。五曰,古者天子負,公侯伯子男,蠻夷戎狄四塞之國,各以內外尊卑為位。請自今元正、冬至及朝會,並御明堂,遼使依賓禮,蕃國各隨其方,立於四門之外。六曰,古者以明堂為布政之宮。自今若有御札手詔,並請先於明堂宣示,然後榜之廟堂,頒之天下。七曰,赦書德音,舊制宣於文德殿。自今請非御樓肆赦,並請於明堂宣讀。」九月,詔頒朔布政自十月為始。其月,皇帝御明堂平朔左個,頒天運政治,及八年戊戌歲運曆數於天下。百官常服立明堂下,乘輿自內殿出,負坐於明堂,大晟樂作,百官朝於堂下。大臣升階進呈所頒布時令,左右丞一員跪請付外施行,宰相承製可之,左右丞乃下授頒政官,頒政官受而讀之,訖,出ト門奏禮畢,皇帝降御座,百官乃退。自是以為常。

重和元年九月辛卯,大享明堂,並祀五帝。

初,禮部尚書許光凝等言:「《月令》『季秋大享帝』,說者謂遍祭五帝也。《曲禮》『大享不問卜』,說者謂祭五帝於明堂,莫卜也。《周官》『太宰祀五帝,則掌百官誓戒』,說者謂祀五帝於四郊及明堂,而王安石以謂:『五帝者,五精之君,昊天之佐也。惟其為五精之君,故分位於五室;惟其為昊天之佐,故與享於明堂。』自神宗下詔,惟以英宗配上帝,而悉去從祀群神。陛下肇新宏規,季秋大享,位五帝於其室,既無以禰概配之嫌;止祀五帝,又無群神從祀之黷。則神宗黜六天於前,陛下正五室於後,其揆一也。」從之,乃詔從祀五帝。

禮制局言:「祀天神於冬至,祀地示於夏至,乃有常日,無所事卜。季秋大享帝,以先王配,則有常月而未有常日。《禮》不卜常祀,而卜其日,蓋月有上辛、次辛,謀及卜筮,所以極嚴恭之意也。請明堂以吉辛為正。」

詔:「每歲季秋大享,親祠明堂,罷有司攝事。」又詔:「明堂近在宮城,秋享實薦時事,行之久遠,宜極簡嚴。其每歲季秋親祠,如孟月朝獻禮,更不差五使、儀仗等。」自是迄宣和末歲,行親享之禮雲。

高宗紹興元年,上合祭天地於明堂,奉太祖、太宗配祀。禮畢,不受賀,文武百官拜表稱賀如儀。以嗣濮王仲為亞獻,右監門衛大將軍、信州防禦使令話為終獻。

時禮部尚書秦檜等言:「伏睹建炎恭行郊祀之禮,其時儀文制度與夫衣服、器皿之類,已不能如禮。明年渡江,國步愈艱。今歲復當郊祀,謹按冬祀大禮,神位六百九十,行事官六百七十餘員,而鹵簿、儀仗、輿輦、宮架、祭器、法服,散失殆盡,及景靈宮、太廟行事與登門肆眚等禮,不可悉行。至於享,親詣宗廟行禮,又不及天地,惟宗祀明堂,似乎簡易。苟朝廷深原禮意,采先儒之說,漢武帝、孝章之制,而略其嚴父之文;志存享帝,而不拘於制度之末,獨明堂之禮,尚或可行。乞博採群議,令有司參考典禮以聞。」

