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幫警匪的腥風血雨,都市男女的打情罵俏,電影導演的個人情懷,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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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文基礎上有所刪減、編輯

現今香港電影圈,也有一位影人配得上「大佬」稱號,他廿年來雪茄從不離手,髒字常出口,亦領導他的銀河映像「幫派」硬是緊拉著香港電影的品質底線,讓常言「已死」的港片「死唔去」。

這位港片大佬的作品似有套路,又常常出人意表,從光影風格、故事內涵到舉才選角,他的電影體系彷彿已成哲學,這套哲學僅指向一個主題——香港與香港人。

先從一位更眾所周知的演員說起吧。關於小鮮肉的話題不是很火嘛?要知道,在圈內以敬業著稱的華仔,剛出道時也是個只會擺pose的鮮肉演員。

而讓鮮肉長成大叔的,不是粉絲的維護,而是他演藝生涯中一次曾瀕臨死亡的體驗,他本人亦回顧過:

……有一場我站在大廈天台的邊緣位置,全世界都以為那是電腦特效,其實不是。拍這場戲時,我害怕到不懂演戲,我心想:『是否真的需要這樣拍呢?』

……可當時,我還未知道那個鏡頭會怎麼拍,及至後來,原來導演要求我一入門口就跳跳跳到樓梯邊,我想,由天台望下,那裡准有600至700尺高,那個鏡頭當時我真的不想做,我只知道怕,那一場戲,我差不多用了兩三個小時去安撫自己,當時,我沒有跟導演說我怕,我想,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我曾經那麼害怕。

要放在今天的內地,有哪個導演有這魄力讓「鮮肉」演員承受這麼大的風險?

但正是這部令華仔嚇到不會演戲的電影,讓華仔就此洗刷了「只會演劉德華」的惡名,拿到他職業生涯中的第一座金像獎影帝。四年後,華仔再奪影帝稱號,這次還是繞不開那位「逼他去死」的導演。

但二度把華仔捧成影帝,只是這位導演漫長職業生涯中的一個腳註——他有個更響亮的名頭:香港製片公司「銀河映像」的大佬。

他的名字叫杜琪峰。

一個字頭的誕生

今日人們常愛道「港片已死」,其實死亡的跡象早在90年代就初露端倪了。

作為曾經的「東方好萊塢」,香港在1993年出產了207部港片,全年票房10億多港元。而到了回歸時的1997年,香港產片量跌到86部,而全年票房連4年前的一半都不到,市面只能用一個字形容:

慘。

但港片真的死了嗎?有人並不這麼覺得。

在回歸前一年,杜琪峰和他的好Partner韋家輝成立了「銀河映像」製片公司,也正是第二年——常被視為港片衰落元年的1997——他們交出了這家公司的第一部作品:《一個字頭的誕生》。

這部由杜琪峰監製、韋家輝執導的黑幫片,雖不如「古惑仔」系列那麼為人所知,但或許在許多資深影迷眼裡,前者的重要性並不亞於後者。至少在電影創新性上,《一個字頭的誕生》可能會甩《古惑仔》十幾條街。

怎麼創新呢?

相信老港片迷都知道《跛豪》,其英譯名字《To be No.1》就已經暗示著這是窮小子混成黑社會大佬的另類「勵志」故事;而《一個字頭的誕生》也一樣,講的是劉青雲飾演的阿狗,是如何從一個賣花圈的小混混一路變成一個字頭的老大的。

不過,在杜琪峰和韋家輝的鏡頭下,阿狗的故事就如同其英譯名《Too many ways to be No.1》那樣,情節峰迴路轉,讓人腦洞大開。

在片中,算命先生給了阿狗兩個選擇:一是去大陸湛江倒賣賓士,一是去台灣當僱傭殺手。只能二選一的他跑來了大陸,在一系列機緣巧合之後,阿狗一幫人被大陸武警射死,無一生還,電影看到這裡,才過了30分鐘。

正當觀眾一臉懵逼之時,鏡頭重新又切換回了香港,阿狗還是平安無事地走在街頭,猶豫著去大陸還是去台灣。這一次,他選擇了後者,至此順風順水,最終當上了一個台灣字頭的大佬。

你以為就這樣大團圓結局了?並不。

正當阿狗沉浸在「To be No.1」的喜悅之時,韋杜兩人又耍了個陰招,鏡頭一搖,我們看到阿狗重新走出算命先生的麻將館,又一個循環開始了……

因果,宿命,這樣的哲學命題竟然能無縫銜接在一部港產黑幫片中,讓那些看慣打打殺殺的影迷們兩眼放光,後背發涼。

可能有人會說,這不是《羅拉快跑》嗎?這不是《恐怖游輪》嗎?

