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的啟示 — 故宮博物院藏紅山玉人像考辨

2017-01-03 徐琳 當代和田玉網

本篇發表於:故宮博物院編:《山川菁英——中國與墨西哥古代玉石文明》,故宮出版社,2012年8月第一版。

玉人的啟示 — 故宮博物院藏紅山玉人像考辨

〈1〉朱達、王來柱 :《牛河梁紅山文化遺址群》,《2003 年中國重要考古發現》,文物出版社,2004 年。

紅山文化是史前北方燕遼地區一個重要的考古文化區,主要分布於內蒙古 東南部、遼寧西部及河北北部,距今約6500~4800年,紅山文化玉器主要出 現於紅山文化晚期,距今約為5500~4800年。

2002年,遼寧朝陽牛河梁遺址第16地點4號墓人骨骼的左側骨盆外側出 土了一件玉人〈1〉,玉人高18.6厘米,黃綠色玉質,裸身,身材短小清瘦,五 官清晰,雙目微閉,眉頭緊鎖,嘴半張,雙手撫於胸前,五指分開〈2〉(圖1)。 這一玉人形象,似一副神靈附體的巫之形象,所以常被學者們解釋為巫人,墓主人也被推測為紅山文化晚期一位通神獨佔的大巫或者「一人獨尊」的薩滿。

2007年筆者看到這件玉人時,忽然聯想到本院所藏的兩件玉人形器。這兩 件玉器因非考古出土品,對其時代歸屬一直存在爭議,長期被打入冷宮不被重 視。牛河梁16地點4號墓出土的玉人,是紅山文化考古發現的第一個全身形象 的玉人像,證明紅山文化時期完全可能雕琢全身形象之玉人。受其啟發,筆者回院再次拿出兩物,細細審看,越發感覺這兩件玉器不僅是真正的紅山文化玉器,而且是一種特定身份的標誌,其持有者是當時紅山社會中等級極高的人物,有著十分重要的社會地位,玉器的造型和文化意義也有著更為深層的內涵。所以筆者深深感到有必要將這兩件玉器重新提出並做研究介紹。

一? 玉坐人像(圖 2)

〈2〉 中華玉文化中心、中華玉文化工作委員會編 :《玉魂國魄—紅山文化玉器精品展》,頁64、65 圖,浙江古籍出版社,2009 年。

高14.6厘米、 寬6厘米、 厚4.7厘米。 黃綠色玉料, 身上有大面積的鐵褐色沁斑。 器形為一帶動物冠的坐姿人像。人首尖下頜,蛋形面,窄而前凸,頭上戴一動物首形冠,冠上兩圓凸似為動物眼睛,有兩個豎直的長角,雙耳鏤空。頭首前額處有非常淺的菱形網格紋。人形裸身,細腰,上肢彎曲撫於腿上,坐姿,腿部有凹凸肌肉感。身體的比例與人體比例相似。頸背部有大的對穿孔,可以懸掛佩戴。

〈3〉 張明華著 :《中國古玉發現與研究 100 年》,頁346圖,世紀出版集團上海書店出版社,2004 年。

〈4〉 於建設主編 :《紅山玉器》,頁 98 圖,遠方出版社,2004 年。

從治玉工藝上看,這件玉坐人身上有許多線切割的痕迹,底部還有片切割痕迹,切割工藝較為原始;人首背頸部的對穿孔,外大里小,並有較粗糙的螺旋紋,是原始的鑽孔技術;鏤空為連續的多次桯鑽鑽孔,這些細部帶有明顯的史前玉器工藝特徵。

之所以認定其為紅山文化玉器,還因為它身上具有很多紅山文化玉器的特 征:如所用的玉料為紅山玉器常用的岫岩閃石玉料,與牛河梁16地點出土的 玉人用料相似,並且玉中沁色也極為相似,都是鐵褐色的沁斑。坐人首前額中間有淺淺的菱形網格紋,如不仔細查看很難辨認出來,這與內蒙賽沁塔拉發現 的玉龍〈3〉上額及翁牛特旗山嘴子鄉新地村徵集之玉龍〈4〉顎底網格紋相似(圖3、 圖4)。而這隻在史前紅山文化玉器上有此特徵。

另外,從故宮文物賬冊上可以查出,這件玉器是1983年初進入故宮的。 當時內蒙古幾位牧民攜此玉來,僅以500元的價格賣給了故宮博物院。故宮博 物院的幾位專家多認為是商以前之物,也有認為稍晚,最後將其放在了遼金玉器中。