禮部尚書胡直孺議曰:「謹按百王之禮,沿革不同,而祀天地於郊丘,祀上帝於明堂,享祖宗於太廟,此三者萬世不易之禮。惟仁宗皇時,大享明堂,合祭天地,並侑祖宗,遍禮百神,聖訓有『禮緣人情』之語,而文彥博以仁祖為能達禮之情,禮之變。由此觀之,皇祀典本非為萬世不易之禮也。國朝配祀,初無定製。自英宗皇帝始專配以近考,司馬光、呂誨爭之,以為絀祖進父,然卒不能奪王、孫之諂辭。其後神宗皇帝謂周公宗祀在成王之時,成王以文王為祖,則明堂非以考配明矣。王安石亦以誤引《孝經》嚴父之文,惜乎不能將順上意,以辨正典禮。謹按:聖宋崛起,非有始封之祖,則創業之君,太祖是也。太祖則周之后稷,配祭於郊者也;太宗則周之文王,配祭於明堂者也。此二祭者,萬世不遷之法。皇宗祀,合祭天地,固宜以太祖、太宗配,當時蓋拘於嚴父,故配帝並及於真宗。今主上紹膺大統,自真宗至於神宗均為祖廟,獨躋則患在於無名,並配則幾同於享。又從祀百神,在於明堂,本非典禮,或升或黜,慢瀆為多。今參酌皇詔書,將來請合祭昊天上帝、皇地於明堂,奉太祖、太宗以配天,惟禮專而事簡,庶幾可以致力於神明。然後申飭攸司,各揚乃職,犧牲必成,粢盛必潔,衣服必備,以盡其所以致力於神之意,則一朝大典,豈特施於艱難之時,情文粗稱,雖萬世行之可也。」是時,太常少卿蘇遲等則請用皇詔書之意,兼采景禮官之請,即常御殿,南向西上,設昊天上帝、皇地位;西向北上,設太祖、太宗、真宗神位;於殿之東廡,設圜丘第一龕九位;於殿之西廡,設方澤第一成一十六位。庶幾誠意可展,儀物可備。如以不遍及列聖為未足,則大禮前一日,有親詣太廟之文,今神主在溫州,恐當命大臣於某處攝行祀事。如以不遍及百神為未足,則請即行在天慶觀之大享後,擇一日,取祖宗大禮既畢恭謝之文,亦命大臣簡其儀物,悉舉以告,亦足以盡祈報之心。」詔:「依禮部新儀,一遵皇二年詔書,仍以明堂大禮為稱,於常御殿設位行禮。」

禮部言:「准詔參酌皇詔書,合祭天地於明堂,奉太祖、太宗以配。合用神位四位,元系御筆明金青字,出雕木縷金五采裝蓮花戲龍座,黃紗明金罩子,黃羅夾軟罩子,黃羅襯褥,朱紅漆腰扌舁套匣,黃羅夾帕事件,全昨緣揚州渡江失去,乞下所屬製造。」從之。

