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志:選擇什麼文學即選擇什麼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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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承志:選擇什麼文學即選擇什麼前途人文與社會 提交 2009/01/31 閱讀: 817 來源:中國思想論壇 摘要:一九五六年,二十四歲的大學生石原慎太郎,以小說《太陽的季節》獲得日本最高的文學獎芥川獎。很快,依據小說拍成的電影流行一時。評論家四方田概括,這是一部描寫「廝混在日本相模灣一帶的資產階級家庭的青年們日常生活」的作品。關鍵詞: 石原慎太郎 張承志 佐藤春夫 二〇〇三年離京赴西班牙前夕,我接到岩波書店的《世界》雜誌。瀏覽一遍,我立即被其中的一篇吸引了。這是一篇批判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的政治論文,但是著重回溯了這猖狂官僚的文學背景。我頭一次知道,在石原發跡的路上,居然有過一場那麼激烈的文學爭論。一九五六年,二十四歲的大學生石原慎太郎,以小說《太陽的季節》獲得日本最高的文學獎芥川獎。很快,依據小說拍成的電影流行一時。評論家四方田概括,這是一部描寫「廝混在日本相模灣一帶的資產階級家庭的青年們日常生活」的作品。——熱衷拳擊的高中生某某,在玩鬧時勾上了一個女孩。在所謂湘南上流階層生活的展示,和不斷的夜總會、海濱遊艇上演出的色情、暴力、殘酷的細節遞進中,女孩懷了孕,墮胎失敗而死。喪禮之夜,某某突然來到女孩靈前,舉起香爐砸碎了遺像,狂叫著衝出房間,滿屋的人目瞪口呆——這就是最簡單的情節概括。它再也不是執著於亞細亞主義的舊式日本人。當然它更不是追求自由與快樂的新生一代。它是一個法西斯的遺腹子,發泄著尚未洗凈侵略和驕橫的污痕、卻又為滾滾財富蠱惑的內心慾望。它用誇張的野性描寫,貌似衝決傳統和道德,為朦朧中新的蠢動準備。如此心理的挑逗不會沒有響應,所以它得到了一時的轟動。篇名引起「 太陽族」一詞的流行,直至中國也在類近時代到來時出現模仿,畫虎類犬地標榜「陽光燦爛的日子」。芥川獎評委之中發生了罕見的分歧。讚賞它的如川端康成,說我喜歡推賞如石原那樣特別的年輕才能。井上靖則雲,這是候選作品中出色的一部,其熟練和新鮮使我不能移目。但是否定它的評委更加言辭激烈。宇野浩二指出:此小說假定是新奇之作也是低下的通俗小說,作者刻意寫入獵奇的、淫靡的東西。而作家佐藤春夫的尖銳發言,則在文學史上成為事件。佐藤春夫的評語,如一個宣言:我並非一味排斥反倫理的《太陽的季節》。唯因如此風俗小說即使作為文藝,也屬最低級的東西。作者佯裝敏銳的時代感覺,其實未出媒體人及演出商的框子,而絕非文學者之作。又從作品可見作者對美欠缺節度,尤其不知害羞喋喋強詞之態度更屬卑劣。如此無端可取的《太陽的季節》被多數表決選中,於我而言心感可恥,因而我作為評選者,對其當選不負連帶責任。今天讀著我感到吃驚。兩位作家雖就作品而發言,但都表達了對石原慎太郎的人格的蔑視。