〈5〉 郭大順著:《龍出遼河源》,頁 101,百花文藝出版社,2001 年。

在此之前,雖然1973年夏在阜新縣胡頭溝和1979年在凌源縣三官甸子城 子山遺址(現編為牛河梁16地點)曾發現過幾座紅山文化石棺墓,出土並收 集了一批紅山文化玉器,但因資料發表滯後,20世紀70年代學術界及社會各 界並未對紅山玉器引起足夠的重視。20世紀80年代初,遼寧凌源與建平兩縣 交界處的牛河梁發現了規模宏大的紅山文化中心性祭祀遺址。1983年7月下旬, 遼寧朝陽召開了「燕山南北,長城地帶考古座談會」,這次會議對遼西地區文 明起源研究有極大的推動。但是,直到1984年牛河梁第二地點1號冢4號墓玉 雕龍、馬蹄形箍形器的正式出土才對最終確立紅山文化玉器起到了「一錘定音」 的作用〈5〉。這些,已是在這件玉坐人像出現並進入故宮博物院以後的事了,可以說,此前或者當時,除了少數的專家和考古學者外,外人對紅山文化並沒有什麼概念,更不要說認識紅山玉器了。

其實真正讓廣大世人認識到紅山文化玉器,可能是1986年8月人民畫報第 八期發表了1971年在翁牛特旗賽沁塔拉發現的玉龍的大幅照片之時,這件玉雕 龍雖非考古正式發掘,但立即引起了人們的注意,轟動一時。此後,紅山文化 玉器開始逐漸為人們所熟悉。而紅山玉器大規模的造假則是在20世紀90年代 以後。所以從時間上看,基本能排除這件玉坐人像造假的可能性。

〈6〉 此物最初正式在圖錄中發表時定名為「玉立雕神人」,見周南泉主編 :《故宮文物珍品全集—玉器(上)》,圖 40,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商務印書館(香港)有限公司,1996 年。後再版時定名為「玉坐獸」,見張廣文主編 :《故宮博物院藏文物珍品大系—玉器(上)》,圖 17,上海世紀出版股份有限公司,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08 年。

這件玉坐人像還未在考古出土品中發現,原來也一直認為是玉坐獸〈6〉。但筆者仔細觀察,可以看出蛋形的面部隱約有推磨凸出的眼睛,眼外有淺陰刻線構成的杏仁形眼眶,嘴部亦有一道淺淺的陰線。所以,這應為人面,上部的兩個大圓凸眼並非人眼,而是人所戴獸冠的眼睛或是其獸頭的一部分。其所戴冠似跳巫舞時帶的動物冠面,誇張而令人敬畏。

英國劍橋大學菲茲威廉姆博物館(Fitzwilliam Museum)的林政升先生曾給 筆者看過其博物館收藏的中國古代玉器照片,其中有一件是中國早年流散出去, 1951年入藏其館的玉坐人像(圖5)。人像高12.2厘米,玉質為黃綠色岫岩閃石玉, 與故宮博物院所藏玉坐人及牛河梁16地點出土的玉人玉質類似,鐵褐色的沁 色也一致。這種沁色也是紅山文化玉器中常見的沁色。其坐姿造型與故宮博物院所藏玉坐人像相似,但姿勢稍有不同,故宮博物院玉坐人為完全屈膝而坐,臀部與腳在同一平面上,劍橋大學博物館玉坐人為垂足屈膝而坐,臀部似乎是坐於某物之上。玉人臉型為尖下頜,五官較為清晰,彎眉,長眼,三角形鼻,類似於牛河梁玉人之面,但沒有緊蹙眉頭。人物裸身而坐,但頭上戴有獸首,正面看似帽,從背後看則是整張獸皮批下來,一直到腰際。從器物上面看,則是一高舉前肢的獸的上半身〈7〉(圖6)。

對於這一獸首,孫守道和鄧淑蘋先生均認為是熊。鄧淑蘋先生稱其為「玉 雕帶熊冠女神像」〈8〉。孫守道先生認為是「玉熊人」,並進一步認為在上的熊首和在下的人首,已上下結合在一起,是人熊合一的造型,應稱為「玉熊母 神」〈9〉。

目前,越來越多的學者認為熊在紅山社會中佔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原來一些玉獸面玦形龍被稱為玉豬龍,以後多數學者從圖騰崇拜等視角認為應為玉熊龍,獸面非豬面而為熊面。熊崇拜本是東北漁獵民族特有的習俗,紅山文化以 熊為主要崇拜對象,也與出土玉器的地域特徵十分吻合〈10〉。筆者十分贊同這 些看法。紅山文化2號和4號地點積石冢墓地中都曾出土過熊的下頜骨,說明 崇熊習俗由來已久。

但是,對英國劍橋大學博物館藏的這件玉坐人頭戴之物,筆者認為並不只是熊冠,而是披了一張帶有熊頭的熊皮。將熊頭製為冠帽狀,熊首和人首也並沒有合為一體,在玉人正面面部可以清晰地看出人面和熊帽的分界線。從背面看,則是熊頭與身上的衣服連在一起,腰間還有帶狀物束縛,上背部還有衣褶紋。

