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冤屈的軍事統帥

最冤屈的軍事統帥——袁崇煥

（天朝路迢遙 組文 31）

熟悉袁崇煥的國人並不多，知道袁崇煥被冤殺的國人可能就更少了。於是當下國人不少仍被當年崇禎錯殺袁崇煥的歪理蒙蔽，有人誤認為袁崇煥誤國害民，有人認為袁崇煥變節投敵，崇禎殺他沒錯等等。這對歷史是無情的嘲弄！也是對我們民族英靈的最大的不公！事實上，袁崇煥是被崇禎冤殺的，是崇禎誤中皇太極反間計，不辨忠奸黑白，錯把一代名將，明末國家不可多得的一根頂梁巨柱當成敵人而殘酷虐殺掉的。

那個年代，國家處於風雨飄搖中，各種矛盾迭出，政權不穩，北方的少數民族藉機興起，試圖覬覦中原，取明朝政權而代之。崇禎少年天子，驟登大位，剛愎自用，處理重大問題急躁偏激，不得要領，於是給別人離間君臣關係，巧施連環反間計埋下了伏筆。

袁崇煥明末進士出身，是一員難得的儒將。他處事沉穩，愛國忠君，滿腹韜略，精通儒法兵學，經略邊關鎮守遼東綽綽有餘。天啟二年，任職福建邵武知縣的袁崇煥遵朝規，到北京朝覲天啟皇帝，接受朝廷的政績考核。這時恰逢遼東邊關吃緊，撫順、清河、開原、鐵嶺、遼陽、瀋陽等地先後失陷，鎮守遼東的總兵官先後陣亡了14人，幾乎仗仗失敗。反觀清軍則兵勝勢熾，氣焰萬丈。危局面前，滿朝文武為之色變。天啟帝，崇禎的哥哥手足無措，以至於抓住首輔葉向高「衣袂而泣」。大臣紛紛主張放棄遼東，退守山海關一線。一時間，遼東危急，國家危急。這時迫切需要有人挺身而出，力挽狂瀾，救國家於危難之時。可是滿朝文武無一人敢站出來。在京接受考績的袁崇煥看到了這一切，便默默地，毅然獨自一人一騎，出山海關考察。袁崇煥回京後，主動向朝廷請纓鎮守遼東。有人笑話袁崇煥，說袁崇煥不自量力。而御史侯恂卻慧眼識人。候恂上疏天啟皇帝，題請天啟帝不泥成規，破格擢用袁崇煥。也是正當國家用人之際，天啟帝很快就採納了侯恂的建議，授袁崇煥為兵部職方司主事，旋升為山東按察司僉事、山海關監軍。二年後又升任遼東按察使。

袁崇煥任職後，聚將募兵，屯糧恤民，築城布防，積極備戰。天啟六年，袁崇煥率部出戰，一舉獲寧遠大捷。當時努爾哈赤親帥13萬大軍，團團包圍寧遠。不但沒有攻下寧遠城，反而被袁崇煥指揮明軍用炮火炸致重傷。臨終前努爾哈赤概嘆：余「自二十五歲起兵以來，征討諸處，戰無不捷，攻無不可，惟寧遠一城不下。」戰前鑒於兵力對比過於懸殊，人人都為袁崇煥捏著一把汗。兵部尚書王永光召集作戰會議，一連幾天拿不出對策。這時薊遼經略高第、總兵楊麒擁重兵山海關上，但卻遠遠地看著，並不施救。按史書的說法：「中外謂寧遠必不守。」但袁崇煥取勝了。戰後袁崇煥升任遼東巡撫，兵部右侍郎。

天啟七年，袁崇煥又獲寧錦大捷。皇太極親帥大軍包圍了兩城，先是揮軍猛攻錦州不下，旋攻寧遠又是失利。戰事最激烈時，兩軍相持不下。袁崇煥登上城樓，邊指揮邊高聲呼喊，激勵將士，給後金軍以極大的殺傷。戰事延遣近一個月，最後皇太極兵敗撤退。

崇禎即位後，即任用袁崇煥為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兼督登、萊﹑天津軍務。次年，吸取歷年失敗教訓，皇太極親率大軍偷偷繞過山海關、錦州，改從遵化一路閃擊北京。

明末山海關布防主要沿交通線走向，由西向東，漸次設下撫寧、山海關、寧遠、錦州等防守重鎮。如今皇太極繞過山海關，繞過錦州改從遵化閃擊，那麼京畿之外的所有戰略要地便形同虛設了，京城將無險可守。

其實這之前，袁崇煥已意識到這一點，曾兩次上書崇禎言及京師東北及北部守備薄弱，極易被敵乘虛而入，必須加強防守，但崇禎均不以為然。崇禎二年九月，袁崇煥以清兵欲西，宜增戍關之左。於是遣參將謝尚政等，往至關北增強武備。被順天巡撫都御史王元雅拒絕。王元雅還譏諷袁崇煥：「此虛警耳。」於是，王元雅「遣其眾歸，師果不出。」

一次師不出，二次師不出，三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崇禎二年10月26日，皇太極親率大軍突然出現在遵化以東的長城關隘龍井關、大安口一帶，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破隘口防線，攻進長城。數天後，即攻陷遵化城和三屯營。那個譏笑袁崇煥「虛警耳」的順天巡撫王元雅和鎮邊總兵朱彥國雙雙自盡，噩耗傳來，京師為之震動。崇禎急忙詔令各地兵馬勤王。

