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373年祭——明朝亡於領導集體做錯一道算術題

作者:龔震

來源:斯夫筆記

373年前的甲申年,1644年農曆3月19日,李自成攻佔北京城,崇禎皇帝弔死煤山,明王朝覆滅。

73年前的甲申年,即1944年3月19日,《甲申三百年祭》在重慶《新華日報》上發表,迅即引起廣泛的關注。當時在延安的毛澤東讀到該文,非常讚賞,先後兩次號召全黨學習並把它作為延安整風學習的重要文件,突出強調了戒驕與防腐。

70多年來,《甲申三百年祭》一直為我黨領導人所重視。

讀史可以明智,可以知興替。在373年後的今天,在開創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新局面的重要戰略機遇期,在我們面臨國際國內諸多挑戰與考驗的今天,重溫373年前的甲申年的歷史仍有很強的現實意義,仍然「有大益於中國人民」。

朱明的亡國認真說並不好就規定在373年前的甲申。甲申三月十九日崇禎死難之後,還有南京的弘光,福州的隆武,肇慶的永曆,直至康熙元年(1662年)永曆帝為吳三桂所殺,還經歷了18年。台灣的抗清,三藩的反正,姑且不算在裡面。但在一般史家的習慣上是把甲申年認為是明亡之年的,這倒也是無可無不可的事情。因為要限於朱家天下來說吧,事實上它久已失掉民心,不等到甲申年,早就是僅存形式了。

在歷代改朝換姓的時候,亡國的君主每每是被人責罵的。崇禎帝算是一個例外,他很博得後人的同情。就是李自成《登極詔》裡面也說:「君非甚暗,孤立而煬灶恆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這句話是「君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雅化表達。其實崇禎皇帝是很有心理問題的。他彷彿是很想有所作為,然而他的執政思路始終是沿著錯誤的路徑走。這點很像現代某公司,越是不成熟的方案,越是起勁推廣,反正過不了三兩年就會推倒重來,成不成熟無關緊要,一樣是被廢棄的命運;而怎樣讓屬下不爽他們就一定怎樣干!這是怎樣的心梗,支撐著他可以義無反顧地一條道走到黑。

崇禎即位之初,曾經「當機獨斷」,剪除魏忠賢和客氏,是他人生最光輝的時期。但光輝轉瞬即逝,一轉身便和他的N多前任一樣,換一批自己看著順眼的宦官,便當做貼心人百般依賴了。明朝的宦官亂政和漢唐的宦官亂政有很大區別,東漢末年和晚唐的宦官不但完全把持朝政,甚至可以輕易廢立皇帝,而明朝皇帝是利用宦官打擊朝臣,一切權柄還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上,雖然明朝屢出大宦官,甚至出了榮升九千歲的宦官,但是皇帝想滅他們是分分鐘的事情。另外「九千歲」不是個好稱號,歷代有「九千歲」之名分的,下場一定很慘。

崇禎對於軍國大事的處理,樞要人物的升降,時常是朝四暮三,輕信妄斷,一個弱智的反間計就能自毀長城,而其中牽涉的又是宦官。在其執掌帝國的17年間,只見他今天削籍大臣,明天大辟疆吏,弄得群臣惶恐不已。對於老百姓呢?雖然屢下《罪己詔》,申說愛民(讓人聯想到「嚴管厚愛」),但都是口惠而實不至。《明史·流賊傳》批評他「性多疑而任察,好剛而尚氣。任察則苛刻寡恩,尚氣則急劇失措。」

這個論斷一點也不苛刻。但還遺漏了重要一點,就是愛財勝命,守財亡國,當面對「一百萬兩銀=國祚延續」的簡單算術題,皇上和滿朝文武集體做錯。考場上,全體考生都屏住氣不答題,希望別人先答題,自己擇機抄襲一下,奈何,時間不等人,考試結束的鈴聲一響,全體交了白卷。

俗話說:錢能辦到的事,都不是難事。面臨滿人進攻和闖獻叛亂,崇禎和一眾朝臣兼皇親國戚本可以破財消災,挽乾坤於不倒,但奈何所有人都守財如命,硬生生地一次又一次錯失時機,最終國沒了錢沒了命也沒了,華夏命脈差點折斷,令人唏噓。