只有整張熊皮披在人身上才會有此裝束,所以,這件玉器仍是以人為主體,而 非人熊不分,合為一體,人只是藉助熊皮作為外衣而已〈11〉。從正面看人物本身, 依然與故宮博物院所藏及牛河梁16地點出土者一樣為裸身的玉人像。 至於故宮博物院所藏那件玉坐人頭戴的動物冠帽,從人背部形象看,沒有披著長獸皮,只是將某種動物頭製成冠戴在頭上,長長的角,圓凸的眼睛,頭面似乎也較窄,如果不認為這是對熊首描繪的一種誇張表現的話,很難將其與熊聯繫起來。

在敖漢旗小山遺址和南台地遺址出土的陶器上曾發現有寫實性極強的刻劃 紋鹿首形象〈12〉(圖7),有學者曾提出賽沁塔拉玉龍的獸首可能與鹿首有關。 而鹿在當時紅山社會中也應是常見的山林之物,從形狀上看,筆者認為故宮博物院藏玉坐人頭上所戴的獸冠更似為鹿首,但此說還有待進一步的研究證實。

為什麼會有這樣一種玉雕人物出現在紅山文化玉器中?筆者最初看到本院所藏的玉坐人像時一直有這樣的疑問,劍橋大學所藏玉人也是這樣一個造型,它們代表了什麼內涵?如果將牛河梁出土玉人與這兩件傳世玉人像來比較的話,不難發現它們其實表現的是同一類人。這三件人像均為裸身,所用玉料相同,可能埋藏條件也基本相同,所以沁色相同,唯一不同的是一站二坐,一個全身赤裸,一個僅戴獸首做冠,一個身披獸首獸皮。有學者認為牛河梁出土的玉人代表了一種巫人,玉人的主人是主持各種祭 祀活動的專職祭司,是巫師〈13〉,也有人稱之為「紅山薩滿」〈14〉。巫師或薩滿在行巫術的過程中,則會經歷:靜坐—神靈附體(昏迷狀態)—作法(遊動昏迷狀態,神靈代言人)—平靜(逐漸恢復正常)狀態。如果認定牛河梁出土的那件玉人是巫進入了神靈附體的痴迷狀態或已進入行法的狀態的話,則這兩個坐人似乎是巫師在行巫術過程中的另一個狀態,總體來說是一種較為平靜的狀態。同樣赤裸著身子,但已戴上或披上了獸冠、獸皮,在這一時刻,獸冠和獸皮似乎是他們身穿的一個道具,如舉行大儺時要戴的「儺面」一樣。

這裡還要注意一個細節,英國劍橋大學那件玉坐人赤腳踩在一個半弧圈狀物上,這一半弧圈狀物很難解釋是何種東西,但在這裡出現應不是隨便而為,當有其特定的意義。筆者認為這可能象徵巫師本人升天藉助的一種法物,正如牛郎借用老牛之角挑著一雙兒女飛上天空追趕織女的方式一樣,這一半弧圈狀的法物可以解釋為動物之角,例如前文所提到的神鹿之角,也可以解釋為牛 角〈15〉。那麼這件玉坐人就可以解釋為巫師踩著牛角(或鹿角),披著熊首冠衣,在進入神靈附體前剛剛入定的狀態。而故宮博物院所藏的那件玉坐人,雖沒有踩牛角,但戴著鹿首冠,似乎可以借鹿之奔跑飛躍之力進入升天狀態,這可能也是一種神靈附體前的入定狀態。牛河梁之玉人則可能是巫在神靈附體後,作法之時去掉了道具,專心與神對話的行法之態。

由此,這三件玉人表現的是同一類人,即紅山時代巫的形象,是巫在作法時不同狀態下的表現,裸身是為了與天地、神靈更好的溝通,英國劍橋大學博物館玉坐人和故宮博物院玉坐人為作法入定時的狀態,牛河梁玉人則是神靈附體後的作法狀態。他們都代表了特定場合下的一種巫的形象。

〈7〉 玉人完整照片為林政升先生所贈,頭頂上部照片為鄧淑蘋先生所贈,在此表示感謝。

從牛河梁玉人出土的墓葬規模看,為16地點的中心大墓,其營造費工費時, 是牛河梁已知墓葬中較大者(圖8)。目前學者多認為墓主人是一位通神獨佔 的大巫。如此論成立,則故宮博物院這件玉坐人與劍橋大學博物館玉坐人的文化歸屬及當時擁有者的身份等級當與此同,均應為身份地位極高的大巫。這兩件傳世玉巫人像的出現也為紅山文化玉器乃至對史前紅山文化的研究提供了一個十分重要、不可忽視的線索。

〈8〉 鄧淑蘋 :《試論新石器時代至漢代古玉的發展與演變》,《群玉別藏續集》,頁 14,台北故宮博物院,1999 年。

二? 玉人獸神像(圖 9)

