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有潛規則》：豬八戒的秘密使命

我們傳統意識中的唐僧和孫悟空，其實和《西遊記》原著之間是有很大差別的。在這些人物里，差別最大的就是豬八戒。豬八戒是什麼形象呢?其實不用我說，你腦海里浮現的就是憨頭憨腦、有點可愛、好吃懶做、貪財好色的形象，好像也沒多大能耐。有人說觀音菩薩給豬八戒起法號叫「豬悟能」，聽著挺有意思，豬悟能不就是豬無能嗎?這是說他沒多大本事。其實，真實的豬八戒並非沒本事。他不僅有本事，而且他是帶著一個很大的謎團，混到取經隊伍里來的。他來時的狀態和《潛伏》里的余則成很像。

首先，《西遊記》原著里的豬八戒，和電視劇、動畫片里的不一樣。哪兒不一樣呢?豬八戒好吃懶做嗎?不是。豬八戒在取經路上沒功勞也有苦勞，取經路上的擔子都是豬八戒挑的。有人說不對，電視劇里豬八戒就扛個耙子往前跑，那是沙僧挑擔子。那是電視劇為了體現沙和尚任勞任怨，體現豬八戒好吃懶做，給豬八戒栽贓。原著怎麼形容呢?沙僧牽著馬，孫悟空在前頭跑，豬八戒挑擔子。這哥兒幾個的行李，通關文牒、袈裟、禪杖，那都是豬八戒挑著呢，所以豬八戒絕非好吃懶做。

有人說豬八戒沒能耐，那可不對。我們看高老莊這一段，孫悟空收豬八戒，兩人打到什麼程度?從黃昏打到天亮，打了一宿。最後是打不動了，豬八戒體力不支，他能耐沒孫悟空大。可是跟孫悟空打一宿，這能耐小嗎?這是有參照物的，你看孫悟空大鬧天宮，玉皇大帝派兵下來鎮壓時，哪吒厲害不厲害?哪吒跟孫悟空打了五六十個回合，讓孫悟空給打敗了。這麼算，豬八戒能耐起碼比哪吒大吧?豬八戒在天上是天蓬元帥，帶兵的，那是很有能耐的。所以，說豬八戒沒能耐是胡說八道。

再說豬八戒的長相，豬八戒長相是什麼樣兒?圓頭圓腦的，是一個卡通版的小豬形象，有點像小豬麥兜，和那個差不多。有人給編成歌兒唱，什麼天上掉下個豬八戒，什麼八戒八戒，長相可愛，肥頭大耳心腸不壞。那豬八戒是不是這個長相呢?不是。《西遊記》原著里寫得很明白，藉助豬八戒的老丈人，就是高小姐他爹，我們可以知道豬八戒的形象。他說，他原來的那個人形還能接受，他一現原形壞了，大長嘴，長耳朵，後腦上還有一綹鬃毛。這是啥?這是野豬。豬八戒就長那樣。

而且，除了高老莊這段故事，《西遊記》原著里還有一段這樣的故事。高翠蘭高小姐是他的原配夫人嗎?不是。《西遊記》原著里寫了，他的原配夫人跟他過了一年就死了。原配夫人叫什麼呢?叫卵二姐。他倆住在哪兒呢?住在雲棧洞。都知道豬八戒背媳婦吧?要把孫悟空背哪兒去?背到雲棧洞去。那雲棧洞就是豬八戒的老巢，是他跟卵二姐結婚的地方。豬八戒取經臨走前，孫悟空把這雲棧洞一把火給燒了。

這卵二姐何許人也?有人說，能跟豬八戒結婚，還在一塊兒過那麼長時間，住在一個很偏僻的洞，這也得是個妖精。卵二姐，顧名思義是什麼呢?她就是一個蛋。有人說，這孵蛋就一個月，她怎麼能成妖精呢?因為她不是一般的蛋，而是鳳凰卵。鳳是公的，凰是母的。也就是說，這是凰下的蛋。中國的神話體系里，對鳳凰卵有特別的描述，這鳳凰卵孵出來的，可不見得就是小鳳凰，鳳凰卵什麼都能孵出來，比如孔雀、大鵬這類厲害的鳥。如來佛祖封孔雀大明王為佛母，是怎麼回事兒呢?就是如來佛祖在山頂上修鍊七七四十九天，馬上要成功了，到第四十六天，孔雀從空中飛過來。這孔雀一看如來佛祖，以為是個食物，一張嘴就把他吃進肚子里去了。佛祖正閉關呢，沒法兒動，在孔雀大明王肚子里待了三天，最後破背而出。這才有孔雀開屏。在人家肚子里待了三天，他後來尊稱孔雀大明王為佛母。

