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悲歌
06-29
解讀余華《活著》 時間:2011-03-09 17:26 分享到: QQ空間 新浪微博 騰訊微博 人人網 百度搜藏 百度空間 豆瓣網 複製13 生 命的 悲歌------解讀余華《活著》內容摘要:1、文學的本質就是通過形象典型來反映生活,從中也表現作家的思想感情,作家余華成功塑造了經歷曲折、命運悲慘的福貴這個形象;2、這個形象的成功塑造必然是作家內心真實情感的寫照;3、余華採用「樸素小說」創作方法將深奧的哲理寓於簡明的故事敘述中;4、語言是文學創作的基本材料和工具,余華得益於語言上的恰當、妥貼,將南方的節奏和氣氛融入北方的語言之中,形成自己獨特的語言風格;5、任何作品都有自己的主題,《活著》的主題就是「人就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以外的任何事而活著。」從而展示其深刻的社會意義。關鍵詞:生命;悲歌;余華社會發展中總是充滿著新生與腐朽、進步與落後、文明與愚昧的矛盾衝突,這樣悲劇就不可避免。悲劇是現實生活中的一種現象,是社會衝突的必然產物。可以說,社會矛盾是悲劇的土壤。作為反映社會生活的文學,當然不能拒絕悲劇,悲劇應當是文學的永恆主題。世界文學史上塑造了一系列不朽的悲劇人物,如魯訊筆下的祥林嫂、莎翁筆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等。從某種意義上說,一部世界文學史,就是人生的悲劇史。可悲的是,新中國成立後的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內,悲劇成了文學的禁區,這實際上是對現實生活真實的抹殺。粉碎「四人幫」後,歷史進入一個新時期,隨著文藝春天的到來,文學悲劇的園地也呈現出復甦的景象,一批作家從生活出發,衝破悲劇文學的禁區,推出了數量可觀的充滿悲劇意識的文學作品,並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余華就是這些作家中的一位佼佼者。余華的小說創作是從一九八三年開始的。早期受川端康成和卡夫卡的影響,這一時期的代表作品有:《星星》、《十八歲出門遠行》、《世事如煙》等。「《十八歲出門遠行》獲得巨大成功,在當時,很多作家和評論家認為它代表了新的文學形式,也就是後來所說的先鋒文學」。⑴在這些作品裡,余華以他的如夢如煙的故事網路構置,循環往複的情節敘述,冷漠甚至冷酷的語言所帶來的敘事張力,提供給讀者一個陰森、恐怖的世界,裡面充斥「陰謀」、「血腥」、「暴力」和「荒誕」,敘述出了血淋淋的真實。九十年代,余華一改他先前那種保持距離的冷漠的敘述風格,從三部長篇小說:《在細雨中呼喊》、《活著》、《許三觀賣血記》開始,標誌著余華的創作又進入一個嶄新的階段。尤其是《活著》不僅在國內文藝界反響巨大,還先後被譯為英、法、德、韓、日文等在國外出版,評論家及讀者都給予很高的評價。並由著名導演張藝謀製作的同名電影在柏林電影節上獲了大獎。因此,《活著》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我們基本上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理解這部小說:一、濃重的悲劇情節古今中外,優秀的小說和戲劇曾經塑造了一系列不朽的典型人物:唐·吉訶德、哈姆雷特、保爾·柯察金以及諸葛亮、賈寶玉、阿Q……,給人留下了難忘的印象。《活著》的主人公福貴是余華嘔心瀝血成功塑造出的一位文學形象。小說以福貴的生活經歷為線索,講述了主人公在解放前是個地主闊少,整日吃喝嫖賭,最終將所有家產輸得乾乾淨淨,父親被氣死,生活落魄、艱辛,倒是促使了他思想上的徹底改變。