杜韋兩人拍完這片的兩年以後,《羅拉快跑》才在法國上映,而《恐怖游輪》那更是晚生一輪的孫子了。(當然,這個拍法的首創還是當屬那部《機遇之歌》)

就這樣,《一個字頭的誕生》在票房普遍撲街的1997年上映,說實話,收入在當時不算太差,但也許我們在今天再回顧歷史,收益損失已經是浮雲,更重要的是——一個叫「銀河映像」的字頭,至此也誕生了。

銀河映像,難以想像

自從《一個字頭的誕生》之後,「銀河映像」在杜琪峰的帶領之下製作了數十部原汁原味的優質港片,其中有愛情片、動作片、警匪片、恐怖片、古裝片等等。

該怎麼去形容這些題材各異的電影呢?

用杜琪峰的御用演員、香港著名「市民」劉青雲先生的話來說,只有八個字:「銀河映像,難以想像。」

每一年銀河新片上映的日子,也就是許多港片迷的狂歡節日,而這個慶典二十年來也從無間斷,年年都有新花樣。

你若天生浪漫,銀河映像就給你看大明星在電影里拍拖:

《孤男寡女》塑造了劉德華和鄭秀文這對「銀幕情侶」

《向左走,向右走》改編自幾米的同名漫畫

在當年的幾米畫本風潮中頗受關注

你愛尋找刺激,銀河映像可化身「抓鬼敢死隊」來衝擊你的眼球:

《我左眼見到鬼》並不恐怖,又一部經典愛情喜劇

《神探》,一個人分裂成七個人格,近乎神作

你想笑得過癮,亦不可錯過銀河映像那些無厘頭的鬼馬狂想曲:

《每當變幻時》,重現了老式港片的溫情

《瘦身男女》,鄭劉顛覆形象的愛情喜劇

你如果懷念老港片那份江湖情義,也只能在銀河映像的電影中找回當年的熱血:

《槍火》,正到爆炸的槍戰

《放逐》,槍火續篇,延續前作的浪漫和精彩

《暗戰》,華仔經典之作,與劉青雲的智商大戰

《黑社會》,杜Sir的集大成之作

與《無間道》媲美的新世紀港產黑幫片

在港片式微的這二十年來,杜琪峰的銀河映像卻堅守本土,不單在市場上尋到出路,還交出了數十部藝術造詣極高的佳作,每出新片必然做到推陳出新、創意無限。

人人都知港片不僅死於市場,更是死於複製和泛濫。但在杜琪峰的「銀河映像」之中,原創性,是一個高於一切的辭彙。

可以這麼說,只要是銀河出品的電影,一般表面看起來都蠻套路,但卻總能在90分鐘內不斷刷新你對港片或商業片的認知。

就拿《黑社會》來說,你可曾見過全程沒開過一槍的黑幫片?

杜Sir做到了,並做得比那些血漿橫飛、子彈滿天、橫衝直撞的黑幫片還要刺激、殘酷、陰冷,硬生生將香港幫派電影拔高到《教父》的敘事級別。

又比如說那部更被人所熟知的《槍火》,只要你看過,必然難以忘記它酷到骨子裡的站位、燈光和調度。這麼說吧,若評選港片史上最精彩的槍戰,《槍火》里的那場商城夜襲必進前三——

這哪是在看港片,這簡直是黑澤明跑來香港拍槍戰。

銀河映像的「難以想像」,不止體現在戲內的驚喜連連,更因它二十年來不斷追求的「新」:《一個字頭的誕生》火了,杜琪峰沒有重複這種實驗性拍法,跑去拍穩紮穩打的《槍火》;《槍火》大舉成功,杜琪峰不急著出續集,而是花了三年熬成一部《PTU》;當人人都在稱讚並期待「杜式警匪片」時,老杜搬出了可能是香港歷史上唯一一部柔道片《柔道龍虎榜》……

這種不斷求新的野心,比那個一輩子拍幾十部「XX追女仔」、「XX風雲」的死胖子,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杜琪峰是誰?