這鳳凰卵孵出個孔雀，那邊兩個卵又孵出個大鵬鳥來。這大鵬鳥和孔雀算是姐弟倆。所以，《西遊記》中獅頭國三怪裡邊的金翅大鵬鳥指著孫悟空說，你休要張狂，我是你家如來佛祖的親娘舅。這是有證據可考的。後來人們就說金翅大鵬鳥轉世投胎成岳飛了。這當然是中國人演繹了。也就是說，這卵二姐，我們不知道她是孔雀還是大鵬，但肯定不是一般人。

所以有人就猜，豬八戒跟她結婚了，這孔雀、大鵬跟如來佛有親戚了，那麼豬八戒有機會西天取經，是走後門進去的。你看，有這麼一種說法。當然這是個民間傳說，大家在這兒瞎猜不足為憑。可是有一點得說，豬八戒他能去西天取經，可不是因為隨隨便便犯了點兒錯，調戲嫦娥下來了，贖完罪再回去。他在西天取經過程中充滿了疑點。他為什麼要西天取經?他跟其他幾個人可不一樣。

為什麼?那幾個人，像白龍馬、沙僧、孫悟空都是觀音菩薩度化的。觀音菩薩跟他們幾個說，你們得保唐僧西天取經。說白了，都有利益交換。比如跟孫悟空，孫悟空被壓在五行山底下出不來，五百年了，熟人一個都不來看他，把這猴都膩歪死了。這時候，觀音跟他說了，你要是西天取經，你只要肯去?我就跟佛祖說一聲，把山頂上「唵嘛呢叭咪吽」這六字真言給除了。對一個猴來說，廣闊天地，自由自在，得有多大吸引力?你不讓孫悟空自由，他哪能跟你取經?不幹啊!這是利益交換。白龍馬也是，把家裡夜明珠給燒了，他爸爸龍王氣壞了，這算鎮宅之寶，你毀壞了這種好東西。報到玉帝那兒，玉帝就說把白龍馬處死，要殺他。這時候，觀音求情，讓他跟唐僧西天取經贖罪。所以，這等於是救命之恩，也是利益交換。

沙僧也是如此。沙僧原是捲簾大將，失手打碎琉璃盞，玉皇大帝來氣，不僅把他貶下界，還懲罰他每隔七天就受一次飛劍穿身之苦。這時，觀音菩薩跟他談了，你要保取經人西天取經，我讓你官復原職，繼續當捲簾大將，還免你每七天受飛劍穿胸之苦。沙僧一琢磨，太好了，馬上問取經人什麼時候來。

所以，沙僧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訴求。我可以免飛劍穿胸，還可能官復原職。所以你看，沙僧、白龍馬、孫悟空都是跟觀音菩薩討價還價才保唐僧的，唯獨豬八戒不是。《西遊記》原著的疑點就在這兒。豬八戒照理說也得跟觀音談談價，可是沒有，這個過程特別簡單。觀音說，你豬剛鬣在這兒吃人，你本來是在天上調戲嫦娥下來的，你本身就有罪，怎麼還吃人呢?豬八戒不屑一顧，菩薩，你可行了吧，我不吃人早餓死了，我還能管得了那麼多?接著觀音跟他說了句話，你跟著西天取經，自有你的好果子。就這一句話，豬八戒乖乖地不吃人了，把這個五葷三宴也都戒了。

什麼叫五葷三厭?五葷是佛教戒的，有大五葷小五葷，肉、蔥、蒜這類的不能吃。三厭是什麼?是道教戒的，不能吃三種肉，比較常說的是，鴿子肉、牛肉、狗肉不能吃。五葷三厭都戒了，加一起是多少?八戒。豬八戒就這麼來的。就是說，觀音菩薩用一個空頭支票，說兩句官話、套話、假話、空話就把他給糊弄了。豬八戒俯首帖耳說，我取經，我取經。這也太不合理了。人家那三個人是多大的利益交換啊?怎麼到豬八戒這兒，他二話不說就乖乖跟著取經呢?這是什麼原因呢?前面說了，《西遊記》就是佛祖和玉帝合謀下的一盤很大的棋。豬八戒就是玉皇大帝刻意派來，讓他下凡在這兒等著的。有人說，他不是調戲嫦娥被貶下界的嗎?

