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如何步步進逼黃岩島—《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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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4月10日黃岩島事件發生以來，該事件就成了菲律賓當地的頭條新聞。但這並沒有在普通民眾中引起太大的關注。緊張局勢出現幾天之後，藍領工人們已經不願再聽到這些信息，一看到此事的相關進展就按動遙控器換台。

　　菲律賓政府派海岸警衛隊搜救船「埃德塞」號換回巡邏艦「德爾畢拉爾」號後，事情似乎朝緩和的方面發展。

　　但4月21日，菲律賓海軍司令亞歷山大·帕瑪接受菲律賓ABS-CBN電視台採訪時表示：「海軍沒有退卻，『德爾畢拉爾』號軍艦因為油料補給問題而回到南呂宋海軍基地。」

　　「海軍的另外兩艘戰艦和一架反潛機正在重新趕往斯卡伯勒淺灘（即黃岩島）海域，以增援在那裡的海岸警衛隊搜救船『埃德塞』號。」 亞歷山大·帕瑪說。

　　在浩瀚的南海上，黃岩島並不起眼。雖然它是中沙群島唯一露出水面的島礁，但露出水面最大的礁石，面積也不超過5平方米，高出水面也不超過半米。二戰之後近四十年里，黃岩島海域一直是南海上最平靜的海域之一，但是為何現在卻紛擾不斷？過去幾十年，從未對黃岩島宣稱權利，甚至承認它是中國領海一部分的菲律賓，為何現在卻如此急切，如此強硬？而在中菲對峙期間，與菲律賓共同開展軍事演習的美國，在中菲黃岩島衝突中又扮演何種角色？

　　一個菲律賓探險家的野心

　　1956年8月14日上午8時45分，菲律賓一所航海學校的校長托馬斯·克洛馬從東京飛到香港。當天下午兩點半，他在香港美麗華酒店召開了一場記者發布會，聲稱自己一個40餘人的探險隊在南海「發現」了幾處島嶼，他們將在這些島嶼上建立一個自由島，自己是自由島的總督（或總統）。

　　三個月前，他就將這一「發現」連同「建國」申請遞交到了菲律賓外交部，並得到了時任菲律賓副總統兼外交部部長加西亞的支持。

　　但事實上，他說的這幾個島嶼都處在中國南海海域內。1946至1947年，中國國民政府派軍艦巡視南海各島，並繪製南海諸島位置圖，標明東沙群島、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和南沙群島的位置和島嶼名稱，現在我們所堅持的南海主權九段線即由此而來。

　　台灣學生書局出版的《海軍游弋南沙海疆經過》一書中，詳細記錄了克洛馬新聞發布會的情況。一位記者送給托馬斯·克洛馬一本雜誌，上面刊登著1946年中國人在島上所設的立柱，有中華民國守軍的照片以及中國人所建的廟宇、早年的舊屋等等，「一切一切，都是屬於中國標誌的」，這位記者說道。

　　得知信息後，台灣當局緊急召見了菲律賓駐台「大使」，向其展示1946年收復南沙後的照片，證明南沙群島並非如克洛馬所說不屬於任何國家；雖然中華人民共和國尚未與菲律賓建交，但外交部也立即發表了嚴正聲明：「這些島嶼向來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中華人民共和國對這些島嶼具有無可爭辯的合法主權。」

　　當時的菲律賓對南海諸島並無強烈的領土訴求。以黃岩島為例，直到上世紀90年代，菲律賓政府還對外宣稱黃岩島不是自己的領土。2012年4月13日，中國駐菲律賓大使館網站一篇題為《中國對黃岩島的領土主權擁有充分法理依據》的文章中提到：「菲駐德國大使比安弗吉尼在其1990年2月5日致德國無線電愛好者迪特的信中，明確表示『據菲國家地圖和資源信息部，黃岩島不在菲領土主權範圍以內』。」 在台灣當局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提出抗議後不久，菲方一改之前對克洛馬的曖昧態度，開始對其進行調查。