意猶未盡,佐藤春夫更在媒體上發表他的心情:……不單只識得生命力的蠢動,正因懂得了人尚還有與其它動物稍微不同的羞恥之情和倫理觀念,所以才開始能夠擁護人性。對那種認定只消破壞良風美俗即是新文學的、簡單至極的搗蛋鬼惡作劇文字給與承認送去喝彩——讓諸位掃興,我只是於文學上了年紀,且良識有之過多……要滅亡的就任其滅亡罷。(《空疏的小皇帝:檢證石原慎太郎問題》,《世界》二〇〇三年一期,76-77頁)我意識到在中國正在演進同樣重大的問題,因此居然把它帶到西班牙,於旅次吟味幾遍。半個世紀過去,日本開始重新思考那次文學評獎了。一九九九年四月,石原慎太郎以一百六十六萬票當選為東京都知事(市長),這一結果背後,當然有作家名氣的因素。他的惡劣政績,引起評論界檢討他的言行,若《世界》雜誌的專欄《空疏的小皇帝:檢證石原慎太郎問題》就因此而生。專欄的最後一期終於追溯文學。因為人們發現,當年錯送了大獎,餵養了危險的野心。不意得逞的文人,從此便出言無忌。在核武器、和平憲法、民族歧視等一切政治領域,取代了幼兒期的性冥想——如今的石原放肆於右派言論,尤其對中國、朝鮮,極盡誣衊、挑釁與仇恨。為時晚矣。與追究其文學根子的文章發表同時,二〇〇三年四月他再次當選,其後又在二〇〇七年四月,兇險的政客石原慎太郎第三次高票當選為東京都知事!而我注意這篇文章,卻是因為「良風美俗」之破壞,在中國正如摧枯拉朽。何止「都政」,從教育到醫療,墮落使一個古老的文化心慌意亂。金錢鼓動的貪慾和瘋狂,把「三聚氰胺」兌入牛奶、兌入醫院和大學。不用說,蔓延的劣質文藝更是大受青睞。恰在此時我讀到了佐藤春夫,他以激烈的行為解釋說:一個民族如何選擇文學,就會如何選擇前途。我無心更多議論石原。那是一個「連提及都覺得厭惡」的名字(本多勝一語)。值得說的是這個對中國讀者陌生的名字:佐藤春夫。由於五十年前對石原現象的驚人預感,佐藤春夫進入了我的視野。懷著對佐藤春夫的好感,我滿懷敬仰、翻開了他的著作。——我沒闌入他的洋洋小說,議論只限中國題材,甚至限定在他的隨筆《支那雜記》之中。怒叱石原小兒的佐藤春夫,不僅是中國文學的愛好者和中國通,甚至以其文筆譯過魯迅,一篇魯迅最好的散文《故鄉》。昭和七年(一九三二年)佐藤春夫四十一歲,在《故鄉》譯後,他滿懷推崇甚至憧憬,寫了《關於原作者的小記》。魯迅……不僅是中國最大的小說作者與全中國左翼作家聯盟之盟主,且因羅曼·羅蘭介紹在法國率先喧聞後,已是擁有其作品法德俄英美及世界語譯作的世界之魯迅。然於我國,雖最近代表作《阿Q正傳》有兩種佳譯問世,其名在讀書界尚不能耳熟,予深以為憾。今,予以我國高級讀書界之公認名刊分篇幅數頁以為幸事,不自揣學力筆力不足,敢以拙譯問諸於世,乃藉此向沉痛雄渾高邁且親和力滿溢、令人有杜甫起於現代之慨的作者,示予敬慕於一端;更以察知雖為戰爭對手此鄰國仍不可怠於注目、中華民國亦有優秀新文明之喜悅、捧獻拙譯一篇於注君子……又以譯出武者小路《一個青年之夢》,可知他於吾國語言亦甚為練達。若我國讀者喜其之讀,且編輯者又有迎此之意,則可能將其新舊諸作,親自命筆,直以日文面世。予以為若此空想幸能實現,則須視此大作家如我等作家而遇之,信他亦必能為我國文明貢獻,不吝其能……(《中央公論》一九三二年一月號)讀著如此優雅筆墨,人唯覺感動和享受。