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加入TPP，用新玩法改變世界？

——野渡自渡人

近日外交部證實，在智利的邀請下，中國有望參加下周舉辦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成員國會議。如果筆者沒有猜錯，這是兩會期間最大的一條爆炸新聞。當我們站在歷史的節點，充滿不確定性的2017年或許會成為未來每個人的深刻記憶。英國脫歐影響，美國特朗普上台，各地民粹主義坐大，各國貿易保護抬頭，半個世紀以來的全球化浪潮似乎面臨深刻危機。未來中國將何去何從？

TPP全稱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rans -Pacific Partnership Agreement），原名亞太自貿區，曾被形象地稱作「經濟北約」。TPP旨在促進亞太地區的貿易自由化，是由亞太經濟合作會議成員國中的紐西蘭、新加坡、智利和汶萊等四國發起，從2002年開始醞釀的一組多邊關係的自由貿易協定。2016年2月4日，美國、日本、澳大利亞、汶萊、加拿大、智利、馬來西亞、墨西哥、紐西蘭、秘魯、新加坡和越南12個國家在奧克蘭正式簽署了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協議。TPP玩法說透了，就是這些國家鄙視大陸，另搞一套，不帶中國玩。然而，2017年1月23日，美國新總統特朗普正式簽署命令，開始啟動美國撤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的進程。

不可一世的TPP也有背時倒霉的時候？美國的退出，頓時讓諸國群龍無首。儘管前總統奧巴馬一再強調TPP是其最大遺產，儘管安倍心急火燎三次在特朗普面前信誓旦旦，但沒有美國人參加，TPP只有兩個結局，要麼胎死腹中，要麼是被人玩殘。那麼此時中國加入TPP，會是來收拾殘局的嗎？

第一個問題，四個蕞爾小國為何要發起TPP

也許是擔憂另類的社會主義中國加入WTO，不按規矩套路出牌，擾亂國際貿易秩序，深諳中華文化的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心理打起了「小九九」。2005年，新加坡糾集汶萊、智利和紐西蘭達成了一個《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定》。這便是TPP的前身。TPP目的就是將經濟問題變相政治化，用所謂民主普世來約束各經濟體，表面雖沒明說拒絕中國加入，但從其量身定做的「規矩」來說，中國現政府是無論如何也入不了門檻的。

在李光耀的忽悠下，奧巴馬終於看出了其中端倪。2008年初，美國開始啟動與這四國的多邊貿易談判，隨之而來的，是澳大利亞、秘魯和越南的加入。再然後，馬來西亞、墨西哥和加拿大紛紛於2010年至2012年間開啟了TPP談判，日本也於2013年搭上了末班車。截止到2016年2月份，所有成員國正式簽署協定，TPP已經走過了十幾個年頭，前後進行了19輪的談判，終於宣告塵埃落定。

TPP達成協議，成為奧巴馬任內重大得分。由於TPP高度的經貿自由化，預期將對亞太及全球貿易產生巨大影響，甚至將WTO遠遠拋在後頭。所以被稱為「歷史上標準最高、最具進步意義的貿易協定」（奧巴馬語）。國際媒體也普遍認為，TPP將成為美國主導世界貿易規則的新里程碑，中國將被重新逼入困境。因此TPP又被看作是針對中國的一種貿易協定。

第二個問題，特朗普為何要退出TPP

早在競選期間，特朗普就多次表示，如若當選，會立即讓美國退出TPP。言信行果，上任第一天，特朗普就簽署了退出TPP的總統行政令。這樣一來，TPP生效條件——需要得到佔TPP成員國總體GDP85%以上至少6個國家的批准，顯然已經無法達成，因為美國自己就佔了整體GDP的60%。

