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句麗語看高句麗與周邊民族關係

【吉林大學2012年12月博士學位論文,摘錄如下:】  〖我們再從語言和史料上進行分析。在語言上蒙古語和高句麗語相近的辭彙顯然比高句麗語同日語、韓語以及滿語的少得多。究其原因,就是兩種語言雖然同屬阿爾泰語系,但是分離的年代已經相當久遠。正如阿爾泰學者的研究中提出,韓語族是分出來最早的,其次是滿-通古斯語族,然後是蒙古語族,最後是突厥語族。這和地理位置的遠近是成正比的。因為阿爾泰語系的根源或主幹在阿爾泰山脈附近。很明顯突厥語族正是在阿爾泰山附近,稍遠一點的是蒙古語族,再稍遠一點的是滿-通古斯語族,最遠的要數韓語族。這是按照民族分化的理論,也就是語言分化理論作出的推斷。原始阿爾泰語的分支可以分成四部分,其中的韓語族是分出來最早的,也是離發源地最遠的語族,所以也就和始祖語或其他姊妹語相似度最小、關係最遠。蒙文通先生在論述民族遷徙時也持類似的觀點。  甚至有些學者認為高句麗語是屬於古亞細亞語族的,它同俄羅斯遠東地區的一些語言比較相近,其中有吉爾亞克語等。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因為在史書上說,從北夷橐離國中分化出夫余,從夫余中分化出高句麗,從高句麗中又分化出百濟。同時在北夷橐離國的原處後來又產生了豆莫婁國,豆莫婁又稱北夫余。既然夫余系的各民族是從北到南一步一步地南進,那麼它也可以北進到吉爾亞克族的地方;或者說所有這些夫余族的成員都是從吉爾亞克族的地方出發,向南進發的。在《魏書》上還提到「語與奚、契丹、室韋、豆莫婁同」。我們知道奚、契丹和室韋在民族歸屬上都屬於東胡族系,而其語言都屬於蒙古語族。那麼可能的情況之一是,豆莫婁的語言本來不屬於蒙古語族。這種可能是有的,原因就是豆莫婁人的語言因和蒙古語族的語言接近,受語言接觸的影響,豆莫婁人的語言被蒙古語族整個同化了。情況之二是,豆莫婁人操的夫余語屬於蒙古語族。那麼就說明它們之間的相同或相似不是因為語言接觸造成的,而是因為原來就來源於一個民族。即它們的語言後來略有差異是因為語言分化造成的。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語言方面所得出的結論只能進行到這個層面。如果我們要得出根本性的結論,則需要結合史料作進一步的分析。詳細分析請看結語部分。  從地理位置上看,雖然突厥的中心地帶在阿爾泰山附近,但是在其統治最強大的時候,整個漠北蒙古草原都曾是它的控制區域。從地緣上看,突厥的最遠控制區域在唐朝時曾達到內蒙古的東部和遼寧的西部。這在空間上也能夠和高句麗接壤。再者從廣義上看,它們在語言上也都屬於阿爾泰語系的範疇。因為我們要研究高句麗語的歸屬,所以我們也有必要將其與突厥語族的各語言進行比較。  經過前面各節的比較和分析,現將高句麗語詞同周邊各民族的語詞的對應數量列舉如下:表 5.3 高句麗同周邊各民族語言比較表個數 次數新羅-韓語 23日語 36鮮卑-蒙古語族 15 77滿-通古斯語族 32 92突厥語族 47 184  結語:高句麗與周邊民族的關係關於高句麗的族源,目前學術界存在不同的認識。姜孟山認為,「高句麗族是貊族的一支,是從貊族中分離出來的。」張博泉先生認為,高句麗來源有三部分,一是高夷,二是大水貊,三是小水貊。劉子敏認為「高句麗的第一族源為高夷人,第二族源為夫餘人,第三族源為貊人,第四族源為漢族人,其餘的為沃沮、肅慎、鮮卑、契丹、百濟、新羅等族。」