　　雖然這場風波很快過去，但另一個隱患卻同時埋下——美軍來了。

　　50年代初期，美國與菲律賓簽訂《美菲共同防禦條約》，在菲律賓派駐軍隊。駐紮在菲律賓蘇比克灣的美軍士兵看中了黃岩島，無視中國的主權，在那裡開設了靶場。

　　油氣大發現引來狼群

　　在「亞洲外島海域礦產資源聯合勘探協調委員會」把目光放在南海前，黃岩島周圍海域，除了漁業資源之外並無其他重要的資源被發現。中國沿海的漁民到南海捕魚，看到的海面上，海天相接，一片平靜。

　　這個委員會隸屬於「聯合國暨遠東經濟委員會」，1968年，該委員會對南海海域進行了調查，並就此提交了一份報告。這份報告稱，在南海海域發現了大量的油氣資源。這份報告引來世界各國，尤其是南海諸國的密切關注。一場擴張海疆，蠶食中國南海島嶼的風潮也由此而起。

　　「隨著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締約，南海周邊國家以該公約所賦予的，沿岸國可以主張200海里的專屬經濟區的權利，紛紛主張它們在南海的專屬經濟區。」社科院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副主任李國強說，周邊國家紛紛和第三方的石油公司進行合作，勘探和開採南海的油氣資源。這時候，中國漁民再到南海，看到的則是燈火通明，油井林立了。

　　菲律賓也開始行動，逐漸控制南沙群島部分島礁，並將其控制的島嶼命名為「卡拉延群島」。據媒體報道，當時菲律賓政府提出權利要求的理由為，「卡拉延群島」最早由克洛馬在1947年至1959年間「發現並佔領」，而克洛馬則以「一個比索(菲律賓錢幣)」的價錢將「卡拉延群島」賣給了菲律賓政府。

　　同時，菲律賓政府還宣布建立200海里專屬經濟區，黃岩島就被包括在內。只是那時候，黃岩島仍然被駐菲美軍設為靶場，菲律賓並未提出「主權」要求。一直到1992年，美國從菲律賓撤走兩個軍事基地，黃岩島靶場被廢棄，菲對黃岩島的「主權」慾望越來越大。

　　美國慫恿菲律賓？

　　中國漁民在南海上，開始見到菲律賓的軍艦和軍機。

　　1995年，瓊海漁民麥陸遊和他的同伴們到南海海域打漁時，就看到菲律賓的軍艦朝著他們開來。上面的士兵帶著槍，將他們趕到大船上，帶回菲律賓。

　　三條漁船，62位漁民，經歷了21次庭審，罪名是「非法侵入菲律賓的專屬經濟區」。他們在菲律賓巴拉望島上的監獄裡被關了六個月，最終通過外交斡旋才得以回國。但載他們去的漁船，已被菲律賓官方鑿沉。

　　1992年，美國從菲律賓撤軍後，菲律賓就加緊了在黃岩島海域的動作。不但出動軍艦、軍機頻頻侵擾該海域，1997年，兩名菲律賓眾議員還搭乘海軍艦艇登上黃岩島，並在島上豎旗立碑。據《國際先驅導報》報道，菲海軍與空軍、海岸警衛隊之間還專門建立了一套應急協調機制。菲空軍巡邏機發現中方船隻接近黃岩島後，會將中方船隻性質、數量、航向等數據實時通報海軍。菲海軍隨即向黃岩島海域派出相應規模的巡邏艦艇，以阻止中方靠島。

　　「我們可以看到一條比較清晰的脈絡，一開始，以佔領島礁、瓜分海域為主，也就是所謂的搶佔；第二個步驟就是在上世紀80年代《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簽署之後，採取強化『主權』、宣誓『主權』的行動。」李國強說，「自2000年之後，他們採取一系列的措施來固化『主權』。可以看到，搶佔階段、宣誓階段和固化階段，是一步一步在升級。」