其實,明末一系列危機都源於一個字:錢。抵抗滿洲人的進攻,養兵需要錢;民間發生饑荒,賑災需要錢;饑民造反如蝗,剿撫需要錢。內憂外患,國家早已危如累卵。

崇禎二年四月二十六日,有馬懋才《備陳大飢疏》,把當時陝西的災情敘述得甚為詳細,就是現在讀起來,都覺得有點令人不寒而慄:「臣鄉延安府,自去歲一年無雨,草木枯焦。八九月間,民爭采山間蓬草而食。其粒類糠皮,其味苦而澀。食之,僅可延以不死。至十月以後而蓬盡矣,則剝樹皮而食。諸樹惟榆皮差善,雜他樹皮以為食,亦可稍緩其死。

「迨年終而樹皮又盡矣,則又掘其山中石塊而食。石性冷而味腥,少食輒飽,不數日則腹脹下墜而死。民有不甘於食石而死者,始相聚為盜,而一二稍有積貯之民遂為所劫,而搶掠無遺矣……」

沒有錢外患難絕,沒有錢更是內患難除。

而事實上,明末商品經濟已經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並不是百業不興的亡國景象,那麼,為何明朝國祚竟斷於一個錢字呢?

一方面是稅收系統落後,稅使大多中飽私囊,當時東南發達的工商業的財稅貢獻並不大。明神宗先後以採礦、徵稅為由,派遣宦官至各地擔任礦監、稅使,從此中官四齣,荼毒天下。稅使所至,害商擾民,搜刮民財無算,且形成由地痞惡棍集合、披著稅務外衣的黑惡勢力,各地城市與商業經濟受到極大影響,工商業倒閉者甚眾。

1601年,蘇州工人與市民發動「織佣之變」,這次民變起於萬曆年間臭名昭著的礦稅。此前還有1599年臨清萬人抗稅,此後還有1602年蘇松地區機戶官文以揭帖「君無戲言,稅監可殺」煽動的劫掠騷亂,1603年杭州機戶大規模罷工、逃亡的群體性事件等等。趙翼《廿二史札記》記,礦使稅監「所至肆虐,民不聊生,隨地生變。迨帝崩,始用遺詔罷之,而毒癰已遍天下矣」。乾隆帝後來也有評論道:「明之大臣志在祿位金錢,百官專務鑽營阿諛,天下之勢,已如河決不可復塞,魚爛不可復收矣。」

明末抗稅之所以一再發生,且多有成果,因為明朝的工商業者背後是明朝的仕紳,他們自己就是統治階級的一員。就像當年國民政府沒法開展土地改革一樣,因為國民政府的官員裡面很多都是大地主。

另一方面是因為皇族繁衍過甚,開支極巨。明初皇帝朱元璋和朱棣先後制定的政策是皇室不得在朝為官,不得私出封地,非赴郊外祭奠宗祖,連王府的大門都不準出,想想明朝的皇族宗室真的很慘,終身形同圈禁。作為補償,皇族宗室人員的一切開銷由封地州府供給,到了明末,一些州府的全部財稅收入還不夠供養當地的王府用度。終身圈禁在王府的王爺王子王孫們平時的娛樂只能是不停地生孩子,反正生多少孩子都由財政供奉,完全不用擔心學區房和婚房的問題。

到明末時朱元璋的子孫已達百萬,僅朱姓就約16萬人之多,這是一個龐大的既得利益集團,是寄生在國家肢體上的權貴階層,這些人的生老病死全部由財政供奉。

在皇族人口增長最快的山西,明末有晉王、代王兩大藩王和西河王等多位郡王,皇族多達數萬人。崇禎十七年初,李自成攻佔太原, 「捕晉宗室四百餘人,送西安,悉殺之」。這四百餘人都是晉王一系的高級皇族。接著,因為「恐(中低層)宗人為變,閉門搜捕,得千餘人,殺之海子堰,若殲羊豕」。崇禎十七年三月,李自成軍又攻取大同。6天之內,代王朱傳齊以下的4000多名諸王宗室皆被殺。起義軍攻陷山西平陽後,西河王等三百餘宗室遇害。明末山西到底有多少皇族宗室人口,沒有精確的歷史記載,但是從這些殺戮記載中可見皇族宗室人口之眾。而每名皇族宗室又需要多少宦官宮女去侍奉?想想都覺得可怕,如此重負,財政豈能不垮。