〈9〉 孫守道 :《紅山文化「玉熊神」考》,《中國文物世界》,頁 78-94,1997 年 4 月,第 140 期。

高27.7厘米、寬11.7厘米、厚度在1.5~3厘米之間。青綠色玉質,背面 有土斑膠著於玉器上。體近似長方形,中部厚,正面不平,而是略呈微弧凸狀,邊緣較薄,有一定的鈍刃感。整器由一人和一獸複合而成,鏤雕,人首及身體兩側圍繞著類似勾雲形之物。人物五官鮮明,三角形鼻凸出,身穿有服飾,在臂膊及後背上飾有網格紋。雙手合於胸前,並持一長棒類物,腳踏一弧形半圈,下有一獸,獸似熊,似投降狀伏卧,雙前足前伸。背面則是正面紋飾的反面,飾有網格紋和瓦溝狀勾雲紋。

20世紀60年代初,一位東北人帶著這件玉器來到了天津,天津文物界的 人士認為是件寶玉,但拿不準年代,遂建議這位東北人到北京找專家鑒定。北 京市文物商店收下了此玉〈16〉,並於1963年以3000元價格賣給了故宮博物院。 入宮之前,傅大卣先生曾見到此玉,並親手做了黑白和彩色拓片,並在拓片旁題有「此玉黃色,且是新中國成立後出土者,出自東北瀋陽,詳細地址不明」。 孫守道先生20世紀80年代初見到過這件玉器的拓片,就此曾和傅大卣先生進 行多次探討。孫先生在回憶記錄中認為其出土時間可能在20世紀50年代,至 少不晚於60年代初,出土於東北而非內蒙古是肯定的,出土後被持有者先拿 到瀋陽販賣,或由瀋陽人所得,後持至京津,經傅大卣先生鑒定為古玉珍品, 傅先生恐此物由天津流失海外,遂多方聯繫,幾經輾轉後入藏故宮博物院〈17〉。 此玉入院後專家意見並不統一,當時將其放於遼代,名「青玉武人片」。1996 年《故宮文物珍品全集·玉器》卷曾將其收入,定為紅山文化玉器〈18〉,但隨即受到一些專家的反對,故再版時刪掉,此後未再有過任何宣傳。

從《玉器》卷出版的圖錄上看,這件玉器確實給人的感覺太過時尚、超前了些,似乎與出土的紅山文化玉器十分不同。筆者初入故宮博物院時,也曾滿懷好奇之心上手細細觀摩過它,一旦真正撫之於手,它傳遞出來的所有信息都在告訴筆者,這確實是一件史前人類的傑作,是一件真正的史前文化玉器。

〈10〉 郭大順著 :《龍出遼河源》,百花文藝出版社,2001 年。

原遼寧省考古文物研究所所長、紅山文化的研究學者孫守道先生從1982年就接觸到這件玉器的拓片,後又曾多次到故宮觀摩過此玉,對其進行過客觀詳 細的研究,1998年發表了《紅山文化玉祖神考》一文〈19〉,詳細論證了其為紅 山文化玉器的特點,並公布了傅大卣先生早年手拓這件玉器的拓片(圖10)。 筆者十分贊同孫先生對這件玉人為紅山文化玉器特徵極其發現意義的論述。同 時,受2002年牛河梁16地點出土玉人的啟發,結合玉人拓片和實物,在此再 談一些自己對它的看法,以求給這件玉器一個公正的名分。

〈11〉 郭大順先生 2011 年去英國時親眼看到了這件玉人,並拍了清晰的背後照片,更加證實了本人的觀點。現採用郭先生的玉人背部照片,在此表示感謝。

〈12〉 邵國田主編 :《敖漢文物精華》,頁 24 圖,內蒙古文化出版社,2004 年。

〈13〉 劉國祥《:牛河梁玉器的初步研究》,《文物》2000 年 6 期。

這件玉器採用岫岩常用的閃石玉料,青綠色的色調與牛河梁第二地點27 號墓出土的帶齒動物面紋飾玉料相同(圖11),只是質地更為緊密細潤,大小 也基本相似,略短並稍寬一點。玉器背面膠著的泥土狀態,則與牛河梁所出玉人身上膠著的泥土狀態相似,這種現象在出土的紅山玉器中常見。

〈13〉 劉國祥《:牛河梁玉器的初步研究》,《文物》2000 年 6 期。

〈14〉 古方 :《薩滿教特點對紅山文化玉器研究的一些啟示》,赤峰學院紅山文化國際研究中心編 :《紅山文化研究—2004 年紅山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文物出版社,2006 年。

