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日本擁核武器，說中國人發明了大騙局，特朗普被希拉里怒斥不配領導美國

6月2日，希拉里·柯林頓在加利福尼亞州聖迭戈發表外交政策演講，全程以抨擊特朗普為主，闡述外交理念為輔。

文︱瞭望智庫駐華盛頓研究員徐劍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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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里攻擊特朗普什麼？

自從5月初紐約州預選起，希拉里和特朗普之間的嘴仗就沒停過。但在希拉里方面，無疑這次火力最猛，勁道最足。

她曆數特朗普在國家安全和外交事務上的雷言雷語，稱特朗普的理念「危險地語無倫次」「只是一堆怪異的咆哮、個人的積怨和公開的謊言」。他的外交政策立場是「拿美國擲骰子」，選他當總統將是「一個歷史性錯誤」。

希拉里說，大選不僅選總統，也在選軍事統帥。特朗普聲稱包括沙烏地阿拉伯和日本在內的更多國家應當擁有核武器，威脅拋棄美國在北約的歐洲盟友，相信美國可以對全世界債務違約，宣稱會命令美國軍隊施虐和殺害恐怖活動嫌疑人的平民家屬，把氣候變化說成是「中國人發明的騙局」，把美國稱為「第三世界國家」，其經濟計劃會導致美國在未來20年內再增加30萬億美元國債。特朗普的理念「危險地語無倫次」，會將美國引向「一條真正危險的道路」，「我們不能任由他拿美國擲骰子」。

希拉里還說，美國的軍力、價值觀和能力，世界上沒有其他任何國家趕得上。相信美國虛弱的人不了解美國，也不配領導美國。特朗普動輒易怒，從性格脾氣上講就不適合入主白宮。

「與我們之前所有總統候選人不同，特朗普根本不適合擔任我們的統帥」。她警告說，如果美國不領導世界，就會留下真空地帶，讓其他國家趁虛而入。美國下任總統應當確保美國的領導地位、國家安全和經濟增長。

希拉里講完後，不少民主黨人為她喝彩。一段時間以來，受桑德斯影響，希拉里的競選能力頗受質疑。但此次演講後，有媒體分析認為，演講顯示了希拉里在大選中，有能力和特朗普「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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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里上台後會採取哪些外交理念？

雖然以抨擊特朗普為主，但畢竟是外交政策演講，希拉里一邊指責特朗普不懂外交，不懂美國，一邊大打「經驗牌」，用一句「不像他，我如何如何」的話轉場，表揚自己擔任國務卿期間走遍112個國家的外交成績，講述如何參與白宮軍情室(situation room)的關鍵決策，見證總統的領導力。

希拉里在演講中宣稱，她是堅定的美國例外論者，「全心全意相信美國是一個例外的國家」，負有世界使命。這句話值得特別注意，從她的闡述來看，她的六點外交主張，都是以美國例外論作為理論基礎：　

第一，美國需要從內部壯大，這意味著投資基礎設施、教育和創新，減少收入不平等，消除偏見和歧視等障礙。

第二，美國需要鞏固盟友關係，美國的盟友網路，是美國「得以例外」的一大因素。

第三，美國需要運用所有政策工具，特別在外交和發展領域，在問題對美國構成本土威脅之前，先行解決在國門之外。

第四，對待競爭對手，美國必須立場堅定，但也要明智，「在能夠的時候找到共同立場。」

第五，美國需要制定切實的反恐計劃，在伊拉克和敘利亞加強對「伊斯蘭國」的空中打擊和對阿拉伯與庫爾德地面武裝的支持，通過外交手段結束敘利亞內戰和伊拉克的派別分裂，並贏得網路空間的戰爭。

第六，需要忠實於美國的價值觀。　

希拉里在演講中，把俄羅斯和中國都歸為美國的競爭對手，「不是我們的朋友或盟友，但在諸多分歧中分享著某些共同利益。」她批評特朗普關於與中國打貿易戰的主張不理解中美關係的複雜性，是「走20世紀30年代的老路」，而這條路把大蕭條變得更加漫長、更加痛苦。

她還表示，伊朗核協議使美國和世界更安全，她將繼承奧巴馬政府的伊朗政策，繼續通過外交手段阻止伊朗擁核，以色列將繼續是美國在中東最親密的盟友，「以色列的安全不容談判」。