打意識形態牌，似乎從來都是美國人和平演變鬥爭邏輯。在對付社會主義中國問題上，無論民主黨還是共和黨都是從不含糊的。這一切在共和黨里根、小布希尤其為甚。難道特朗普不食人間煙火，要徹底顛覆美國的政治正確？恰恰相反，特朗普看清了時下美國政治的深刻危機，眼下的TPP不但不能挽救自由世界，反而會加深美國政治經濟災難。TPP是雙刃劍，雖然在意識形態領域可以制裁中國，但在國際經貿領域來說，其何嘗不是美國人的緊箍咒？所以特朗普上台第一招就劍指TPP。

特朗普眼中的美國危機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超越意識形態之上？小布希8年當政，以國際反恐為主；奧巴馬8年當政，以意識形態鬥爭為主，他們都忽視了共同的敵人——中國。美國政府嚴重負債20萬億美元，反而讓中國經濟、政治做大做強成為世界第二，直接變成美國心腹之患。倘若再行小布希政治，肯定會是與世界人民為敵；倘若再行奧巴馬路線，肯定會是與美國人民為敵。特朗普所謂「美國第一」路線，說透了就是先經後政，先從經濟上做大做強美國，再從政治上做大做強自由世界。特朗普期望自己成為第二個「里根」，雖無從政經驗，卻能夠重新塑造「美國第一」。

退出了TPP，特朗普的應對策略是什麼呢？眾所周知，此前的一段時間裡，美國主導的TPP，和中國參與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在政治層面上存在一些博弈。特朗普早在競選期間就忽悠要對中國徵收「45%懲罰性關稅」，似乎一上台就要掀起中美貿易戰。也許是力不從心，或者是撤台者甚眾，特朗普執政近兩個月，還沒有走出國內矛盾泥潭。但言必行，行必果，特朗普在中美貿易問題上似乎正在編織一張無形大網。人們通常說「會叫的狗不咬人」，特朗普競選叫得凶，當選後卻鴉雀無聲，這葫蘆里究竟是賣什麼葯？美國政治的不確定性，決定這個世界不確定性，當然也就決定了中國的不確定性。

特朗普在競選中曾多次抨擊TPP將「摧毀」美國製造業，承諾當選後不再簽署大型區域貿易協定，而是注重一對一的雙邊貿易協定談判。白宮所發布的新聞稿指出，正式退出TPP，是特朗普採取的第一個行政措施，TPP這種類型的多邊貿易協定不符合美國最佳利益，特朗普正迅速推動貿易政策，增加美國勞工和製造商的競爭力。美國退出TPP，特朗普給出的替代方案是「協商出公平的雙邊貿易協定」，美國政府將推動1994年美國、加拿大和墨西哥簽署的北美自貿協定重新談判。白宮的聲明強調，在貿易上「強硬而公平的協議」能夠使美國經濟增長，「把數百萬就業崗位帶回美國」......

美國退出TPP，國際社會很容易理解為特朗普奉行貿易保護主義，反對全球化，主張民粹主義。其實TPP也就一個經貿協定，對美國貿易本身好處不是很明顯，倒是為其他11國巴結美國創造了條件。在特朗普看來，退出TPP，一方面可以打壓民主黨勢力，同時也是給11國施加壓力，促成其與美國搞雙邊貿易，或者說「協商出公平的雙邊貿易協定」，「把數百萬就業崗位帶回美國」。這或許就是特朗普升級版TPP。

第三個問題，美國退出TPP，對中美貿易有何影響

TPP既然從誕生之日起就動機不純，將中國當成潛在敵對勢力，那麼今天美國高調退出，導致TPP胎死腹中，中華舉國當「其欣喜為何如」？「中國或成最大贏家」——這是主流輿論、民間網路一致看法。為什麼這麼說呢？

首先美國退出TPP，最大不利的是諸國。消息傳來，11國頓成無頭蒼蠅，如喪考妣，一下子亂了陣腳。有不死心期待美國回心轉意的，比如日本；有轉向尋求成員國之間雙邊貿易協定的，比如墨西哥；也有希望邀請中國加入的，比如澳大利亞。正如安倍所說「沒有美國，TPP沒有意義。」紐西蘭總理約翰·基則表示，「TPP協議是美國在亞太地區領導力的體現。我們希望美國能留在這一區域。如果美國缺席，這個位置也必須被填滿，而且將被中國填滿。」也正如澳大利亞總理特恩布爾所說：「毫無疑問，在TPP中失去美國是一個巨大損失。但是我們不會放棄對澳大利亞就業崗位的承諾。」

