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的少林寺

走上神壇的少林寺　1981年，他來到少林寺時，這座千年古剎一片破敗：一共就十幾個和尚，靠28畝地過日子。現在隨著大批而至的崇拜者朝聖者們的腳步聲，一座寺廟的資本創造力被開啟了。他說，寺院其實就是一個小社會，要面對和兼顧到方方面面的大社會。安於清靜的山門，賣賣香，收收門票，佛教的衰落是必然的。天天講普度眾生，不到眾生中去，實際上一輩子也度不了幾個，甚至都度不了一個，那麼也就空有一顆慈悲心而已。釋永信很忙爭議之中的釋永信面對這些年來不間斷的負面傳言顯得「處事不驚」，引用他在《我心中的少林》一書中所說：「凡是在信仰的層面上做事情，不管旁人怎麼說，我都不在意。」自1984年釋永信開始主持少林寺日常事務開始，這座寺廟和它承載的歷史文化被前所未有的傳播和放大。31年以來，釋永信一直很忙。忙於修行，忙於傳承，忙於擴張，也忙於闢謠。

帶少林寺入世的方丈

普京訪問少林寺，釋永信在一旁陪同釋永信，俗姓劉，名應成，1965年出生在安徽潁上的一個佛教家庭。1981年，釋永信父母遂其志，送至嵩山少林寺拜方丈釋行正為師，剃度出家。1987年8月，22歲的釋永信在各地參學後返回少林寺，開始主持寺院的管理工作，是當時全國最年輕的寺院住持。1999年，釋永信升座成為方丈。1987年，釋永信發起「少林寺武術隊」，並於次年1月首次公開對外表演，少林寺也自此走上了「功夫經濟」的道路。武術隊之後發展為「少林武僧團」，武僧團也衍伸出以少林寺為中心的武術學校教育產業。在向外界推廣少林寺的進程中，釋永信不願意將其定位於一個脫離塵世的千年古寺，對現代社會的科技與文化持開放積極的態度。1996年，少林寺官方網站申請域名，建立中國首家寺院官網，由少林寺武僧直接參与管理，寺內的年輕僧侶也很早用上手機、學習外語或是留學，甚至打破「不是不能改」的清規推遲起床時間。這些親近現代社會的「入世」舉動，釋永信認為是為了保護和發展少林寺。

釋永信背著雙手在院內巡視　作為最早創建藏經閣的寺廟之一，少林寺收藏了眾多經書。2014年4月，《清敕修大藏經》被安奉至少林寺，這部始印於清乾隆年間的經書是中國官刻佛教的最後一部。在釋永信的主導下，少林寺恢復中斷700年的「少林藥局」，並公開秘方。包括易筋經在內的多部千年少林秘籍也部分對外公開。2010年後嵩山少林「天地之中」在一度受挫之後，成功成為世界文化遺產。上世紀九十年代末，釋永信剛剛當上少林寺方丈，彼時的少林並沒有如今的規模。在一篇自述中釋永信描述，包括眾多武校、商鋪和村落、政府機關在內的近2萬多人與常住少林寺內的100名僧人共處山溝之中，「沒有生存和發展的空間」。2000年，釋永信的少林寺出資300萬元推動周邊地區的拆遷，占拆遷費用的三分之一。然而，操之過急的擴張引來當地居民的強烈反彈，方丈室一度被團團圍住，拆遷陷入停滯。一年後，在鄭州市政府的支持和規划下，少林寺周邊的拆遷重啟，報建設部批准後，2003年開始了整體性的拆遷。發展下院也是少林是向外擴張的主要途徑，而「託管」模式最為典型。釋永信在2008年接受媒體採訪時提到，少林寺下院已經有「十幾個」。地方通過少林寺的品牌擴大影響力，少林寺則依託眾多下院，進行各類投資巨大、佔地廣闊的文化產業項目的布局。2008年11月，少林寺正式接管昆明官渡古鎮內的土主廟、法定寺、妙湛寺、觀音寺4所古寺廟，以派駐僧團的形式對昆明4所古剎進行託管，形成「雲南少林」。2013年10月，少林寺整體接管焦作的月山寺，釋永信委派恆湛法師晉院，並擁有投資、規劃、開發、建設和管理權。美國探索頻道報道釋永信的短片中，把「方丈」譯為「CEO」，「首位獲MBA的僧人」的傳言也一直環繞在釋永信頭上。少林文化已形成一個以宗教、武術與傳統文化為核心，包含旅遊、地產開發、教育培訓等在內的龐雜產業鏈。這位不避世的「少林CEO」也因此飽受爭議，而釋永信回應：「少林寺的出世、入世，就像一條船，一半在水裡，一半在水上」。近年來，少林寺接待了包括俄羅斯總統普京、國際奧委會主席羅格、NBA球星奧尼爾等在內的多位國家政要、貴賓和文體明星，他們會在少林寺內參觀古迹，觀看武術表演或互贈禮物。在國內享有知名度之後，釋永信已把眼光投射到國外。