解放後,分了土地,不久,人民公社成立,大躍進開始,田歸了公,吃大鍋飯,但好景不長,公社散了伙,老婆家珍又得了軟骨病。兒子有慶該上學了,福貴曾一度將女兒鳳霞送與別人。學校里女校長(縣長的女人)分娩時出了很多血,有慶是積極分子爭著獻血,最終女校長得救了,但有慶卻因抽血過多而死了。後來,又鬧上文化大革命,全國上下,轟轟烈烈,似乎與平民老百姓的福貴關係不大。隊長作媒,鳳霞嫁了城裡的偏頭萬二喜,二喜善良能幹。後來鳳霞有了身孕,分娩時遇上大出血,醫院裡先前有經驗的醫生都被押上街遊行批鬥了,雖保住了小的,但鳳霞卻死了,家珍在此後不堪打擊也離開了人世。二喜拚命幹活養活爺仨,不料在建築工地又出了事,被水泥板夾死。福貴帶外孫苦根到鄉下過活。一次,不忍苦根挨餓,給他煮了半鍋豆子,外出幹活回來後發現苦根吃了太多的豆子撐死了,從此只有福貴一人面對這孤獨坎坷的殘年餘生了。讀這本僅有十二萬字的小說時,卻能使讀者感覺是在讀一部厚重的歷史,一部悲慘的人物命運悲劇史。每個故事都充滿著血和淚,主人公福貴無助而又無奈的形象深深地烙印在每個讀者的腦海里。這些悲慘的故事看起來很「老套」,我們似乎都可以從身邊發現這些故事的影子,因為任何文學作品都來源於現實生活,但不是簡單地重複生活,作家採用「雜取種種人,合成一個。」的方法,通過對大量生活現象的取捨、提煉和熔鑄,以鮮明的個性來塑造福貴這個文學典型形象。在余華看來,對於最底層的農民和市民而言,生存的過程其實是不斷遭遇苦難甚至死亡的過程。「《活著》講述了人如何去承擔巨大的苦難,就像中國的一句話:千鈞一髮,讓一根頭髮去承受三萬斤的重壓,它沒有斷。」死亡無疑是「巨大的苦難」的終極,其在本文中顯示的巨大話語價值會讓每一位力求探索生命意義的作家加以理性的審視。在《活著》里,福貴不斷地遭遇親人的死亡,他活著,好像就是為了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個死去。死亡是福貴生命中無法擺脫的悲劇,每一次親人的死亡,對福貴而言都是一種真實的存在,都是福貴生命的一種直接體驗。面對親人的死亡,福貴的所有痛楚的唯一的表態方式是「眼淚和痛哭」。「《活著》還講述了眼淚的廣闊和豐富」。「我爹死後,我像是染上了瘟疫一樣渾身無力,整日坐在茅屋前的地上,一會兒眼淚汪汪,一會兒唉聲嘆氣。」「我站在門口上腦袋一垂,眼淚便刷刷地流了出來。」「腦袋裡,黑乎乎一片,只有眼淚嘩嘩地掉下來。」「我的眼淚刷地流了出來。」「我的眼淚就出來了,掉在她(家珍)臉上。」「我一聽說二喜出事了被送到醫院裡,馬上就哭了。」「想到苦根會不會死,這麼一想,我忍不住哭了起來。」然而,人生的苦難,親人的死亡並沒有使得福貴「絕望」,《活著》「講述了絕望的不存在」。福貴的生命並沒有因為苦難和死亡而崩潰,生命在經歷一次次的死亡與眼淚後,他以自己堅韌樂觀的精神承受並超越了一切災難。他在「一家人天天在一起」最樸實的願望最終破滅之際,坦然承受了命運和死亡。透過福貴與老黃牛相依為命的生存狀態,聽著他與老牛的奇特的「對話」和福貴粗啞的歌謠,我們似乎可以看到福貴超越苦難後的寧靜、平和、自足的生命狀態。「輪到自己死亡時,安安心心死就是」,「我在枕頭底下壓了十元錢」,「給替我收屍的那個人」,他展示了活著的最高人生姿態。因此,福貴面對死亡時的深層次情緒逐漸出現了轉機,悲涼的氣氛在冷靜的敘述中一點點消解----「老人黝黑的臉在陽光里笑得十分生動,臉上的皺紋歡樂地遊動著,裡面鑲滿了泥土,就如布滿田間的小道。」福貴講述他妻子死亡時,一臉寧靜:「家珍死得很好」。福貴的敗家導致了家庭的噩運,親人的死亡使得福貴飽受命運的懲罰和打擊,但最終在「經過太多的苦難和見過過多的死亡的他卻漸漸變得坦然、平靜」。⑵悲劇似乎更能深刻地展現人物的精神力量,每處細節,每個故事,都深深觸動讀者心靈的琴弦。二、真實的思想情感一部小說的成功與否,不應以篇幅的長短論,不應以情節的新奇與否論,關鍵在於小說能否引起讀者心靈的共振。