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水口

故鄉的水口

古老徽州的村莊，都有水口景觀，非常奇特美妙。 「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就是真實的寫照！家鄉的水口，猶如陶淵明描敘的桃花源記一般。

故鄉的村莊，沿溪而建，四周環山，只有一條小溪從山岩腳下流淌，溪邊靠山，有一條通往外地的路，這是人們往來、不必翻山越嶺的唯一通道。

如果逆流來看，從新安江邊的水碼頭朱家村開始，一條清溪沿著彎彎曲曲的山畔流來，小溪的傍邊就是一條彎曲的路，路傍田園成片，兩旁青山相對，風景秀麗。我們沿著小溪上行，走著走著，忽而開闊，忽而狹窄，僅僅是小溪和路從兩山之間穿過，彷彿前面已是盡頭，沿著溪邊小路前行，彷彿是從兩山之間穿過。

穿過狹窄的山口，在兩山之間，就是一片參天古樹，那高大的老樟樹，枝繁葉茂，遮住了兩山之間的一線青天。這裡，終年鬱鬱蔥蔥，遮天蔽日，哪怕是夏天中午時分，艷陽當頂，地上也只有星星點點、碎亂的光斑，隨風舞動；這裡依然清涼宜人，過路的人就在這裡停留片刻，消暑解乏。

這就是故鄉的水口。徽州的山鄉大都是沿溪而建，這條小溪的出水處就是村莊的水口。

這裡有古樹、旱壩、草坪、水堨、廟宇、社屋、戲台、等等，構成水口的一道天人合一的自然景觀。

小溪貫穿村莊，在村子出水處，建造一座石頭壘砌成的水壩，清泉從壩上流過，叮咚有聲。我們都叫它為水堨。平時，水堨的功能是提高水位，山洪暴發時，又可以減緩洪水對溪流的沖刷。水口堨與一般的水堨不同，它的過水麵是一個斜坡，讓水流較為平緩地流過，不讓溪水形成瀑布。當然，也有是一道垂直的水垻，壩上游都被泥沙填滿，僅僅是提高水位，起到水土保持的作用！

過去，人們把水看成是財富的象徵，水堨就成為是全村節流聚財的建築。在水堨下游不遠處，有座石頭橋——高陽橋，據說在橋身中埋藏了一條鐵蜈蚣，就是為了避免洪水泛濫的！傳說蜈蚣和龍一樣，具有控制洪水的本領！

鮑川大社的社屋和秀山廟就建在水口堨的上下游附近。逢年過節的祭祀、喜慶活動，搭台唱戲等等，都在這裡。水口也是人們休閑祭祀、喜慶娛樂的場所。

臨近的朱家村和庄源，在水口上都有保存完好的戲台建築，童年的我，曾經在那裡看過戲！鮑坑水口上的戲台早已不復存在，每次演戲，都是在村中臨時搭建。但是，社屋門前有一片空曠的土地，足以共村民們娛樂喜慶。

水口上的旱壩，就是抵禦外來敵對勢力入侵的一道屏障。據祖輩人告訴我，過去臨近村子經常發生糾紛，往往發生爭鬥。這時，只要少數人，在水口壩上守住，外人是很難進入村子的。真有一夫當關，萬人莫開之勢！

過了水口，豁然開朗，呈現在眼前的是粉牆黛瓦，炊煙裊裊。那就是我們住居的村莊了。

幾乎每個山村的入口處，都有類似的自然景觀，和相似的建築，雖然村口的開闊程度不同，但是，都是古樹參天，這種古樹，絕大多數是樟樹。樟樹發散出一種天然的芳香，不僅可以使人提神，還可以驅除蚊蠅、蠓蟲，凈化空氣。

在徽州，名氣很大的漁梁壩，建造在練江上，從形態位置和功能上看，都是古代徽州府城的水口建築之一，在它之上不遠處，就是西乾的十寺和現在存在的長慶塔，十所寺廟雖然蕩然無存，但是在二十世紀初期，這些寺廟遺址還是清晰可見的。在漁梁壩附近的新安關，還有一座不大的廟宇，背靠青山，面對練江。

而今，保存完好的水口建築已經很少了！僅存的就成為鄉村旅遊的景點，遊客絡繹不絕，遊客欣賞著自然風光，足不出戶的鄉民，面對司空見慣的水口，好奇地觀望著各地遊客，盛況遠遠勝過當年！

想不到祖先的環保意識、天人合一的理念，會成為現代時尚！

飛添寫於二零零七年七月。修改於二〇〇九年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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