袁崇煥第一時間率關東精銳回救京師。先是試圖阻皇太極於薊州，但被皇太極識破。皇太極改由順義向北京進軍。袁崇煥於是移師通州，又被皇太極繞過通州，改由便路直插北京，於是一場大戰就在北京城下展開。廣渠門外的戰事最為激烈。袁崇煥率關東鐵騎9000人與皇太極的數萬步騎兵殊死廝殺，大戰由上午10時一直持續到傍晚6時，後金軍死傷數千人，明軍也傷亡過千。袁崇煥身中羽箭無數，史書稱「兩肋如蝟。」所幸袁崇煥身穿兩重重甲，沒有傷及要害。後袁崇煥又命人帶領火炮手500名，悄悄潛至皇太極大營近處突然開炮，給後金軍造成很大傷亡，皇太極只好撤兵退回關外。

但皇太極也設下一條狠毒的反間計，讓袁崇煥蒙冤被殺。對此事，清朝主修的《明史·袁崇煥》相關一節是這麼說的：「會我大清設間，謂崇煥密有成約，令所獲宦官知之，陰縱使去。其人奔告於帝，帝信之不疑。十二月朔，再召對，遂縛下詔獄。」皇太極抓了名明朝太監俘虜，當著俘虜的面說他與袁崇煥訂有秘密約定如何如何，然後故意把這名俘虜給放掉。俘虜跑回城內，認為事關重大，就稟報了崇禎。崇禎信以為真，於是借詔見為名，將袁崇煥抓捕入獄。一個鎮守邊關的大將軍，僅僅因為逃跑回宮的太監說如何如何，就輕易地被捕投進大獄。可見少不更事剛滿20歲的少年天子多麼的無知，多麼的輕率。數月後，袁崇煥在北京被殺。

袁崇煥被殺時極其慘烈，用的是碟刑，現代的說法就是分裂肢體。有書描寫道：「劊子手割一塊肉，百姓付錢，取之生食。頃間肉已沽清。再開膛出五臟，截寸而沽。百姓買得，和燒酒生吞，血流齒頰……」夠了，一位功蓋明末，戌邊有功的大將軍，就這麼被冤殺，而且是極其殘忍地被冤殺。百姓是被蒙蔽的，朝廷怎麼說，他們怎麼信。可是崇禎哪？坐天下，擁祖疆，你怎麼就這麼糊塗？對此明史直書道：「至是帝誤殺崇煥。自崇煥死，邊事益無人，明亡征決矣。」忠心耿耿守邊疆的人說殺就殺，誰還能保你？朝中無人，明朝能不亡嗎？

崇禎給袁崇煥定的罪名有兩條：其一是暗通金人，引清軍入關。其二是擅殺大將毛文龍。第一條明史寫得明明白白，崇禎誤中了人家的反間計。第二條毛文龍此人並非善類。守備遼東地方時，曾多次命部下虐殺南逃的民眾，然後假冒軍功，欺騙朝廷說是殺了犯邊的虜寇多少人，請領關垧。多次故意誇大敵情，虛增其數，好讓朝廷多關給銀錢，多給他增兵。此外，毛文龍多次縱兵山東半島搶掠民眾財物，「幾與土匪無異」。還曾秘密與努爾哈赤、皇太極來往，相約後金軍進軍山海關，他攻取山東等地如何如何。此事經考證，有相關清史資料記載，絕非虛妄。即使是袁崇煥不該營中殺他，也絕不至於自己反罹死罪呀！

巨掾摧之，大廈覆傾。崇禎殺了袁崇煥，也傷了一大批鎮守遼東官兵的心。袁崇煥舊部，祖大壽等一批關東悍將，從此人心離散，走的走，隱的隱，再也無心為崇禎效死力了。崇禎勉強支撐了十數年，1644年崇禎十七年時，終因無力抵抗農民義軍和清軍雙重打擊而弔死煤山。有二百多年歷史的大明王朝也最終走到了它的盡頭。

袁崇煥生前曾賦詩悼念鎮守遼東被冤殺的大將熊廷弼，詩中有四句：

才兼文武無餘子，功到雄奇即罪名。

備遭慘毒緣何事，想為登壇善將兵。

想想此詩用在袁督軍自己身上也一樣地合適，一樣地恰如其分。

袁崇煥被冤殺，他的一名家丁，史書稱：其義僕佘氏，乘黑夜偷走了他的頭顱，悄悄葬在北京城廣渠門外。此後佘氏一家世世代代為袁崇煥守墓，2002年有人訪問佘氏後人60多歲的佘幼芝老太太。佘老太自述，佘家已為袁崇煥守墓372年（至當年），歷十七代。這真是：

報國雖遭冤死，功過自在人心。

袁大將軍為國捐軀近四百年，仍有人為他結廬看墓。若泉下有靈，大將軍也該安息了。真盼望多一些這樣的義僕，多一些象佘家人那樣默默無聞卻又義薄雲天，自甘為忠臣英雄擁蹙的百姓民眾！果如此，則中華民族的早日復興就有了強大的不可撼動的人脈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