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那些事兒》第26章

26適趙止於黃河，趙簡子殺竇鳴犢、衛靈公問為陣、靈公死、齊景公死、魯桓公廟火、季桓子病，死、季康子召冉求、

孔子既然得不到衛國的重用，便打算西遊去趙國，見趙簡子。可他到了黃河邊，卻聽到趙國的賢大夫竇鳴犢、舜華被殺的消息。

夫子面對著波濤滾滾的黃河，感慨地說：「壯美啊黃河水，浩浩蕩蕩多麼盛大，我如今不能渡過黃河，也是命運的安排吧！」

子貢趕上前去問：「冒昧地請問老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孔子說：「竇鳴犢、舜華兩個人，都是晉國有才德的大夫。當年趙簡子還沒有得志的時候，是依靠這兩個人才得以從政的；如今等到他得志了，卻殺了他們來執掌政權。

我聽說過，如果一個地方的人們剖腹取胎來殺害幼獸，那麼祥瑞之獸麒麟就不會來到它的郊野；

如果人們排幹了池塘水抓魚，那麼龍就不會調合陰陽來興緻雨了；

如果人們傾覆鳥巢毀壞鳥卵，那麼鳳凰就不願來這裡飛翔。

這是為什麼呢？

君子忌諱傷害他的同類。

那些鳥獸對於不義的行為尚且知道避開，何況是我孔丘呢！」

於是夫子與學生們改道回自己的老家陬邑，創作了《陬zōu操》的琴曲來哀掉竇鳴犢、舜華兩位賢人。

原文：孔子既不得用於衛，將西見趙簡子。至於河而聞趙簡子殺竇鳴犢、舜華，乃臨河而嘆曰：「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濟此，命也夫！」

子貢趨而進曰：「敢問何謂也？」

孔子曰：「竇鳴犢，舜華，晉國之賢大夫也。趙簡子未得志之時，須此兩人而後從政；及其已得志，殺之乃從政。丘聞之也，刳胎殺夭則麒麟不至郊，竭澤涸hé漁則蛟龍不合陰陽，覆巢毀卵則鳳皇不翔。何則？君子諱傷其類也。夫鳥獸之於不義也尚知辟之，而況乎丘哉！」

乃還，息乎陬鄉，作《槃操》以哀之。

孔子隨後又返回到衛國，寄住在蘧伯玉家。

有一天，衛靈公想要攻打別人，就向孔子問起軍隊列陣作戰的事。

夫子一向不喜歡侵略戰爭，因為戰爭是殘酷的。一旦發生戰爭，死在戰場上的人都會難以預料。而每一個士兵背後都有一個家庭，這對他的家人以及他個人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所以夫子回答衛靈公說：「祭祀的事我倒曾經聽說過，排兵布陣的事，我還不曾學過。」

其實，孔子並不是不懂，但提問題的是衛靈公這個人，孔子就不答覆他。孔子希望他不要發動戰爭。對侵略的戰爭，孔子是反對的。所以孔子說對於俎豆之事——俎豆就是行大禮的祭器，以現在的觀念講，代表禮樂文化的真精神——我還懂；軍事學我還沒學過，對不起，我不懂。（節選《論語別裁》）

也許孔子這樣的回答使衛靈公不滿，第二天，衛靈公與孔子談話的時候，看見空中飛來大雁，就只顧抬頭仰望，而神色不在孔子身上。

孔子於是就離開了衛國，再往陳國。

孔子反乎衛，入主蘧伯玉家。

他日，靈公問兵陳（陣）。孔子曰：「俎zǔ豆之事則嘗聞之，軍旅之事未之學也。」

明日，與孔子語，見蜚（飛）雁，仰視之，色不在孔子。

孔子遂行，復如陳。

這年夏天，衛靈公死了，他的孫子姬輒zhé立為國君，這就是衛出公。六月間，趙鞅（趙簡子）把流亡在外的靈衛公太子蒯聵接納到衛國戚地。當初，蒯聵想要刺殺南子，卻事情敗露被南子發現。衛靈公很生氣，蒯聵便逃離衛國。

陽虎讓太子蒯聵打扮成奔喪的樣子，哭著進了戚城，就在那裡住了下來。

這一年是魯哀公三年，孔子已六十歲了。

齊國幫助衛國包圍了戚城，是因為衛太子蒯聵在那兒的緣故。

夏，衛靈公卒，立孫輒zhé，是為衛出公。六月，趙鞅內（納）太子蒯kuǎikùi聵於戚。陽虎使太子絻wèn，八人衰shuāidié絰，偽自衛迎者，哭而入，遂居焉。

是歲魯哀公三年，而孔子年六十矣。

齊助衛圍戚，以衛太子蒯聵在故也。

還是這一年夏天，魯桓公、魯釐xī公的廟堂起火燒了起來，南宮敬叔去救火。

孔子這時在陳國聽到了這個消息，就說：「火災一定在桓公、釐公的廟堂吧？」不久證實，果然如他所言。

　夏，魯桓、釐廟燔，南宮敬叔救火。孔子在陳，聞之，曰：「災必於桓釐廟乎？」已而果然。

這年秋天，魯國季桓子年老病重，他乘著輦niǎn車望見魯城，感慨地長嘆一聲說：「從前這個國家幾乎興旺了，而因為我得罪了孔子，讓他離開魯國，所以沒有興旺起來。」

季桓子回頭對他的嗣子季康子說：「我要是死了，你一定會接掌魯國的政權輔佐國君；你輔佐國君之後，一定要召回孔子啊！」

過了不久，季桓子死了，季康子繼承了他的職位。

喪事辦完之後，季康子便想遵循父命迎回孔子。

大夫公之魚說：「從前我們的國君魯定公曾經任用過孔子，卻沒能有始有終，最後被諸侯恥笑。現在你再任用他，如果也不能善終，這會再次招來諸侯的恥笑。」

當時齊國正在準備攻打魯國，而魯國又缺少軍事人才，於是季康子說：「那麼召誰才好呢？」

公之魚說：「一定要召孔子的學生冉求回來。」

於是季康子就派人召回了冉求。冉求準備起身前往，孔子說：「這次魯國召冉求回去，不會小用，該會重用他。」

就在這一天，孔子說：「回去吧，回去吧！我家鄉的那些年輕人們志向高遠而行事疏闊，為文富有文采，遇事卻不知仲裁，我真不知從何下手來教育他們才好。」

子貢知道孔子思念家鄉想回去，在送別冉求時，叮囑過他「你要是被重用了，要想著把老師請回去」之類的話。

　冉求離去之後，第二年，孔子從陳國移居蔡國。同年秋天，齊景公死了。

原文：秋，季桓子病，輦而見魯城，喟kui然嘆曰：「昔此國幾興矣，以吾獲罪於孔子，故不興也。」顧謂其嗣si康子曰：「我即死，若必相魯；相魯，必召仲尼。」後數日，桓子卒，康子代立。已葬，欲召仲尼。

公之魚曰：「昔吾先君用之不終，終為諸侯笑。今又用之，不能終，是再為諸侯笑。」康子曰：「則誰召而可？」曰：「必召冉求。」於是使使召冉求。冉求將行，孔子曰：「魯人召求，非小用之，將大用之也。」

是日，孔子曰：「歸乎歸乎！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吾不知所以裁之。」

子貢知孔子思歸，送冉求，因誡曰「即用，以孔子為招」雲。

冉求既去，明年，孔子自陳遷於蔡。

秋，齊景公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