四年九月,有事於明堂,合祭天地,以太祖、太宗配,兼祀百神。

先時,有司請議郊祀、明堂、享之宜,禮部侍郎陳與義議曰:「臣切考國家大祀,天子躬行者,有南郊,有明堂,有祭,有恭謝。古者為郊之制,在國之南五十里,蓋謂國都之南也。陛下駐蹕於此,非建都之地,置設壇,固無其所。建炎戊申,舉是禮於維揚者,是時以火德嗣興,大統復集,即位之初,不可以不見帝,以禮從權,非必襲用。而況鹵簿、儀物,渡江散盡,疆陲戎事,歲晚多虞,則南郊之禮在今日固不敢輕議者也。國步未定之際,奉安廟┙,權在永嘉,既已累年,若欲移徙,以便親祠,懼失在天神靈之意,則祭之禮在今日實不可行者也。陛下躬履多虞,嚴恭寅畏,方與萬姓請命於天,用實而去文,有祈而無報,則恭謝之禮在今日不可行者也。紳儒生又有為柴望之說者,以謂雖祖宗未之或行,而今日可以肇修。臣嘗考之,其說本於《書》之《堯典》,本為巡狩之用,而周室行之於《時邁》告祭之詩,其說詳於孔穎達之疏,指為封禪之事,而漢光武用之,著於泰山刻石之文。陛下遭時艱故,遵養東南,修政理戎,俟天悔禍,舉茲大禮,惟務於忱,豈可托巡狩告至以有辭乎?又況柴望之祭,不及祖宗,所用時日,亦當有據。若一切損益之,則安用柴望之名哉?然則柴望之禮在今日亦不可行者也。臣竊惟明堂之禮,有漢武帝汶上之制,紹興元年,實已行之。若再舉而行,宜於今事,無戾於古典。或謂自維揚南郊之後,至於今日,再遇當郊之歲,不可以逾六年而不郊。以臣考之,郊之疏數,本無定製。真宗自景德二年祀南郊,至祥符七年而始祀東郊,則九年而後再郊矣。仁宗皇帝皇五年祀南郊,嘉元年行恭謝禮,四年行祭禮,七年行明堂禮,則逾九年而不再郊矣。逾六年而不郊,非所疑也。或以周公嚴父之文為疑,則既有治平中司馬光、呂誨之議,又有熙寧中祖宗之聖訓與王安石之說,足以破萬世之惑矣。或以並配之禮為疑,蓋紹興元年禮官之議,以謂皇之時,四方無虞,萬物盛多,是以明堂合祭天地,並配祖宗。蓋其說不盡不能推明所以變禮之意,是以致眾人之疑。謹按皇詔書,其略曰:『國朝自祖宗以來,三歲一郊。今祀明堂,正當三歲親郊之期,而禮官所定配坐,不及祖宗,宜並配以稱朕恭事祖宗之意。』蓋太祖則周之后稷,當配祭於郊者也;太宗則周之文王,當配祭於明堂者也。郊當祭太祖,而以當郊之歲,舉明堂之禮,則不可以遺太祖而不祭。稽之神理,本之人情,則皇詔書之本意,可以為萬世不刊之典,豈特以四方無虞萬物盛多而舉此哉?並配之禮,又非所疑也。若乃神位儀物損益多寡之數,更合再加斟酌,以盡今日情文之宜。」詔從之。蓋中興郊祀明堂、合祭天地、並配祖宗之禮,參考推明,至興義之議而始定。於是太常寺條具:「乞以明堂大禮為稱,左僕射誓行事、執事、陪祠官於尚書省,刑部尚書蒞誓。明堂殿上下徹去黃道ブ褥,入殿門不張蓋,百官不得回班。御燎從物、傘扇更不入殿。行禮前,衛士不起居呼萬歲,讀冊官讀冊至御名勿興。」詔並從之。

國子監丞王普言:「大禮明堂有未合典禮之事:正、配每位設太樽三,著樽二,犧樽、象樽、壺樽、山樽各一,又設如樽之數。太樽,一實供內法酒,一實齊,一實醴齊;著樽,一實祠祭法酒,一實盎齊;犧樽實緹齊,象樽實沈齊,壺樽實昔酒,山樽實事酒;太,一實清酒,餘皆實明水。謹按《周禮》,春祠、夏礻龠用兩犧樽、兩象樽,秋嘗、冬用兩著樽、兩壺樽;四時之間祀用兩太樽、兩山樽。又曰『凡祭祀供五齊三酒,以實八尊』,然則六尊之數,凡十有二,其當時所用者四,其設而不酌者八。明堂乃季秋大享,則初獻當用兩著樽,一實玄酒,一實醴齊;亞、終獻當用兩壺樽,一實元酒,一實盎齊,皆有如樽之實。又設兩太樽、兩山樽、兩犧樽、兩象樽,實五齊、三酒而不酌,亦如之。今祭祀所用惟九樽,而首設太樽者三,以供內法酒及齊、醴齊實之;又設著樽者二,以祠祭法酒及盎齊實之;又設犧樽、象樽、壺樽、山樽,各以緹齊、沈齊、事酒、昔酒實之。尊之數不足以盡五齊、三酒也。又設太,以清酒實之。元酒不與齊酒對設也,則又為八以實之,且在三酒之後焉。蓋不論所設之與所陳之義,但取遍於樽之數而已,實無經據也。宜仿《司樽彝》秋嘗之制,設兩著樽,一實元酒,一實醴齊,以俟初獻;又設兩壺樽,一實元酒,一實盎齊,以俟亞獻、終獻;其餘八樽,以實五齊、三酒,設而不酌,悉如《周官》之制。其醴齊,請以祠祭法酒代之;其盎齊,請以供內法酒代之。增三樽為十二之數,庶與《周官》相應。」