除了用政客腔編造小說史的夏志清那種「教授」,凡正直的中國人,都對魯迅迎來的尊重而高興。——其實日本對魯迅的閱讀是令人不解的:一面對中國趕盡殺絕,一面卻閱讀中國最重要的作家。其間居然沒有障礙——佐藤春夫陶醉的自語,如苦澀的佳釀,引出中國讀者一種悲喜的慨嘆。可惜事關文學,往往常不如意。在令人神往的《故鄉·關於原作者的小記》之外,瀏覽他的文集,還能讀到他的《盧溝橋》。一九三八年,佐藤春夫以作家身份隨軍武漢。到一九四一年,他出版了散文集《支那雜記》。議論唯限於這部集子,不涉及集中未收的「軍事題材」——我沒讀過的《戰場十日記》和《閘北三義里戰跡》,也略過毛病更大甚至招致了郁達夫怒斥的小說《風雲》。書的扉頁值得一提。因為書名由堀口九萬一題署,一筆洒脫的毛筆字。——一八九四年甲午戰後,中國割地賠款。被迫通商的新口岸中有湖北沙市。堀口九萬一就是派去沙市開辦領事館的日本官員。他的一件軼事,是驚訝沙市官吏竟全然不知甲午年中日曾有一戰。在震驚輿論的、日本浪人和軍隊闖入朝鮮皇宮殘殺閔妃的事件中,這位堀口和另一位撰寫過描繪阿拉伯獨立英雄的暢銷小說《佳人之奇遇》的柴四朗,都在殘害朝鮮人的浪人群中。後來他任職美洲,官至巴西兼阿根廷大使,同時以隨筆家著名。收入《支那雜記》的散文,大都是文人調的中國古典雜論,甚至可稱之為一本中國古代文學散記。筆至古典,顯出佐藤春夫的漢文修養。比如其中一篇給少男少女的文庫,選目解題,輕靈文筆遊刃有餘,文學歷史勾勒其中。揮灑古今涓涓文學的胸襟,微微細說爛熟的典故,使得這些篇什即便給中國人讀,也是相當好的入門譚。雖然限於一冊之間不能盡顯作者志向,但從對沈復《浮生六記》介紹的細膩,能窺知作者偏好風花雪月的趣味。後半輯入了若干作者的大陸行腳。北上憶舊,南下秦淮,間有一篇累近小說、描寫了李鴻章的散文。書中涉及一些與他交遊的中國人,首先是田漢,偶爾徐志摩、蘇曼殊。《盧溝橋》類大約只有一篇,顯出佐藤春夫更多表達的不是隨軍、而是作家的思路。即便這一篇也追求書卷氣;對那座剛剛發生了血戰、對誰都異常敏感的古橋,他從元朝至清季,細說名橋沿革,以及求購乾隆詩拓片的興緻。但就是這一篇,如揉進眼中的沙子。它使我不斷地憶起石原慎太郎的獲獎風波,憶起「一個民族怎樣選擇文學就是怎樣選擇前途」這一命題。從廣安門到宛平城,佐藤春夫以散文引領,欣賞了日軍的戰績。廣安門就在這途中。停在遇上的長長的一列駱駝隊中,下車觀看。雨只是霧雨,路上如泥汁黏滑。仰望櫻井中佐躍下的城牆,目測高約三丈許。都是兒時看慣了日清戰爭畫報的緣故,看見這樣的城牆城門,總有覺得有旭日旗在那裡翻卷的感覺。讀廣安門事件的報道時,其實多少曾有細節不解。我們的兵士曾被誘到哪裡又從哪裡遭到攻擊,在現場一目了然,但報道不甚明了。城門有兩重之多……原來櫻井中佐跳下的,是外側的城牆啊。鑽過這道城門,出此不祥之地,駕駛員注意到了什麼。在望去像是洋槐的樹影下,一石碑前供著香花。是標誌向井上等兵戰死地的碑。我們都脫帽,向其表示了敬意與吊念。……(《支那雜記》,222-223頁,大道書房一九四一年版)大正元年(一九一二),曾指揮日軍攻克旅順的大將乃木希典為明治天皇殉死,弱冠二十一歲的佐藤春夫發表輓詩。歌曰:「君之死誘我以高貴的淚,日本偉大的唐吉訶德喲。」(《佐藤春夫集》,463頁,築摩書房)顯然,文人覺得,與沙俄爭奪中國殖民地的戰爭,如唐吉訶德的慷慨的理想。