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今天怎樣「救救孩子」

凌晨起來準備寫稿，先瀏覽手機微信。看到朋友圈裡程鈺婷發來一條長微信——

剛剛回家路上，遇到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對我說：「小姐，你能給我們點錢么？我來北京找孩子的媽媽，錢包丟了。」

我看著小女孩，十歲左右的樣子，心想：哪裡有親生父親帶著孩子來乞討的！這一定是拐賣人口的！我馬上問孩子：「這是你的爸爸么？」孩子點點頭，把頭低了下去。我馬上又問：「你在上學么？」孩子回答：「嗯。」我問孩子：「你想回家么？」孩子把頭抬起來回答：「我想回家，阿姨。」孩子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我心酸地不得了，馬上跟這男人起了衝突：「你是孩子親生父親嗎？你一定不是！哪有親生父親帶自己孩子出來要飯的？你就算掃大街，給別人看大門，也是會掙一兩千塊錢的！怎麼會有人帶著親生的孩子要飯？」我抬手要拍照片，這男人拉著孩子要跑。

這個時候，兩個好心的路人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起孩子的其他狀況。我們都覺得這個男人非常可疑。他說來北京找孩子媽媽，卻沒有媽媽的電話，從外地來沒有行李，一個包還是小女孩背著。沒有住處，說不清來歷。我們打算報警的時候，這個人要帶著孩子跑掉。旁邊的兩位男士見勢馬上追了過去：「不要跑！如果你不是拐賣人口的，你就不要跑！」這個男人在我們的圍堵下停了下來。最後我們發現，這個小女孩對他特別依賴，真的是他親生的！居然有人帶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出來乞討！真的有這樣的父親……他沒有帶行李，沒有孩子媽媽的電話，沒有住的地方，他沒有的東西太多了，但最沒有的是一顆爸爸的心……後來警察趕過來了，開始核實他的身份，他支支吾吾地怕回答。最後核實，他的確是孩子的父親。然後警察對我說：「姑娘，是你報的警吧？這樣的人太多了，你管是管不過來的。因為他的身份是真實的，我們拿他也真的沒有辦法。」我堅持說：「警察同志，這樣的人你必須嚴肅批評一下。這孩子太可憐了，已經懂事兒了，還撒謊帶過來要飯，這算親生爸爸么？她以後長大了怎麼辦呀？」警察回答說：「這種事情我們是一定要管的。你放心。我一定會狠狠批評他的。」後來警察安慰我和兩個好心人，讓我們先走。兩個好心人給孩子買了麵包，我們也只能不歡而散。

整個事情我說不出來的心裡難受。也許就因為是個女孩吧？就帶出來要飯？教孩子睜眼說瞎話？這樣的爸爸……但是面對這樣的人，我們能做的有什麼呢？也許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只希望這孩子不要留下什麼心理陰影才好吧，希望終有一天不要再有這樣的父親。因為50塊錢也真的買不到孩子的誠實和自尊心。

看完這條長微信，不由得想起兩個人，一個是郭美美，一個是魯迅。也許幾年後，這孩子又是美美，但不一定姓郭。假如她認了「乾爹」，又說了謊話，幹了錯事，媒體一定會這樣報道：她從小生在單親（雙親？）家庭，她爹……她媽……她舅……她大姨……「其父有詐騙前科」云云。魯迅在《狂人日記》中發出「救救孩子」的吶喊，已經將近100年了。今天，我們仍要吶喊：「救救孩子」嗎？我們怎樣才能「救救孩子」？

蘇文洋 J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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