各地州府對皇族宗室的供奉是建立在大量良田已被王府侵佔的基礎上,如此一想,負擔更是讓人驚悚。僅舉一例,成都是蜀王的封地,蜀王憑藉政治勢力,霸佔大量跨府連縣沃土,積聚了驚人的財富。史載第一代蜀王朱椿霸佔大量土地,共建了300多個王莊,每天由一個王莊提供「王膳」,一年才輪換一遍,「富無與比」。萬曆年間,蜀王府莊田已經佔有都江堰灌溉的11個州縣土地的7/10。州府可以收稅的是剩下的3/10,而這大多又以供奉的名義入了蜀王及其它諸王腰包。

財政危機引發國防危機和社會危機,最終葬送了明王朝。但是,為什麼不早點進行財政改革呢?比如說,削減皇族的福利,或者在緊急時刻讓皇族和官僚捐出錢財來支持前線打仗呀。要知道,毀家紓難的事,在中國歷史上是經常上演的。明王朝本來有兩次機會破財消災的。第一次是李自成進城之前,皇帝想把吳三桂從前線調過來,但吳三桂的父親要求100萬輛銀子作糧餉,崇禎左算計右算計,沒捨得這個錢。第二次是李自成兵臨北京城下,提出只要中央給他100萬兩銀子,另帶割讓西北一帶給他做封地,他不但不與大明為敵,還可以以明朝藩王的名義替政府攻打滿洲人。

這顯然是一筆非常合算的交易,尤其是李自成兵臨城下開價那次。李自成的某根筋顯然是搭錯了,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摧枯拉朽,急風暴雨,皇位在向「闖王」招手的關鍵時期,李自成的小農習氣居然爆發了。但崇禎皇帝的筋搭得更加錯位,居然眼睜睜放過這次唯一的翻本機會。雖說此時國庫只有40萬兩銀子,不過崇禎個人擁有巨額財產,大臣們希望崇禎拿出私房錢,可是崇禎哭稱「內帑業已用盡」。

這時,旁邊有個大臣急了,對崇禎說,「社稷已危,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皇上還吝惜那些身外之物幹什麼?」這樣的苦勸,居然沒有改變崇禎。「雖千萬人吾往矣」,這是幾乎有人類以來每一個智商健全的人都不會算錯的交易,但是崇禎算錯了,看來算術不好是做皇帝的致命傷,此一錯,搭上的卻是清朝入主,中華民族被滿人前殘酷後窩囊地統治了268年,並險些讓中華亡國滅種。

再舉個崇禎算術不好辦事糟心的例子:崇禎十一年修宛平城時,工部、順天府、河道御史等最初估算的工料銀是三十二萬兩,崇禎帝讓太監武俊核算,僅需十四萬九千五百兩;竣工後實際僅費十二萬五千多兩,節餘兩萬三千多兩歸庫收訖。結果武俊遭政敵彈劾說偷工減料、從中漁利。崇禎震怒,將其入獄革職查辦。

崇禎算術不好也就罷了,崇禎的一眾大臣算術居然都不及格。萬般無奈之下,有人提議由官員們湊錢給李自成,但官員們個個像鐵公雞,邊哭邊以各種理由搪塞。崇禎的岳父周奎是個大富豪,也不停地喊窮,死活不願捐出半個子兒,沒辦法,崇禎老婆從內帑中拔了五千兩給他爸,希望他用這個錢帶個頭,但這奇葩的國丈在這個骨眼上仍不忘雁過拔毛,只捐出3000兩,另外2000兩竟給私吞了。從皇帝到眾臣,如此稀世罕有的吝嗇,大明的江山和這些官員們個人的命運不難想像。