楊軍先生認為:「高句麗族源主要分兩支,一是東北土著民族集團,一是從夫余國南遷的民族集團。」  綜合各位學者的觀點,實際上我們可以將高句麗的來源定位為二,一是濊,二是貊。其中的濊是土著,貊是遷徙而來的。高句麗民族屬於濊貊民族的一支。濊貊的來源與遷徙是研究和判斷高句麗民族族源的一個重要途徑。學界對於濊作為東北的土著民族已有一定的共識。甚至有學者認為濊族居住在東北的歷史可以上推到舊石器時代。而對於貊族,學界大部分認為它是從蒙古高原遷到東北的。《說文》認為,貊為北方之種。《孟子·告子篇》註:「貉在北方,其氣寒,不生五穀」,《史記·燕世家》:「燕北迫蠻貉」,《荀子·強國篇》:「秦北與胡貉為鄰」,鄭箋曰:「追貊為雍州之北國」。這些都說明了貊在北方,地近河北、山西。同時也體現了作為游牧民族的貊,其所居地域不固定,活動區域廣,隨時遷徙也是必然的。鄭箋:「韓侯先祖有功德……賜之蠻服追貉之戎狄,令撫柔其所受王畿北面之國。」「追貉為雍州北面之國」,許憲范先生據此認為「自西周末至春秋初期,貉族已散居在北方各地,其大部分居住在河北近燕地域,另一部分則西遷至山西北部的西河一帶,同韓族接近之地。」  綜上,前人對於貊的原住地的描述已經比較清楚,因為無論是地理位置相當於現在河北的燕,還是相當於現在山西、陝西的雍州,總之貊原來是居住在華北西北部的蒙古高原上的。對於貊族的遷徙,根據其進入的地域,我們不妨將之分為三個階段,即早期進入蒙古草原階段;中期進入遼西的大小凌河階段;晚期進入東北中東部及朝鮮半島北部階段。  貊族東遷的時間相當早。在春秋時期,韓貉受戎狄之東進,南部晉國稱霸之壓力,即開始東遷。正如鄭箋所說:「其後,追也貊也為玁狁所逼稍稍東遷……狄貊同時同走,貊導前,而狄踵其後」。蒙文通先生則認為:「獫狁為狄而逼人,則狄之隗姓,不可解為被逼之追明也,西周末年獫狁東遷而追貉乃東,若以先後遷徙之跡言之,濊之南接辰韓,則方城之韓先走,濊次之,沮又次之,麗又次之,山戎無終又次之,赤狄又次之,遂南下太行,則又一道也。」作為蒙古草原遠古時代的原住民,一部分貊人為了逃避匈奴的追殺輾轉逃到了東北;另一部分貊人則很有可能留在了蒙古草原上投降了匈奴。而作為匈奴在草原上的繼承者突厥和蒙古勢必會繼承貊的民族性及語言。原來的同一個民族---貊,在奔散之後,其語言也就會散落到其民族流向及最後融合的民族的語言中。這樣,我們就會看到,含有貊民族血統的高句麗的語言與同樣含有貊民族血統的突厥和蒙古的語言,其辭彙中有很多共同性就會很好理解了。  貊族中期的遷徙和融合。《詩經·韓奕》:「王錫韓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國,因以其伯。」「燕師所完」,這一方面說明貊在北部,另一方面說明貊地近燕。林沄先生指出,「這個西周初業已存在而戰國時被燕所滅的貊,其所在地不應和漢代以降的文獻中貊和濊貊的分布地混為一談。」他認為西周時代的貊人分布在大小凌河流域,貊為燕所滅後,一部分被留在原地為燕同化,另一部分則轉徙到燕國境外,成為後來文獻中的貊和濊貊。  貊族晚期的遷徙和融合。其晚期遷徙實際上是發生在和濊族接觸之後。融合後的濊貊族各成員也都發生過遷徙。包括夫余族從槁離國遷出,來到濊貊故地,自稱「亡人」;高句麗始祖朱蒙從夫余逃出,來到紇升骨建立高句麗國,其附近有大水貊、小水貊和梁貊等;包括東濊也被稱為濊貊,沃沮也與前面的三個民族大同小異等。