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天象，在古代帝王眼中代表什麼？

作者｜我方特邀金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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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紅月亮刷爆朋友圈。現代人看這些天文現象，只覺得有趣，不會大驚小怪。而在古代，人們卻相信「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所以，一場天象，在古人看來，是了不得的大事。

古人認為，皇帝是「受命於天」的天子，是天象的主要負責人，要想「既壽永昌」，就得接受上天的示警。當出現異常天象的時候，反省自己，想辦法彌補過失；或者找出導致天象的罪魁禍首，任用或者罷免官員。

中國是記載天象最早、最完整的國家之一。最初，測定天象是為了計算季節年月，後來發現日食、月食、彗星、流星雨、超新星、太陽黑子等異常天象，這些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隕石雨的記錄甚至可以追溯到四千多年前，《春秋》中系統地記載了這些天象。

隨著歷史的推移，天象與人事聯繫在一起，對古代的人和事產生重大影響。

一、日食

日食在史書中的出鏡率很高。公元前178年，即漢文帝繼位後的第二年發生日食，於是漢文帝發布了歷史上第一個天象詔，下詔罪己，寬省徭役，廣納諫言。漢文帝以及後來的許多帝王，都認為異常天象是上天對自己的警告，所以特別重視。

漢元帝曾以日食來任免官職。漢元帝繼位之初，有蕭望之、周堪、史高、劉向等輔命大臣，但也有姦邪宦官石顯、弘恭，雙方展開了一場交鋒。石顯利用接近皇帝的機會，屢次向漢元帝詆毀蕭望之、周堪。蕭望之被陷害自殺，漢元帝悔恨不已，於是重用周堪。石顯屢次詆毀周堪，終於在公元前46年找到機會。

當時適逢天降異象，白天太陽昏暗無光，石顯於是聯合幾個大臣上書說，這是大臣周堪被重用導致的結果。漢元帝於是將周堪、張猛趕出朝堂，貶為河東太守和槐里縣令。

然而，此事過去僅僅兩年後，漢宣帝廟闕發生火災，同時在「戊寅晦，日有食之」，於是漢元帝大罵石顯：我不是把周堪外調了嗎，怎麼還有異常天象？石顯答不出來，於是周堪、張猛被召回朝堂，再次被信用。

雖然周堪沒能打倒石顯，張猛也在與石顯的鬥爭中被害自殺。但從周堪、張猛二人的官途沉浮中可以看出來，異常天象在古代很被天子重視，也很好地被用在政治鬥爭中。

到了唐代，日食已經可以被預見，日食失去了一部分神秘性，也因此失去了人們對它的恐懼。李隆基封禪泰山回來後，天文官說某日將有日食，李隆基不敢怠慢，率領百官慢慢等，但是從早上等到太陽落山都沒一點動靜。天文官的解釋是「當食而不食」，皇上你德行感動上天，老天爺不來警告你了，李隆基對這個解釋很滿意，並沒有為難推測不準的天文官。

二、彗星

古人對於彗星的記載十分完備，對其方位、大小都有詳細的記錄，《春秋》上的「秋七月，有星孛於北斗」是關於哈雷彗星最早的記錄。

從諫如流的李世民，就遇到過彗星出現百餘日的倒霉事。他召集百官商量怎麼辦，儒學大師虞世南道：以前齊景公時代也出現過彗星，後來齊景公改掉奢靡縱慾的毛病，彗星就消失了。皇上你不要緊張，只要你繼續保持這種賢明君主的作風就沒啥事。李世民道：我是真心沒有齊景公那種毛病，不過我一手打天下，一手治天下，既是撥亂之主，又是治世之君，我一定會引秦始皇、隋煬帝為戒，戒驕戒躁。

王安石變法的時候也遇到過彗星。呂公著、富弼等人趁機上書攻擊王安石的新政，但王安以前就說過「天變不足畏」，於是上書辯解。這次異常天象沒有直接導致王安石下台，但是王安石次年的主動辭職和這次事件不無關係。

三、熒惑守心

熒惑即火星，守心指火星在心宿內停留，歷史上發生過多次熒惑守心事件。

春秋時期就有這方面的記載。宋國發生熒惑守心，宋景公很憂慮，大臣子韋說：這種災禍可以轉移給國相，宋景公道：國相是我肱股之臣，不行。子韋道：也可以轉移給老百姓。宋景公：老百姓是國本，不行。子韋道：那就轉移給年歲收成。宋景公：收成不好，老百姓都餓死了，我還當誰的國君啊？子韋恭喜道：你這三句話說得好，老天爺會聽到的，火星會走的。等了幾天，火星果然挪了位置。

與之相對比的是漢成帝，漢成帝是典型地將災禍轉移給臣子的人。成帝時期出現熒惑守心，漢成帝聽信善於星象的術士賁麗之言，將災禍轉移給丞相翟方進，翟方進當即自殺身亡。翟方進雖然氣量狹小，才能一般，但他博學多識，好歹是個一國丞相，就這麼自殺死了，漢成帝也有點過意不去，所以將其厚葬，還親自到翟府弔唁。

當然，漢成帝這一套沒有效果，他沒活多久也在同一年去世。

此外，種種異常天象還關係到正統問題。曹魏時期發生過熒惑守心，結果文帝曹丕死了，而蜀漢、東吳君主都活得好好的。魏明帝曹叡對此事就很高興，這說明曹魏應了天象，是正統。

「天所以有災變，何？所以譴告人君、覺悟其行，欲令悔過修德深思慮也」。歷史上關於異常天象的記載遠遠不止這些，每次天象都會和政治得失聯繫在一起，特別是在王莽時期、宋朝時期，都是異常天象的高發期。這種時候君主往往會赦免囚犯、勤儉節約、免除徭稅、下詔求言、糾察百官甚至將災禍轉移給別人，當然這種做法是做給老天爺看的，具體有沒有效果，要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

而那些在異常天象中被打壓或者死去的臣子，其本質是死於政治鬥爭，異常天象只是個借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