〈15〉 興隆窪文化到紅山文化中都曾發現過牛骨,在趙寶溝文化小山遺址出土陶尊刻劃的紋飾中,除鹿、鳥、野豬以外,日本佐川正敏先生髮現還有牛這一動物形象(本文圖 7 的最左邊有明顯的牛角形象),說明當時牛也是被人重視的動物。見[日]佐川正敏 :《第四種動物的探索—中國內蒙古地區趙寶溝文化尊形器動物紋飾再考》,赤峰學院紅山文化國際研究中心編 :《紅山文化研究—2004 年紅山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文物出版社,2006 年。

〈16〉 張廣文 :《玉人·玉獸》,頁 41,《紫禁城》1989 年第 1 期。

從玉器的加工工藝看,雖然紋飾看似複雜,但細看治玉工藝卻十分原始。器物多處鏤空,方式古樸,基本是連續打鑽法而成。器身也有原始的線切割痕迹。玉雕網格紋的刻劃以及人身周圍勾雲紋使用的推磨瓦勾紋的方式與出土紅山玉 器十分相似,而獸爪陰刻線的琢治之法也與牛河梁第5地點一號冢1號墓出土 玉龜的爪趾陰線刻法相似(圖12)。

玉人面部特徵十分明顯,高而寬闊的額頭、長長的彎眉、杏仁形雙目,鼻樑窄而細長,寬直的鼻翼呈三角形,尤其是倒三角形且尖尖的下頜獨具特色(圖 13)。這些特點在紅山文化出土的玉人面中均有所見,如內蒙巴林右旗博物館 所藏的兩件玉人面飾的鼻形與下頜均為此形。一件青綠色玉,臉形為圓臉尖下頜,三角形眼和三角形的鼻子,鼻下有一橫線,橫線下有相交的斜網格紋。背 面光素無紋,有一對鑽斜孔可供穿系(圖14)。另一件是1987年巴林右旗巴 彥塔拉蘇木蘇達勒遺址出土的,寬闊的額頭、杏仁形雙目以及隆起的三角形鼻 翼則與此更為相似〈20〉(圖15)。所以,紅山玉人面都具有北方蒙古人種的特色, 他們也與前文提到的玉坐人的臉形十分相似,這種三角形下頜在紅山玉鴞、玉 鷹上也可見到(圖16)。

玉人身穿華麗的服飾,頭戴勾雲形高冠,腦後披巾,方圓領,窄袖長衫至膝,跣足。腦後巾及服飾上雕琢菱形網格花紋,這些網格紋有著東北地區史前文化玉器的特徵。

〈17〉 孫守道《:紅山文化玉祖神考》,頁 33,《中國文物世界》1998 年 11 期。

另外,這件玉雕人像周圍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就是環繞的勾雲形飄帶狀 物(圖17)。

這種勾雲形飄帶狀物與出土紅山玉器中的勾雲形佩十分相似(圖18),而 且也推磨出類似的瓦溝紋。其整體的板片狀造型也與紅山常見的大勾雲佩相似。

〈18〉 周南泉主編 :《故宮文物珍品全集—玉器(上)》,圖 10,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商務印書館(香港)有限公司,1996 年。

可以說,這是紅山玉雕者十分擅長的一種造型結構設計。勾雲的邊緣都較薄成鈍刃狀,環繞在人體周圍,似乎是雲彩,既代表了天,也表示引人升天,說明玉人有與天溝通的能力。

〈19〉 孫守道 :《紅山文化玉祖神考》,《中國文物世界》1998 年 11 期。

〈20〉 於建設主編 :《紅山玉器》,頁 37、38 圖,遠方出版社,2004 年。

〈21〉 杜金鵬《:紅山文化「勾雲形」類玉器探討》,《考古》1998 年 5 期。

紅山玉器中常見的這種勾雲形器,出土時一般位於人骨架的胸部,造型呈多勾形,無獸面眼型和成組牙齒,筆者認為它與另一類帶齒動物面紋飾相似,但玉雕主題的側重點不同,不屬於同一種玉器。雖然學者們對這種勾雲形佩的造型、功能以及象徵意義有過多種解釋:如認為表達的是鳥獸紋,本形是動物 的頜、鬃、軀體〈21〉;是鹿角、豬獠牙等實物形態的藝術化再現,主要功能是 用作溝通祭司和上天、祭司和祖靈的中間媒介〈22〉;是花的象徵,為「玉雕玫瑰」 〈23〉等這些。

〈22〉 劉國祥:《紅山文化勾雲形玉器研究》,《考古》1998 年 5 期。

〈23〉 郭大順 :《千禧年說萬年龍—從龍的起源談起》,(台北)《故宮文物月刊》,總 2004 期,2000 年。

〈24〉 鄧淑蘋《:帶齒動物面紋玉飾》,(台北)《故宮文物月刊》,總 119 期,1993 年。

但是從這件玉人身旁繚繞的這些勾雲形狀物看,勾雲形佩有著十分明確的象徵意義,那就是對天空中雲的模擬,它們在紅山人眼中就象徵著雲,雲能帶來雨,這也正是北方農牧業在乾旱氣候中十分需要的。在無任何科學知識解釋的時代下,雲帶給紅山人的遐想是最多的,也是最神秘的。勾雲形佩的大量出現應該是對雲的膜拜、對雨的祈求、對天的敬畏。