這一方面說明貊作為一個民族,已經成為漢代之後的濊貊系的四大民族的有機組成部分;另一方面說明貊的出現和遷移比濊貊族系的四大民族還要早得多。  作為移民的貊系民族與土著濊系民族相融合之後,由於土著民族原有的地區差異性,也由於進入各地的移民數量的差異,不是形成一個民族,而是形成了包括夫余、高句麗、濊貊、沃沮等民族的濊貊族系。濊貊族系各族的語言,應該都是由草原民族的語言和原東北亞地區土著民族的語言相混合而成的,因此具有比較強的相似性,對此,史書中有著明確的記載。《三國志·烏丸鮮卑東夷傳》提到高句麗的語言時記載:「東夷舊語以為夫余別種,言語諸事,多與夫余同,其性氣衣服有異。」  在提到東沃沮時記載:「其言語與句麗大同,時時小異。」  在提到濊時記載:「其耆老自謂與句麗同種……今不耐濊皆其種也。漢末更屬句麗。」「言語法俗大抵與句麗同,衣服有異。」  由這些記載我們不難判定,夫余、高句麗、沃沮和濊的語言基本上是相同的。正如張博泉先生所指出的,夫余、高句麗、濊貊、沃沮屬於濊貊語族。  而由濊貊族系的起源來看,我們也不難判定,濊貊語族各族的語言,包括高句麗語,基本都是草原移民語言和東北土著民族語言的混合。  本文前面的研究顯示,高句麗語與蒙古語族的各種語言、突厥語族的各種語言之間皆具有一定的相似性,應該就是濊貊族系以及高句麗民族和語言形成過程的真實反映。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通過對高句麗語言研究所得出的結論,與歷史文獻的記載是完全吻合的。還應該指出的是,高句麗語與蒙古語族、突厥語族的相似程度,甚至超過與其相鄰的通古斯語族諸民族的語言的相似度,而就現存文獻記載來看,高句麗族自形成至消亡的七八個世紀時間裡,與蒙古語族、突厥語族諸民族的交往並不比其與通古斯諸民族的交往更為密切,這說明,早在高句麗民族形成之前的草原貊系民族向東北地區的遷徙,移民的數字可能是比較大的,因此才在後來形成的濊貊語族諸語言,包括高句麗語中,較多地留下了草原民族語言的痕迹。只不過由於年代的久遠、文獻的殘缺,對於貊系民族的移民數量及其在東北濊貊諸民族人口中所佔的比例卻都已經無從考究了。但是,作為草原移民的貊系民族,很可能較多地進入了後世高句麗、濊兩族的分布地域。《後漢書·東夷傳》:「句麗一名貊耳。有別種,依小水為居,因名曰小水貊。出好弓,所謂貊弓是也。」  高句麗被稱為「貊」,而在史書中,濊族一直也被稱為濊貊,可能正是進入兩地的貊系民族數量比較大、在當地居民人口中所佔比例也比較高,因而「貊」這一族稱才能在其族名中體現出來。高句麗早期的統治中心在今遼寧桓仁,後遷都今吉林集安,而濊族的分布在朝鮮江原道一帶,籠統地說,遷居東北地區的貊系民族主要分布於今天中國東北的東部地區和朝鮮半島的北部地區,而這一地域,與高句麗早期疆域是基本吻合的。高句麗政權建立後,逐漸將與高句麗人屬於同一族系的濊人、沃沮人融入高句麗族之中,據《三國志·東夷傳》記載,三國初期,高句麗 3 萬戶,濊人 2 萬戶,沃沮人 5 千戶,可見這一民族融合是以高句麗人和濊人為主體的,而這兩個民族所興起的地區,正是進入東北亞的貊系民族的主要分布區,由此可見,高句麗族形成與發展的初期,也是高句麗語定型的關鍵時期,其活動的地區、接觸的族群,都與草原貊系移民存在密切的關係。因此,高句麗語與蒙古語族、突厥語族各語言相似度比較高,不僅不是無法理解的,甚至可以說是必然的。