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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台灣學運的幾點審思

  

海峽兩岸的法律學術交流伴隨兩岸恢復接觸而艱難起步,斯後漸趨頻繁。早先以私法領域的交流為主,而近年來公法領域的交流有後來居上之勢。公法的交流一不小心就可能觸及政治敏感點,甚而遭受政治正確的拷問。但兩岸公法交流的組織者表現出極高的智慧與柔軟,從而使得論壇能夠連續不間斷舉辦了5屆。

  遵循慣例,今年第5屆論壇輪到台灣政治大學公法研究中心舉辦。台灣的學術研究機構實行高度學術民主的原則。學院、研究中心的負責人均被視為公益性服務角色,行政化的色彩頗為淡薄。政治大學公法研究中心主任由中心研究人員輪流擔任,任期一年,不論職稱高低、資歷深淺。此種制度的好處是力避行政壓制學術,學術的自主性、學術尊嚴能夠較大程度得到維繫。其不足處是整體的協力不足,作坊式的學術平台難以承擔大型的學術交流、學術集成任務。一個明顯的例子是,每當由年輕資淺的學者擔任研究中心主任並籌辦公法論壇時,似乎總有點捉襟見肘、力不從心之感。

  台灣人好像有意給我們這些大陸的憲法學者提供一些鮮活的憲法素材。上次在台會議期間,正好碰到台灣「五都」選舉。東道主特別安排我們觀摩了選舉的全過程,其中頗為戲劇性的事件是我們在台北市長候選人郝龍斌造勢現場,親睹了連戰之子連勝文被槍擊之後的部分過程。本年度論壇期間,則更是波詭雲譎。我們通過電視、報紙的報道或者現場觀察,對整個「太陽花學運」事件有了一定認知或了解。

  因為「服務貿易協定」在台灣立法院審查的爭議進而引發一場出乎大多數意料之外的學生運動。整個運動以學生佔領立法院為肇端,以學生23日晚突兀地佔領台灣行政院作為重要轉折,以警察驅離學生導致攻守雙方互有衝突而引發全世界媒體聚焦。直面事件的評析已連篇累牘無需贅敘。我在此僅表達對該學運事件的另外幾點思考。

  其一:參加學運的學生以80後、90後為主體,他們是在網路資訊高度發達的背景下成長的一代。整個學運的聚集和信息發布均以「臉書」為主,其特質是信息交流迅捷,但也存在信息碎片化、偏狹化之弊。絕大多數學生對服務貿易協議所知甚少或者一無所知,但也盲從大流單純為學運而學運。同時因台灣資訊傳媒奉行所謂自主獨立原則,這也加劇了政府因應事變規制媒體的難度。類似事件下很多政府可採取的統一發布權威消息、禁止謠言傳播而採取的管制媒體措施,台灣政府幾乎不可能做到。同時學生因對政府隔膜或因意識形態的挑唆而導致的脫序行為,政府對之也束手無策。如何直面全球化背景下學生新生代的政治參與要求,將其導入制度化的軌道,台灣政府也少有辦法。

  其二;台灣已經歷兩輪政黨輪替,諸多方家曾經將其歸納為較為成熟、優質民主的類型,但事實證明得出此種結論似乎為時尚早。學生拋開經由民主選舉產生的代議機構立法院,而自賦運動本身的民主正當性,拒斥立法院的多數決原則,這凸顯了民主意識與規則思維的緊張關係,以及集體無意識衝動的困境。

  其三;台灣現任領導人依賴民主選舉而獲得合法性,但其當下民意支持率創下歷史新低,僅為9%左右。在九成選民不支持其施政政策的情形下,其不僅權威性過於式微,實質上形同跛鴨。一個如此孱弱的領導人觸碰強大的利益集團,其實是未戰勝負已判。有諸多台灣學者乾脆不承認其民主正當性,甚至重祭洛克的革命論大旗。民選政府如何接受流動民意的考驗,這是轉型政治下需要審視的重要課題。

  其四;台灣政制屬於「總統制」還是「雙首長制」一直存有爭論,但此種政治架構無法實現立法與行政穩定互動的缺陷此次再度彰顯。「馬王心結」造成的貌合神離,使得藍黨空有立法院人頭優勢,行政部門的施政處處受到立法院的掣肘。

  其五;諸多台灣人的兩岸關係思維處處受到一種矛盾心理的作祟。他們既自傲、自負又自卑敏感。大陸的經濟力量不大強大讓很多台灣人內心失衡。一方面台灣島地局俠、經濟結構畸形,使其嚴重依賴大陸元素提振經濟,另一方面又因為內心疑懼,害怕因經濟的依賴而導致失去政治的自主。大陸如何釋放政治善意,打消台灣人的疑慮,是未來對台工作的必須謹慎處置的重要面向。

  其六:任何學運時日持久則必陷入熱情消退、理念分歧、內部分化、支持者散去的困局。此次台灣學運由平緩佔領立法院而轉向激進「攻陷」行政院,導致學運脫序即為例證。學運撕裂台灣社會和諧,讓台灣未來蒙上不確定陰影,亦會讓大陸素來否棄民主的勢力更加坐實了反對民主的借口。哀之鑒之,學運留下怎樣的歷史遺產,需要在未來時間隧道中去評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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