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新總統，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阿基諾走了，杜特爾特來了。作為在太平洋海域乃至全球地緣政治中具有重要影響的玩家，菲律賓走向了下一站。由此，南海問題的複雜博弈，亦將走向下一階段。

勝選總統杜特爾特被一些媒體稱為「菲律賓版特朗普」，既指他在選民中躥紅的程度，也指他口無禁忌、信口開河的風格。

他明確表示，願意擱置南海主權爭議，願同中方一同開發南海。同時，又宣稱要捍衛菲律賓「主權」。

這位6月底即將就職的菲新任總統，是否會在南海問題上持有與阿基諾三世不同的立場？

目前，這些尚難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中國政府將繼續堅持與直接有關當事國在尊重歷史事實的基礎上，根據國際法，通過談判協商解決領土和海洋權的重疊爭議。這一點，不會變。

《環球》雜誌記者/楊天沐 黃朝暉（發自馬尼拉）

菲律賓選舉委員會5月10日凌晨公布的初步選舉結果顯示，達沃市市長羅德里戈·杜特爾特在菲總統選舉中獲得1450萬張選票，獲勝幾成定局，僅需國會確認後正式公布。

在菲律賓總統選戰中，杜特爾特對自己的定位是：反建制、有辦法，並打出了「系統壞了，我來修理」的口號。

外界的評論說，杜特爾特給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是滿嘴髒話、簡單粗暴、政治不正確。他被一些媒體稱為「菲律賓版特朗普」，既指他在選民中躥紅的程度，也指他口無禁忌、信口開河的風格。

但這些，或許僅僅是表象。

杜特爾特生於菲律賓中部的馬阿辛市，現年71歲。他的母親是教師，父親早年當過律師，後來擔任過達沃省省長和達瑙市市長。

杜特爾特在馬阿辛市就讀小學，在南達沃省一所教會學校就讀中學。就學期間，他曾兩次因行為不端而被迫轉學。有媒體稱，杜特爾特14歲時曾瞞著父母偷開飛機上天，大學時正式學會開飛機，飛過學校時還拿石頭砸了學校屋頂。

1968年，杜特爾特在馬尼拉一所大學獲得政治學學士學位，後來又在另一所大學獲得律師資格，自此走上從政道路。

外界評論認為，杜特爾特並沒有全國性的從政經驗，但卻能在選舉中贏得最高支持率，這與他打擊犯罪和腐敗的決心及過往經歷不無關係。

1988年，杜特爾特當選菲南部棉蘭老島最大城市達沃市的市長，一干就是10年。1998年，杜特爾特參選眾議員並獲成功。3年任期結束後，他又當了9年達沃市市長。2010~2013年，杜特爾特擔任達沃市副市長，隨後又擔任達沃市市長至今。

有150萬人口的達沃市曾經幫派橫行、極端武裝勢力猖獗，但在杜特爾特的鐵腕治理下，治安明顯改善，他也因此得到當地民眾認可。

杜特爾特以強硬打擊犯罪著稱。人權組織說，他曾組織「死亡縱隊」在達沃市跟蹤犯人並施行法外處決。而杜特爾特對此做法毫無悔意。他說，「如果我能當選總統，我會和當市長時一樣。」

綜合專家觀點來看，杜特爾特能夠在今年大選中最終脫穎而出，主要緣於個人風格和競選策略。

近年來菲律賓經濟增長，但腐敗、犯罪和毒品泛濫卻一直困擾著普通民眾。杜特爾特將打擊犯罪和腐敗作為首要競選議題，選民很是買賬。他本人甚至承諾，要在當選後3到6個月剷除犯罪和腐敗。

5月7日，在馬尼拉的最後一次競選集會中，面對20萬支持者，杜特爾特對毒品問題大批特批。「所有毒品使用者，你們這幫狗娘養的，我真的會殺了你們。」他說，「我可沒耐心，我沒有中間地帶，要麼是你們幹掉我，要麼是我殺掉你們這些白痴。」

德拉薩列大學政治學教授胡里奧·蒂漢基認為，杜特爾特十分擅長把握選民的情緒。競選以來，他成功激起了菲律賓民眾對治安問題的不滿。

作為達沃市市長，在充斥著槍殺、綁架、勒索和走私的棉蘭老島開闢出顯得秩序井然的一隅，杜特爾特的執政能力得到了不少選民認可。相當一批選民期待，菲國內長期以來的治安問題，在杜特爾特的治理下，能得到解決。

阿基諾三世任職總統期間，經濟發展的受益者主要集中在馬尼拉等大城市，基礎設施投資也集中於城市。但經濟發展創造的就業崗位相當有限，無法解決每年新增數百萬就業人口的工作，城市貧困人口持續增加，同時，菲律賓大部分鄉村發展滯後，貧困滋生，選民心生不滿。