濊貊族系的分布區,按照張博泉先生的說法,「其走向以今黑龍江及松花江合流處為起點,向西北溯黑龍江到精奇里江(今結雅河),在西南向到大興安嶺北麓,沿大興安嶺西側到嫩江東轉處再沿嫩江到拉林河,東到張廣才嶺,南下再沿遼東郡東到泊灼城東轉經清川江北到單單大嶺,東南到江陵南,沿海北上至興凱湖東濱海西向經興凱湖再到張廣才嶺。」  濊貊族的區域緊鄰肅慎族系。史書記載,肅慎族系的挹婁人:「其人形似夫余,言語不與夫余、句麗同。」  並且在講飲食和法俗時,提到「東夷飲食皆用俎豆,唯挹婁不,法俗最無綱紀也。」  可見,不僅風俗文化存在明顯差異,挹婁人的語言也與濊貊族系的夫余、高句麗明顯不同,挹婁人的語言無疑屬於滿-通古斯語族,這也從另一角度證明了高句麗語不屬於滿-通古斯語族。  張博泉先生認為「肅慎、挹婁、女真在北朝、隋、唐時稱勿吉、靺鞨。」「勿吉是在原肅慎基礎上,經過征服擴大,以原肅慎為主體而形成的,勿吉是其七部的總稱。原來的夫余、濊貊等與肅慎融合。」  李德山認為,「白山靺鞨先民佔有東沃沮的居地」。在勿吉-靺鞨的發展過程中,與其南部的高句麗人的接觸還是比較多的。特別是作為靺鞨七部之一的白山靺鞨,恐怕其中融入了比較多的濊貊族系的成份。靺鞨諸部曾在松花江流域與高句麗進行過長期的拉鋸戰,在高句麗政權鼎盛時期,曾經控制了大部分靺鞨部落,因而在對抗唐太宗的高句麗部隊中,才出現了大量的靺鞨士兵。也有靺鞨移民進入高句麗族分布區,如,《三國史記》載,西川王十一年冬十月,「肅慎來侵……達賈出奇掩擊,拔擅盧城,殺酋長,遷六百餘家於夫余南烏川」。《好太王碑》載,高句麗抄掠肅慎,虜男女生口三百餘人。高福順認為粟末靺鞨「最初是被高句麗擄獲至夫余故地的松花江流域的」。  由上述種種史實我們不難判定,高句麗人的語言一定會受到勿吉-靺鞨一系語言的影響,也就是受到滿-通古斯語族的影響。前文的研究顯示,高句麗語詞同滿-通古斯語族的語言相似個數為 32 個,正是對此歷史事實的反映。還需要指出的是,肅慎族系的一支渤海族,在其形成過程中,吸納了大量了高句麗人。《舊唐書·高麗傳》:高句麗「舊城往往入新羅,遺人散奔突厥、靺鞨。」據楊軍先生估算,大祚榮部建立渤海國時,隨其建國的高句麗人最多不超過 5 萬戶,在渤海國的十餘萬編戶中,所佔比例不到一半。  「大量流散的高句麗遺民紛紛歸附大祚榮,他們也成為震國的重要組成部分,許多高句麗貴族也被吸收到震國的統治機構中」。進入渤海政權的高句麗人雖然占不到渤海國人口的半數,但其數量是巨大的,顯然渤海族的語言不可能不受到高句麗語的影響,這也是造成高句麗語與滿-通古斯語族各語言相似度的原因之一。公元前 37 年,朱蒙在紇升骨建立卒本夫余,一直到公元 668 年高句麗為唐羅聯軍滅亡,高句麗同周邊民族的戰爭、遷徙與交流不斷。鮮卑人也有不少加入高句麗族。在漢代,鮮卑與高句麗居地相近,相互爭戰,結果是不僅有數萬高句麗人被慕容鮮卑所掠,也有在前燕亡後慕容鮮卑投奔高句麗的。《三國史記》卷十八《高句麗本紀第六·故國壤王紀》載故國壤王二年,高句麗與後燕的一次交戰中,慕容氏兵敗,高句麗克遼東、玄菟城,「虜男女一萬口而還」。《魏書》卷九十七《馮文通傳》及《三國史記》卷十八《高句麗本紀第六·長壽王紀》載,太延二年,高句麗遣將葛盧、孟光將兵數萬隨北燕使臣至和龍城(朝陽市),北燕主馮文通「令婦人披甲居中,陽伊等勒精兵居外,葛盧、孟光帥騎殿後,方軌而進,前後八十餘里」。據此,楊保隆先生推斷,東徙人數當有數萬乃至 10 余萬人。並且認為這些鮮卑人已融人高句麗族了。  契丹人與高句麗的關係,據金毓黻考證:「契丹初為突厥所逼,徙居高麗,至隋初復遷居於今老哈河之東方,是求契丹之居地,應在大凌河上游迤北,老哈河下游迤東明矣。」  