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第一懸案」偵辦細節

引子　　春夜的諸暨，浦陽江兩岸華燈閃爍、波光粼粼，太平橋上有兩三個垂釣者。　　然而13年前的那個大年夜，這裡並不是這樣平靜。「諸暨一百」的那一聲槍響驚動西施故里，隨後警笛大作。　　「嫌疑人作案地就在眼前、公安局對面，被抓就在後面不遠處高樓下那個叫下坊村的地方。」4月3日夜，記者與一個釣魚男子聊警方最近破獲的大案時，他起勁地為記者指點著。　　男子約50來歲，他告訴記者，「諸暨一百案」值班的保安是他老婆同事的哥哥。當晚，徐某從三樓爬入來到二樓，保安聽到腳步聲認為是換班的來了，問了聲「你來了？」，沒想到徐某就一刀刺來，刺中他臉頰。他本能地反身抓刀，徐某就從褲袋裡掏槍朝他開了一槍，打中他的腿部，開第二槍時，子彈卡殼了，徐某一看馬上跑了。　　「那時候的大年夜，城裡鞭炮聲響個通宵，誰聽得到槍聲？選在這個時間作案，狡猾！」男子告訴記者，案發後，「一百集團」董事長曾拿出20萬元，說誰給警方提供線索破案，就獎勵給誰，但是很遺憾，沒有人提供有效破案線索。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以為案子肯定破不了了，沒想到破了，解恨！」男子高興地說。　　這幾天，在諸暨的街頭巷尾，人們都在談論這起案件。　　4月4日，警方公布了寧波、紹興系列持槍搶劫殺人案最新重大進展，除了偵破前面串並的4起案件，又破獲3起積案，都是搶劫黃金等財物，涉及4條人命，可謂「驚天大案」。寧波、紹興系列持槍搶劫殺人案告破後，記者走進省公安廳設在諸暨市公安局的專案指揮部，獨家了解到很多案件偵辦細節——　　殘破不堪的老宅下起獲珠寶　　綠洲珠寶行紀念幣成有力物證　　3月29日，犯罪嫌疑人徐某被警方抓獲。開始的審訊，他以沉默應對，但在扎 實的證據和審訊攻勢下，心理承受能力非同尋常的徐某的心理防線還是崩潰了。根據徐某的交代和專案組前期的調查，3月31日中午，警方抓獲了他的二哥。　　徐某在臨海老家有兩間老房子，記者也去探訪過。老房子的外牆紅磚斑駁外露，南邊的一間屋頂幾近傾塌，堆放著雜物，北邊的一間相對完整，靠著老房子的後牆壁，是徐某二哥新造的樓房。　　誰能想到在如此殘破不堪的房子下竟埋藏著珠寶呢？　　3月31日下午2時，警方在徐某二哥指認下，在新房客廳東門台階下方——老房子和新房子的接壤處開挖，挖至40厘米左右時，一隻陶瓷罐赫然而出，裡面有高檔手錶、玉鐲、玉器、珍珠項鏈、金項鏈，還有綠洲珠寶行紀念幣。　　「紀念幣是綠洲珠寶行特有的。當天上午，當年參與現場勘查的老專家在仔細審看徐某的審訊筆錄後，還列出一條，就是要問『紀念幣』去向，這是最有力的證據。起獲這些贓物的消息傳到指揮部，指揮部沸騰了——人贓俱在了！」專案組人員激動地說。　　專案組人員介紹：「陶瓷罐埋藏的位置非常巧妙，很難被發現。徐某二哥說家裡 曾遭過幾次小偷，但他們埋藏的陶瓷罐一直安然無事。」