鋪墊夠足,終於請出了我們的大佬——這位叼著雪茄、外表很「寸」的阿叔,就是掌握著銀河映像的大佬,杜琪峰。

每一位大佬在成為大佬之前,都曾有過當小弟的經歷,杜sir也不意外。

遠在1972年,17歲的杜琪峰加入TVB,但做的事和拍戲完全不沾邊,他只是TVB龐大系統中的一個小小的信差。

最右為少年杜琪峰

兩年後,杜琪峰進入了TVB藝員訓練班,開始自己的跑龍套生涯。也許和同屆學長周潤發、任達華等人對比後,杜琪峰深知自己不是演員的料,便退居幕後,師從當時的TVB大佬王天林(王晶之父)。

從此,香港少了一個前途未卜的演員,多了一個別樹一幟的大導演。

王天林和他的兩個得意門生:

林嶺東和杜琪峰

如今眾人談到杜Sir的電影,總愛談銀河映像,但早在1980年,杜sir就已經交出了他的銀幕處女作《碧水寒山奪命金》。這部包裹著武俠片外殼的電影,卻混合著西部片和懸疑片元素,與其勉強說是創新,還不如老實承認是一種不倫不類的混搭感。

當然,杜sir自己也意識到問題的存在,便回爐重新打造,又從電影界退回了TVB,並在三年後和師傅王天林交出了經典的83版《射鵰英雄傳》。

還記得這一版的郭婧黃蓉嗎?

1986年之後,杜琪峰重回大銀幕創作:先後和黃百鳴、徐克、周星馳、金楊樺等人合作各類商業片,執導題材跨越度極大,包括喜劇片《審死官》、《開心鬼撞鬼》、警匪片《城市特警》、武俠片《東方三俠》等等。儘管大多票房大賣,但大多是不夠「杜琪峰」的商業片,難以擺脫黃百鳴、徐克、周星馳等人的影響。

但在他創辦銀河之前的這段時期,杜Sir執導過的、比較「杜琪峰」的電影有兩部:一是《阿郎的故事》,二是知名度不如前者、但更為重要的《無味神探》。

1989年拍攝的《阿郎的故事》,我想應該眾人皆知了,無論是發哥飾演的落魄車手還是羅大佑的那首《你的樣子》,都已是港片史永遠繞不過的經典。

這部電影是杜琪峰第一次在沒有黃百鳴或徐克介入的電影創作,也為他贏得第一次金像獎最佳導演的提名。

而拍攝《無味神探》則要到1995年了。

《無味神探》也和他之前的作品大不相同:一是風格上初現了某種獨特的「銀河味」,二是在情節上也打破了警匪片的傳統,也許做得並不高明,但卻可視之為他之後創作思路的起點。

在《無味神探》上映後的第二年,銀河映像就此誕生,杜Sir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電影語言和創作方式。

說來也奇怪,在杜Sir的創作前期,雖然表達不夠個人化,但他的作品卻十分賣座,《阿郎的故事》的3000萬港元和《審死官》的5000萬港元都曾刷新過香港的票房紀錄。但等到杜Sir找到了自己的風格之後,無論是個人還是大環境,票房就大不如從前了。

這,也許是杜Sir愛在電影里談論宿命的一個原因吧。

獨裁者或領軍人

除了電影作品被人熟知之外,杜琪峰的火爆脾氣也是娛媒們愛炒一個話題。

如果媒體報道有六成屬實,那幾乎每一個和杜Sir合作的演員都被他罵過,在片場爆粗口早已是家常便飯,不然「杜大炮」這個外號從何而來?

杜Sir罵過的人,排起來可能一雙手都數不完:吳鎮宇、彭浩翔、王晶、陳小春、吳孟達、吳君如……他從香港一路罵到內地,比如批劉德華只懂「耍酷」,又比如拍《毒戰》時把「戲霸」孫紅雷罵哭;

杜Sir和孫紅雷在《毒戰》中第一次合作

他又從片場中罵到了現實——

比如,前幾年的周星馳和向太之爭,杜琪峰不顧「政治正確」地狠毒批周星馳「自私!沒品!」;

又比如,作為被金像獎提名過最多次的導演,老杜不僅從不支持這個本土獎項,還號稱「死也不去(金像獎)」,只因他內心覺得這個獎更像個「分豬肉」的小圈子遊戲,簡直是「寸」到爆炸。