早課中，釋永信正在使用電腦　請進來，也會走出去，少林寺在柏林、倫敦等地開辦了60多家文化中心，且均有少林寺的僧人任教。2014年10月，河南嵩山少林寺方丈釋永信帶領70人龐大代表團遠赴歐洲，參加第三屆（歐洲）少林文化節，宣揚少林文化。文教活動之外，少林寺亦開始涉及海外分寺的開發。2015年2月，釋永信向澳大利亞肖爾黑文市市長支付了千萬元人民幣，用以重啟少林村房產開發項目。據國內媒體報道，該項目包含一座少林寺澳洲分寺，一間四星級酒店，一所少林功夫學院以及相關教學配套設施等。對於此舉帶來的爭議，釋永信否認了澳洲項目的商業性，他將其定位於「回歸自然和實證傳統的少林禪修中心」，並沒有酒店等商業設施。

釋永信使用蘋果手機政界也少不了釋永信的身影。每年全國兩會中，釋永信總是成為現場記者圍追堵截的「焦點人物」。1998年3月，釋永信當選為九屆全國人大代表。同年7月，當選為河南省佛教協會會長。根據公開資料顯示，他歷任九屆、十一屆、十二全國人大代表，第十屆全國青年聯合會委員等。在9屆全國人代會上，釋永信曾提案減免名山大寺門票。而在2015年兩會上，釋永信的提案為《關於尊重宗教感情，規範佛教網路用語的建議》,建議應該將佛教網路百科詞條、貼吧等的編輯許可權，歸還給宗教界或專門學術研究機構。釋永信「太超前」的出世與入世，使得其本人時刻處於被公眾圍觀的狀態中。不論是這些年這位少林方丈所力主的種種文化推廣活動，還是被獎勵百萬元越野車、使用最新款iPhone、身披南京雲錦研究所贈送的豪華袈裟，以及存在於輿論場中的傳聞等等，聚光燈之下的釋永信，一言一行都可能引發話題。除了通過媒體之外，釋永信在其自述《我心中的少林》中，對外界的非議和傳聞做出回應。他覺得僧人一方面要完成自己的修行，另一方面還要讓宗教文化服務更多的人；若傳承千年的少林文化在他這一代得不到弘揚，「才是真正的歷史罪人」。面對這次釋正義的舉報，少林寺對外回應稱方丈釋永信還比較淡定，「我們相信黨和國家會給少林寺一個清白，不對外做太多辯解。」「入世的少林寺 走上神壇的少林寺。少林寺內壁畫反映了少林寺的習武之風。我們看看釋永信獲得權力的情況：釋永信，俗名劉應成，安徽潁上人，一九八一年在河南少林寺出家，一九八七年成為少林寺住持，時年二十二歲，是當時全國最年輕的寺院住持。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開始，登封圍繞著少林寺開展的旅遊收入就占這個縣級市的財政收入30%，依託少林寺出現的武術學校效益也很驚人，學員常年人數在10萬左右，吃喝拉撒睡都在登封。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開始，登封圍繞著少林寺開展的旅遊收入就占這個縣級市的財政收入30%，依託少林寺出現的武術學校效益也很驚人，學員常年人數在10萬左右，吃喝拉撒睡都在登封；百多年前了，幹嘛非要拿一百多年前跟現在作對比？」一位年輕少林和尚說，「我拿個手機，大家覺得不可思議，我開個車，大家說和尚開什麼車啊。可我們也是人吶。」和尚也是人在外包養情人，並使其墮胎；數千萬款項不明白等等。這些是否為事實，現尚處於撲朔迷離之中。一些人看了這些報道，驚詫莫名。其實，釋永信果真有其事也毫不奇怪。

