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春秋:蓋叫天
標籤:蓋叫天故居 | 分類:讀城記 |
到杭州,有一半是沖著西湖,一半,是為了那些故居。從且聽風吟的林風眠、西泠印社的風華絕代、不拘一格劍氣蕭心的龔自珍故居,到清涼無限的虎跑寺里弘一法師故居,我最喜歡的還是燕南寄廬,伶人蓋叫天故居。
穿了楊公堤,過毓秀橋,在眉眼盈盈處,在湖光山色之間,看到素樸如簡的小門,灰,白,簡到寧靜,而燕南寄廬四個字,分外飄逸俊秀著。
進得院里,卻是似曾相識。四合院,這樹,這光陰里,彷彿時光錯倒了,我是這裡的舊人,也牽著戀人的手到了這裡——是的是的,一切如此熟悉,是杭州?是前世?是燕南寄廬里最恍惚的剎那,我在樹下發著呆,摘了一粒紅棗放進嘴裡,可真甜。
蓋叫天在此住了近乎一生,晚年淪落到一間小屋裡,臨死前,只想吃一碗打滷麵,咽氣之前,不停地對老伴說,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因為他知道,活下去,有多難。
但他是幸福的,住在這詩意的西湖邊,和自己的愛人,直到老,貼心貼肺的溫暖,牽牽連連,就象他看到這塊地說,「這是我們的福地呀,我們要住在這裡,再也不走了……」
再也不走了……
蓋叫天:8歲時入天津隆慶和科班,一開始學的是老生、老旦,也學武生。他10歲開始登台,13歲在杭州演出時開始用「蓋叫天」之名,意思是要超過當時的「伶界大王」譚鑫培,因為譚鑫培的藝名叫「小叫天」。他以演短打武生為主,長期在上海,杭州一帶演出,有「江南第一武生」之稱。15歲在杭州演《花蝴蝶》時曾不幸折斷左臂。1934年,他在上海大舞台,用當時流行的機關布景演出《獅子樓》時,扮演西門慶的演員因為缺乏經驗,從樓上跳下後,沒有留出足夠的空地,蓋叫天扮演的武松從兩丈多高的樓上跳下時怕壓傷他,在空中一閃身,落地時用力過猛,右腿骨折。在醫院,又碰上庸醫接錯了斷骨;蓋叫天一聽說有可能無法登台,便毅然在床架上撞斷了腿骨,要醫生重接。等腿傷痊癒後,他又在更新舞台演出了頭二本《武松》,從「打虎」一直演到「逃亡」,先後演了三個半月。由於他在武松戲方面的突出創造,因此被世人譽為「活武松」,又稱「江南武松」。
穿了這牌坊,前面就是蓋叫天故居了。
這條小路,是從前的?還是現在的?
燕南寄廬:燕北之客寄居江南。——我,我也想寄居江南呀。這杭州城,這西湖邊,實在適合老了以後唱唱戲談談畫寫寫字……呀!
蓋叫天故居之門前蘆葦,搖曳多姿,甚是風情。
是我們河北人。一生錚錚鐵骨,腿折了接錯了,於是自己打斷,重新接。傅雷對其《粉墨春秋》評價極高,認為伶人說戲裡,最好的一本書就是此書。
燕南寄廬,小小寄廬,包容了蓋叫天的跌宕人生
百忍堂側面。青藤爬滿了白牆,在這秋日,又寂寞又烈艷。
院子里有兩棵棗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很老了。是蓋叫天親手種下的。
我和我的包,在院子里發著呆。整個中午,只有我一個人,安靜極了。靜得要嚇死人。我以為是三十年代。
人生,何止百忍?你總得忍,忍了這春秋,還要忍冬夏!
黃賓虹先生寫的「學到老」。蓋叫天在杭州演出,路過靈隱寺,看到「學到老」三個字,心想,如果今天不摔死,演出成功,一定活到老學到老。果然那天大獲成功,成為燕北真好漢,江南活武松。李少春也曾投貼拜師。
通向門外的小徑。這江南的家庭院,真叫人留戀纏綿,不願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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