又言:「按:祭器實仿聶崇義《三禮圖》制度,如爵為爵形,負盞於背,則不可以反坫;、簋如桶,其上為龜,則不可以蓋。此類甚多,蓋出於臆度,而未嘗親見古器也。自劉敞著《先秦古器記》,歐陽著《集古錄》,李公麟著《古器圖》,呂大臨著《考古圖》,乃親得三代之器,驗其款識,可以為據。政和新成禮器制度,皆出於此,其用銅者,嘗有詔許外州以漆木為之。至主上受命於應天,郊祀於維揚,皆用新成禮器,初未嘗廢止。緣渡江散失,無有存者。昨來明堂所用,乃有司率意略仿崇義《三禮圖》,其制非是,宜並從古器制度為定,其、簋、樽、之屬,仍以漆木代銅,庶幾易得成就。」

紹興七年,詔大享明堂。時徽宗升遐,上躬行三年之喪,禮部、太常寺言:「景德、熙丰南郊故事,皆在諒ウ中,當時親郊行禮,除郊廟、景靈宮合用樂外,所有鹵簿鼓吹及樓前宮架、諸軍音樂皆備而不作,其逐處警揚,止鳴金鉦鼓角。乞依累朝故事行。」太常博士孫邦乞自受誓戒日,皇帝暨百僚、禁衛等權易吉服,至禮成還內仍舊。中書舍人傅崧卿援嚴父之文,欲升徽宗配享。詔令侍從、台諫、禮官同議。

禮部侍郎陳公輔言:「陛下方居道君皇帝之喪,而道君皇帝神靈方在几筵,豈可遽預配祭之禮?況梓宮未還,廟未有定議,臣愚以為當先期一日,陛下盡哀致奠,奏於道君皇帝以將有事明堂,暫離几筵,暫假吉服,蓋國家故事不敢廢也。然後即齋宮入太廟,行明堂事,事畢,服喪如初,斯謂合禮。」吏部尚書孫近等議,引司馬光之說曰:「漢以高祖配天,後漢以光武配明堂。古之帝王,自非建邦啟土,造有區夏者,皆無配天之文。雖周之成、康,漢之文、景、明、章,德業非不美也,然子孫不敢推以配天者,避祖宗也。近世祀明堂者,皆以其父配,此乃誤認《孝經》之意,而違先王之禮,不可以為法。況梓宮未還,几筵未除,山陵未卜,而遽議配侑之事乎?臣等伏請今年明堂大禮,權依紹興元年詔書,請俟削平僭亂,恢復大業,然後定郊祀明堂之議,一從成周,庶不失《禮經》之正。」詔從之。

三十一年九月辛未,大享明堂,罷合祭,奉徽宗配祀。祀五天帝、五人帝於堂上,五官神於東廂,罷從祀諸神位,用熙寧禮也。

禮部、太常寺言:「明堂大禮,車輅、鹵簿、法駕、儀仗,理合預行討論。欲依《政和五禮新儀》,宗祀上帝,有司陳法駕、鹵簿,車駕自太廟乘玉輅詣文德殿。皇《明堂記·大駕宇圖》用萬有八千二百五十六人;大中祥符元年,法駕用萬有六百六十一人。較之昨禮,令三分減一為率。禮官所定凡萬有一千八十八人。昨紹興二十五年至二十八年郊祀大禮,大駕、鹵簿、捧日、奉宸隊等共一萬五千二百二十二人。今討論明堂大禮,乞依紹興二十八年例三分減一,用一萬一百四十人。」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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