「遊戲人間」的僧人　佛國無凈土自古已然。眾所周知的神秀與慧能之爭，南北禪宗你死我活的對立，就是最典型的例子。這還凈嗎？佛國無凈土在古人的小說中也有反映。馮夢龍的《三言》中就屢有描寫。施耐庵《水滸傳》中石秀殺掉的裴如海，就是一個勾引婦女的淫和尚。很有意思的是吳承恩的《西遊記》中的情節：唐僧師徒四人歷經千辛萬苦到了西天，本以為可以取得真經了，但因為佛祖手下的人向唐僧索賄，唐僧不肯，阿儺和伽葉給的竟然是無字經。孫悟空將他們索賄的行為告到佛祖面前，「佛祖笑道："你且休嚷。他兩個向你要人事之情，我已知矣。但只是經不可輕傳，亦不可以空取。向時眾比丘聖僧下山，曾將此經在舍衛國趙長者家與他誦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脫，只討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黃金。我還說他們忒賣賤了，教後代兒孫沒錢使用。你如今空手來取，是以傳了白本。』」無奈之下，唐僧只好把手中唯一值錢的紫金缽盂送給兩位尊者才得到了真經。你看，佛國的最高統治者都是這樣想的、這樣說的，那佛國還有凈土嗎？當然，歷史上的釋迦牟尼佛是拋棄了人間的榮華富貴而出家的，和小說中的佛祖不可等同。為什麼和尚也有作姦犯科者，因為和尚也是人。既然是人，那就可以用馬克思最欣賞的一句歐洲諺語來說明：人所固有的我無不有。衣食男女，人之大欲也；食色性也。中國的古人就說得一針見血。既然是人，那就很難免了。想起了兩件事情。第一件是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事情。有一座寺廟，那寺廟裡的一個風流和尚就和一名同樣風流的寡婦勾搭成奸，事發後，還被居委會開會批鬥。第二件事情是幾年前有人去一個地方調查，那裡的統戰部接待在一個寺廟裡午飯，陪同進餐的是廟裡的方丈，年紀大約三十來歲，令人驚訝的是這位方丈不但抽煙喝酒，還大吃肥肉，其胃口比幾個凡夫俗子還大。飯後，統戰部的幹部講起了一件趣事：這個廟子，文革前遭到毀壞，改革開放後為了修廟，宗教局給廟子弄了幾十萬元，誰知道這些廟裡的和尚拿著這些錢就跑路了，幾個月後，我們才把他們找到，幾十萬一分不剩，到哪裡去了？全被他們吃喝嫖完了。當時聽了簡直覺得是天下奇聞。後來，類似的所見所聞多了，也就司空見慣了。為什麼會出現這些事情？和尚也是人。

