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顛倒,才是眾生
剛來北京的時候,曾經瘋狂地愛上一個集我從小到大幻想於一身的男人,成熟,幽默,稜角分明,眼睛深邃多情,有著所有十八歲的女孩喜歡的一切,我幾乎靠近他就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感到多麼幸運他也是喜歡我的,我深深的迷戀他,愛著我心中製造出來的完美幻影,卻從沒考慮過,愛上一個人也許只需要心跳,讓愛持續下去,卻需要平等,尊重,信任,有效的溝通方式,合拍的生活節奏,相似的價值取向,最重要的,平衡的感情。
我知道的,只是拚命地用自己能想到的一切,能做到的一切,來獲取他的愛情。卻不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想要一隻蘋果,而你送給他一火車的梨,他不但不會覺得高興,還會因為這一車梨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負擔,同樣的,付出了一車梨的我,等待著他能給我相同的回報,卻沒想過,我們兩個之間能給的和想要的都不一樣。我在等待回報的過程中,逐漸絕望,瘋狂,越是得不到,越要付出更多來追逐那種渺茫的希望,最後在幾乎癲狂的情緒里,看著我們的感情走向必然的滅亡。
那兩年的時光告訴我,幸福從來不是苛求出來的,苛求而獲得的幸福原本就是不幸,而感情,不是有一方的百般妥協,努力演繹出對方希望的樣子就可以維繫的,因為演繹,原本就是對自己的生活撒謊,對自己的感知撒謊,真實的世界和情感一定會在某天爆發出來,一刀戳穿這個彌天大謊。而人的快樂,是源於表達真實的自我,被需要,被接納,被認可,被愛,試想如果一個人得到的所有讚譽和愛慕都源自那張說謊的面具,他大概永遠不會有勇氣把它摘下來,並用一生的時間來如履薄冰地維護這個假象,在自卑和恐懼中了此餘生,那麼他大概也不會有機會了解,真實的自己會擁有的世界是什麼摸樣。
好多人都死在了那張面具里。嘔心瀝血地維繫著自己的愛情,榮譽,或者地位,真誠變成了稀有卻危險的東西,真實表達自己的人被視為異類和規則的破壞者,一想到自己千方百計隱瞞的真相被有些個人一刀見血的說出去,那簡直是赤裸裸的蔑視和羞辱,自己犧牲尊嚴和扭曲自我才換來的東西,那些誠實有信仰的人好像不費吹灰之力里就得到了,所以才要想方設法的把這些人也併入到規則之中,這樣才大可不必承認和面對自己被揮霍一空的生命。
就像Hannibal在claries捍衛正義卻成了行動失敗的替罪羊的時候,告訴她,「你按照規則辦事,他們不是,你相信並履行自己的誓言,他們不是,你覺得保護弱小是你的職責,他們不是,他們不喜歡你,因為你不像他們,他們懦弱,貪婪,毫無信仰,他們討厭你,卻又嫉妒你……」
這像極了很多現實生活的縮影,即便那些忠於自己內心並且決定捍衛的人,在一開始也會被告知,要遵守規則,要隱藏自己,要先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才有可能做自己喜歡的事,要適應這樣的規則,因為這才是現實,於是那些心誠而富有活力的年輕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決定遵守,決定認清現實,先把自己的夢和渴望壓在心裡,努力地做到這個社會所希望自己做到的一切事情,夢想著有一天,當自己成為規則受益者的時候就可以把夢和赤誠拿出來實現它們,於是年復一年,這些年輕人越來越像當年教化他們的長者,這種表演簡直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當然他們還堅信自己是有夢的,是不同的,是外化而內不化的,甚至為了自己成了規則的受益者而沾沾自喜,待到時機成熟的一天,他們相信自己就可以利用「現實」的力量和「成熟」的處事規則來實現自己的夢!
這一等,他們結婚了,有了供養家庭的重任,再一等,他們又添了兒女,有了無法推卸的職責,繼續等,他們的兒女已經長成了當初自己聆聽教誨的年紀,慢慢的兒女們立世成家,這次他們終於不用再等了,他們從心底里把當年的那個自己挖出來,滿心歡喜的準備出發,卻突然從鏡子里看見了滿頭白髮。
等待半生的夢,不再是夢,而是無法實現的泡影,表演了一輩子的面具,不再是面具,而是自己。
他們始終不能接受,被顛倒的世界,以及讓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的社會環境和心理法則,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剝奪了他們成為自己的所有機會,因為不能接受,所以,真相需要被掩埋,悲哀的規則需要被延續,被繼續執行,這樣為規則所苦的人才能不那麼悲哀。
於是,我們總聽說,人生來就是要受苦的,現實是殘酷的,夢想是奢侈的,成功是必須的,妥協是成熟的,自由是荒謬的,真理是騙人的,善良是天真的,尊嚴是幼稚的,你所不喜歡的一切才是現實的。
就像《天道》里丁元英說,「黑白顛倒,才是眾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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