這樣的場面也許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就因為在片場罵演員、工作人員(甚至會和圍觀群眾起衝突),也因為作為長期掌控銀河映像一把手的位置,杜Sir不免給人「獨裁者」的感覺。

而也正是這個愛罵演員的杜琪峰,讓只會拍戲擺pose的劉德華兩度捧得影帝、激發了千年配角林家棟的演戲天分、給戲路窄的鄭秀文量身定做最適合她的角色、不遺餘力挖掘劉青雲、林雪、張家輝、任賢齊、邵美琪等演員的潛質、啟用車保羅等「落魄」的老戲骨……

也正是這個狠批周星馳人品問題的杜琪峰,也承認星爺的才華:「我欣賞他的才華,但我不欣賞他這個人。」

也正是這個怒斥金像獎的杜琪峰,每年在拍戲、宣傳之餘,都會自願跑去為專門挖掘新人的「鮮浪潮短片競賽」站台,為了讓公眾可以關注到新一代香港電影人才的作品和發展。

這不是做下幫襯年輕人的表面功夫,而是真心想培養下一代新導演。近日一舉拿下第36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男主角、最佳剪輯五個獎項的最大贏家《樹大招風》正是由幾位鮮浪潮新導演執導,由杜琪峰監製、銀河映像出品的港產佳作。說到這裡,誰又能說杜Sir很「寸」?

《樹大招風》是近年難得的優質港片

在紀錄片《無涯》裡面,杜生也大膽承認自己愛罵人,但是他又說:「我罵人了,不能否認。為什麼要罵人?因為我要大家專業。」

與其說是獨裁暴躁,不如說是出於真性情和專業性罷了。

我的銀河印象

講真,若要認真談論杜Sir的電影,可能三天三夜都沒法聊完,畢竟96年到現在,銀河的經典實在太多,又因為銀河電影以變化多端和深刻隱喻著稱,每一部其實都可以多面解讀,很有意思。作為一個典型的銀河粉,如果重新回顧這個創作團隊給我的感覺,無非是以下三個印象:

一、酷到骨子的影像風格。

如同王家衛(或杜可風)的色彩美學、周星馳的無厘頭喜劇那樣,杜琪峰的影像風格也是影評人和影迷最熱衷於討論的話題。

最被人津津樂道的所謂 「杜式站位」便是其中之一。

無論是《槍火》中的那場商場夜襲戰,還是《PTU》中近乎偏執的街景,都是過去香港電影中罕見的場面調度。

就拿《PTU》來說吧,本來只是幾位機動警察在香港街頭夜巡的普通場景,卻在控制到極點的燈光下和極簡又複雜的走位中,留下了讓人難忘、又浮想聯翩的畫面。

五位巡警五條心,但加起來又是一個整體。

所以,當一兩個個體有特別戲份之時,杜琪峰沒有選擇隱去其他幾位的特寫,而是在突出中心人物的同時,經過精心的安排讓畫面同時容納整組人。

注意到「通利琴行」下的三位巡警了嗎?

除了表面上的酷,這種調度複雜的群戲又突出了人物之間的複雜關係,甚至可以不用一句對白就將人之間的心理戰勾勒出來。

人物站位完美,其中燈光也起到不少作用——在凄涼街頭下,黑白分明的燈光打在巡警面部和身體上,除了一絲零落美感,更體現了巡警黑白難辨的身份。

據說,因為香港的街燈都是昏黃色的,為了達到這種黑白偏藍的光效,杜Sir幾乎是搶時間似地改造路燈,第二天再重新改回來黃色。

銀河映像作品給我的第二個深刻印象,是它永遠難以預料到的情節走向。

銀河映像的創作方式,最講究即興和團隊合作,因此編劇那欄常常會好幾個人名,有時還會出現「銀河映像創作組」這樣的無名團隊。

但團隊合作不等於效率高,而是經常頭腦風暴得趕不齣劇本,讓大明星乾等好幾個鍾,甚至有過因為沒劇本而被演員投訴的事發生。講真,大多時候不是杜Sir他們懶惰,而是喜歡翻來覆去,有時是覺得已經寫好的劇本不夠好玩,有時是有了新的靈感而臨時改戲。

韋家輝和游乃海是銀河映像中的創作主力軍

要回顧銀河那些情節跌宕起伏的電影,實在太多,以下只舉幾例:

