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名僧之二——鳩摩羅什
鳩摩羅什像
佛教自印度傳來,經書都是梵文,佛經譯成漢文全靠從事翻譯工作的僧侶。有一位高僧曾經當眾立誓:「如果我所傳譯的經典沒有錯誤,願身滅之後,舌頭不會焦爛。」 高僧圓寂,後秦皇帝在逍遙園舉行儀式,依佛法焚屍。灰飛煙滅,形骸粉碎,只有舌頭依然如生。
這位高僧就是鳩摩羅什,一位來自西方的神僧,印度大乘佛教始祖龍樹的四傳弟子,中印混血兒。鳩摩羅什先代本出婆羅門族,在印度世襲高位。父親鳩摩羅炎,棄相位出家,東渡蔥嶺,遠投龜茲,龜茲王迎為國師,後被逼娶龜茲王妹耆婆為妻,生下鳩摩羅什。
鳩摩羅什少有慧根,七歲隨母親出家,日誦謁三萬二千言,能曉經、律、論三藏佛典。十二歲在沙勒國舉行大會,升座講《轉法輪經》,年輕的鳩摩羅什從此名聲大噪。二十歲在龜茲王宮受戒,龜茲王為其造金獅子寺。鳩摩羅什之所以能在西域名聲顯赫,與其通曉梵語、龜茲等西域民族語言有莫大關係。
鳩摩羅什的名聲傳到中土,中原高僧釋道安一再勸天王苻堅去西域迎鳩摩羅什入關。苻堅在建章宮為呂光餞行時,特意囑咐:「鳩摩羅什,深解法相,後學之宗,賢哲者,國之大寶,若克龜茲,即馳送入關內。」
鳩摩羅什舌塔之光
苻堅何以如此看重鳩摩羅什,他對中國歷史進程起了怎樣的作用?文化是國家的立國之本,戰爭只能逞一時之威風,亞歷山大的馬其頓王國、成吉思汗的四大汗國曇花一現,沒有文化的國家很難在世界民族中長立久安。
八王之亂後的中國大地群雄並起,民族割據,互相征伐。皇權敗落,儒學衰微,玄風日上,人民信仰空虛,貴族崇尚玄無。新興的蠻族以野蠻的手段征服土地、踐踏道德,民族矛盾尖銳,戰亂永無止境。天王苻堅為統一思想,平定天下,結束動亂,為中國找到了佛學。
後趙天王石虎曾大力倡佛。可佛教源自印度,佛學經典皆是梵語。當時中土佛學領軍人物佛圖澄僅以法術興佛,平生未譯一經。佛圖澄的佛學可以度百姓,不足以度士人,無法與儒家、道家和各族所崇拜的神相抗衡。
苻堅稱天王后,沙門釋道安站到宣揚佛學教義第一線。
釋道安本姓魏,常山扶柳人,生性聰敏,十二歲出家,破除俗姓,以釋為姓。道安生得醜陋,以貌取人是人的通病,師父不喜歡他。有次,道安同學向師父要經卷,師父遞給他一卷辯意經,約五千言。道安帶佛經入田,休息時候讀經。晚上回來,把佛經交還給師父,再求剩下的佛經。師父不高興:「昨天的經書尚未讀完,怎麼又來索要?」道安答道:「記下了!」
鳩摩羅什譯經圖
一句話嚇師父一大跳,也沒說話,又給了一卷《光明經》,不下一萬言。道安帶著佛經入田幹活,晚上還給師父,索要別的經書。師父讓他背誦,不差一字。師父這才明白,人家是佛陀轉世,從此格外敬重。
道安又拜佛圖澄為師,首創寺塔傳教,門下弟子無數,中分河北,有一半的河北人受過教化。為避中原之亂,至襄陽講經佈道,整理佛典,為晉朝皇室、士庶所重。在襄陽十五年中,道安除每年講經外,最偉大的一項成就是制定管理僧團的制度,叫做「僧尼軌範」。佛教的清規戒律從他手裡開始制定,人身行為也被限制。以前和尚獨來獨往,現在則成為住宿生。