據《明亡述略》記載,「李璉者,江南武生也,上書請令江南富家報名助餉」,然而大學士錢士升加以駁斥。這位武生其實倒是很有政治的頭腦,可惜他所上的「書」全文不可見,照錢士升的駁議看來,明顯地他恨「富者兼并小民」,而「以兵荒之故歸罪富家」。李武生這一見解不亞於當時任何一位文膽軍師,但當時一般的士大夫卻都偏向錢士升。錢受「切責」反而博得同情,如御史詹爾選為他抗辯,認為「輔臣不過偶因一事代天下請命」。

但他所代的「天下」只是富家的天下,所請的「命」也只是富者的命。已經亡了國了,而撰述《明季北略》與《明亡還略》的人,依然也還是同情錢士升的。但也幸而有他們這一片同情,連帶著使李武生的言論還能有這少許的保存,直到現在。

《明季北略》卷十二載有《錢士升論李璉搜括之議》,看到崇禎「切責(錢)士升」,一般人或許以為他很有志於採納李武生的進言,但其實皇帝採取的是一種「要譽」方式,「放之已足」而已。好建議放在案頭用於自我滿足,而不是付諸實施,這心理素質得有多麼的強大啊。

崇禎實在是一位十分「汲汲」的「要譽」專家。他是最愛下《罪己詔》的,也時時愛鬧減膳、撤樂的玩藝。李武生救亡圖存的「續命良方」,因為大學士的駁斥,紀委官員的支持,就被大皇帝擱置了。李武生在明亡後的命運不得而知,也可想而知了。

北京城破後,據說李自成發現皇庫扃鑰如故,其「舊有鎮庫金積年不用者三千七百萬錠,錠皆五十兩,鐫有永樂字」(《明季北略》卷二十)。從那個視才如命的周國丈家裡抄出的現銀高達53萬兩。皇家究竟不愧是最大的富家,這樣大的積余,如能為天下富家先,施發出來助賑、助餉,盡可以少下兩次《罪己詔》,少減兩次御膳,少撤兩次天樂,也不至於鬧出悲劇來了。然而畢竟是叫文臣做文章容易,而叫皇庫出錢困難,不容情的天災卻又好象有意開玩笑的一樣,執拗地和要譽者調皮。

崇禎的結局大家都知道,眾臣們也大多數落得個財盡人亡的結果。

這世間要錢不要命的事情不少見,但如此群體性、明顯喪失理性的貪戀錢財最終釀成可恥悲劇的事,一時還真想不出第二件。300多年後,人們仍然不禁要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崇禎來說,吝嗇或許只是出於個人畸形病態的心理,又或許在那個皇權時代,威權和面子比生命還重要,用個人私房錢來拯救國家這種有損面子和權威的事萬萬做不得。對文武百官來說,或許有賭氣的成分,有明一代,皇帝對眾臣非常刻薄,關係遠不如兩宋好,皇帝對官僚們猜疑和不信任是常態。

這種畸形的人際關係,或許是官員們誰也不願意主動為皇帝分憂而暗地裡抱著看皇帝笑話的心裡,但這玩笑開得也太過了吧,畢竟此時此刻眾臣與皇帝已經成為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而對於百萬皇族來說,萬里江山就是自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私產,江山傾覆、毛將焉附的道理應該人人都懂,但為何也沒有一個人出來大興改革,主動放棄一部分利益以求可以更長久地吸取人民的膏腴呢?

美國經濟學家奧爾森1965年提出的「集體行動的邏輯」理論或可對此作個解釋。奧爾森發現,人類社會由很多大大小小的擁有共同利益的團體構成,集團中個人追求自己利益最大化,這可能導致無法實現集團利益的最大化,甚至出現所有人利益受損的事。

奧爾森理論的貢獻在於,他發現利益集團的規模對人們的行為影響很大,越是大的集團,單個人行為給他個人帶來的利益越小,因此個人越缺乏維護集團的動機,而「搭便車」動機更強烈,大家都寄望於集團中其它人採取行動而自己跟風得益。相反,規模越小的集團,個人行動的回報越大,搭便車的動機就越低,所以反而行動更加有力,更能維護好集團利益。

俗話說: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抬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吃。說的差不多就是這個道理。現實生活中常常有這樣的情況,一群人抬東西,人數越多,不出力而假裝出力的可能性就越大。在當代政治中,人們也發現,那些規模較小的利益集團,例如歐美國家的農業集團,往往行動效率更高,更容易向國家謀取到有利的政策,比如補貼。