成功的小說總給以人強烈的震撼力。《活著》就是一部使讀者「觸目驚心」的扛鼎之作。小說的創作實質是作者內心情感的抒發。這種情感的深度同時也決定了小說對讀者情感的滲透力。作家姚雪垠說:「任何一個小說作者,他對自己所寫的英雄人物和故事情節不感動,不充滿激|情,他的筆墨不可能深深打動讀者的心弦,喚起強烈的共鳴。」⑶一般說來,文學的形象從產生的時候起,就是作家思想情感、審美觀念與客觀事物外在形式和內在本質的統一物。作家在再現生活的全部過程中,他所塑造的文學形象總是滲透著包含著自己的思想情感。生命的意義是余華著力探索的一個本體性問題。90年代的余華平民意識非常強烈:「我覺得作為一個作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必須放下自己所謂知識分子的身份,這是非常重要的,不要認為你高人一等。有的人跟我說,最近有一本書寫得怎麼好,是嘲笑小市民的。我一聽就反感,不願讀,因為我覺得這是個立場問題。」⑷平民意識的余華最關注的是像福貴這樣的生活在最底層貧乏之至的農民和小市民的最低限度的人生追求以及他們面對死亡和生存時的典型選擇。對於這些低層百姓而言,生命生存的意義就是「活著」,就是「忍受」,人活著就是受苦,要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必須忍受隔膜、傷害、親情的喪失,理想的覆滅。「活著在我們中國的語言里充滿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來自於喊叫,也不是來自於進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現實給予我們的幸福和苦難、無聊和平庸。」⑸他相信,在這些底層農民和市民中,「絕望」是「不存在」的。「人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活著》可以說是余華對人生意義思索的結果。余華曾說:我現在更喜歡活生生的事實和活生生的情感,我認為文學的偉大之處在於它的同情和憐憫之心並且將這樣的情感徹底地表達出來。」⑹正如作者所言,《活著》講述的是一個普通人的悲慘經歷,都滲透了作者自身的真情實感,這些情感也正是我們每個人遇到不幸時的真切感受,作者創作這部小說的目的也就是要將這種感受淋漓盡致地擺在讀者面前。三、樸素的創作技巧一個優秀的作家,應當具有相當的藝術素養,能夠較好的掌握合理而又巧妙的運用各種藝術表現技巧。只有這樣才能深刻而生動地反映客觀現實生活,寫出富有藝術感染力的文學作品。長篇小說總是要把豐富而複雜的人生,社會全景作為一個整體去反映,只有作家生活閱歷深,對生活事件感受深,才能體會到貌似平凡的生活現象里所蘊含的深刻的社會內容。莫言在《超越故鄉》中說:「新潮小說的理論操作方式是:把簡單的變成複雜的,把明白的變成晦澀的,在沒有象徵的地方搞出象徵,在沒有魔幻的地方弄出魔幻,把一個原來平庸的小說家抬到高深莫測的程度;樸素小說的理論探作方式是:把貌似複雜實則簡單的還原成簡單的,把故意晦澀的剝離成明白的,剔除人為的象徵,掀開魔術師的盒子。」⑺《活著》正是走了樸素小說的創作之路,讀它如同聽主人公自己向我們講一個個感人至深而又簡潔明了的故事,能讓所有的讀者明白這故事講的是什麼,又能在這淺易當中領悟關於人生、命運的深奧哲理。小說中簡樸、生動的風格很能觸動人心。在令人難以忘懷的結尾,福貴,一位老人,家庭中唯一活下來的人,呼喊著他的那頭老牛。他給那頭牛起名也叫福貴。故事的講述者看著他們兩個漸漸遠去、消失了,留下講述者自己在慢慢降臨下來的夜幕中,「我知道黃昏正在轉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我看到廣闊的土地袒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就像女人召喚著她們的兒女,土地召喚著黑夜來臨。」