希拉里最後重申，2016年大選關於兩種非常不同的美國圖景的選擇，一種是憤怒、恐懼，認為美國已經從根本上虛弱和衰落。一種充滿希望、慷慨、自信，知道美國一直都是偉大的。這是一個充滿恐懼的美國和一個強大自信的美國之間的選擇，前者會使美國更孤立更不安全，後者會使美國更安全和經濟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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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里的「美國例外」與特朗普的「美國第一」有何異同？

希拉里講「美國例外」，特朗普講「美國第一」，兩人到底何同何異？

先看看時機選擇。最有意思的是，希拉里進行外交政策演講的時間，距離6月7日「超級星期二」提名還有5天，而此間普遍預期屆時她將徹底鎖名民主黨候選人提名。這一時間點選擇，和特朗普發表外交政策演講的時機非常相似。特朗普4月27日「頗具總統范兒」地在華府陳述自己外交政策，5月3日贏得印第安納預選關鍵性勝利，成為共和黨「假定提名人」。

再看看外交理念。兩人都使用的是歷史辭彙。一個說：「我全心全意相信美國是一個例外的國家」；一個說：「『美國第一』將是我領導的政府主要和壓倒一切的基調。」不過，希拉里顯然了解她運用辭彙的歷史淵源，而特朗普未必。

美國例外論，又譯美國例外主義，由19世紀法國政治學家托克維爾在名著《論美國的民主》首先提出，逐漸演成了一種理論和一種意識形態。大致來說，美國例外論就是認為美國和美國人在世界上獨特優越，具有其他國家無可比擬之處。20世紀特別是二戰後，是美國主流的意識形態。　

至於「美國第一」，在美國歷史上卻曾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口號」。二戰前和二戰早期，美國的孤立主義者和反猶太組織打著這個旗號，要求美國對希特勒採取綏靖政策。

特朗普再度啟用這一辭彙，美國歷史學家當即批評說「引來醜陋的歷史回聲」。美國前國務卿奧爾布賴特更尖刻：「他（特朗普）可能從不讀歷史或者不懂這個，他顯然不知道那些主張『美國第一』的人，實際上是在說，納粹沒有對美國利益構成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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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里和特朗普的外交政策究竟有何差異？

再看具體主張，在4月27日的外交政策演講中，特朗普圍繞「美國第一」主旨，把奧巴馬的外交政策定義為「徹底的災難」。

他主張，「透過美國利益的鏡頭看世界」，撤銷伊朗核協議，緩和美俄關係，利用經濟槓桿影響他國事務（與中國等國重開貿易談判），重塑美國軍事力量，研發訂購最先進裝備，並讓美國盟友承擔更多防務費用乃至自己保護自己。另外，他還宣稱要取消美國簽署的氣候變化協議，與以色列保持中立關係。

顯然，在伊朗核協議、對華貿易戰、美俄關係、亞太再平衡、是否傳播美國認定的「普世價值」等具體議題上，特朗普都與希拉里意見相反。希拉里是典型的干預主義者，勢將延續奧巴馬包括「亞洲再平衡」在內的「世界警察」外交路線，但將強調「巧實力」，強調通過外交手段和發展援助等槓桿運作，盡量不使用軍事手段，尤其避免陷入地面戰泥潭。

至於特朗普，普遍認為他的相當一部分主張脫離了數十年來美國的主流外交思想，具有濃厚的孤立主義和民族主義傾向。意識形態上，特朗普也很「非主流」，宣稱「我不會試圖去傳播『普世價值』，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認同這種價值觀。」美國知名國際問題評論員法里徳·扎卡里亞批評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演講表現出「強烈的保護主義、反貿易和美國式單邊主義」。

特朗普在這篇外交政策演講中的對華表態，有些聽起來相當美好。比如他說：美國和中國「並不一定非要成為對手。我們應該基於共同利益，求同存異。」「強大、聰慧的美國一定是能和中國結交好友的美國。我們可以彼此獲益，而互不干涉。」他要領導美國「重新得到中國的尊重」。