前秦破襄陽,苻堅得道安大喜過望,謂群臣道:「襄陽釋道安是神器,方欲致之以輔大秦。」道安至長安,居五重寺,苻堅每有軍國大事常常諮詢,並指示學士,無論佛學還是外學,有疑難處都向道安請教。長安一帶因而形成一句諺語:「學不師安,義不中難。」意思說做學問如不以道安為師,學問不能精深,經不起人家的質疑問難。
道安之前,對佛經的翻譯、注釋錯誤甚多,無法服眾,不能度人,不利於佛教傳播。道安開始對佛經進行注釋。可以這麼說,真正的注經始於道安。
道安深知若想佛教在中土發揚光大,成為主流意識形態,佛學經典必須譯成中文。佛學浩如煙海,道安才學畢竟有限,他想到了名揚西域的鳩摩羅什,極力慫恿將鳩摩羅什迎到中土,同時堅定苻堅出兵西域的決心。
可惜,苻堅還沒有得到心目中的高僧,自己的前秦帝國就已經滅亡了。後來,鳩摩羅什到達後秦,在長安譯出《大品般若經》《維摩詰經》《妙法蓮華經》《金剛經》等三十五部二百九十四卷,成為中國佛教史上四大譯經家之一。後秦因此成為佛國,國內一度比較安定。後秦對北中國的國家政權影響深遠,成為北魏一段時期的樣板。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鳩摩羅什神思俊才,西域人人欽服,每年舉行講經法,西域諸王必雲集聞法,長跪在鳩摩羅什的法座旁,讓他踏著登上法座。呂光破西域後,為樹立威權,打壓鳩摩羅什,強迫他與龜茲王女成親。鳩摩羅什苦苦請辭,呂光大加奚落:「和尚的操守不過像你父親罷了,有何不可。」
呂光親自灌醉鳩摩羅什,送入龜茲王女的洞房。呂光又讓鳩摩羅什騎猛牛、乘惡馬,想看他從牛背和馬背掉落的滑稽相。幾番惡意欺辱,鳩摩羅什胸懷坦蕩,絲毫沒有怒色。
不管怎麼說,鳩摩羅什犯了色戒,後來到達長安,後秦皇帝強逼他接納十名伎女。伎女不是現代意義上的妓女,而是指以歌舞為業的女藝人。鳩摩羅什對自己持戒不嚴耿耿於懷,深以為恨。鳩摩羅什想,這個頭帶得實在不好,又不好當面訓誡,也不好直說自己的道行有多高深。於是想出了一個法子,他在面前擺了一缽針,然後對諸僧說:「誰有本事把它吃下去,誰便可以娶妻。」他像吃菜一樣吃起來,「諸僧愧服乃止」。每逢升座講說經義,他時常語重心長地說:「譬如臭泥中生蓮花,只須採擷蓮花,不必沾取臭泥啊!」
縱使如此,也難掩這位佛學大師的光芒。
呂光改變對鳩摩羅什態度緣自一件偶然發生的事。一日行軍至日暮,前秦軍在一處山腳下安寨休息。鳩摩羅什緩緩勸道:「都督安營此山腳下,必見狼狽,應該徒軍隴上,遠離此處!」呂光傲然道:「依谷下寨,可避風寒,有何狼狽?」
夜間,滂沱大雨傾盆而下,山洪暴起,士兵死者數千人。呂光從此對鳩摩羅什另眼相看,遇有軍國大事常常諮詢。可見鳩摩羅什不僅佛學造詣高,天文、地理知識也相當豐富。
呂光就東歸去留請教時,鳩摩羅什答道:「這裡是凶亡之地,不值得久留,中路自有福地可居。」這話實為西域諸國主,不過能夠準確預見大軍止於涼州實為奇蹟。如非後人杜撰,鳩摩羅什當有其神異或占卜的過人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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