《活著》不僅是余華創作過程中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更是中國當代文壇關於生存、苦難題材的終結。在這部作品裡,余華已經完全甩掉了夾雜著個人情緒的敘述方式,用更加冷靜的、客觀的,甚至冷漠的筆調面無表情地描述著常人無法忍受的苦難歷程。從而使整部小說充滿了一種孤獨無助的肅殺氣氛,更是體現了人類在苦難面前看似軟弱其實悲壯的心理抗爭歷程。在《活著》中,余華的確把講故事的技巧運用得十分嫻熟,在進行無數震撼人心的大悲大喜的情節敘述時還能如此淡定,充分反映了創作者的冷靜和成熟。寓深奧於淺易之中,這才是最成功的寫作之道吧。四、恰當的語言藝術文學塑造形象的手段是語言,文學的主要工具和基本材料也是語言。高爾基說「文學的第一要素是語言。語言是文學的主要工具,它和各種事實、生活現象一起,構成了文學的材料。」「文學就是用語言來創造形象、典型和性格,用語言來反映現實事件,自然景象和思維過程。」⑻語言的好壞對一部文學作品的成敗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作家錘鍊語言的最困難之處在於作家面對無限豐富的辭彙的海洋,他必須精心選擇某些詞語才能準確的表達出自己的印象,思維和感情。余華的文字,表面上簡練而不著粉飾,其實字裡行間充盈著四射的光彩,尤其是他以一個民歌收集者的身份來到田間,聽取一個老農的故事,這個過程被他寫的輕飄而快樂,彷彿周遭的人生就如輕煙過眼——是的,當我們環顧四周,停留在視野所及的表層,時間彷彿天邊的霞光轉瞬即逝,而「我」也就象「一隻亂飛的麻雀,遊盪在知了和陽光充斥的村舍田野」,余華用一種近乎放縱的語氣描述著「我」的所見所聞,一切是那麼美好,呈現出一片原生的生氣。用這麼一個人去介入一個沉重的故事,用這麼一種輕飄又美好的語氣去開始一段無比坎坷的過往,這種穿插是一種袒露了胸懷面對未來和過去的態度——活著不僅僅是辛酸,也不僅僅是美好,這個民歌收集者所看到的景象與他聽到福貴老人講述的這個故事揉捏在一起,就是我們的生活;當它被我們放到永遠進行的現在時,它永遠平靜坦蕩,埋沒了頹然與苦難,歡樂與激|情,朝向黑夜的召喚。余華作品的貢獻在於,他尊重了他作品裡的人物,讓他們說出了自己的話。他不但是讓福貴把O型血說成是「圓圈血」,而且當福貴面對誤殺其子的春生(當時的縣長,以前的同壕壯丁)時,一個農民的選擇也只能是原諒:「春生,你欠了我一條命,你下輩子再還給我吧。」在這裡,我們不得不佩服作者駕馭語言的能力。余華出生在浙江的一個小縣城-----海鹽,曾做過五年牙醫,二十二歲時才開始嘗試寫作。余華是一個具有很強的理性思維能力的人,他清晰的思路脈絡藉助著有條不紊的邏輯轉換詞,曲折但是並不隱晦的表達出來。⑼比如文中有一段描寫萬二喜在鳳霞死後帶著苦根勞動的情形:家珍死後,我(福貴)就只有二喜和苦根了。二喜花錢請人做了個背兜,苦根便整天在他爹背脊上了,二喜幹活時也就更累,他干搬運活,拉滿滿一車貨物,還得背著苦根,呼哧呼哧地氣都快喘不過來了。身上還背著個包裹,裡面塞著苦根的尿布,有時天氣陰沉,尿布沒幹,又沒的用,只好在板車上綁三根竹竿,兩根豎著一根橫著,上面晾著尿布。城裡的人見了都笑他,和二喜一起幹活的夥伴都知道他苦,見到有人笑話二喜,就罵道:「你他娘的再笑?再笑就讓你哭。」余華在中國的南方長大成|人,卻使用著北方的語言寫作,用作者自己的話說,能成為一位作家,得益於語言上的妥貼的才華。是的,余華將南方的節奏和南方的氣氛注入北方的語言之中,於是使小說中的形象栩栩如生了,尋找準確有力辭彙去組織延伸中的句子,在標準的漢語里左右逢源,駕駛它們行走在坦途之上。