《三國史記》載,廣開土王元年,高句麗曾「北伐契丹,虜男女五百口」,《北史·契丹傳》載,北齊天保年間,契丹為突厥所逼,「萬家寄於高麗,」「其後,契丹別部出伏等背高麗,率眾內附」。楊軍先生認為「納入高句麗政權的契丹族等草原民族的數量在 2.4 萬戶左右。」  那麼,在人數上當為10 萬人左右。契丹人入高句麗也會導致高句麗語裡面有契丹語的成分,高句麗語同鮮卑-契丹語相似的個數為 15 個即是對此的說明。新羅同高句麗的關係。《三國史記·地理志四》記載:新羅在所奪取的高句麗土地上設 3 州 164 縣。楊軍先生認為,「高句麗人口超過 3 萬戶,占殘存高句麗人口的四分之一。」  「高句麗貴臣淵凈土以城十二、戶七百六十三、口三千五百四十三來投。凈土及從官二十四人, 給衣物、糧料、家舍,安置王都及州府」。「安勝率四千餘戶投新羅」。「庚午歲夏四月,劍牟岑欲興復國家,叛唐,立王外孫安舜為主,唐高宗遣大將軍高侃為東州道行軍總管,發兵討之。安舜殺劍牟岑, 奔新羅」  《三國史記·文武王紀上》「王以所虜高句麗人七千入京。」楊保隆先生將高句麗人入新羅分為三種情況,即「投奔、被俘掠和併入」,並推斷人數有 10萬左右。  高句麗語同新羅-韓語相似的個數為 23 個,正反映了高句麗隨著高句麗人入新羅,同新羅語融合而成為韓語的底層。日本同高句麗的關係,《續日本書紀》載:「高麗人一七九九名遷於武藏國」,又云:「高麗、百濟二國志卒……給復終身。」李德山先生指出,「根據日本史書記載,高句麗亡國後,有高句麗族人流入日本,但由何地渡海,何時到達等許多情況都語焉不詳。」「由於人數過少,又不詳切,故可忽略不計。」  「在探討高句麗與與日本交往的歷史時,只能依據 《三國史記》和《日本書記》這兩部古籍,別無其它文獻可資參考。依據《日本書紀》由於時代的局限,高句麗同日本雖有所交往,但互相交往不多 ,關係不很密切,互相作用與影響也不十分明顯。」  松崎壽和根據江上波夫的「騎馬民族論」認為「先是扶余族遷到百濟,然後是辰王遷到任那,繼而遷到日本。」總之,「日本民族的大多數肯定是長期以來從朝鮮半島,或是大批,或是小批遷移而來的。」並且結合現代地名指出「直至今日日本各地還殘留著百濟、新羅等地名,也有名為高麗的,這些都是從朝鮮移居而來的遺迹。」  綜上,我們認為日本同高句麗無論在史前還是有史記載都有交往,但是因為疏於記載,我們無法作出精確的判斷。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遷徙的方向是從高句麗到日本而不是相反。高句麗語同日語相似的個數為 36 個,這反映出史料在人口遷徙及流動方面記載的不足,同時也是對史料的一種彌補。從語言的相似度來看,遷徙的人口數量還是比較可觀的,只是非常遺憾,文獻上沒有留下相關的記載。《舊唐書》卷一九九上《高麗傳》「舊城往往入新羅,遺人散奔突厥、靺鞨。」《新唐書·突厥傳上》「其婿高麗莫離支高文簡,與硤跌都督思太,吐谷渾大酋慕容道奴,都射施大酋鶻屈頡斤、苾悉頡力,高麗大酋高拱毅, 合萬餘帳相踵款邊,詔內之河南」。《資治通鑒》唐玄宗開元三年:「突厥十姓降者前後萬餘帳。高麗莫離支, 十姓之婿也。二月,與硤跌都督思泰等亦自突厥帥眾來降,制皆以河南地處之。」楊保隆先生推斷散入突厥的有萬人以上,李德山先生認為「高文簡和高拱毅僅是投奔突厥後見史記載者,不見史記載的高句麗首領及民眾投奔突厥者尚多,」「保守估計,應該有 10 萬人左右。」  高句麗語與突厥語族語言相似個數為47 個。這是人口簡單交往所不可能實現的。