在這件玉雕人物的造型設計中,雲的造型明顯有引人升天或是使玉人具有神性的意義。

由此,筆者聯想到紅山文化中另一種類似勾雲佩的大玉佩,有學者稱其為 「帶齒動物面紋玉飾」〈24〉。牛河梁第2地點1號冢27號墓出土的那件帶齒動 物面紋大玉佩,長28.6厘米〈25〉(見圖11),出土時豎置,反面向上,位於人 頭骨旁邊。其大小和擺放位置十分類似於新石器時代其他文化地區中斧鉞的擺 放,有學者考證其作為權杖使用。牛河梁第2地點1號冢9號墓出土的一件三 齒簡化小動物面紋飾則與石鉞疊放在一起置於人體腹部,也說明這種帶齒動物面紋飾有一定的祭祀禮儀作用。

對於這類玉飾所代表的形象,有多種解釋:有些認為是抽象的饕餮紋,有些認為是鷹面或鳥面,還有認為是豬面或獸面。其實,動物面紋玉飾在史前各文化區中多有發現,如良渚文化、凌家灘文化等,有的具象,可以看出所示之物,但大多是一種非特定動物的造型,它們應該是先民們從自己身邊最常見或最害怕的一種動物或幾種動物集合抽象而來的具有神話性質的動物,因神秘而敬畏,並神話為本族的保護神,將其雕刻成器成為奉神之禮或佩掛於身成為保護之神,這一切當在情理之中。而此時,動物本身為何物已不再重要,有象徵動物的眼睛和象徵威力的牙齒已經足矣,何必一定要斷定其為豬還是熊還是等等其他呢?

最重要的是,不管這類器物代表何種動物,其兩側都有勾雲相伴,這就像故宮博物院藏的這件玉人獸神像身邊繚繞的雲紋一樣,勾雲在這裡成為它們升天的指示,是天空的象徵,動物有雲的環繞,也有了升入天空的神性,所以,雲與動物或人物的組合,明顯都有助於他們升天,都是他們升天的一種借力和象徵性的道具。

紅山人對天可謂是頂禮膜拜,這一崇拜就是通過在重要的玉器上加刻雲紋表現的。

這裡還要重點提到玉人頭部由勾雲組成高高的雲冠中間的那個圓形東西。 無論從正面還是背面看,都似一個太陽(圖19)。筆者認為這是太陽的象徵, 太陽和四周的雲紋相配,更體現了玉人身上的通天神性。

牟永抗先生曾對史前社會的太陽崇拜進行過研究,認為太陽是古代原始信仰中多神崇拜的對象之一,處於由自然崇拜向祖先崇拜的過渡階段。古代東方普遍存在著太陽崇拜。這種崇拜在中華大地上許多考古文化區中都有,如太湖及其以南地區的良渚文化和河姆渡文化;長江中游地區、泰山周圍及黃河下游 地區諸史前文化等〈26〉。而這件雲冠中太陽形象的出現說明在北方的紅山文化中也存在著太陽崇拜。

玉人還有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姿勢,從玉人雙腿略向外彎曲及背後有勾雲形弧圈的現象看,玉人似為倚坐之姿。不僅如此,玉人還是雙手合於胸前,持杖倚坐。雙足五指明顯,赤腳踩踏在一個半圈狀的物體上,杖亦杵在這個半圈 上(圖20、圖21)。

孫守道先生認為玉人踩踏的半圈狀物非下面獸之雙角,筆者十分贊同。這件半圈狀物雖然兩頭有尖角,但與下面的獸面並不相關,獸面本身有雙耳,從圖像中分析,這件半圈狀物並非長在獸面之上,而是獨立之物,非獸之雙角。但孫先生將半圈狀物與玉人手持杖放在一起分析,所以對於半圈的用途,有些難以解釋。筆者則認為兩者是分開的兩個道具。

無獨有偶,玉人手持之長棒形物在紅山文化考古發現中能找到類似實例: 阜新胡頭溝1號墓、克什克騰旗好魯庫紅山文化墓葬及牛河梁16地點1號墓都 出土過玉棒形器〈27〉(圖22),這些玉棒形器出土時大多殘斷,從14.8厘米~ 30.9厘米不等,牛河梁出土的兩件,位置在墓主腰部左側,一端平,另一端呈 尖錐狀,尖部朝下,胡頭溝出土者則體更長,端部磨出斜面。它們的功能雖還無法確定,但從中可以明確當時紅山社會有製造並使用這種棒杖形的器物。這種棒杖形器的出土位置可推測與隨身帶或手握有關,從這件玉人手持情況看, 它們似乎類似後世之權杖,這一文化現象在史前其他文化中還無發現。