和尚在肯德基大吃特吃和尚在肯德基大吃特吃　民間有句話是這樣說的：「這事情有什麼難？和尚都是人做的。」意思就是說，做和尚要遵守很多清規戒律，比如不結婚、不喝酒吃肉，要過清貧生活等等，是人間最困難的事情。既然是最困難的事情，為什麼有人要當和尚呢？究其原因，大概有三種。一是出於信仰，二是看破紅塵，三是為了生存——曾有一個不到18歲的小和尚，別人問他為什麼出家，他說，家裡兄弟姊妹多，父母無法養活，他就出家了，想吃口飽飯；據說建文帝、李自成當和尚是為了躲避追殺，還是為了生存。這三種，無論是出於哪一種原因而出家，都很難做一個真正的和尚。有人說，後兩種是外力作用，不能後成為真正的和尚還能夠理解，出於信仰而當和尚的，為什麼也難成為真正的和尚呢？問得好。我們看到，確實有人成為了真正的和尚，但更多的是「花和尚」。為什麼？這是因為受社會的影響，信仰是可以放棄的、改變的。也不排除其中有些人是假信仰。比如，現在揪出來的貪官，哪一個當初不是對著黨旗捏起拳頭宣誓？哪一個不是有著「共產主義信仰」？可是，後來為什麼變了，把信仰甩到爪哇國去了？因為他們心中的信仰是假的，一旦遇到糖衣炮彈，這種假信仰就會被腐蝕最後崩潰。和尚也是如此，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裡面的青燈伴古佛很寂寞，於是，能夠始終堅持信仰初衷不改者就成了鳳毛麟角了。因為和尚畢竟也是人。

被懷疑的是一家三口的出家人被懷疑的是一家三口的出家人　人有了權力，權力又得不到有效的約束，當然就要蛻變了。我們看看釋永信獲得權力的情況：釋永信，俗名劉應成，安徽潁上人，一九八一年在河南少林寺出家，一九八七年成為少林寺住持，時年二十二歲，是當時全國最年輕的寺院住持。一九九九年，釋永信正式升座成為方丈。住持和方丈有什麼區別呢？有人這樣歸納：方丈是寺廟裡權力最大的和尚，在內，決定寺廟的一切事務，包括和尚的升遷、錢財的開支；對外，是寺廟的法定代表人，代表寺廟與外交往等」。可見權力是很大的。再加上「獨立自主」的宗教政策，其權力就更大了。同時，釋永信還有一連串炫目的光環：歷任第7屆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第6屆河南省佛教協會會長，第9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第10屆全國青年聯合會委員，第11屆全國人大代表，第12屆全國人大代表。這些光環，使得本來權力就很大的釋永信如虎添翼。

和尚也是人吶　這樣的釋永信誰能夠管他、約束他？登封的一把手也不過是一個處級而已。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開始，登封圍繞著少林寺開展的旅遊收入就占這個縣級市的財政收入30%，依託少林寺出現的武術學校效益也很驚人，學員常年人數在10萬左右，吃喝拉撒睡都在登封；登封以往的經濟支柱煤炭也讓位給了因少林寺而興起的旅遊產業。少林寺對當地的經濟發展貢獻如此之大，釋永信又如此炙手可熱，登封誰能夠管他、約束他？難怪，他在2009年定製的一件豪華袈裟僅金線就價值過5萬元！2015年又在澳大利亞投資上千萬，儘管河南當地也很不富裕。釋永信曾經如是說：「政府的管理模式不適合我們，非政府的管理模式在國內還不成熟。我們認為企業的一些理念，一些經驗也適合現在從事旅遊為主的一些寺廟，管理上面做一些幫助。」因此，一些人認為，就少林寺內部機構設置看，其稱得上是一家架構完備的集團化企業。果如是，那少林寺就是公司了，釋永信就是董事長了，大大小小的和尚也就是公司的員工了，只不過剃著光頭而已。佛國無凈土，和尚也是人。如果釋永信真成了佛教界的第一隻大老虎，那是誰的悲哀？是當地宗教局、統戰部的悲哀，還是佛教的悲哀？絕對不僅僅是釋永信的悲哀。「嚴以修身、嚴以用權、嚴以律己，謀事要實、創業要實、做人要實」，這樣的話，或許對和尚同樣適用。因為：和尚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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