且不說對唐吉訶德的讀解大有分歧,這樣的例子多了,我漸漸懂得,中國在他們心中只是唐宋古典,如今不過一片蠻荒,對蠕動其間的人或人心,並無所謂傷害。《盧溝橋》的收尾,是一行人參觀了盧溝橋、在一家土產店流連後、歸途中聽說店主的一個女兒居然曾在東京留學三年,於是再開的閑談。想和這樣的中國新女性,大談一番時事啊。談著時事,並且日支提攜以結親善之果呀。不,想讓村姑講講龍王廟長辛店之類讀報記住的地名、地圖上沒有的村巷細處,再說些百姓議論的感想。讓您掃興,她今天去了北京不在家!——車載著談笑,馳向都門。(《支那雜記》,232頁,)他若是活著不會接受我說:自視文雅的他,出言冒犯了中國。讀著佐藤春夫寫的與女留學生日支親善的句子,比讀石原的流氓腔更加痛苦。真是這樣,我們連喜愛都常常出錯。即便是胸懷正義的日本人,言及中國便出口放肆。與故人爭論的衝動,抑制不住從心中湧起。書中還收有佐藤春夫一九二六年的作品《李鴻章》。我猜這一篇乃假堀口九萬一口吻寫成。因為散文中的「我」,恰是甲午戰爭次年赴湖北沙市開設領館的外交官。兼之此書由堀口題署,或許佐藤師事堀口亦未可知。這一篇如小說,惟妙惟肖地刻畫了一個晚清中國的官僚。時值馬關簽約喪權辱國,李鴻章引咎退隱,後為殘局再復出山,正在自安徽而上海買舟北上途中。一名日本外交官求見曰,若無緣一聆教誨將為畢生恨事;於是「我」走進中堂下榻的道觀,逐一見識了「在清朝末期最為爛熟的繁文縟禮國家的華麗時刻」。如務必坐轎不可乘車、巡警八人前來迎護、三重門禁、滿院門客等。及至交談,卻用英語,留美多年的伍廷芳充任翻譯。散文特別描寫了左右伺候的三名親隨,和一支尺五長、用整塊的翡翠雕成的煙管。親隨一人添煙,一人點火,再一人捧煙管至外間倒去煙灰。李中堂從年齡開始,再問父母健在,勸不可對父母疏於書信,感慨日本交通衛生進步。間或言及沙市裡程,途中風物,全然不涉天下國事。歸來與日本同僚議論,眾人皆大笑李大人腐朽,唯「我」若有所思。後來「我」又在巴黎旅次,觀察李鴻章出席俄皇加冕儀式後,所做的名為漫遊、實為向施壓與日本的俄、德、英三國致謝的旅行。李路經紐約,又有一名閨秀作家,好奇於俄、德、英等媒體渲染的李鴻章名氣,請求一見。於是中堂待客的老套故事重演。李鴻章照例先問青春幾何,女士無奈只得敷衍。再問婚嫁——聽說那女士尚在獨身,中堂大人連連驚呼:「獨身?獨身!使無怨婦曠夫,方為治國之習。莫非是出了什麼差錯,若進步之貴國,尚有這般的現象?」老爺爺再問小姑娘既無夫君何為生業,答曰寫小說。於是又引出了大大驚詫——不再轉譯,無非說即便男子,也儘是那些科舉不第、難入鄉黨、遊手好閒的書生,才把習得無用的文字,閑來消遣排擺,所作即是小說。「看汝端莊伶俐,及早一刻,快快速尋夫君!」……作者揶揄李鴻章出遊歐洲,乃是去給壓迫日本的三國送禮。這也是一個日本知識人常說的話題:甲午大敗後、日本在下關逼迫,清朝割讓了台灣和遼東。事後俄、德、英三國嫌日本吃得太飽,聯合施壓,要求日本吐出了遼東——這就是所謂三國干涉。作品中的「我」在歐洲觀察時局,於是有種種的見聞。文章的意外一筆,是「我」在巴黎窗下,突然醒悟了東洋倫理的並非滑稽。他甚至憶起李鴻章在上海的、東方經典式的感慨:「立身於世而父母健在,乃人之莫大幸福」——心裡浮起淡淡鄉愁。這一筆有平衡的力度,一筆支撐了一篇。