對於明末眾官員來說,大家都知道如此吝嗇錢財是在玩命,但因為官員群體龐大,你看我、我看你,在詭異而從眾的心態下集體忽視了風險意識,好像「要死一起死」並不痛苦一樣,結果是誰也不肯把自己的家財拿出來。對於皇室家族來說,更因為人數眾多且分散在全國各地,儘管有一部分人意識到了風險,特別是張獻忠大肆殺戮和掠奪這些皇族的消息傳播出去後,不排除有人危機感強烈,但上百萬人的一個集團更容易形成的局勢是: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指望別人先奉獻,自己搭便車。

崇禎十六年五月,張獻忠攻下武昌。武昌是楚王朱華奎的王府所在地,楚王在武昌累世搜刮,聚集了大量財富,每年莊田租銀就多達21300兩。大西軍到來之前,省城的文武百官曾齊集楚王府,向他借銀作為軍餉來守城,楚王卻只是令人搬出一把洪武年間分封諸王時的裹金交椅,說:「此可佐軍,他無有!」張獻忠入武昌後活捉了楚王,「盡取宮中金銀各百萬,輦載數百車不盡」。見到王宮中眾多金銀財寶,他不禁嘆息道:「有如此金錢不能設守,朱鬍子真庸兒!」下令把楚王扔入河中。

李自成、張獻忠等明末「七十二家」起義軍縱橫大地之後,朱元璋的子孫們突然發現,他們的宴席不僅僅是被打擾了一下,而是被宣告永遠終結。更可怕的是,他們到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場兩百多年的宴席不是免費的,結賬的時候到了。這些姓朱的親王、郡王、將軍們,是農民軍最有興趣的獵物。大大小小的農民軍所過之處,皇族均在劫難逃。那些各地最壯麗的王府,在連綿全國的戰爭中,幾乎無不灰飛煙滅。據明末太原總兵姜鑲(此人先投李自成又投靠滿清後又反清復明被清軍剿殺)親見親聞,農民軍「凡所攻陷,劫掠焚毀,備極慘毒,而宗藩罹禍尤甚」。

崇禎十四年二月,張獻忠攻下襄陽,襄陽是明朝的軍事重鎮,是襄王的王府所在地,軍需餉銀,聚集在城內。張獻忠處死了襄王朱翊銘和貴陽王朱常法,下令沒收襄王宮中的全部財產,並「發銀五十萬以賑饑民」。

崇禎十七年六月,張獻忠攻克重慶,處死了瑞王朱常浩。收瑞王20000頃莊田。當大西軍進川時,富有的末代蜀王朱至澍還捨不得出銀子,居然說自己沒有積蓄,僅有承遠殿一座可以賣了充餉。張獻忠攻下成都,朱至澍和王妃投井死。

儘管李自成以「不嗜殺」聞名,但是他兵鋒過處,那些朱姓王爺幾乎沒有活下來的,有資料稱,李自成的隊伍曾經俘獲並烹食明王朝的親王。而張獻忠軍本以玉石俱焚為特長,所到之處,諸王掃滅。與眾不同的是他在殺法上常有新創意。崇禎十四年二月,他攻取了襄陽,把襄王朱翊銘綁上南城樓。朱翊銘跪地乞生,張獻忠賜給了他一杯酒,說:「吾欲借王頭,使楊嗣昌以陷藩伏法。」接著「殺之城上,焚城樓,投屍於火」。

崇禎十六年五月,張獻忠克武昌,俘獲楚王朱華奎。這次,他想出了另一個新花樣——活沉西湖,宮殿樓閣近千間也被付之一炬……與和平時期皇族的生育率最高相匹配,在明末戰亂之中,皇族的死亡率也創了社會各階層之最。明末起義軍誅戮明皇室成員,一個最大的特點是堅決、徹底。只要是朱元璋的後代,不論主動投降還是被動俘獲,不論立地不跪還是苦苦求生,不論拒不交待藏寶地點還是痛痛快快地獻出所有財富,結果都是一樣:一律誅滅。

