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 · 媽媽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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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碗里的不明物體

就像三體人第一次看見雲天明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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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邪僧，web前端工程師/Android開發/Ruby on Rails

那段時間和媽媽關係好不好，時常吵架。

她總揚言養我還不如養條狗，我表示很不服氣。

我說你知道嗎我和點點最不愛聽你這話，著實太傷感情。

我媽覺得有道理，並為不當言論感到愧疚。

從此改口為養你還不如養點點。

點點是我家貓。

常言道的好：

屋漏偏逢連夜雨。

那天我喝了自己煮的綠豆湯後，

果然腸炎到。

上吐下瀉，飄飄欲仙。

我脾氣倔，絕不低頭。

即使跪在馬桶邊，也不向我媽服軟。

我爸說，姑娘，別這樣。她好歹是你媽，有啥過不去的坎？

有什麼事母女倆坐一起聊聊，說不定打一架就好了呀。

我說昨兒是誰因為沒留排骨湯給他泡飯，一晚上沒理我奶奶？

我媽打身邊走過，似乎想說什麼，

猶豫了幾秒後還是轉身進了廚房。

四十分鐘後，廚房傳來了蛋炒飯的香味。

我爸說，你看你媽多關心你，給你做了你最愛的蛋炒飯。你快仔細聞聞，還有火腿腸的香氣。

雖然我臉上仍然沒什麼表情，

但是心裡早已暗潮洶湧，甚至有些想哭。

一時間無數的感動與愧疚交織在一起，

我似乎長大了十歲。

我媽把碗端到我和我爸面前，表情有些不自然。

不過我們都看得出來，她只是暫時還拉不下臉面。

我媽依然綳著臉，說綠豆湯這麼清心寡欲的東西你也能熬出毒來，真是丟人。

她擦了擦手，說動作麻溜點兒，趁熱吃。

我舉起勺，掀開蓋子。

……

……

我說爸，我可能有點兒發燒，出現了幻覺。你幫我瞅下這玩意兒是啥？是蛋炒飯嗎？

我爸沉默了兩分鐘，嚴肅地問我是不是趁他不備給他下了綠豆蠱，否則為何他也喪失了認知力。

他老婆打斷對話。她說你女兒現在腸胃不好，得喝流食。這是紅豆薏米粥，營養價值高。

我望著碗里的不明物體，就像三體人第一次看見雲天明的大腦。

清心寡欲劇毒綠豆湯，

性冷淡風黑暗薏米粥。

傳承の偉大。

我爸小聲對我說，雖然看起來丑，說不定吃起來香。這是破冰之旅，你要好好珍惜。

我考慮了一下，決定給我和我媽一個機會。

於是我雙眼一閉， 兩腿一蹬，捧起碗，仰頭喝下。

第一口。

忽然之間，天昏地暗。

第二口。

愚公炸山，精衛墜海。

第三口。

見證耶穌七天創世，看見摩西撥開紅海。

第四口。

泰坦尼克撞上冰礁，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第五口。

不爭，不辯。不去，不來。

第六口。

竟溘然長逝，年僅逾弱冠。

我說女兒真的已儘力，無法逾越這道坎。

爹說我的姑娘別這樣，不是還有蛋炒飯。

於是爺倆雙雙進廚房，循著香味把路探。

卻見雞蛋炒飯與火腿，盛在點點貓糧盤。

小豺，別來幾度春風

我老公和我媽關係很好，獨獨對她廚藝不能忍。有次我出差一個禮拜，每天接到老公微信：你媽今天又做了 XXX XXX 菜簡直太…… 你媽今天做飯燒跳閘了……你媽今天把青菜炒糊了……

一片水深火熱的樣子。

最不能理解的是，我媽還很愛做飯！還對那些美食節目情有獨鍾。她 QQ 空間里各種美食做法啊，你去看準保覺得她是個心靈手巧的賢惠好媽媽啊！然而並不是啊！

看完了菜譜她就要各種發揮。有陣子我和老公一回家就能看到我媽興緻勃勃地端一盤黑了吧唧的東西出來跟我們介紹說：這是我新學的什麼什麼菜。我和老公就互相交換一個恐懼的眼神卧槽這都什麼鬼……

有幾次老公忍不住感嘆，這麼多年你和你爸也挺不容易的……

有陣子很長時間沒見到她，一見面她就跟我說：我現在煮麵條的技藝有很大提高了！（煮麵條真的能有很大長進空間嗎？然而並沒有提高！還是能煮得半生不熟的啊！）

炒個蛋炒飯又糊又咸。她跟我說：真的很難吃。

我嘆口氣自己做了一碗蛋炒飯，她吃的賊香，兩眼放光邊吃邊說啊你怎麼做的怎麼這麼好吃~。

我就隨便炒炒啊！這玩意兒還能做失敗？我也不造你怎麼能做那麼難吃的啊！

她也有做得不錯的菜，比如西紅柿炒雞蛋、酸辣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酸辣土豆絲……

小時候我一個星期光吃這倆菜是家常便飯。

以至於跟我老公交往之後，一度覺得他怎麼這麼矯情……為什麼每天都要吃不一樣的菜啊？難道每次買足一個禮拜的分量然後吃一個禮拜相同的菜不是正常情況嘛？

還有我媽特別喜歡跟人誇耀我很好養：肉只要隨便放鍋里炒一炒就能吃很香了！

現在變成跟人誇耀我女兒很好養：隨便做什麼都很愛吃！

我女兒也挺不容易的……

總結一下我媽做菜難吃的原因：

一是沒耐心，我告訴她這個菜要燜五分鐘，基本兩分鐘她就忍不了了，在旁邊嘰嘰喳喳，怎麼還沒好？還沒到時間嗎？真的要這麼久嗎？

二是單線程，這個菜要先這樣再那樣再怎樣怎樣……她會卡死。

三是黑暗天賦，真的，我跟你們港啊，別以為黑暗料理不需要天賦，有些組合你做夢都想像不到的比如獼猴桃煮麵什麼西紅柿拌茄子什麼的。。。煮出來跟 shi 一樣…… = =

最搞笑的是什麼你們造嗎，就是我媽的這點稀爛廚藝她還能鄙視別人——奏是我奶奶。

我奶奶也很奇葩，絕對不是個純種農村婦女，完全不熱愛家務，挺逗比的。她做蘿蔔，就是那種大白蘿蔔，橫切一刀豎切一刀，四塊，扔鍋里煮。我媽就問她，你幹嘛還切啊，一整塊扔進去嘛。。

好吧，我爸應該是最不容易的。

做飯難吃的媽會有一個好的副產品就是——她女兒做飯真的很好吃?(^?^*)

現在經常出現我回家繫上圍裙，她在一邊很用心學偶爾還記筆記的畫面。還蠻有愛的。

評論區媽媽回復：

@中中：知足吧！你外婆至今都不下廚，我至少有兩菜很經典，百吃不厭。查看知乎原文（2941 條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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