其次，美國退出TPP,最大利好是中國。用TPP一位官員的話說，「TPP是一個只禁止中國入內的俱樂部」。因為TPP許多規則和條件就是對中國量身定製的。比如TPP成員國家規定成員國的政治體制必須是尊重自由、民主、法制、人權、普世價值觀，這一條中國能做到嗎?再比如TPP規定成員國的國有企業和私營企業要享受相同的待遇，並限期逐步實行國有企業私營化，這一條中國能做到嗎?還有就是其他諸如自由貿易、開放農產品市場、金融開放、物流開放、金融監管、市場開放、誠信體系、降低GDP能耗、環境保護體系等等，可以說哪一條中國也做不到，這樣就名正言順地把中國攔在了門外。反之TPP倒台，中國則徹底翻身了。

再次，特朗普撤出TPP，為中國創造新機遇。眾所周知，為了應對美國主導的TPP，中國政府曾經弄出了一個RCEP，也就是所謂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即由東盟十國發起，邀請中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紐西蘭、印度共同參加("10+6")，通過削減關稅及非關稅壁壘，建立16國統一市場的自由貿易協定。若RCEP談成，將涵蓋約35億人口，GDP總和將達23萬億美元，佔全球總量的1/3，所涵蓋區域也將成為世界最大的自貿區。而今TPP倒台，自由世界哀嘆，社會主義中國則是凱歌高唱！

第四個問題，中國加入TPP，用新玩法改變世界

中國加入TPP，填補美國空缺，答案是肯定的。沒有了美國攪屎棍，中國更應該義正詞嚴加入TPP。特朗普退出TPP，美國政策大調整，客觀上讓盟友很失望，事實上也影響了美國的政治聲譽，打破了成員國的心理平衡。然而從國際政治大局來說，只有敵對勢力亂下去，才有人民力量強起來。或者說用革命的兩手，對付反革命的兩手，從來都是特色政治解決危機之道。因此昨天，面對智利邀請，外交部發言人不失時機地表態：「中方支持亞太區域經濟一體化發展，願同智利及有關國家加強對話協調，推動建立亞太自貿區，打造開放型亞太經濟，為亞太和全球經濟健康發展注入新動力」。

外交部發言人耿爽少見地喜上眉梢照片，背後其實是中國的「一帶一路」、「亞投行」國際大戰略托底。今年一月，在達沃斯論壇上，總書記在發言中強調：「中國將大力建設共同發展的對外開放格局，推進亞太自由貿易區建設和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談判，構建面向全球的自由貿易區網路」，從此「世界命運共同體」理念深入人心。TPP過往政策，所謂尊重自由、人權、民主、普世，就是人為給我們製造麻煩——是可忍孰不可忍。倘若美國版TPP名存實亡了，那麼中國版TPP必將誕生。

TPP與RCEP重合度很高，用RCEP替代TPP，或者說打造中國版的TPP是我們夢寐以求的。昨天沒有了美國，原TPP遊戲規則已經徹底死掉；今天有了中國加入，新TPP玩法必將催生。偉大的「世界命運共同體」戰略，偉大的「一帶一路」戰略，偉大的「亞投行」戰略，用偉大的理論指導偉大的實踐，集中力量辦大事，做大做強國有企業，大拆大建房地產，不計成本「鐵公基」，石頭永遠摸下去......我們將為建立「世界命運共同體」，為復興偉大中華，為實現共產主義而不懈奮鬥。因此來說，中國一定會「接手」新TPP，替代美國當「群主」的。而新「群主」一旦上台，一切都可以推倒重來。中國加入TPP，或許用新玩法改變世界？最後答案必將在下周智利舉行的TPP國家談判會上揭曉。

（2017年3月12日於野渡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