它透漏了作者(我想更多是佐藤春夫、而並非堀口九萬一)尚未被一路的順風、衝去了冥思的能力。雖然還能嗅出霸氣,此篇也準確寫出了中國官僚中傳統的、揮之不去如影附形的「空虛的尊大」。雖如輕鬆小品,卻是一份劑量適中的處方。它針砭了中國人的痼疾舊病,也觸到了中國的深沉博大。如今這麼說還有什麼益處么——佐藤春夫確是一位具備了可能性的人選;若他瀉掉體內優越的沉痾,它能為世間提供文化的良藥。閱讀日本文學時的敬遠態度,是一種可行的方法。不要追求反思,不必強求掃除百年的傲慢,我們想讀取的,只是他們對自己文明前途的在意;只是為了民族未來,他們在另一種語境中進行的、近乎極限的計較。藉助文學的抬舉,狂妄的政客已三次連選。為抗擊危險的前途,有人重新傾聽當年佐藤春夫嘶啞的怒斥了。五十年前芥川獎爭議的深意,正寸寸浮出上升。佐藤春夫用如此手段,回到了中國與中華文明一側。惡魔出瓶時他的挺身狙擊,是他對舊時敗筆的清算。因為挺身時代的大義,永遠高於文人的懺悔。合上書頁,記住的是他對醜惡的撻伐,而不是他一時的失言。 二〇〇八年十月二十七日附錄:第34回芥川賞相關資料(漢譯中--人文與社會)◆第34回芥川賞受賞作-昭和30年下半期-石原慎太郎「太陽の季節」 初出「文學界」(昭和30?7)◆受賞作?冒頭 小說開頭 龍哉が強く英子に魅かれたのは、彼が拳闘に魅かれる気持と同じようなものがあった。 それには、リングで叩きのめされる瞬間、抵抗される人間だけが感じる、あの一種驚愕の入り混った快感に通じるものが確かにあった。 試合で打ち込まれ、ようやく立ち直ってステップを整える時、あるいは、ラウンドの合間、次のゴングを待ちながら、肩を叩いて注意を與えるセカンドの言葉も忘れて、対角に坐っている手強い相手を喘ぎながら睨めつける時、そのたびに彼はかつて何事にも感じることのなかった、新しいギラギラするような喜びを感じる。 そしてゴングとともに飛び出して行く気負った自分を、軽くジャブを交しながら自製する時、その瞬間だけ、彼は始めて自分を取り戻し得たような満足を覚えた。そのせいか各ラウンドの初め、ウィービングしながら相手を窺う龍哉は必ず嬉しそうに笑っていた。人はそれを不敵と見るのだ。 それ故、拳闘に対して彼はいつまでも慣れることはなかった。試合における彼の冷靜さがあるとしても、それは決して熟練から來るものではなかったのだ。だから龍哉は、少くとも拳闘に関しては恐ろしく熱心な選手であった。◆候補作中野繁雄「暗い驟雨」佐村芳之「殘夢」小島直記「人間勘定」藤枝靜男「痩我慢の説」原誠「春雷」◆選評(抜粋)石川達三 候補作品を五篇まで読んで、今回は當選なしという事になるかと思ったが、最後に「太陽の季節」を読み、推すならばこれだという気がした。(中略)欠點は沢山ある。気負ったところ、稚さの剝き出しになったところなど、非難を受けなくてはなるまい。疑問の點も少くない。倫理性について「美的節度」について、問題は殘っている。しかし如何にも新人らしい新人である。井上靖 石原慎太郎氏の「太陽の季節」は問題になるものを沢山含みながら、やはりその達者さと新鮮さには眼を瞑ることはできないといった作品であった。私自身好みとしては好きではないが、こんどの候補作中ではこれが出色であることは間違いないし、これが受賞作となる意義もはっきりしている。