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創造了「洛麗塔」,又用一生追逐蝴蝶

納博科夫反覆標榜自己對蝶類研究的興趣。「文學靈感的快樂和慰藉同發現蝴蝶的一個器官或在伊朗或秘魯山腰上發現一個未被描述過的蝶類的樂趣相比就不算什麼了。」

本文共210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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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楊 傑

編輯 | 從玉華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的名字並不像他的作品那樣廣為人知。至少對中國讀者而言,繞口的俄語名字不如《洛麗塔》深入城市與農村。「洛麗塔」在對作品一無所知的年輕人中流傳,演化成一種穿衣風格、一種理想的女友類型、甚至是一種宗教。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

除開文筆和手法,《洛麗塔》不過是個極其無聊的「40歲男子和未成年少女發生不正當關係長達一年」的故事,在這個勁爆的年代即使放在今日頭條也怕是上不了首頁。

但在當年,納博科夫將書稿交給他最信任的編輯凱瑟琳·懷特手上,她也是E.B.懷特的夫人,讀到小說稿的E.B.懷特勃然大怒。他剛剛為自己的5個孫女寫了一本純潔無暇的童話《夏洛的網》,轉頭就在納博科夫的書里看到了「一個迷戀少女的變態神經病」,他給主編建議此書少兒不宜,千萬不要發表。

接下來的大半年,這部書稿在美國大大小小的出版商手中轉來轉去,大家都猶豫不決。最後是英國著名作家格雷厄姆·格林將它推薦到三本最佳年度圖書的排行榜。蜂擁的讀者發現,這本淡綠色封面的書在英國和美國都找不到,在巴黎也許能找到。

電影《洛麗塔》劇照

《洛麗塔》在美上市的時間是1958年,兩周後它就登上了暢銷書榜。自《飄》以來,它是第一部在出版三周內突破10萬冊的小說。歐美批評界對它大加研究,一部分人提出洛麗塔的主題是「老邁的歐洲強姦了年輕的美國」,另一部分則認為其主題是「年輕的美國強姦了老邁的歐洲」,兩派筆戰不輟,蔚為大觀。

生出這隻「蛋」的「母雞」納博科夫,順利躋身20世紀美國最偉大的作家之列。原本怕丟掉教職,打算匿名發表的小說,讓他狠狠賺了一筆。他拍拍屁股,辭掉讓他苦不堪言的教師工作,搬到豪華酒店跟妻子雙宿雙飛去了。

納博科夫一生特立獨行:「我不屬於任何俱樂部或團體,我不釣魚,不烹飪,不跳舞,不吹捧同行,不簽名售書,不簽署宣言,不上教堂,不做心理治療,不參加示威遊行。」

作為一個信奉自由主義的作家,他從沒醉過酒,從不說髒話;以寫作和研究蝴蝶作為雙重職業;樂於住在賓館,喜歡午後散步,散步時與妻子八卦文學;時常失眠,每周可能做兩次噩夢;最嚮往的地方是圖書館和大峽谷。

他反覆標榜自己對蝶類研究的興趣。「文學靈感的快樂和慰藉同發現(在顯微鏡下)蝴蝶的一個器官或在伊朗或秘魯山腰上發現一個未被描述過的蝶類的樂趣相比就不算什麼了。」

還真有那麼幾種蝴蝶和一種蛾子是以「納博科夫」命了名的。

1962年,當BBC電台記者採訪納博科夫時,問及蝶類專家的身份與他的寫作是否有關係,納博科夫回答說:「泛泛說來有。因為,我認為一件藝術品中存在著兩種東西的融合,詩的激情和純科學的精確。」

與此類似的表述出現在他的《優秀讀者與優秀作家》一文中:「讀書人的最佳氣質在於既富藝術味,又重科學性。單憑藝術家的一片赤誠,往往會對一部作品偏於主觀,唯有用冷靜的科學態度來沖淡一下直感的熱情。」

追蝴蝶給了他理性思考,他的小說文本總是充斥著各類瑣碎無比的美麗細節和反覆對照的文字迷宮。

他認為偉大的作家集三者於一身:講故事的人,教育家和魔法師。尤其是魔術師,他並不看好現實主義,認為這是一個偽名詞。他崇拜純藝術,稱文學作品為神話故事,強調作品的虛構性。

納博科夫對自己的理論相當自信。而且,他的毒舌是出了名的,在訪談錄中嘲笑過康拉德、艾略特、龐德、托馬斯曼、帕斯捷爾納克等作家。說海明威「不可救藥的幼稚」,福克納的作品是「玉米棒編年史」,最為惡毒的一句譬喻不知說誰——一個被施了催眠術的人同椅子做愛。

也許是由於出身俄國貴族,他的內心裝滿了對世界的鄙夷和滿滿的優越感,但是面子上依然謙卑有加。罵罵人,寫寫書,追追蝴蝶。就像人們說的,與其和現實碰撞戰鬥直到最後犧牲淪為先烈,不如把自己的優越藏在心底然後好好生活,假如找到機會了,再對這人世來一下小小的挑逗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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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追蝴蝶的人》

原文刊載於《中國青年報 》(2018年1月3日 第1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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