五、深刻的主題思想作家不可能是無目的進行創作,他們總是要把自己在現實生活中所深切感受和理解的東西,通過對某些生活現象的描寫傳達給人們,並且用來揭示某個問題,表達某種見解和表示某種感情和態度。命運最是無常,每個人的經歷都是一部歷史,那麼對於我們這些平凡人來講,命運代表著什麼呢?《活著》於是講述了這個平凡人福貴和他的命運之間的友情,這是最感人的友情,因為他們互相感激,同時也互相仇恨,他們誰也無法拋棄對方,同時誰也沒有理由報怨對方,「他們活著時,一起走在塵土飛揚的道路上。死去時又一起化作雨水和泥土。」⑽小說中常出現的一句話就是:「誰能猜得到呢?」或者是「誰知道呢?」生活似乎是脆弱的,經常要遭受到各種預想不到的外在力量的干預。小說中尤為寶貴的就是這種思想。生命是孤獨的,人類的生存過程其實是一個不斷遭遇苦難甚至直面死亡的過程,而生命就在對死亡與苦難的不斷超越升華。生相對死而言是一種永恆的強大。這是一個神聖而莊嚴的哲學文化命題。雖然福貴不可能像尼采宣稱的生命以審美的方式關照人生,但小說的敘述表明不入老境的福貴無疑發現了活著的美好。所以,生命的真實意義就在於「活著」,活著就是一切。《活著》這部小說的題目「活著」作為一個詞語本身在漢語里就充滿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來自喊叫,也不是來自於進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賦予的責任,去忍受現實給予我們的幸福和苦難,無聊和平庸。不管你地位,身份如何,只要還有一口氣,無論迎面多大的災難,都要撐下去,活下去,而不是死亡。「這裡不存在絕望,人就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以外的任何事而活著」。⑾生存的意義高於生命的意義,這就是我們普通的中國人在面臨苦難時的真實寫照。可以說,余華在這部小說中尋求到了一條人類精神超越歷史困境,超越生命苦難的自我救贖之路,找到了一個民族生生不息、永不屈服的精神。它的意義不僅僅局限於我們中國人,而應該說全人類都有著相似的觀點,韓國《東亞日報》評價此書:「這是非常生動的人生記錄,不僅僅是中國人民的經驗,也是我們活下去的自畫像。」義大利《共和國報》認為:「這裡講述的是關於死亡的故事,而要我們學會的是如何去不死。」可見此書的普遍價值能夠得到世界各國人民的認同。《活著》與其說是主人公福貴悲慘一生的歷史,不如說是中國這幾十年的歷史。從解放前的戰亂紛紛,到解放後的土地改革、人民公社、大躍進、文化大革命,每個悲劇故事的背後無不印證著當時中國的社會和政治:福貴被抓壯丁,吃大鍋飯卻陷入更貧困的境地,鳳霞得不到醫生的搶救而死去……,因此這部小說的每個故事裡都有著極深刻的社會意義。感天地,泣鬼神的英雄悲劇,往往有振聾發聵的藝術力量,而司空見慣,為我們所熟悉的平凡人的悲劇卻往往不被人注意。其實,透過一麴生命的悲歌我們卻更能看到一個社會在政治、經濟、文化道德方面的痼疾,從而引起「療救」的注意,這也正是余華小說里所具有的認識價值。主要參考材料:1、⑴ ⑹ ⑽ ⑾余華《靈魂飯》見p146頁、p148《我的寫作經歷》、p224、p225《詞語的力量》南海出版公司2000年1月2、⑵ 特.塞音巴雅爾,《中國當代文學史》見p678頁,北京民族出版社,1999年3、⑶ ⑻《文學理論基礎》p10頁,p31頁上海文藝出版社1996年5月4、⑷ 王永午等,《余華:有一種標準在後面隱藏著》,見《中國青年報》,1999-09-035、⑸ 《活著》韓文版自序6、⑺ ⑼ 莫言《會唱歌的牆》P219《超越故鄉》、P213《清醒的說夢者》人民日報出版社,1998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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