(中略)のびのびとした筆力も、作品にみなぎるエネルギーも小気味いいものである。中村光夫「太陽の季節」は未成品といえば一番ひどい未成品ですが、未完成がそのまま未知の生命力の激しさを感じさせる點で異彩を放っています。若さからくるポオズが多い、というより若さとポオズそのもののような小説で、虛飾と誇張にみちていますが、その肩肘はった大袈裟な身ぶりに意識しない真摯さがあふれていて、この背徳小説の作者は彼自身が意識しているより、ずっときれいな心の持主なのです。丹羽文雄 石原慎太郎君の「太陽の季節」は、若さと新しさがあるというので、授賞となったが、この若さと新しさに安心して、手放しで持ちあげるわけにはいかなかった。才能は十分にあるが、同時に欠點もとり上げなければ、無責任な気がする。プラス?マイナスで、結局推す気にはなれなかった。私には何となくこの作者の手の內が判るような気がする。佐藤春夫 僕は「太陽の季節」の反倫理的なのは必ずも排撃はしないが、こういう風俗小説一般を文芸として最も低級なものと見ている上、この作者の鋭敏げな時代感覚もジャナリストや興行者の域を出ず、決して文學者のものではないと思ったし、またこの作品から作者の美的節度の欠如を見て最も嫌悪を禁じ得なかった。これでもかこれでもかと厚かましく押しつけ説き立てる作者の態度を卑しいと思ったものである。滝井孝作 石原慎太郎氏の「太陽の季節」は、私はこんど読みながら、小説の構成組立に、たくみすぎ、ひねりすぎの所もあるが、若々しい情熱には、惹かれるものがあった。これはしかし読後、「わるふざけ」というような、感じのわるいものがあったが、二月號の「文學界」の「奪われぬもの」というスポーツ小説は、少し筆は弱いけれど、まともに描いた小説で、これならまあよかろうと思った。宇野浩二『太陽の季節』は、これまであまり読んだことのない、新奇なような感じがしたので、読みつづけてゆくうちに、私の気もちは、しだいに、索然として來た、味気なくなって來た、それは、この小説は、仮りに新奇な作品としても、しいて意地わるく雲えば、一種の下らぬ通俗小説であり、又、作者が、あたかも時代に(あるいはジャナリズム)に迎合するように、(中略)書きあらわしたり、しているからである、川端康成 第一に私は石原氏のような思い切り若い才能を推賞することが大好きである。「太陽の季節」ほど隨所に欠點を指摘しやすい作品はないかもしれない。極論すれば若気のでたらめとも言えるかもしれない。このほかにもいろいろなんでも出來るというような若さだ。なんでも勝手にすればいいが、なにかは出來る人にはちがいないだろう。舟橋聖一「太陽の季節」は「文學界」に出たときに一度読み、更に又、こんど読み返して、やはり今回はこの一作しかないと思って、委員會に出席した。ほかの作品は、これにくらべると、見劣りがした。この作品が私をとらえたのは、達者だとか手法が映畫的だとかいうことではなくて、一番純粋な「快楽」と、素直にまっ正面から取組んでいる點だった。請您支持獨立網站發展,轉載請註明文章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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