　　「記憶猶新」的綠洲珠寶行案和　　其後的3次未遂作案　　「綠洲珠寶行案」案發後，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痕迹專家韓崇德也趕到現場勘查。「我們勘查了好幾天，找不到嫌疑人是從哪裡進入珠寶行的。又反覆勘查幾天，找到了『花花公子』鞋印，初步找到了行蹤，循跡追蹤，在珠寶行最高層6樓頂上加高的半層也發現同類鞋印。6樓電梯井道口水泥地面上留有類似包的印痕，電梯井道口鐵架上還綁著軍用背包繩等。經勘查，推斷嫌疑人先在頂樓潛伏或隱藏，通過井道口進入一樓。」韓崇德向記者回憶勘查現場時，每一個細節都很清晰。　　當年正值壯年的韓崇德，如今已65歲。但他還以「退休二線民警」的身份為案件偵辦出力。記者看到，他一邊審查對徐某的審訊筆錄，一邊不時用放大鏡對照有關勘查現場資料，認真細緻。　　專案組人員都認為徐某的記憶力很好，他自己也說對綠洲珠寶行案「記憶猶新」。據介紹，徐某的交代與警方根據現場勘查情況推斷的基本一致：當晚徐某從商行邊的弄堂進去，又從商行邊門外樓梯走到樓頂，用軍用背包帶綁住井道口鋼筋，順著電梯井道往下爬，至一樓，撬開電梯門進入商行內部，看見兩名保安在看電視，用槍嚇住保安，看一保安欲動，開槍並用槍托將他打死，將另一保安制服。再撬開保險箱，搶走黃金首飾，後又將另一名保安槍殺。穿上商場里的一件綠色軍大衣遮掩身上的血跡，用牆上的鑰匙打開一樓捲簾門逃跑??　　徐某交代，因為家裡窮，沒有錢，他就想發橫財。他到雲南邊境通過混熟一旅館服務員買來槍支，想干票大的。之所以選擇地處寧波繁華地段的綠洲珠寶行，是他認為寧波經濟發達。他從臨海到寧波踩過點，發現綠洲珠寶行當時二樓正在裝修，管理鬆散，外來人員可以隨意進出。　　其後1998年在紹興供銷大廈作案，由於他老婆在諸暨，他常在臨海和諸暨跑，兩地沒有直達班車，要到紹興市區轉車，熟悉了紹興市區，到供銷大廈踩點後下手；2004年到「諸暨一百」作案前，他因手頭緊，踩點後作案，沒料到保安激烈反抗，槍又卡了殼，他慌忙逃離，逃跑中持槍的手被平台天溝旁邊的鋼筋勾了一下，手槍滑落掉到3樓平台下面。這也就是諸暨人熟悉的「現場開了兩槍，一槍打響，一槍沒打響，槍扔在現場」；2007年11月，他又圖謀搶劫諸暨嘉瑞珠寶行??

　　「獨行大盜」「蒙面大盜」背後的親兄弟　　「綠洲珠寶行案」兇手的兇殘和冷靜，案件一直無法偵破，後來還出現3起同類案件也一直未偵破——這些引起了媒體的廣泛關注。記者看到以前的不少報道，媒體將嫌疑人稱為「獨行大盜」，又因在紹興供銷大廈作案時蒙了面，被稱作「蒙面大盜」，帶有不少傳奇色彩。　　其實，「獨行大盜」並不「孤獨」，他身後還有個嫌疑人——他的二哥。　　記者前幾天在臨海採訪時了解到，他二哥夫妻倆長期在外做生意。早幾年，二哥夫婦開的乾洗店失火，二嫂意外身亡，二哥回老家不多，跟村民接觸也少。可見，因為犯案，他有意識地減少與外人接觸。　　徐某在寧波綠洲珠寶行得手後，逃回家，與二哥一起將其中的黃金融成金塊，之後找人脫手。　　「他們找了幾家，都不敢收。後來，通過熟人，找到剛開打金店不久的張某，張某收下了這批貨。」專案人員介紹說，「張某也在這筆買賣中掘得了『第一桶金』，買了房子。」　　張某現在仍在臨海小街上開金店，徐某兄弟後來沒有和他聯繫，也不知道他的店名。3月31日晚，警方在臨海市某小區將張某抓獲。　　據了解，徐某二哥除了幫助徐某處理黃金外，還為他製作、提供作案工具，有個別案件，徐某在作案前與他聯繫密切。　　「生物檢材吻合、口供與現場一致、人贓俱獲，現在可以說這個案件鐵證如山了，我們將按照省委常委、公安廳長徐加愛要求的『有一個線索查一個線索，有一個疑點查一個疑點，徹查到底，擠干餘罪』，把案件辦成精品案件。」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副總隊長陳凱向記者介紹，後續案件由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組織指揮，諸暨市公安局主辦，寧波、紹興、台州、湖州相關涉案公安機關共同參與，重心由偵查轉向偵辦結合，成立材料、審訊、取證、相關涉案地調查等工作小組，全力深挖餘罪。　　「鍥而不捨??」走進專案組辦公地，大門的電子顯示屏上滾動的紅字非常顯眼。　　「輕鬆的是心中的不安可以放下了，感激的是堅韌不拔的公安民警。」當年「諸暨一百」案受害單位負責人說。　　專案組走廊外，幾株白色櫻花開得正盛，有風吹過，櫻花輕輕搖曳，恍惚中，記者彷彿看見案件死難者安心的笑容。　　（記者 鄭求忠）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