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意象油畫創作中的「形」與「色」

意象油畫的基本概念是2005年首次提出的，早在本世紀初期，中國第一代油畫先驅們就已開始探索中國意象油畫的創新之路。雖然沒有明確其概念，但從他們的作品中，至今還可清晰地看到他們發展中國民族油畫藝術的步伐。那個時期的油畫家除了對西方古典油畫的學習之外，還接受了西方現代藝術的先進思想，湧現出了一批走在時代前列的藝術先鋒，林風眠、關良、吳大羽等油畫家就是以敏銳而獨特的藝術眼光，將中國繪畫中的民族元素(線條、形體、色彩、空間等)巧妙地融入自己的作品中，表現出東方藝術家獨有的意象情懷。

一、意象油畫中的「形」

客觀對象的基本形體一般表現為生動的自然形態，因此，形體成為客觀物象的重要特徵。油畫作品中的形是至關重要的，畫家對於形體特徵的深刻理解和準確把握，是油畫創作中不容忽視的首要問題，也是創作中的重要環節之一。在我們的油畫作品中，有不少作品沒有改變對象的基本形狀，努力地進行客觀真實的表現，將對象的形體、質感都表現得淋漓盡致，努力做到從形似到神似的自然過度，這是意象油畫寫實階段中常用的表現手法。丘提的《風景》，吳冠中的《遺忘的雪》、《初春河畔》等都是這方面的代表作品。

從20世紀初期開始，意象油畫創作中的形體表現開始發生變化。早期留日、留歐的常玉、吳大羽、林風眠、賀慕群等油畫家便是傑出的代表。常玉的作品《穿白點藍洋裝的少女》，畫中的人物形體極度誇張變形，深受馬蒂斯和野獸派畫風的影響。《韻律》是吳大羽先生的代表作品，其抽象多變的畫風幾乎與西方現代派繪畫同步，正如他所說「油畫是世界語言，東西藝術都是這個世界語言中的片語，可以自由地組合」。從林風眠大量的粉彩和水墨作品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出，他畫中的人物、風景以及靜物的形體都被重新解構、組合，進行了藝術的加工，從而具有一種獨特的外貌。他不僅十分喜愛和關注西方藝術，而且能從西方繪畫的角度重新認識中國繪畫的價值與生命力。從這個角度上可以說，林風眠創建了一種全新的繪畫樣式，在中西繪畫的調合上，還沒有一個人能超越林風眠。

意象油畫作品中的空間並不是簡單表現傳統三維空間，而是對二維、三維空間的多樣組合，呈現出不同的形態特徵。運用不同形狀、不同明度的形體對畫面進行多樣的空間分割，並且重新組合。當代油畫家曹力的《旅途》、許江的《翻手覆手弈之二》、陳鈞德的《香港尖沙嘴教堂》便是表現多維空間的典型例作。

在這裡還應提到的是，中國傳統繪畫中意象空間、抽象形體的有機融入，需要畫家具備深厚的傳統文化修養和靈活開闊的現代主義藝術思想。此外，對於中國民間剪紙、壁畫、皮影藝術以及建築、雕刻藝術中的民間藝術造型元素的借鑒，也是意象油畫中拓展形體空間多元化的重要方面。

二、意象油畫中的「色」

色彩具有自身的性格，明亮沉穩的色彩給人以安定、平和之感，艷麗奔放的色彩往往會給畫面帶來生機和活力。在畫面中雖然色彩齣面積很小，但具有非常重要而有效的作用。當我們面對大自然而被其中的景象所吸引時，首先受到感動的不是細節，而是那些獨特清新的色彩。有時，物體特有的材質色彩(如地板、樹木、天空、大海、群山等)也會傳遞給人們特殊的信息，使畫家能夠觸景生情，產生藝術聯想。在這樣的創作中，色彩具有沉穩、平緩的基本傾向，而艷麗、激越的色彩只佔作品中的很少部分。例如方君壁的靜物畫《下午茶》，畫面淡雅的空間環境中，茶盤、茶具的不同質地、色彩，與鮮花、枝蔓的多種形式的對比都能激起畫家的創作萌動，並具有一種獨特的色彩魅力。

色彩的多元空間與形的多元空間不同，是在形的多元空間的基礎上將形體轉化成不同的色彩空間，這就需要各種靈活多變的色彩形體。這可以不是預先設定好的，在繪畫過程中進行隨機變化，也就是現代油畫家們大多採用的表現方法。除了色彩形體的空間變化外，我們還可藉助物象自身的基本形態，即形與形之間自然產生的(或是人為創造的)空間變化，將這些基本形態中注入相關的色彩關係，以達到色彩空間的多種變化。

「意在筆先」是中國傳統繪畫創作中的一個重要思想。它主張畫家在動筆之前應充分了解客觀對象並找到能夠激發其創作靈感的主要因素。意象油畫也是如此，在藝術家創作一幅作品之前，需要努力尋找能夠激發自己創作靈感的色彩原動力。在這種動力的驅使下，將捕捉到的情感和藝術形象用自己的藝術語言表達出來，表現出藝術家獨特的情感世界和藝術境界。筆者在創作油畫《家》 《樂土》時，曾三次赴陝北考察，感受到黃土高原的自然風貌與人文景觀。西部特有的色彩特質感染了我，西部深厚的文化積澱和憨厚質樸的民風更令我感動神往，形成了自己情感的精神家園「西部情結」。因此，在中國意象油畫的發展中「情感」因素始終貫穿其中，並閃耀著奪目的光芒，這也許就是意象油畫作品成功的秘訣所在。

主觀色彩是意象油畫作品中不可缺少的因素，藝術家根據自己的性格特點，會主動選擇適合自己性格氣質的色彩運用在油畫創作中，呈現出各不相同的色彩風格。梵高如此，畢加索、趙無極、吳冠中、朱德群也如此．然而，有些人並不理解主觀色。其畫面色彩沉悶、單調而無生氣。其實，主觀色也並不完全是色彩艷麗、節奏明快的顏色，在一些作品中往往是高明度、低純度的色彩關係，這與中國傳統繪畫中的用色習慣不謀而和。色彩的主觀性是擺脫不去的，藝術作品是畫家主觀心象的產物，是自然、和諧、充滿活力的多彩世界。

綜上所述，「形」與「色」是意象油畫創作中的基本元素，形是作品的基本構架，以不同形狀和不同明度的形體對畫面進行多樣的空間分割和重新組合是意象油畫的藝術手法之一。色調與色彩空間的有機轉化，也是作品中的重要部分。藝術家可以在把握物象自身形與形之間產生的(或是人為創造的)自然空間變化的基礎上，為這些基本形態注入相關的色彩關係，達到色彩空間的多樣變化。這都是為了將藝術家捕捉到的情感變化和形象特徵用藝術語言表達出來，以及藝術家獨特的情感世界和藝術境界。由此可見，對於形與色的正確理解可以指導我們在創作過程中把握整體、繼續多元發展，以達到「形色兼備」的理想藝術境界。

摘選自《美術觀察》2009年第2期 （作者：沈康 山西運城學院美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