但不要忘記，特朗普在說這些話的同時，也說了：「我們與這兩個國家（俄羅斯和中國）有嚴重分歧，所以必須擦亮眼睛對待他們。」

美國怎麼做才算擦亮眼睛，怎麼做才能重新得到中國尊重，特朗普並沒有給出說明，但恐怕並非國內有些分析人士想像的那樣。再說，到底是美國不尊重中國，還是中國不尊重美國呢？如果沒有不尊重，何來「重新尊重」之說？特朗普關於「讓美國重新偉大」的競選口號也存在相似的邏輯漏洞，被希拉里在演講中揪住不放，用希拉里的話說，「美國一直都偉大」。特朗普說美國虛弱、衰落，那是不懂得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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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客思維VS商人思維

還有幾點對比相當明顯也有趣。希拉里的演講體現了一個典型的老牌政客的思維方式，而特朗普則具有濃厚的商人思維，他不止一處強調，「美國第一」是以美國利益為第一，他「將通過美國利益的鏡頭觀看世界」。唯利益是瞻的商人思維會帶來怎樣的治國方式與外交政策，值得進一步探究。

希拉里強調經驗、強調延續性和可靠，這樣的競選牌是否明智也深值懷疑。特朗普的「不可預測」雖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優勢。筆者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此間人士說考慮投特朗普一票，因為他打的是改變牌，希拉里打的卻是穩定牌、維持現狀牌。

目前，對奧巴馬政府八年來美國兩黨政治「極化」，從國會法案到最高法院大法官任命，處處僵局的狀態，美國選民已經深感厭倦。希拉里的「延續牌」「經驗牌」意味著兩黨政治」極化「局面仍將繼續甚至惡化，這也是很多選民都不想投希拉里的重要原因。在這種情況下，特朗普可以帶來的改變本身，就是一種吸引力。儘管這種改變，就如猶他州議會新聞官員查克·蓋茨所說，「可能是巨大的驚喜，也可能是巨大的失望。」

美國外交長期存在的弊端之一，是以世界領袖自居，缺乏平等外交思想，不願平等地尊重和對待其他國家，看到別國發展就懷疑被佔了便宜。

特朗普的「美國第一」也好，希拉里的「美國例外」也好，本質上都意味著在處理國際事務時，以美國一國的利益為指針；在不能以平等心態對待其他國家、尊重其他國家方面，也令人失望卻不意外地出奇一致。這一點不能改變，美國與世界的關係，恐怕不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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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的選情怎麼看？

最後報告一下選情：6月7日是預選的最後一個超級星期二，加利福尼亞州、新澤西州、蒙大拿州、新墨西哥州、北達科他州、南達科他州將舉行民主、共和兩黨預選，民主黨方面將決出694張選舉人票的歸屬。屆時，除首都華盛頓特區6月14日預選外，美國所有州的預選都塵埃落定。

按民主黨的遊戲規則，鎖定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需要包括「超級代表」在內的2383張選舉人票。《紐約時報》2日報道說，目前，包括500多張「超級代表」票，希拉里距離鎖定提名只差73張選舉人票，而桑德斯還差800多張。理論上希拉里即便輸掉所有這些州的預選，也能靠選舉人票的比例分配攢足提名所需票數。

而且，儘管希拉里和桑德斯在「票倉」加州選情膠著，但本周末波多黎各和維京群島（Ｖirgin Islands)將召開民主黨黨團會議決定總共79張選舉人票歸屬，由於時差關係，有144張選舉人票的新澤西州預選出口民調結果也可能會在加州預選結束前出爐，而希拉里選情佔優。

因此，加州預選不會成為希拉里和桑德斯的「決戰」。不過，希拉里如果輸掉加州預選，將意味著桑德斯的漂亮收官，這對希拉里則是一個沉重打擊，會引發對她大選能力的更強烈質疑，也會影響她下一步的大選策略與團結民主黨的策略。

隨著預選進入尾聲，美國總統奧巴馬日益主動地加入選戰。6月1日，他跑到特朗普的「福地」印第安納州發了一通感慨，主要是不點名批評特朗普——奧巴馬還就此專門解釋說，指名道姓會給特朗普做廣告——同時給希拉里和桑德斯都送了頂「好人」高帽，說他們擁有共同的理念，只是在踐行理念的方式上存在策略分歧。

有分析人士指出，奧巴馬最關切的不是民主黨誰得到提名，而是如何擊敗特朗普，從而保證自己的內政外交遺產能被下任美國總統所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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