我們看他調戲嫦娥這一段，電視劇里怎麼說的呢?王母娘娘請大伙兒吃飯，讓嫦娥伴舞。那時候，豬八戒是天蓬元帥在這兒喝酒，酒喝多了，一看嫦娥，長得真漂亮，動了色心。酒席散了以後，豬八戒跑到廣寒宮去找嫦娥，要調戲嫦娥，嫦娥不幹。電視劇里有個經典的鏡頭，他往前一撲，嫦娥袖子一甩，她不願意。然後嫦娥跑玉皇大帝那兒告狀。玉皇大帝一聽，什麼玩意兒?就把他貶下界了。

那麼原著里是不是這麼寫的?不是。天蓬元帥喝多了就跑到廣寒宮去，要見嫦娥。嫦娥出來了，豬八戒一看動了色心，人家嫦娥回去了沒理他。然後豬八戒氣得在門口直叫喚，叫得地動山搖的，被天上的糾察靈官知道了。糾察靈官是幹嗎的?等同於我們司法局局長。他們說天蓬元帥犯了天條，把這彙報給玉皇大帝。玉皇大帝一看，先說的斬立決，直接就要殺頭。後來太白金星求情，假模假樣的。

這裡表面上太白金星替他求情。其實是什麼?玉皇大帝本來就不想殺他，回來回來，這樣吧，給你貶下界，轉世投胎去吧。這是幹嗎呢?我們一對比發現，這裡頭有破綻。電視劇想把這個情節編圓了，沒編好。電視劇中八戒喝多了，看著嫦娥跳舞起了色心，到廣寒宮調戲嫦娥去了。可是原著里，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就跑到廣寒宮去了。一個在南天門，一個在月宮，他怎麼就過去了呢?不知道，就去了。最可笑的是，調戲沒成功，嫦娥進去了沒理他，他在這兒喊上了。大家想想，這流氓調戲美女，美女沒喊，流氓卻喊上了，這合理嗎?而且喊得地動山搖的，滿世界都能聽見，這才被糾察靈官聽到，報給玉皇大帝了。

這說明什麼呢?我們可以把它推理成，這是玉皇大帝跟豬八戒做的戲。這就好像咱們常說的潛伏特務，怎麼潛伏呢?你總得在這邊犯點事，才有理由跑到那邊投降潛伏去。周瑜只有打黃蓋，黃蓋才能下詐降書，假裝投降曹操，豬八戒調戲嫦娥就是一個借口。你說玉皇大帝費這麼大勁跟豬八戒唱這出雙簧要幹嗎?針對孫悟空。玉皇大帝想把孫悟空弄死，讓豬八戒下界當潛伏殺手，到取經隊伍里。有人說，你這都是從哪編來的?前面說玉皇大帝跟如來佛祖密謀培養了孫悟空，讓他鬧蟠桃會，幫他把這兒弄得稀里嘩啦的，好精簡機構。玉皇大帝用他就用到這兒，可沒想到孫悟空接下來還鬧，把玉皇大帝嚇到桌子底下了。多丟人啊，這事。因此玉皇大帝對孫悟空恨之入骨。那他跟如來佛祖一商量，把孫悟空收拾就完了。不行，如果如來佛祖把孫悟空收拾了，在玉皇大帝面前牛得不行了，而且把孫悟空壓在五行山底下。這孫悟空可就是如來佛祖的人，定好了五百年後讓他去取經，然後轉正。意思就是如來佛祖要用他了，玉皇大帝就不能明目張胆地收拾孫悟空，那就得採用派殺手的方式。派誰呢?跟豬八戒商量好，你下去把這猴子給弄死。

摘自《老梁批西遊：神仙也有潛規則》

作者：梁宏達

出版社：電子工業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