所以我們認為除了史籍記載的人口交往以外,其民族的共同來源---貊系應該起著更大的作用。高句麗語作為一種死語言,其來源既有蒙古草原的貊系民族的語言,又有東北土著濊系民族的語言。前者體現為高句麗語同突厥-蒙古語的聯繫;後者體現為高句麗語同滿-通古斯語的聯繫。雖然高句麗同突厥在領土上不相鄰,但是因為它們有共同的祖先貊,所以其語言具有最大的相似性;因為土著的濊系民族後來一部分融入到高句麗族中,一部分融入到滿-通古斯民族當中,所以它們之間的語言也有很大的相似性。甚至包括日本語同高句麗語的相似性,也屬於這個範疇,只不過高句麗和日本的空間距離也較大,如果不是共同的祖先濊族,那麼只靠語言接觸很難有這麼大的相似度。最後提一下韓國語,實際上古代的韓系語族同以高句麗語為代表的濊貊語族是比較遠的,但是因為新羅統一後佔領了朝鮮半島上高句麗的大部分領土,導致高句麗語成為新羅語乃至後來中世韓語的底層。但這已經超出本文的研究範圍了。〗  1、雖然文中的比較,突厥語族中加入了印歐語系塔吉克語,並且有些突厥語族的印歐語系波斯語借詞也列入了比較,降低了比較的科學度(儘管塔吉克語有不少突厥語借詞),但正如作者所寫「表中的空白處表示此辭彙在各語言的簡志中沒有收錄。這可能使對比的結果產生一定的偏差,但是用綜合性的語族進行全面對比可以克服單獨一種語言缺乏資料的弊端,能夠從多個角度對某一弊端進行彌補,以使偏差減低到最小。」,偏差對整體影響有限。  2、文中關於阿爾泰語系的分化過程,和我以前所知的稍有不同。很多學者認為阿爾泰語系先是日本、朝鮮語族分出,然後突厥語族分出,最後是蒙古和滿-通古斯語族分離。而作者及另外一些阿爾泰學者的研究中提出,韓語族是分出來最早的,其次是滿-通古斯語族,然後是蒙古語族,最後是突厥語族,照此,突厥語族就是阿爾泰語系當中與始祖語相似度最大、關係最近的語族。  3、作者指出「早在高句麗民族形成之前的草原貊系民族向東北地區的遷徙,移民的數字可能是比較大的,因此才在後來形成的濊貊語族諸語言,包括高句麗語中,較多地留下了草原民族語言的痕迹」,比較結果顯示高句麗語與突厥語族相似度最高,高句麗主要來源之古代草原民族「貊」,因此「貊」很可能屬於古代突厥語族,文中引用的古代文獻「貊」「貉」常混用,「貊」上古音mrak/meak,音近蔑兒乞merkit,「貉」上古音g"ɑk/glaag,音近克列kerei、高句麗、吉里亞克、韓和朝鮮音譯korea,有意思的是今天哈薩克族蔑兒乞部是算在克列部裡面的。目前所知,哈薩克克列部(含蔑兒乞部)父系Y型C3為主,R1a/O3等為輔。  4、作者通過數據指出,高句麗與蒙古語族相似度較低,與突厥語族相似度最高,與日韓滿等相似度居中,但後面的描述又常將「突厥」和「蒙古」相提並論,比如作者寫到【「高句麗語與蒙古語族、突厥語族的相似程度,甚至超過與其相鄰的通古斯語族諸民族的語言的相似度」、「高句麗語與蒙古語族的各種語言、突厥語族的各種語言之間皆具有一定的相似性」、「高句麗語與蒙古語族、突厥語族各語言相似度比較高」】,我認為這是不嚴謹的。另外,作者將鮮卑和蒙古都當成蒙古語族研究也是不嚴謹的,鮮卑聯盟有蒙古語、滿通古斯語氏族成分,但更多的是突厥語部族成分,尤其是拓跋鮮卑是很明顯的突厥語族。我認為高句麗語的蒙古語族成分來自鮮卑的只是很少量,主要來自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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