而人物赤腳踩踏的半圈形物,形似動物之角,但與下面獸首並無關係。其踩踏之狀態倒是與英國劍橋大學博物館所藏的那件玉坐人腳下踩踏之物類似。筆者前文已經提到,這可能是鹿角或牛角,為人物升天的一個道具。

由此,筆者想到了故宮博物院所藏的另外一件玉角形器(圖23),角形器長20.2厘米、寬12.5厘米、厚0.7厘米。黃綠色玉,有微紅褐色沁。玉身上靠 中線有一道隨形圓弧形的脊線,淺淺磨出。整器中間略厚,四邊較薄呈刃狀,兩側有花葉邊形弧。下部有一個插榫形的出脊,側邊打有兩孔,正中一大孔,上面有清代後刻的極細陰刻線花紋,角兩頭上卷並鑽孔,所有打孔都是兩面對鑽的實心鑽斜孔。

這件玉器為清宮舊藏,估計清代曾被改制並加刻花紋,同時配了紫檀木座, 木座之上還鑲嵌一塊明代的玉螭龍形佩(圖24)。

此玉從玉質及玉中間所磨出的脊線看,具有紅山文化玉器的風格。而從其造型看,又似頭上所戴的角形冠一類的東西。聯繫故宮博物院所藏玉坐人頭所帶的角形器,以及這件玉人及英國劍橋大學玉人腳下所踩踏的角狀物,筆者認為這可能是紅山文化的一個具有象徵性的圖像符號,其造型來源於動物之角,例如牛角一類的東西,可能是紅山大巫或首領藉助升天的腳力象徵。

果真如此的話,這件玉雕描繪的人物不僅有一定的權力(權杖的出現),還有一定的神性,可升天通神。 再看人物下方的那個獸(圖25),從圖中可以明顯看出,這是一個動物趴 伏在人身下的一種狀態,也可以說是玉人以倚坐之姿騎乘在獸背上。孫守道先生曾認為這個獸是豬龍。但豬應該是蹄而非爪,從它的雙耳、眼睛以及分明的四爪趾來看,筆者認為它更像是一頭熊。這件獸的造型也類似英國劍橋大學那件玉人頭頂所帶的熊冠,尤其是爪的刻劃。前文已提到過,紅山社會有崇熊習俗,所以將熊變成神人升天的坐騎並不為過,中國古代神話中神仙多以獸為騎更應是淵源已久,不足為奇。我們耳熟能詳的《西遊記》,天上各路神仙,許多都以獸為腳力,上天入地。

在至今發現的史前文化中,也不乏人獸合體形象,尤其是人在上、獸在下圖像的玉器。張光直先生曾認為古代美術中的人獸關係就是巫蹻關係,人像是巫師的形象,獸便是蹻的形象。在美術母題中人獸放在一起,便表示巫蹻之間 密切和相互依賴的關係,是巫師利用蹻為腳力,上天入地,與鬼神來往〈28〉。其實這種圖像在史前乃至以後的美術圖像中大量出現,而史前,典型者如良渚 文化玉器上刻劃的被譽為神徽的「神人獸面紋」(圖26),故宮博物院所藏一 件石家河文化的人獸複合玉雕,亦為人在上,獸在下的關係(圖27)。

所以,這種人獸複合造型的玉雕形象出現在紅山文化中並不應感到奇怪,也不應該因為目前紅山文化考古發掘品中不見而否定此玉。相反,以上論述完全可以證明故宮博物院這件人獸形玉雕是一件稀有的紅山玉器。神在上位,熊在下位,主從明確,他們是一種坐乘的關係,有如後世流傳的那種「乘蹻」。

這件玉人獸雕像的造型紋飾比牛河梁16地點出土玉人及故宮博物院、英 國劍橋大學博物館玉坐人均複雜,也是目前所見紅山玉器中最複雜的一件。人物表現的等級地位似乎也是最高的,那麼這一玉人的屬性到底是什麼呢?

〈25〉 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 :《牛河梁紅山文化遺址與玉器精粹》,圖 46,文物出版社,1997 年。

〈26〉 牟永抗 :《東方史前時期太陽崇拜的考古學觀察》,牟永抗著 :《牟永抗考古學文集》,頁413-436,科學出版社,2009 年。

〈27〉 中華玉文化中心、中華玉文化工作委員會編 :《玉魂國魄—紅山文化玉器精品展》,頁7 圖,浙江古籍出版社,2009 年。

從這件大玉雕的構圖看,不僅體現出對太陽的崇拜,也有通天必需的勾雲的環繞,更有神獸腳力、神力的藉助,加之人像莊嚴的神態,顯示出這是史前紅山社會的一個大巫,有著絕地通天的神通。但是玉人身穿華麗的服飾,手持權杖之態,又顯示出其不同於一般大巫的特點。他還有別的身份嗎?