杜特爾特抓住並利用了這種社會不滿情緒，在選舉中直指統治菲律賓多年的政治精英，贏得了選民支持。

他曾在演講時直接攻擊阿基諾三世政府，稱其「走直路」的政策「完全就是幻想，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腐敗」。他還說，阿基諾三世所在的執政黨的總統候選人羅哈斯是「笨蛋」。

有專家認為，近年來菲律賓經濟中高速增長讓菲中產階級比例有所上升，但新生的中產階級對於要求改變遊戲規則的杜特爾特抱有更多好感。

杜特爾特則把自己描繪成菲律賓政治的局外人，在全國政壇經驗不足的劣勢反倒成了優點，使他得到了不滿於現行政治格局的選民的支持。

分析人士還注意到了杜特爾特在競選之路上的技巧。2015年總統候選人登記時，杜特爾特一直表態自己不想競選總統，直到當年12月才利用更換黨派推薦人的方式，在最後一刻宣布參選。杜特爾特在相當一段時間的低調，讓其他候選人沒有把攻擊火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也沒來得及制定針對杜特爾特的措施。

除了杜特爾特本人，他的競選夥伴、副總統候選人、參議員阿蘭·卡耶塔諾對於未來的政府也有相當的影響力。

作為杜特爾特的政治盟友，卡耶塔諾在大選中位列第三，基本無緣副總統寶座。但是，卡耶塔諾在幫助杜特爾特獲得總統寶座方面功不可沒。外界認為，新總統必然要給予其政治回報。這也是菲律賓政壇的傳統。

杜特爾特在國會裡基本沒有盟友，如果在其支持下，卡耶塔諾能夠升級為參議院議長，他將成為杜特爾特在國會的有力幫手。

按照卡耶塔諾之前發言中體現出的觀點，菲律賓應該將防務交給美國，節省軍費用於社會發展和經濟建設。他不希望菲律賓陷入任何衝突，認為應該把國家注意力轉移到發展上去。菲律賓媒體的評論是，他不太擅長外交，也不關注外交，而是更關注國內的社會和經濟狀況。

杜特爾特的勝選，很大程度上是民意推動的。但是，在未來的政治爭鬥中，民眾並不能起到太大作用。外界的各方分析是：

目前比較明確的是，杜特爾特應該能夠獲得警方支持。他在選前已經對警察系統做出承諾，將提高他們的收入。而在軍隊方面，杜特爾特未必能獲得太多支持。他傾向於要求政府軍停止針對菲律賓共產黨和穆斯林這兩個派別武裝的清剿行動。

菲軍方內部，有不少人仍然是前總統老馬科斯的支持者，如果杜特爾特能處理好與其兒子小馬科斯的關係，那麼對於穩住軍方來說具有重要意義。

由於缺乏在首都馬尼拉從政的經歷，杜特爾特在國會這個立法機構鮮有政治盟友。他曾明確表示，當選總統後如果執政遭到議會阻撓，他會關閉議會，組成一個「革命的政府」，以貫徹他的改革。

杜特爾特此前還表示過，「如果我當上總統，給我3~6個月時間，我會剷除腐敗、毒品和犯罪。」當地政治分析人士認為，當選後，他必然要兌現諾言，因為這可能會引發傳統政治精英與杜特爾特集團的對立。

不過，杜特爾特遇到了一個機會。未來6年里，15名最高法院法官中，有11名將退休。總統擁有提名權，因此，杜特爾特對這個最高司法機構會產生影響。

如果2019年左右杜特爾特仍在執政，他將獲得最高法院一半的票數。這樣，他可以在政府與國會出現衝突時將事件提交最高法院裁決，從而獲得有利於己的結果。

調整中菲美三角關係？《環球》雜誌記者/楊天沐 黃朝暉觀察人士認為，儘管杜特爾特在競選過程中發表過一些在外交政策方面的講話，但他就任總統後必將認真評估菲律賓自身利益及周邊環境，謹慎作出決定。在中國南海問題上，杜特爾特或傾向於中菲對話，但由於阿基諾近年來持續惡炒南海問題，杜特爾特恐怕難以一下子扭轉部分菲律賓人的片面看法。　　杜特爾特也曾表示要與美國和澳大利亞斷交。不過，美國與菲律賓近年來關係愈發密切，美國軍事力量重返菲律賓。杜特爾特上台後，菲美關係能發生多少改變，尚不得而知。　　總之，菲律賓的外交政策，不能以競選說辭為準，還需看杜特爾特執政以後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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