看銀河電影,有種以小見大的黑色幽默。當鏡頭在小小的事物中徘徊、遊離之時,表達的東西已經超越事物本身。無論是一個紙團還是一個硬幣,都是讓人窺視到影片的主旨,甚至有某種哲學討論的意味在。

就連踢個紙團都會被解釋出各種意義

看銀河電影,有種突破類型片的想像空間。

《非常突然》演繹了什麼才叫真正的「突然」

看銀河電影,亦有種推倒多米諾牌的快感。一被推倒的多米諾牌往往不止一排。而是多線敘事,最終匯成一處。

《暗花》,展現了一種超高智商的環環相扣

銀河電影留給我的最後印象是電影中的黑色內核。

杜Sir熱衷於通過精巧的情節安排來表現宿命論,在多數銀河電影中,我們常常可以看到這樣的角色:拋了幾百次硬幣都拋不到正面的人、機關算盡但最後難逃厄運的人、即將贏來光明結局最後卻遭遇意外的人......

《暗戰2》中的硬幣梗其實另有深意

但必須說明的是,杜琪峰或銀河映像出品的電影,並非是因為港片衰落而被刻意拔高,而是二十載來一直自成風格,包括但不限於以上三點,從而一步步拓展了港產類型片的可能性和創新性。

不過,無論把銀河映像說得多精彩,還不如直接看一部銀河映像來得過癮。(注意,請看未刪減的粵語版)

向左走?向右走?

當然,談論杜sir和他的電影,又怎麼可以不談香港「後九七」的社會心態呢?

杜琪峰和他一幫手足長期留守香港本土,拍最純正的港片,即使電影故事是虛構的,但都難免會捕捉到大環境的風吹草動。在許多銀河電影中,很多時候槍戰不只是槍戰,而是某種對現實的映射。就連愛情片《單身男女》,兩港男追一內地女的情節都可以被解讀為香港和大陸的關係,其中趣味,要觀影才能知。

總之,在銀河映像的電影中尋找情節之外的東西,是一道很有趣的附加題。

例如,1997年的《兩個只能活一個》,表面上是一男一女之間的江湖愛恨,但不免讓人聯想其他。

例如,2005年的《黑社會》,講的是兩位幫派大佬競選「話事人」的故事——你沒看錯,是競選——實際上講的事,我不講,你都知。

又例如,2011年的《奪命金》簡直是一道送分題了,杜Sir將幾個小人物之間的「較量」拍得像一場金融大戰,無疑捕捉了金融風暴之後的港人心態。

可以說,常年在香港活動的杜Sir,數十載來都在通過拍電影的方式向這塊土地致敬,無論是愛是恨都記錄在光影中。

這,可能是熱愛一個地方最高級的方式了。

但這幾年來,大環境已經天翻地覆,香港導演北上拍戲已不再是奇事,包括徐克、陳可辛、周星馳、王晶等大導演的事業都以內地為主,有人再創事業高峰,有人明顯水土不服,有人還在裝瘋賣傻,但相同的是,都失去了我們記憶中的「港味」。

而從2012年的《毒戰》之後,杜Sir的工作重心也移步到大陸來,先後在廣州番禺和南京某小鎮建設拍攝基地,出品了幾部水平不如從前、但依舊追求創新的作品,例如在《華麗上班族》中挑戰歌舞片題材,在《三人行》中挑戰「偽升格」的拍攝方式等等。

一方面,有不少消息傳出《大塊頭有大智慧》和《黑社會》都有機會拍續集,而《樹大招風》也有可能在接下來的四月代表銀河映像奪得金像獎;但另一方面,杜Sir將來也必然會像他那些同行一樣,拍攝更多適合在大陸上映的電影,比如即將上映的奇幻大片《黃帝大戰蚩尤》,一聽項目名就感覺爛片感十足。

這位堅守香港電影的最後一位大佬,真的要拋棄拍了二十幾年的港片了嗎?

如同銀河的開山之作《一個字頭的誕生》那樣,杜琪峰在二十年後也面臨著「一係花開富貴,一係冚家富貴」的選擇——進軍大陸?還是留守香港?

難以選擇,難以預測。

但我始終相信,杜Sir可以化解其中的矛盾,如同他處理商業片和藝術片之間、自由意志和宿命論之間的矛盾那樣。

相信我,杜Sir在未來依然會讓你難以想像。

本文部分觀點亦參考以下書目:

《銀河映像,難以想像》作者:潘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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