　　這種固化「主權」最重要的一步是2009年，菲律賓參眾兩院相繼通過法案，試圖通過立法手段來侵佔「卡拉延群島」和黃岩島。

　　隨後，在2010年東盟地區論壇上，美國國務卿希拉里曾談及，美國會保障在南海自由航海的權利。美國力量重回南海，讓這個地區的關係愈加複雜。美國總統奧巴馬也在多個場合，宣稱美國勢力在亞太的存在。

　　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美國介入中菲領土爭端」，暨南大學東南亞研究所副教授張明亮認為，從幾次中菲衝突的大背景來看，這背後都有美國的影子，都是菲律賓與美國軍事關係升溫的情況下發生的。「在南海這麼大的海域，菲律賓沒有這麼大的監控能力，美國有這種監控能力，當他發現事情時，是否會通報菲律賓？」 中菲在黃岩島附近對峙之時，美菲「肩並肩-2012」聯合軍事演習也拉開大幕。而且軍事演習區域不斷擴大。

　　 「黃岩島遠離南沙群島，但距離此次美菲軍演所在地不遠，菲律賓不僅意圖加強美菲兩國軍事關係，還試圖利用黃岩島事件的變數，獲取美國更多的非軍事援助。」張明亮說。

　　菲律賓要把事情鬧大

　　菲律賓總統阿基諾三世今年51歲了。上世紀70年代南海問題凸現，周邊國家關係日趨緊張時，他還是個小學生。四十年里，他幾乎見證了南海問題的全過程，也因此，他也承認，解決問題需要時間。

　　他們提出的解決辦法是提交國際法庭。「我們繼續發出邀請，希望中方與菲方一道去國際法庭，為黃岩島歸屬問題作出裁決。」菲律賓外交部發言人勞爾·赫爾南德茲說。

　　就解決領土爭端，國際法庭有其相應的解決機制。這些機制大部分都需要有主權主張的雙方政府同意。

　　「如果中國不與我們一道去國際法庭，我們準備派遣我們的法律小組去國際法庭，單方面尋求解決。」赫爾南德茲說。

　　這個提議遭到了中國政府的反對。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公開回應指出，黃岩島是中國固有領土，不存在提交國際海洋法法庭的問題。

　　「實際上這是倒打一耙。」李國強認為，具有提交國際法庭資格的應該是中國而不是菲律賓，因為是它非法侵佔，非法要求「主權」和管轄權。

　　與此同時，菲律賓還在試圖敦促東南亞國家聯盟的成員國對中國採取堅定立場，但並沒有得到東盟國家的熱心支持。

　　在這些外交途徑之外，菲律賓的海上動作也沒有止步，兩艘軍艦和一架反潛機已經趕赴黃岩島海域。一時間，中菲海上對峙再次升級。

　　1279年

　　元代天文學家郭守敬奉旨進行「四海測驗」，南海的測量點就在黃岩島。

　　1946至1947年

　　中國國民政府繪製南海諸島位置圖，南海主權九段線即由此而來。黃岩島即在九段線內。

　　1950年代

　　駐紮在菲律賓蘇比克灣的美軍士兵，無視中國的主權，在黃岩島開設靶場。

　　1968年

　　南海海域發現大量油氣資源，菲律賓開始逐漸蠶食中國南海境內部分島礁。

　　1982年

　　《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締約，菲律賓政府宣布建立200海里專屬經濟區，黃岩島被包括在內。

　　1992年

　　美國從菲律賓撤走兩個軍事基地，黃岩島靶場被廢棄，菲律賓開始提出權利要求。

　　1997年

　　兩名菲律賓眾議員搭乘海軍艦艇登上黃岩島，並在島上豎旗立碑。

　　2009年

　　菲律賓參眾兩院相繼通過法案，試圖通過立法手段來侵佔「卡拉延群島」和黃岩島。