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被撞成植物人後妻子溺亡 留下12歲兒子

小磊倚著門等爸爸「回家」。 王國柱 攝

　　爸爸出車禍顱腦嚴重受傷，成了「植物人」，躺在病床上已近一個月。「爸爸快點醒過來」，是12歲兒子的最大心愿，然而他又害怕爸爸馬上醒過來。原來，爸爸出事的第5天，媽媽因照顧爸爸和籌措醫藥費，疲憊過度，下河洗衣服時不慎溺水身亡。他怕犟脾氣的爸爸萬一清醒後又受不了「沒了妻子」的打擊重新「昏」過去。昨天下午，在靖江新橋鎮務本村，六年級的小學生小磊面對記者一臉憂鬱。

　　爸爸被車撞成植物人

　　媽媽最後的背影是「搖搖晃晃」去了河邊

　　5月11日和15日，是12歲的小磊怎麼也忘記不了的兩個「黑色日子」。5月11日下午，放晚學的時間到了，靖江禮士小學門口，平時接自己回家的媽媽卻沒來，來的是鄰居孫大伯：「你爸爸被車撞了，你媽讓我來接你回家。」

　　小磊告訴記者，當時他的心一沉：爸爸出車禍，是腿受傷了嗎？以後還能走路嗎？他被帶到醫院時才知道，爸爸的情況比他想像的要嚴重得多。透過病房(重症監護室)門上的玻璃窗他看到，渾身插滿管子的爸爸，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媽媽告訴他：爸爸昏過去了，頭上要開刀。後來他得知，當天下午爸爸在去工地做工的途中被一輛卡車撞倒，頭部受了重傷。很快，爸爸做了開顱手術，醫生說手術很成功，但爸爸一直沒醒過來。

　　4天後，更大的不幸發生了！5月15日，是星期六，下午3點多，小磊正在家中做作業，疲憊不堪的媽媽從外面回來，照顧昏迷的爸爸、四處籌措醫藥費，讓媽媽心力交瘁，鄰居趕緊勸媽媽躺下來歇歇。可躺下不到5分鐘，媽媽又起了身，說得趕緊把四五天來的換洗衣服洗了，垃圾也要倒了。「我去倒垃圾吧！」但小磊被媽媽攔住了：「你好好做作業了，快小升初了。」說完。媽媽一手拎著垃圾桶，一手拿著洗衣桶到河邊。「媽媽走路很慢，搖搖晃晃的。」媽媽最後的背影始終印在小磊的腦子裡。10多分鐘後，小磊去河邊找媽媽時，看見媽媽已經躺在了水面上，他哭著一邊喊人，一邊下河去拖媽媽。媽媽被人拽上岸後，已經沒有了呼吸。

　　趴在病床前和爸爸「說話」

　　「爸爸你快醒來，我不想做孤兒」

　　爸爸成了「植物人」，媽媽又「沒了」，12歲的小磊一下子沒有了「家」，目前住在姑父郭林生的家中。昨天，68歲的郭林生說起苦命的小磊一家人眼睛馬上紅了。他告訴記者，小磊的爸爸潘朝付，今年44歲，由於家境困難，年近30歲時才結的婚。媽媽黃元翠，老家是湖北人。前兩年他家剛將平房翻成樓房，因沒有錢，樓房目前還只是毛坯房。潘朝付發生車禍後，已花去10多萬元醫藥費，其中肇事司機墊付了4.8萬元，其餘都是親戚湊的。黃元翠意外失足溺亡，就是因照顧丈夫，又四處借醫藥費「累」的。前天，潘朝付的賬戶已經出現了「虧空」，6月5日醫院開始停葯，昨天，眾親戚好不容易籌了1萬元，送到醫院後，院方才又開始用藥。

　　郭林生說，黃元翠溺亡後，他將小磊接到了他的家中。剛開始，心裡惦記著爸爸的小磊，三天兩頭讓大人帶他去醫院，到爸爸的病床前，和爸爸「說話」。有一次，站在潘朝付病床前的郭林生，被小磊「說」得淚流滿面。當時，小磊湊到爸爸的耳朵說：「爸爸，你醒醒，快醒醒，我不想做孤兒，孤兒要去孤兒院，我不想去孤兒院！」被深受觸動的郭林生，當天回家後一字一頓地安慰小磊說：「磊磊，你放心，有姑父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我絕不把你送孤兒院。」

　　12歲的他心裡有個「結」

　　「爸爸醒過來要媽媽，怎麼辦」

　　「我真的盼望爸爸快點醒過來，又害怕爸爸馬上醒過來。」昨天，在姑父家中的小磊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對記者說。郭林生接過話茬說，這就是小磊現在很矛盾的地方，他既希望爸爸趕快醒過來，又害怕爸爸馬上醒過來。相比媽媽去世不久那段時間，最近幾天小磊要去醫院的「呼聲」不再那麼急切了，他怕好不容易醒過來的爸爸，問起媽媽在哪裡。郭林生痛苦地告訴記者，其實這個「結」不僅僅是小磊的，也是他們所有親友的，「他醒過來，我們可以瞞他一時，不能瞞他很長時間，到時小磊和我們該怎麼和他說實情。」郭林生解釋，結婚較遲的潘朝付，和黃元翠感情非常好，兩人白手起家，共同打拚，翻建了樓房，潘朝付平時對妻子尤為疼愛，夫妻倆幾乎沒有紅過臉。他們擔心，性格比較犟的潘朝付，蘇醒後接受不了妻子去世的打擊，「小磊害怕爸爸再『昏』過去。」

　　爸爸如果醒過來，該如何讓他接受媽媽去世的事實，成了小磊的心病，也成了郭林生和其他親戚的心病。採訪臨別，郭林生告訴記者，目前他們也沒有想出很好的辦法，只是覺得，潘朝付萬一醒過來，只有小磊說話最「管用」，到時他們會做小磊的工作，要小磊勸爸爸「要挺住，為我也要頑強地活下去！」本報記者 王國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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