〈28〉 張光直 :《濮陽三蹻與中國古代美術上的人獸問題》,《文物》1988 年第 11 期。

目前發掘的紅山文化晚期的墓葬,牛河梁遺址位於紅山文化分布區內四 通八達的中心部位,在遼寧建平縣和凌源市交界處,東西約10000米,南北約 5000米連綿起伏的山岡,有規律的分布著女神廟、祭壇和積石冢群,具有紅山 文化聖地的位置和政治中心的規格,學者們普遍認為,紅山文化已是複雜社會, 進入「古國「階段〈29〉。

〈29〉 朝陽市文化局、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牛河梁遺址》,頁 3,學苑出版社,2004 年。

出土玉人的牛河梁第16地點的4號墓,鑿山為石穴,長3.9米、寬3.1米、 深近5米,單人直肢葬,墓主頭下還枕一玉鳳,右腕套玉鐲1,胸部置玉箍1, 還有綠松石飾品2件〈30〉。雖然它是這一地點的中心大墓,但其墓葬規模卻不 及牛河梁第2地點2號積石冢的中心大墓。出土的6件玉器,在紅山高等級積 石冢「惟玉為葬」的習俗中也遠不是最多的。再看牛河梁第2地點2號積石冢 的中心大墓(1號墓),墓口砌出大方台,墓壁起三層台階,方台每邊長3.6米, 冢壁每邊長約16米,頭部正對祭壇,其規格是已發現的牛河梁墓葬中規格最 高的(圖28、圖29)。2號積石冢和3號祭壇也是第2地點這個冢群的中心, 也是紅山文化壇、廟、冢中最大壇、冢的所在地(圖30)。只可惜2號冢的中 心大墓早期被盜。

〈30〉 朝陽市文化局、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牛河梁遺址》,頁 66,學苑出版社,2004 年。

這個規格最高墓葬的被盜使人遺憾,同時也給我們帶來了許多遐想,它的墓主人是誰?在紅山社會這樣一個遠古古國中處於什麼樣的地位?所隨葬的玉器又該是什麼?

如果說16地點紅山玉人的出土昭示了一位紅山大巫的出現,那麼故宮博物院所藏的這件玉人獸神像又代表什麼呢?目前,這個史前之謎很難用實證來 解開,只能儘可能地做一些合理的推斷。筆者雖不敢斷定它就是二號冢1號大 墓墓主的所有物,但憑著自古以來中華民族對玉的珍視程度,即使這個墓的玉 器被盜,不管是早期還是近現代,人們都不會輕易將之銷毀,1號墓出土的玉 器應該還在世間。這件玉人獸神像的出現至少能說明比16地點玉人像等級地 位更高的紅山玉雕存在。

這件玉人獸神像,被孫守道先生譽為紅山玉祖神,這一讚譽並不過分。這是目前所見紅山玉器中設計最為複雜、製作最為精美的一件玉雕,雖然它的使用功能還有待進一步探討,但從玉雕造型設計本身來看,它展示給我們的是一種極高的等級。而其華麗的服飾及手持權杖的姿態,又使人無法將其等同於一般的巫人,它表現的可能不僅僅是一位大巫,還應是一位具有行政與軍事權力的王者,是古國的王,是部落的王。他不僅有巫絕地通天的能力,也有實實在在的軍政地位,一位大部族的領導者。展示在我們眼前的就是這麼一種等級,一種巫風王氣的力量,不可逾越。

故宮博物院所藏的這兩件紅山文化玉器雖非清宮舊藏,但均是早期入藏,從治玉工藝及風格上看不存在作假問題。另外,需要說明的是,筆者將兩者歸為紅山文化玉器只是目前的研究結果,這兩件玉器的造型還未得到科學考古發掘品的證明,帶有網格紋的東北史前玉器雖然也有出現,但目前來說基本是徵集品或傳世品,在牛河梁遺址發掘品中還未發現。所以,這一類玉器是否一定歸屬於紅山文化玉器還是靠近紅山的其他文化類型玉器?或是與紅山文化玉器有時間上的早晚?屬於紅山系或泛紅山玉器?還有待探討。這一切,均需要考古發掘的進一步深入及綜合研究來解決。

無論如何,它們作為中國東北部史前玉器之重器是毋庸置疑的,它們是對紅山玉器研究乃至史前玉器研究的重要補充,也是有識之士研究史前文化的一個重要參考。

(本文原是2009年筆者參加浙江餘杭中華玉文化中心第二屆年會的大會發言稿,後收入楊晶、 蔣衛東執行主編:《玉魂國魄—中國古代玉器與傳統文化學術討論會文集(四)》,浙江古籍出 版社,2010年9月。編入本書時筆者做了部分修改)

故宮博物院古器物部? 徐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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