史書中涉及王府在兵鋒下的遭遇,所用的詞都是「盡」、「皆」、「合族」:張獻忠攻佔常德,「榮王宗室殆盡」。攻克重慶,蜀王朱常浩及其家人「盡殺之」。蜀王朱至澎「合宗被害」……史家總結道:「凡王府宗支,不分順逆,不分軍民,是朱姓者,盡皆誅殺。」明皇族兩百多年的為所欲為,積累了太多的民憤。

就這樣,在集體行動的邏輯作用下,無數錢財和生命被農民軍擄走燒殺,卻始終沒有人意識到,大家攜起手來,每人只要犧牲一點點就可以挽救時局。

算術不好,亡國丟命!做大事者,請先學好算術!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美國會算賬,奠定大國基礎

美國剛建立時地盤很小,只有大西洋沿岸的十三州,面積大概在九十萬平方公里。打完獨立戰爭,英國人一輸就把北美的地盤讓了出來。這樣,也不過才230萬平方公里。憑這點國土面積,要想成為一個超級大國,是缺少基本底氣的。

現在美國的面積是962萬平方公里,這剩下的600多萬平方哪來的呢?大多數是從土豪處買來的。

第一個土豪是法國。當時法國跟西班牙打仗,拿破崙從西班牙手裡搶到了230萬平方公里的北美路易斯安那地區。拿破崙的這塊地皮還沒捂熱呢,美國總統傑斐遜找上門,說我們美國人買。多少錢呢?二千七百萬美元。拿破崙竟然同意了這個賠本買賣。這地是拿破崙從別人手裡搶的,他擔心英美聯合起來對付他,乾脆變現來得實惠。

當時美國國內還有人不同意,因為美國是州聯邦制,美國人擔心面積一下大一倍,自己的投票權就被釋稀了。但最終這筆划算的買賣還是做成了。

第二個土豪是西班牙。當時美州的佛羅里達是西班牙的地盤。美國要跟西班牙買,15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做價500萬美元。西班牙咬咬牙賣了。西班牙這位曾經的海上霸主已經不復雄風,本土都被拿破崙佔了,哪裡還管得著海外的殖民地。不賣也會被美國吞併,乾脆拿錢走人。

第三個土豪是墨西哥。現在美國第二大州得克薩斯以前是墨西哥的。美國支持得克薩斯獨立後,像收二房一樣把得克薩斯收了,一分錢沒花。但對墨西哥來說,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很快,美國對墨西哥開戰,一打就把墨西哥打服。打贏了就要跟墨西哥做生意。買土地,什麼加利福尼亞、內華達、猶他這些地方,以前大部分都是墨西哥的。現在拿著槍來談買賣,不賣也得賣。

最終,美國花了1500萬美元買了這些土地,共達140萬平方公里,這相當於墨西哥一半的國土。

第四個土豪是沙俄。沙俄把阿拉斯加作價720萬美元賣給了美國。跟其它土地是美國強買的不同,這個土地是沙俄強行推銷給美國的。當時沙俄把阿拉斯加當作一個打獵場,弄點毛皮,結果動物弄完之後,沙俄覺得沒價值了,想拋售給美國。為了大甩賣,俄羅斯花了十萬在美國做廣告,最終美國國務卿威廉·西沃德拍板:買!第一天晚上達成協議,第二天天沒亮,威廉·西沃德馬上簽字。

俄羅斯拿著錢高興壞了,而美國人把威廉·西沃德罵慘了,說我們的國務卿是不是傻了啊,阿拉斯加就是西沃德買回來的大冰箱嘛。搞得西沃德門都不敢出,躲了好多天。事實證明,西沃德做了美國史上最划算的買賣,七百萬就買了15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經過這些買賣,美國奠定了成為一個超級大國的版圖基礎。東西方的思想觀念、主權觀念、集體觀念,對待金錢、權力和疆域的態度,決定了一個民族和國家的歷史走向。

打賞

推薦閱讀:

10個已經無用的領導力技巧
奧巴馬稱不再監控盟國領導人 多數民眾仍感不滿
刑法擬將受賄罪適用範圍擴大至領導家人
不懂領導的這六個暗示,很容易被收拾
職場上,什麼樣的人最被領導賞識?

TAG:明朝 | 算術 | 集體 | 領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